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站在原地懵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大夫误会了, 可人已经走远,没来得及解释的他只能耸耸肩作罢。
进到内室时,见到姚紫已然‘醒’过来, 正搂着小月柔声安慰呢。
一旁站着的青曼脸上透露着丝丝缕缕的羡慕,姚紫瞧见了,温和的招呼她坐下,小声道:“方才也吓坏你了吧,我没事。”
青曼笑着拭去眼角欲掉未掉的泪珠,不说话,只欣喜的注视着她。
这副温情脉脉的画面成功让李旭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明明一个下毒一个明知有毒还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现在竟然还能玩姐妹情深,佩服佩服!
姚紫虽然说自己没事, 但吓坏了的大家坚持要让她回去休息, 李旭考虑到肥皂店已经挂出去了休息的牌子,再更改也不好,就大手一挥, 放了众人一下午假。
回到李宅后, 李旭本想等姚紫一个人时悄悄和她说自己知道了下毒之事,可一回来小月和青曼就围着她端茶倒水、揉肩捶背。
李旭将想询问的话吞了下去, 算了, 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柳梢头,好不容易小月和青曼两人撑不住去休息了,李旭急忙奔到姚紫房门前。
“砰砰砰——”
“进来吧,没锁。”
他轻轻的推开门又立刻反身将门栓插上, 姚紫此时披着薄裳坐在床边, 看见他一系列的动作忍不住掩嘴揶揄道:“少爷瞧着倒像是梁上君子闯空门来了。”
“我是因为谁啊”, 李旭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后搬了张椅子坐到床边,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行了,姚紫姐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你是怎么知道青曼在汤里下毒的,又是为什么知道汤里有毒还喝?”
“只是舌头灵敏些罢了”,姚紫放下手轻描淡写的解释:“当初为了打消青曼的念头我很是说了些重话,虽然过后道了歉,但明显她是记恨在心里了。”
“后来发觉她在汤里下药,可一则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毕竟有时候盛给我的汤我没喝她便会端过去自己喝了,这样的行径如何会有人相信是她下毒。”
“二则我也想给她一个机会,要是一两次后她后悔收手,我就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可显然”说到这姚紫看见满脸奇怪之色的李旭,紧接着补充道:
“少爷放心,既然知道汤有问题我自然不会喝,都偷偷吐手帕上了。”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李旭却是呵呵笑了两声,暗道怕是察觉青曼下毒的那刻你就联想到她说的邻家阿哥了吧,虽然不知道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但什么给机会的话纯粹属于瞎编,至于目的
他冷不定的开口:“齐彦是谁?”
齐彦——
姚紫的笑容一僵,很快她反应了过来,扯了扯嘴角道:“齐彦?那不是青曼邻家的阿哥吗,少爷问他做什么?”
“青曼邻家阿哥,你确定?”李旭定定的看着姚紫的双眼,直到她嘴角的弧度渐渐拉平才叹了口气道:“姚紫姐,我是把你当成亲姐姐的!”
“姐姐?”姚紫轻声呢喃了一句后便低下头,久久不曾动弹。
李旭也不催促,只静静的陪着她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噗”的声响让李旭惊醒过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桌子上的白烛爆出了朵灯花。
房间内的光线受灯花影响暗淡了不少,他四处张望了下,从小榻旁的针线篓里找出剪刀,然后“咔嚓”一下,屋子里明显亮腾了起来。
李旭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回去继续发呆大业,一道幽幽的女声传入他耳中。
“我姓齐,出身于姑苏,家族历代经营木材石料生意,在当地还算有点名望。”
姓齐?
李旭精神一震,忙坐回椅子上认真倾听。
“父母琴瑟和鸣,育有我们兄妹二人,因着我与哥哥相差六岁又是女孩所以格外更受宠些,三岁之前都没有下脚走过路,都是父亲哥哥背着、抱着。”
“被宠坏的我淘气的很,今天扯了父亲的胡子明天拔了娘亲的珠花,还趁哥哥睡着在他脸上画小乌龟,长到十一岁也没正经去过几回闺学,那时候便是家中小狗也怕我的很。”
听到这李旭心里一紧,似被无形手掌捏住喉咙般,难受的厉害,他想起当初打听春香楼时小二说的话。
‘姚紫姑娘十六岁初登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兼之妩媚妖娆、知情识趣,那年无数富家少爷、官宦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几乎是刹那间就定下了花魁的宝座。’
从调皮捣蛋的小霸王到知情识趣的新花魁,五年时间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敢想象期间姚紫到底经历了何等痛苦的折磨。
那边,姚紫还在缓缓述说着:“兄长十七岁时,爹娘帮他定下了一门婚事,是城内做胭脂水粉生意的杜家,杜姐姐生的柔弱但为人体贴,对我极好,我那时还嫌弃哥哥太过莽撞,配不上杜姐姐。”
“一切的一切都消散在十二岁的春天。”
那年圣驾巡视江南又逢端午佳节,随行的世家贵族无数,姑苏为迎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庆典,爱热闹的她拉着哥哥和杜姐姐去看赛龙舟。
如同话本上写的一般,身份尊贵的少年偷溜出来玩耍,在汹涌的人群中瞥见少女,彼时少女手持香囊,低头轻嗅时笑得温柔,那瞬间少年眼中再无旁人。
次日,少年来到杜府,同行的弟弟骄纵的报了个何姓,随即说他家哥哥想纳杜小姐为侧夫人。
杜老爷一眼就看出少年一行人出身非常,只可惜罗敷有夫。
与寻常官宦子弟不同,少年很和气,拦下要发怒的弟弟叹了句“有缘无分”就走了。
半个月后圣驾离开,一伙盗匪在姑苏被人认出,于逃窜中将城中一家商户上下四十八口斩杀殆尽,侥幸逃脱的小女儿也被拐子迷晕带走。
事后听闻动手的盗匪一一被捕,随即皆被斩首。
“艹!”
李旭气得肝疼,什么盗匪啊,想也知道是那什么何公子派人干的,只是官官相护,权当睁眼瞎罢了。
粗喘了好几口气,李旭才将思绪转到青曼身上,姚紫姐是怀疑她和那人有关系?倒是有可能,只是她如何认出姚紫姐就是齐家小姐的,要知道青春期的小孩变化那可谓是天翻地覆。
而且事情收尾的那么干净还执着于斩草除根?
“青曼是顾府送来的,可我与顾府无冤无仇”,姚紫表情平静可眼中却簇着两点寒芒,她一字一句的开口:“所以我猜测她是别人送到顾府的细作。”
“而细作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即使被抓也绝不会出卖主人,于是我顺着她的意喝下带毒的汤水,就是想暂时麻痹她,以便顺藤摸瓜找出背后之人的线索。”
“可我高估了自己的耐心,我等不了了。”
“少爷,求你帮我操办一场葬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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