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大田区, 一座外表被包装成物流通讯会社的八层楼房正是[窗]所在的办公楼。
羽田机场正坐落于大田区,飞机搭载的不仅仅有国际旅客,还有琳琅满目的进出口货物。这里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工厂、仓库, 宽阔的公路上货车呼啸而过, 工作的人们形形色色。一座周围停满了出勤用轿车、人员进进出出的八层楼房大隐隐于市,在这里丝毫不用担心会引人注意。
且物流通讯会社与航空公司通常有内部协议,能以更为简便的手续和低廉的价格享受空运, 非常适合经常要在国内国外出差的辅助监督。
“玉菜小姐, 玉菜小姐?你在哪里?要开会议了!”
佐藤加修四处呼喊着,打开了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
“看到玉菜小姐了吗?”他对伏案大书的同事问道。
正在替数百人计算税费和年金的会计师头也不抬地指了指隔壁:“应该在那里吧, 听到有人进去了。”
“有劳, ”佐藤鞠着躬从门里退了出去, “多谢多谢。”
财务室的隔壁门上标注着‘档案间’的字样,甫一打开门, 一股陈旧的灰尘气息便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捂着鼻子倒退一步。
佐藤挥着面前的空气,朝里面探头观察:和狭小的财务室不同,仅仅一墙之隔的档案间因为使用了空间结界而显得意外的宽广, 因为蒙着窗帘而昏暗的室内竖着一座座档案柜, 以年份作为排列依据,整齐有序。
他看到门边墙上的玻璃钥匙柜里标注着[室-安]的钥匙串不见了,这串钥匙锁着室町-安土桃山时代流传下来的文字记载, 恰好离现在是大约五百年……也就是上一次天元大人与星浆体融合的时间。
佐藤加修的身形一顿,神色莫名,继续用焦急的口吻喊道:“玉菜、玉菜你在吗?要开会议了哦?”
‘星浆体生期, 六眼者暴亡而咒散华。’
‘其术次继沄移。’
‘五条之余无下限者继之, 继亡。’
五条之余无下限者继之……继之……
“玉菜?玉菜!”
跪坐在档案柜前的婀娜身影听到不断的呼唤, 连忙拍拍通勤裙站了起来回应道:“我在!这就来!”
几张破旧易碎的宣纸被好好地夹回了文件袋中,放回柜内,在这份标注了[星浆体]的文件夹旁,一份标着[御蛇邪灵抄]的文件赫然在列。
“真的在这儿啊!”佐藤在门口笑了起来,“这个档案间又旧又臭,放的也全是些平时工作上用不到、上头又舍不得扔掉的废纸,根本没有人会光顾,没想到玉菜小姐你竟然会来这种地方啊。”
玉菜从档案柜间穿梭而出,挂回钥匙,不好意思地鞠躬道:“呵呵,因为对工作想要更进一步了解的缘故……啊对了,刚刚佐藤前辈说的会议是——?我记得例会的时间不是每月的第一个水曜日吗?”
“还不是那个专会给人添麻烦的家伙吗?立下那样的[契阔],闹出这么大的骚乱,害得我们要对这件事成立特别问答小组,这次的会议就是要商定小组成员……神明大人要是能保佑我千万不要中选就好了!”
因为单独喝了几次酒的缘故,佐藤私下里对玉菜的态度稍有改变,像这样抱怨工作的话毫无顾忌地就顺口说了出来。
在日本,成天对工作不满会被认为不够坚强、没有出息。能这样没有负担地交流,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信赖的表现。
前辈的信赖在企业中是绝不能辜负的存在,玉菜果然相当配合地露出了无懈可击的苦恼表情:“是啊,原本临近夏季就已经很忙碌了,还闹出这样的事,那些大人物果然对我们这样基层人员的辛苦毫无概念吧。”
“对吧对吧?”
两人交谈着走向了会议室。
然而天不随人愿,五条玉菜和佐藤加修一个作为五条家出身,一个作为五条悟的前辅助监督,当仁不让地被选为了特别问答小组成员。同样被选入的还有宿醉被叫来、一脸状况外的富崎刚三,由他作为倒霉鬼的组长。
作为政府的秘密部门,在这件事上他们最终的态度当然不能是鼓励的,但是因为上层的态度莫名暧昧,会议上也没有明确表示要阻止其事态发展。既然没有被定性为恶劣事件,对五条悟当然不会有所处罚。
所有被判定为与两面宿傩有关的纷争和最终都会交到问答小组手上,由他们进行跟进:发布新的通缉令也好,追踪诅咒师的行迹也好,如果有手指的讯息还要代表总监部出面交涉收购,六眼那边还要确保高专的正常教学不被打断、时不时需要维护治安,工作量骤然增加了一吨。
咒术界是人手极为不足的艰难职场,作为三人小组的抚慰,他们的职位和薪水都会为之上涨。
但是等到真的有人收集到十九根手指站到五条悟的面前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这次事件的收场遥遥无期,因此定下的升职也不过是空口白话,只有上涨的薪水才是真的。
“唉……”
“唉……”
“唉……”
会后,被留下的三人低头掩面,发出了疲惫的叹息。
但其中只有一人在认真觉得自己倒霉,而另两人在捂着的脸下,嘴角微微上扬。
“你是叛徒吧?”
“我不是啊!这样急迫地指责别人真的不是因为心虚吗,看起来你才是吧!”
“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按照关系远近来判断,你比较像叛徒。”
“怎么会扯到我身上来?这一轮根本没有我的份额吧?”
碑文谷公园碧绿的草坪上微风习习,踏青野餐的人们提着三明治篮子闲适地坐在一张张五彩缤纷的防水垫上望着盛放的晚樱,年幼的孩子们和大型犬快乐地互相追逐奔跑。
其中一张防水垫上,穿着私服的高专前后辈们正举着桌游人物卡,一脸凝重地互相猜疑。
作为游戏鬼才,他们活着就是一种威胁,所以在第一轮就被集火攻击致死的杰和硝子咔嚓咔嚓啃着黄油饼干,笑看其他人菜鸡互啄。
冥冥八风不动地微笑着,歌姬则在仔细地观察着他人的表情,七海将人物卡盖在掌下、波澜不惊的脸上毫无破绽,灰原一脸爽朗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你觉得是谁?”杰悄悄斜向硝子。
硝子喝了一口果汁,不着痕迹地用兰花指指向其中一人:“ta吧。”
“英雄所见略同。”
有透视眼作弊的悟一直是桌游的唯一指定禁止参赛选手,在开始就拉着八轩准备一起去放风筝。
可惜八轩看了无数推理小说,至今都没有用武之地。
披着针织披肩的少女身着一条仙气飘飘的纱制吊带裙,看着娴静优雅,手中却握着一只咸蛋超人的卡通风筝。非常高挑的白发少年戴着气质诙谐的圆墨镜,一脸笑容地在弯腰给风筝绑线。
不难看出这只风筝是谁的趣味。
真是让人不自觉就回忆起了自己的青春往昔啊……
坐在一旁防水垫上的一家三口看到靓丽的少年少女,其中的父亲促狭地搭话道:“今天的风有些贫弱啊,风筝会很难放起来吧?”
“没事没事,一会就会有风了。”少年绑好线站起身来,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阵狂风从他身边刮过,咸蛋超人舒展披风,高高地飘在了空中。一旁啃饼干的杰收起超小型芭蕉扇,冲他比出一个大拇指。
八轩满意地点点头,将线
卷的把手扎进地里,再不失仪态地踩上一脚,确保它绝不会被乱跑的孩子和狗狗踢飞。
那位父亲看着只冒出一根线飘在空气中、完全陷进了土地中的线卷,大脑陷入了疑惑的迟疑……
果然他是到了该得白内障的年纪了吗?
这边风筝顺利地上了天,那边的游戏局却还未分明。
被判定死亡的人又多了一个满头雾水的灰原,他倒没有什么不甘,反而好奇围在‘活着’的三人后面想要偷看到他们手中的卡面,结果被三人一人塞了一块饼干按在了硝子和杰身边。
“少吃一点,等会还要去吃自助的不是吗?”杰哭笑不得地给被饼干噎住的冒失后辈递上了乌龙茶。
一周之前,他们去京都参加了姊妹校交流会。
悟在会上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发言直接让众人遗忘了交流会的初衷。然而有比赛自然需要决出输赢,变身一级咒灵的原二级咒灵被教师们联手祓除,团队赛便按惯例以三级咒灵的计数来算分。
三级咒灵全都被稀释过后的八岐瘴气所毒杀,符纸的火焰全都显示红色,所以最终东京校被判为胜利方。
[下次人家可不会轻易地上当了!]驹场凉子当天给她发来了这样的邮件。
然而在那一刻,八轩和硝子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可以摸到会动的熊猫了!
可是夜蛾老师在事后就被总监部一同电话匆匆叫去开了一连串会议,连之后的体育课和咒术课都没露面,当然没时间来履行他的承诺。
具有隐藏的绒毛控属性,平时就喜欢对悟毛绒绒的白发摸来摸去的八轩当然失望不已,同时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周不要和他说话的决定。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扰人程度——仅仅只是偶然相交的辅助监督,这家伙都足以成为他们的压力之源;她这个被重点关注的女友当然要比别人承受更多千倍,而她的心脏强度差不多刚好是常人的百倍。
这中间还差了十倍。
一开始他只是自顾自说话,后面似乎从中感悟到了什么乐趣,开始企图用语言来令她破功。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其实我在你的鳗鱼派里注了糖浆。”
八轩拿起春华堂的鳗鱼派来眯起双眼观察包装上面有没有针孔。
两秒钟后,她狐疑地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发现悟根本就是在骗她。不过鳗鱼派的赏味期很短,拆了也就拆了。
“那两片指甲被京都校的忌库收入了,我在上面打下了咒文,你猜猜有什么效果?”
八轩正吸拉面吸到一半,一个咬牙就咬断了面。
“你看看扉页?”
八轩翻到了崭新的推理小说的扉页,发现上面用油性笔写了大大的凶手姓名。
她捏紧拳头,开始深呼吸。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结婚吧?”
八轩、八轩忍不住按下了电影的暂停键,转过头来瞪大了双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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