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白芷的事情耽误了时间,天黑才干完活,接我的小厮早在院中等候,看到我出来,悄声说,“小娘,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
回到府中已经掌灯,我向咏梅阁走去,路过回廊,看到天上一轮明月,忽想起今个是十六,老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便驻足赏月。
兴是白芷的事情,勾起了我心事,我低声吟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小眉好兴致,竟在这里赏月。”突然有人说。
猛的吓我一跳,回头看到梁征站在月光中,月光照在俊美的脸上,双眸像两潭秋水,深不可测,不知他此刻是悲是喜。
“回来迟了,路过此处,有感而发。”我淡淡的说。
“听说你帮坊里的小丫头出头,凡是量力而行,有时候能力不够,不但帮不了别人,反而会引火上身。”
”是我多事了,老爷的教训,我谨记在心。“
我暗想,消息传的真快啊,可见坊中大小事务,梁征无所不知,以后要谨言慎行才行啊。
”自你进府以来,或陪老太太,或读书写字,这些日子又在香料坊帮忙,昨夜你猜出龙涎香,今日又在此吟诗,真有柳絮之才。“
”老爷谬赞,我只是比旁人多识了几个字而已。“我低声说。
”明日起不用去仓库,跟着何伯在账房做事吧。“
账房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此刻只有我人,定兴奋的跳起来,但在梁征面前不能没有分寸,我面不改色的说,“谢老爷。”
“快去吃饭吧,你回来的这样晚,当心身子受不了。”梁征说完,转身离去了
我望着他的背景,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三分不解,三分暖意,三分感激。不解的是,他似乎刻意在此处等我;感激的是他让我去账房;自我进了梁府,虽衣食无忧,但日日似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刚才和梁征一番对话,竟使我心头暖暖的。
回到咏梅阁,丁香佩兰已备好晚饭,见我进来,丁香忙说:“小娘今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刚老爷来了,等了一阵子,不见小娘回来就走了。”丁香佩兰并不知我日日去香料坊,夫人只是说,她娘家有一小侄女,酷爱念书,叫我去伴读。
“真是不巧,我日日准时回来,偏是今个有事耽搁时辰,与老爷错过了。”
我虽无意梁征,但在丫鬟面前也不得不装作上心的样子。
”小娘不必恼,来日方长。"佩兰说道。
我饥肠辘辘,也不接话,自故自的吃起来。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作了一夜的梦,一会梦到白芷在哭,一会梦到梁征笑着对我说:”城郊秋景宜人,同我一起游玩可好",刚欲回答,听到丁香喊:“小娘快起,老爷身边的小厮排草来传话,让小娘速速洗嗽,老爷要带小娘出去。”
我见天色微明,赶快起床,草草梳洗后跟着排草去了前院,梁征正在厅里等了,见我来,也不说话,拉起我的手就往门外的马车处走去。
上了车,我定了定神,问梁征:“老爷,我们这是去哪里"他黑着脸,并不接话。
这是我第一次与他同乘一辆车,却没想到气氛是如此阴沉。我静静坐着,也不敢多言,看路线像是去香料坊,莫非是香料坊除出了什么事情。车夫赶的急,比平日里的时间快了一倍。
到了香料坊,见皓羽,何伯,张嬷嬷等一干人等已经侯着,见到梁征,皓羽说:”姐夫,你可来了。“
梁征不接话,坐在正面的椅子上,阴沉着脸。
何伯上前道:”老爷,这会子火已经扑灭了,我支了人去清点库存,但仓库内都是易燃物,恐怕是所剩无几。”
梁征依旧沉默不语。
皓羽瞧见我,问道;“昨日你最后一个离开仓库,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并无异常。”我回答。
“秋生,你即是香料坊的护院,坊中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逃其咎。”皓羽厉声说。
“昨日张嬷嬷准了白芷的假,我手下的小厮石头借着这个由头也来请假,我见他与白芷是同乡,正好陪着白芷回去,路上也有个照应,便准了他的假。平日里石头和豆子两个小厮轮流守夜,昨夜只有豆子一人,前半夜还能支撑,后半夜竟然昏睡过去,等他发觉,火势已经太大了。”秋生说。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何伯,你将点好的库存整理好拿给我看,年底要给宫里送的香料还剩多少,缺的现采购还来不来得及。”梁征终于发话了
“皓羽,你联系其他香料坊,可否借调一些香料,以备急用。”
“秋生,你先将仓库处封闭,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并去报官,看看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咏梅,你把昨日仓库内所见所闻都说与我听一遍。
众人应了,各自忙活起来。
我将昨日之事细细告知梁征,刚说完,就听到小厮来报:"。老爷,衙门的李捕快来了。“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着官府男子大步流星进门来,他作揖道:”梁老爷,听闻香料坊仓库失火,吴老爷派我来调查一二,麻烦您先安排我去仓去取证。”
李捕快带着几个手下去了仓库,大约两个时辰,告知梁老爷:"香料坊起火,是有人刻意为之。”
梁老爷问道:“何以见得。”
李捕快答:“我在仓库一处地面看到了碳痕和油渍,料想这处便是纵火点。我问过何伯,他说仓库内只有香料,并无他物,若是香料起火,不会形成碳痕。明显是有人将木柴淋由,引燃仓库。因有人刻意为之,请梁老爷准我对相关人查问。”
“李捕快请便,我自当配合。”
我将昨夜之事,又细述与李捕快,随后他有依次询问了皓羽、何伯、张嬷嬷、秋生等人,并记录没人的口供。事毕已到深夜。
梁征对说我:“夜已深,今个就不回府了,你与我在这香料坊住下罢了。”我应了。
这是我第二次与他同床共枕,依旧是一人一条被子,中间离的远远地。
我忙了一天也累了,头一挨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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