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李旭扶着树吐的撕心裂肺。
钱森在一旁担心的给他拍着背:“李公子, 你还好吗?”
“没,没事,呕”
把中午吃的干粮都吐干净后李旭终于停了下来, 他疲倦的看着远方:“请问一下离橙县还有多远?”
“没多远, 再有个两、三天就到了。”
哈?
还要两、三天?
李旭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距离那天从东阳出发已经过了十六天,他们先是坐了十天船到了一个叫寿安县的地方,再转乘马车, 可没过多久李旭肚子就开始不舒服起来。
先头两天他还强忍着, 中间两天实在忍不住了,一天得停好几次车下去吐,只是这样一来严重耽误了行程, 后来马车上就多了个小桶, 最后两天总算适应了,一天只用吐一次。
不过令李旭不解的是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长时间坐马车了,上回去武安郡看‘水陆法会’还颠簸了十几天, 当时除了屁股受罪也没吐成这熊样啊!
难道坐过船之后再坐马车会叠加负面buff?
这一刻,李旭无比怀念现代的飞机高铁。
诶,地球保佑‘粑粑’他们快点来古代基建吧, 绿皮火车他也不嫌弃的!!!
“李公子, 可以出发了吗?”钱森试探的询问了一句。
李旭摸着生疼的喉咙,无奈的点点头:“出发吧!”
郑兄是个很好的朋友,去年过年时也没忘捎海鲜年货给他,但在便利的交通工具出现前他选择写信维持这份友谊。
如此颠簸着过了三天终于到了橙县。
排队进城的时候李旭打量着这座位于黄河边上的小县城。
穷!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无论是斑驳的城墙还是面黄肌瘦衣服上都是补丁的百姓,无不说明着这个事实。
而且县城也不大, 听钱森说只有东阳县四分之一大小, 虽然靠近黄河但因附近没有码头沾不上航运的光, 反而土地受其影响亩产极低,所以大多数人都是靠打渔为生。
但因祸得福的是,因为上半年的干旱导致黄河边缘水位下降的缘故,竟比往年捕的鱼更多些,加之新来的郑县令是个难得青天大老爷。
对内,雷厉风行的收拾了以主簿为首,一干剥削百姓的恶吏,又整治风气,废除那些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
对外,积极寻来了钱家商队以十分公道的价格收购干货,组织渔民成立橙县渔会,一同买卖渔获,争取最大利益。
几相叠加之下才让澄县百姓在天灾下得以喘息。
是以在认出车队里的钱家管事时,大家也不急着进城,纷纷围过来热情的询问有什么能帮忙的,在得知是郑县令的大舅兄和好友来看望他时‘嗡’的一下炸锅了。
“大舅兄放心,郑县令是个极好的人,令妹嫁给他算是嫁对了。”
“对对对,我听说郑县令连个小妾都没有,一心一意对着夫人呢。”
“郑县令不仅是好人还是个天大的好官,要不是他我家小妹早被强抢去做了主簿的第十八房小妾了。”
“是啊是啊,我家汉子一直不善言辞,每次渔获都比别家少卖了三成银钱,现在好了,直接交于渔会一同卖,一文铜钱都没再少过。”
“”
李旭听着他们变着花样夸郑青峰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虽然有运气加成和钱家相助,但也需郑兄自己能立得住才能有如今的局面,这样看来误打误撞的来到这个小县城对他来说并不算件坏事。’
直到郑夫人久候不到兄长,派了陪房来找他们才得以脱身。
等到了县衙后院,李旭远远的看着郑青峰站在门口处,比之半年前的单薄白面书生模样,他黑了些也壮了些,举止间带上了点父母官的威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眉眼间似乎含着忧愁。
“妹夫,我来啦——”
钱森声音洪亮,脸上也是遮不住的笑容,从方才的百姓们的反应来看他这个妹夫是相当有手段啊,保不齐日后大有可为。
郑青峰急忙迎上前,“大舅兄一路辛苦了,快快进去歇歇吧,娘子已经备好饭菜了。”
“都是一家人妹夫不用管我,还是去招呼你的好友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那多谢大舅兄体谅,你请自便。”
眼见郑青峰将视线投向了自己,李旭露出一抹笑意,刚要拱手就被他一把抱住了,“李兄真的一同来了,先前接到舅兄的信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没想到李兄当真是好久不见。”
说着说着他还用力拍了拍李旭肩膀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郑,郑兄多日不见你身体日渐强壮啊”,李旭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最后干脆加大力气反抱了回去。
郑青峰被勒猝不及防的呛咳一声,立刻意识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了,脸上掠过一丝不好意识正打算松手时,耳边响起‘嘻嘻’偷笑声,他默了,随即更加‘热情’的一用力:“李兄——”
“噗”李旭不服输的笑得更加‘热情’:“郑兄——”
“李兄——”
“郑兄——”
两个加起来快五十的人像顽童般在门口较起劲来,看得小厮管事们齐齐捂嘴低头笑得一耸耸的。
最终结果还是郑青峰不敌,拜下阵来,他揉着肩膀笑骂了句:“李兄怎么还是这样小气,我方才不过是无意罢了。”
进过这一番‘争斗’,两人长时间没见的陌生感迅速溶解,李旭一点不客气的嗤笑道:“少来,说得好像你很大方一样,有本事刚刚别用力啊!”
“算了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快些同我进去吧,等会儿该吃饭了。”
“是我懒得和你见识,不过吃饭的话我想先洗个澡,有水吗?”
“已经备好了。”
“肯定不是你准备的”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声音渐渐不可闻。
与此同时的京城。
夜间一场秋雨过后御花园的贡菊开了大片,雪白的花瓣伴着青绿色的花蒂,恰逢今日天空飘下了细细碎碎的小雨滴,微风吹过,传来阵阵清香。
此情此景着实合适入诗入画,是以皇贵妃掩唇一笑,“诸位公子小姐何不作首咏菊诗,也算不辜负这美景。”
“——谨听皇贵妃娘娘旨意。”
众人齐齐应声行礼,而后分散开来或皱眉看着菊花,或仰头看向天空,也有急才之人已经挥动狼嚎奋笔疾书起来,不到一刻钟就有好几首呈到了皇贵妃面前。
皇贵妃没看,她转过头朝身侧一位额点花钿的娇媚女子说道:“清河你来看看吧。”
清河郡主——姚紫起身福了一礼,浅笑嫣嫣:“多谢娘娘抬爱,只是清河才疏学浅,还是不献丑了。”
话语很柔和但眼神很坚定,一副你怎么劝也不打算改变主意的样子。
见状顾宛急忙出声打圆场:“清河昨夜惊了梦没怎么睡好,还请妃母见谅。”
皇贵妃碍于她特殊的身份,虽心中不乐她不识抬举也不敢如何,只做出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然后招呼众妃嫔、王妃一同品鉴去了。
“你啊”顾宛虚点了点她,叹息一声没说什么。
对此姚紫回以无谓一笑,反正对于这场明面
上的赏菊·实则相亲的宴会她只是当成一场猴戏来看的,左右也成不了。
在席上又坐了会儿,她借口方便偷溜了出来。
坐靠在一处偏僻的假山下,姚紫懒散的拨弄着手里的菊花。
自从上次在侯府见过李旭后她就时常这般没精打采的,究其原因就是觉得没意思。
初入京时她忙着学习礼仪,学习规矩,还要和那些个人精子打交道,真是刻刻不敢放松,满心满脑都用在琢磨这些事上,便是夜深人静也只浅浅回忆一下故人就要强逼着自己睡去,以免耽误明日早晨的请安。
好不容易将一切梳理顺畅了,又在侯府见到了一直惦念的人,也得知了肥皂铺大家的近况,本是该心满意足的时候,却反被勾起了满腔思念之情,越发懈怠于这些勾心斗角的破事。
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与大家相见吗?
“诶”
“你还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呢?”
姚紫一口气还在喉咙里没叹出来就听见一道趾高气扬的男声,条件反射的就闭上嘴咽了下去。
下一刻,她眯起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遮挡的很严实,任何一个角度都不会有人发现她,又收敛了动作保证不会听到激动之处发出动静,毕竟旭哥儿说过看热闹的第一铁律就是隐藏好自己。
一切准备妥当姚紫才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也不看看你家如今是什么光景,还敢顶撞本少爷,活腻歪了不成?”
方才的男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嚣张,带着毫不掩饰的蔑视和不屑,听的姚紫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那些仗势欺人的勋贵子弟真是无法
“你到底想怎么样?”
暗哑的低吼声中满满是压抑的愤怒,让人立刻就能联想到它主人现在的脸色有难看,但姚紫却愣了楞,心里飞快的滑过一个名字。
何晋方??
厌恶迅速散去,她换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又听见那位不知名的公子阴阳怪气的骂道:“这是生气了,哎呦,我好害怕呀,求求何公子可别让贵姑母去寻我娘亲阿姐的麻烦。”
“呸,你以为她还是皇后呢,现在不过区区一庶妃,我阿姐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告诉你,现在立刻打自己十个嘴巴子,或许我一高兴就让阿姐放过你姑母了,否则听说浣衣局近来洗马桶的奴婢少了”
啧啧,这位公子看来对他是积怨已久啊,姚紫摇摇头,心里对何晋方会如何选择起了好奇心,毕竟听说何庶妃以前是他当五皇子一样对待的。
就在姚紫以为最终结果不是何晋方打自己巴掌,就是两人闹翻打一架时,忽然一声“啊”
短促的惨叫只发出了一声便消失了,半响后一道毒蛇般的嘶鸣在安静的角落里响起。
“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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