最近这段时间, 薛又白睡觉时,睡得非常不安稳。
他总在担心,怼怼睡着睡着, 就会忽然化身为狼, 来叼他的后颈皮。
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草原上趴着假装石头时,被一群大灰狼发现了。他没能逃脱成功, 被这一群大灰狼抓住了, 叼着后颈当成猎物拖回了狼窝。
薛又白吓得从梦里被吓醒,心惊肉跳的,然后, 他抬起了小肉垫, 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皮,完好无损。
没有怼怼,也没有大灰狼……薛又白终于确认自己是安全的。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转头去看怼怼, 见怼怼趴在他的身边,身体团成了一个毛茸茸的蓬松大球, 小脑袋枕着小尾巴, 睡得舒舒服服,十分香甜,小嘴微微地颤抖, 似乎做了美梦。和刚刚被噩梦吓醒的薛又白, 形成了鲜明对比。
薛又白气不打一处来,抬起了小肉垫, 朝着怼怼拍了过去。
“喵嗷!”怼怼被拍得从梦里惊醒, 瞬间就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龇牙咧嘴地看向袭击它的敌人。
在看清刚刚把它一个小肉垫拍醒的是薛又白之后,瞬间它身上的所有戒备都消融了,炸起的毛毛也落了下去。凶神恶煞的小脸,也瞬间变得睡眼惺忪。它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了薛又白的小肉垫下面,一边蹭蹭,一边惬意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几分钟,怼怼就贴在薛又白的身边睡着了,睡得非常快。
薛又白:“……”
这个应该躁动起来的季节,怼怼为什么能睡得这么香甜?它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薛又白又气又恼,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甚至还想意气用事,用小肉垫把怼怼也拍起来,让怼怼陪着他不要睡觉。
最终,看到怼怼睡得乖巧又安静的小模样,薛又白没舍得,只好让怼怼靠在他身上继续睡。
这一次,怼怼睡觉时没有枕着它的宝贝小尾巴。薛又白就用小爪爪,把怼怼的尾巴抓了过来,抱在怀里玩耍。
兔狲在捕猎时,有一个绝技,就是抖动尾巴来吸引猎物的注意力,保证捕猎成功。兔狲的尾巴经常自己抖动,小时候时,兄弟姐妹们的尾巴就是小兔狲们的“逗猫棒”,是非常好玩的玩具。
薛又白穿过来时,已经是一只成年兔狲了,他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玩过尾巴牌逗猫棒。
但是,在抱到怼怼的尾巴时,那种玩尾巴的熟悉感迎面而来,薛又白瞬间就爱不释手,用小肉垫,把怼怼的尾巴扒拉过来,又扒拉过去。
睡梦中的怼怼,好像又被吵醒了。
它不耐烦地掀起了眼皮,看到是薛又白在玩它的尾巴,它又趴下继续睡了,甚至还非常懂事的,时不时地动一动尾巴,在睡梦中和薛又白互动。
薛又白忘我地抓着尾巴玩了好半天,才像是消耗掉了身体上的多余能量,渐渐有了困意,最后枕着怼怼毛茸茸的尾巴,睡着了。
黄昏来临时,该去捕猎填饱肚子了。
薛又白懒洋洋地枕在怼怼尾巴上,“喵嗷喵嗷”地哼唧着,不想起来,怎么叫也叫不醒,甚至还会暴躁地伸小爪爪抓人。
怼怼见他不肯起床,打算自己一只狲去捕猎,可是,它刚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它的尾巴,被薛又白抱在怀里当枕头。怼怼试着抽了几下,薛又白不耐烦地“喵嗷”了一声,又枕在怼怼的尾巴上睡得香甜。
怼怼在他旁边急得团团转,想要把尾巴抽出来,又不敢,怕吵到薛又白睡觉。最后,它只能委屈巴巴地趴在薛又白旁边,用一双金色的圆眼睛,认认真真地看薛又白睡觉。
薛又白这一次,睡得非常踏实,甚至还流了口水,打湿了怼怼蓬松毛发的尾巴,留下好几个坑坑洼洼的痕迹。
他醒来时,看着怼怼尾巴可怜兮兮的样子,缓缓起身,站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怼怼的尾巴,用后脚脚,慢吞吞地踹回到怼怼面前。
怼怼急忙收回自己的尾巴,在看到上面湿漉漉的液体时,陷入了沉默。
薛又白没有理会怼怼,四只小脚脚踩着小碎步,矜持地走到洞口。两只前爪爪搭在石头上,屁股高高崛起,舒服地抻了个懒腰。
自从到了公兔狲开始躁动的季节,薛又白已经很多天都没有睡好了,难得能睡一次好觉。
想到这里,再看看睡得甜香的怼怼,薛又白就更纳闷了,怼怼都没有不舒服的反应吗?
今天傍晚,因为薛又白睡懒觉不肯起床,导致他和怼怼出来捕猎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他们捕猎时,遇到了同样来捕猎的四仙女。
四仙女的领地很小,平时存在感也很低,薛又白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它了。
四仙女也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冬装毛发,也是毛茸茸的一大团。薛又白掂量着四仙女这个体积大小,看起来似乎比他的身量小一点。他估计,四仙女的体重,大约有七八斤。
他看了看四仙女,又看了看趴在雪地里,正瞄准一只布氏田鼠当猎物的怼怼。
薛又白有些五味陈杂。
四仙女从小时候起,就被怼怼抢奶被怼怼揍,它是那一窝兄弟姐妹们中,最安安静静最憨厚的。甚至,后来的领地也很小,但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不见,四仙女竟然把自己吃得这么肥嘟嘟的,隐约有超过薛又白体重的趋势了。
怼怼也看到了邻居四仙女,没有理它,继续专心致志地捕食自己的猎物。
兔狲冬天的捕猎方式和夏天差不多,也是趴在地面上,等待地洞里的猎物出来觅食,对其一击致命。
冬天的草原,积雪很厚,现在的草地上,积雪已经有半只成年兔狲那么高了。怼怼十斤重的大毛团子趴在雪地里,把雪地压出了一个坑。兔狲肚子上的毛是全身最厚最长最密实的,可以让兔狲能长时间地趴在雪地里,守株待兔等猎物。
薛又白没有留在怼怼身边捕猎,他选了另一个地洞,瞄准了藏在里面的一只长爪沙鼠。
这个方向的领地,距离花花的两个崽崽,小阿旦和小阿生的领地比较近。自从入冬下雪以来,薛又白还没有见过这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它们两个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大概是他想什么来什么,他正在捕猎时,忽然看到远处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正偷偷摸摸地看他。
薛又白立即就认出来了,是小阿旦。
小阿旦换上“冬装”之后,整个身量已经接近成年兔狲大小了,看起来还是很壮实的。
它看到薛又白,也认出来他,高兴地跑过来。它的嘴里还叼着一只刚刚抓到的小猎物,小猎物的四只小脚脚还在不停地挣扎。
看到活蹦乱跳的小阿旦,薛又白一直以来的担心放下了一半。以小阿旦学怼怼的打架姿势和技巧,这小家伙应该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薛又白和它打了个招呼,但是没有等它过来,就立即从草地上起身离开了。他是在避嫌,他怕怼怼那个醋坛子再翻了,可就不好哄了。
小阿旦没追上薛又白,也不敢随便进入怼怼的领地,最后叼着猎物,失望地回去了。
怼怼似乎闻到了小阿旦的味道,在薛又白找到它时,它也正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然后,怼怼就朝着小阿旦刚刚出没过的方向,声音嘶哑地吼了几声,似乎是在警告小阿旦。
薛又白抬起了小肉垫,拍了拍怼怼的脑袋,和它一起带着猎物回去了。
回去一起吃猎物时,薛又白特意地观察了怼怼,最终确认,怼怼的确长得比四仙女的身量要大一些,至少大了两斤,看来那些年抢的奶没有白喝。
怼怼正埋头吃猎物,觉察到了薛又白的视线,抬起小脑袋,露出尖尖的小牙,茫然地看着薛又白,一脸不解。
薛又白没理它,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睡觉时,薛又白找了个贴在石头边的位置,怼怼也凑了过来,和它挤在一起。两只小毛团子靠在一起,非常暖和,外面草地上否认寒风呼啸也影响不到他们。薛又白身体非常躁动,尝试着睡了几次,都睡得不安稳,身体也忍不住乱动。
他身边,怼怼的小呼噜声此起彼伏,睡得十分香甜。
薛又白忍无可忍,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怼怼看了半天,再次确认,公兔狲因为季节产生的躁动现象,似乎真的没有在怼怼身上出现。
他不舒服地翻了个身,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再次趴下,怼怼忽然把自己的尾巴送了过来。
薛又白:“?”
他下意识伸出两只小前爪爪,抱住了怼怼的尾巴。再仔细去看怼怼,发现这小家伙还在睡觉,完全没有醒过来,它的尾巴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薛又白也不客气,直接枕在怼怼的尾巴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香甜,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怼怼十斤重的大团子,叼住了他的后颈皮……
怼怼一夜无梦,睡得香甜。
它醒了后,就发现自己的尾巴,又被薛又白当枕头了了,尾巴上蓬松的毛毛,又被薛又白的口水打得坑坑洼洼的。
它试探着想把自己的尾巴抽回来,没成功。
它在薛又白身边蹲了一会,没有再试探着抽回自己的尾巴,直接又趴下来,贴在薛又白身边继续睡觉了。
薛又白睡醒之后,就发现自己身边贴着一只厚厚的大毛团子,非常暖和,薛又白也在怼怼的身上蹭了蹭。
这天之后,怼怼变得非常懂事,睡觉之前,都会主动把自己尾巴递给薛又白。
起初,薛又白觉得这样很不好意思,没有接。他团着身体,枕在自己的尾巴上,老老实实地趴在洞穴里睡觉。然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等睡醒时,怼怼的尾巴就已经到他怀里来了。
薛又白:“?”
他看向怼怼,怼怼蹲在旁边,四只小脚脚并拢在一起,歪着脑袋,也是一脸茫然。
几次之后,薛又白直接破罐子破摔,睡觉之前,主动把怼怼的尾巴抱了过来,枕在自己脑袋下面。反正,现在抱和醒来之后抱着,结局都是一样的,他还扭捏个什么劲?
可能是怼怼尾巴的作用,每次抱着它尾巴睡觉的薛又白,身上那种莫名的悸动缓解了许多,他没有在做那些带颜色的梦。
12月份结束,新的一年来临了。
人类社会,这个时候会去旧迎新,庆祝新的一年。但是,在草原上艰难求生的小动物们,每天对它们来说,都是新的一天,都是特别的一天。
这一天,小阿生失踪了。
薛又白特意感受了一下四周,没有闻到小阿生的气味。倒是,闻到了一群陌生人类的气味,这附近来了一群人类。
在大雪皑皑的冬天,什么人会冒着危险来到这片草原呢?薛又白瞬间就警惕了。
他们居住的这片草原不是旅游区,至少薛又白变成兔狲之后,还没有在这片草原见到人类。
接下来的几天,薛又白的警惕性更高了,每次和怼怼出去打猎,都速战速决,绝不再外面多停留一分钟。
从那之后,薛又白没有再闻到人类的气息,可是也没有闻到小阿生的气息。倒是小阿旦依旧在他们附近的领地活跃,小家伙捕猎非常勤劳,生气勃勃的。
附近终于没有人类的气息了,薛又白放心了。
可是,他这颗心还没有完全落下,就又起了起来。
因为,兔狲们真正繁殖的季节来了。
每年1月份的到来,预示着母兔狲们开始进入了繁殖期。母兔狲的发啊情时间大约在每年的1-4月,每次发啊情的时间很短,只有一两天,如果这次没有怀上小崽崽,过一段时间还会再次发啊情。
有一天,薛又白和怼怼趴在洞穴里睡觉时,忽然听到了类似于“鹅”叫的沙哑声音传来。
薛又白顿时一个激灵,他躁动了一个月的身体更加躁动了。
旁边的怼怼,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忽然怎么了?
这种感觉薛又白太熟悉了,他在刚变成兔狲时,也经历过。这就是公兔狲闻到了母兔狲味道的反应。
他强迫自己镇定,然后深处两只小爪爪,抱住了怼怼的尾巴,趴在地上,努力让自己快点睡着。
睡着就不用受这种折磨了。
怼怼乖巧地把自己尾巴给了薛又白,还是一脸的天真无邪,似乎还没有搞明白现在的情况。
薛又白不安地抱着怼怼的尾巴,辗转反侧,折腾了很久,都无法睡着。
再去看怼怼,发现对方趴成一个团子,依旧睡得香甜,对四周母兔狲散发的味道,纹丝不动。薛又白已经开始佩服怼怼的定力了。
这种躁动的氛围,持续了许久,薛又白和怼怼形成了鲜明对比。薛又白每天都处在躁动中,怼怼每天吃吃喝喝、无忧无虑地在睡觉。
渐渐地,薛又白也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怼怼还是一只亚成年兔狲,它今年似乎没有变成一只成年兔狲的打算。
薛又白想起以前他看过的关于兔狲的资料,其中提到兔狲的成年期是2到3岁,早一点的,会在一岁左右进入成年期。
怼怼从小在妈妈身边时,就知道和兄弟姐妹们抢奶吃,长大后又知道要多吃猎物长高高,薛又白以为,十斤重的怼怼,可能会属于早一点进入成年期的兔狲。可是,没想到,它即使吃成一个大胖球,也还是遵循了兔狲普遍规律,没有成为特别的那只。
薛又白安慰自己,怼怼是今年才出生的兔狲,等到明天的这个季节,这个小家伙就不能每天安安稳稳地睡大觉了。
然而,第二天,薛又白和怼怼出去捕猎时,就撞见了雪地里少儿不宜的一幕。
母兔狲的发啊情期只有一到两天,时间并不会局限在白天或者晚上,所以他们在出来捕猎时见到少儿不宜的一幕,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当看清少儿不宜的对象时,薛又白整只狲风中凌乱。
少儿不宜对象中的母兔狲,是他和怼怼的邻居,那只嘴唇好像是涂了口红的漂亮母兔狲,薛又白叫它口红小姐姐。
而另一方,也是他们的熟人,就是怼怼同一窝的亲兄弟,四仙女!
四仙女非常认真努力,场面一度不宜见人。
薛又白急忙拉着怼怼就跑了,怼怼却还是一脸茫然,还想回头去看看四仙女,似乎不明白刚才的那一幕四仙女在干什么?
回到石头堆洞穴里,薛又白的脸还在燥热。
怼怼还是一脸茫然,不明白薛又白究竟是怎么了。
薛又白也很诧异,四仙女是王母娘娘那一窝孩子中,最老实最憨厚最不能打的,竟然在第一年就进入了成熟期。
反观怼怼这只,从小时候就开始抢奶吃、霸道揍人,长大后狂吃,把自己吃成十斤重大毛球的兔狲,至今还完全没有进入成年期的迹象,甚至还一脸懵懂,天真无邪。
薛又白笑死。
看来这种事,多抢奶、多吃猎物、多霸道揍人都没有用。
人家四仙女,就是悄无声息,闷声干大事,最终惊艳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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