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郑兄他老婆和儿子???”
李旭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赵宇看着桌上的病历有些迟疑:“不不会这么巧吧?”
“鬼知道”, 对自己的运气向来不抱希望的李旭夺过病历,从头到脚仔细研究了好几遍。
可能是第一次被盘问的这么详细,籍贯郑钱氏很谨慎的没有报京城, 也没有报橙县, 而是随便报了一个周边的城池名字,家人填的也是具无。
但姓名和年纪大致一样, 就连小朋友也是, 总结一下, 可能性相当的高。
当下李旭的脸色就‘唰’的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他想起了屠先生离开的原因。
‘老师,那对母子的病情出现了反复!’
靠!
转身掀开门帘, 李旭马不停蹄的朝着安置病人的屋子处狂奔而去。
这要真郑青峰他老婆儿子,两人好不容易从决堤中逃得一条性命,却转眼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那可真是卧了个大槽了。
可等到了地方却被人拦着不叫让进,怎么说都不管用,尤其是广新郡出身的那几个卫兵,个个梗着脖子, 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殿下千金贵体想要进这腌臜之地, 没门, 打死都没得商量。
李旭气得直往后仰, 可这些人归根究底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他既不能拂了这片好意, 也没那个实力硬闯, 正急得团团转之时, 赵宇从后面赶了上来。
“请帮忙叫屠先生出来一下。”
李旭恍然, 是了,差点急糊涂了,他是进不去没错,可有人能出来啊,连忙附和道:“我不进去,但是你们帮我把屠先生叫出来,我有要事要询问于他。”
护卫见他的确打消了进去的念头,恭敬的应了声“是”,随后从几人中走出一人进了屋子。
没一会儿,屠先生带着他的助手出来了。
消毒、脱防护服,等一切防护工作做完才拧着眉头走到李旭身边,“这么急着找”
“屠先生,我弟妹和大侄子她们怎么样了?”李旭没等说完就急吼吼的打断了他。
屠先生一脸诧异,“弟妹?大侄子?”
哪来的弟妹和大侄子?
“对,就是郑青峰他老婆儿子,他们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事?你快告诉我呀,急死我了。”
太过着急的后果就是他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屠先生压根没听懂,最后还是赵宇接过重任,把事情详细解释了一遍。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随着赵宇的话李旭不停的点头,末了,眼巴巴的重复问道:“我弟妹和大侄子他们没事吧?”
“原来如此”,屠先生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郑钱氏还好说,病情较轻,只需按时服药便好,郑旻却是年纪太小,免疫力低下,但刚刚已经用药控制住了,后续只要没有别的并发症就万事好说,要是有”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李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转头望着那间属于她们母子的小房间,默默的在心里祈祷。
‘小郑旻啊小郑旻,你爸可是号称天命之子的男人,你不说传承他的衣钵也不能堕了他的威风呀。’
好在郑青峰可能真有点子运道在身上,后面几天小郑旻虽然一度出现危急情况,在众人担心的注视下又转危为安,到第五天时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郑钱氏终于有心情和李旭交谈了。
一南一北两顶帐篷,中间隔着的信号车发出肉眼看不见的电磁波,郑钱氏有些恍惚的坐在桌子前,看着面前银灰色的奇怪铁板。
她现在还犹如在梦中。
宸王=自家相公好
友的李旭!
怎么可能?
她是知道自家相公除了同窗杨远,顾家小侯爷顾生,还有个叫李旭的好友,前不久他还和大哥一同来了澄县,两人有过一面之缘,甚至相公失踪前也是和他一同外出,如今他安然无恙,那相公是不是
郑钱氏捂住胸口,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激动之情,虽然自小在京城长大,作为嫡长女被细心教导的她从未听说过宸王这个封号,可思及大夏还未解决的政变,边境又有鞑靼肆虐,现在黄河又决了堤,前不久还有旱灾,粮食绝收。
这种绝境下,‘宸王’亲力救灾、积极赈民,又有种花家这等闻所未闻的神奇势力相助,就在不久前她还听见流民们在担忧的商量,万一殿下要回封地怎么办,已失故乡的他们难道还要继续流浪,直到找到能接纳大家的地方吗?
沉默中听见有人诱惑的说道,宸王殿下待外人都这般好,想必对治下子民更好,左右都要重新寻找归处,不如我们直接去殿下的封地——东阳!
已然猜到大伙儿答案的郑钱氏激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收拢人心到如此可怕的地步,这位相公好友·宸王殿下恐怕是冲着
“哈喽,弟妹你好啊,能看见我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郑钱氏的若有所思,寻着声音望去,她瞳孔剧烈一缩,随即石化了。
只见那块奇怪的铁板发出了柔和的光芒,虽然令人惊奇,但早在第一天就已经吃惊过种花家电灯的她还能撑住,随后铁板上出现的,李旭十分清晰的半身画卷让她再也坚持不住,露出了失态神情。
天爷啊!!
她是见到神仙了吗!!!
“弟妹?弟妹?”李旭用力在镜头前挥动手掌,另一端的郑钱氏一动不动。
卡了?
他疑惑地看向身边的诸葛青,信号车不管用吗?
因为害怕他会染上病灾,救援小队领导层都不同意李旭和郑钱氏面对面交谈,对讲机又不方便,所幸就第一次启用了特制信号车,也是次试验。
现在看来结果似乎不太理想?
诸葛青了然一笑,直接开口丢出枚炸弹,“郑青峰郑大人平安无事,业已知晓决堤之事,如今怕是正在橙县附近寻找夫人以及众父老乡亲的踪迹。”
“相公平安无事?他还回橙县找我和旻儿了?”
话音刚落电脑那头的郑钱氏猛的凑近镜头,突然放大的五官惊的毫无防备的李旭一句“艹”险险的咽了回去。
眼见郑钱氏一脸惊喜交加,他急忙安抚道:“是真的,那天又是地动又是马车失控的,危急关头我与郑兄被恰好路过的族人救下,带回家中疗养,郑兄惦记弟妹与小旻儿,不顾脚伤未愈硬是随钱家商队”
“马车失控?你们不是遇到劫匪了吗?”郑钱氏脱口而出。
啥?
什么劫匪?
李旭愣住了,“谁告诉你,我和郑兄遇见”
等等,他想起来了。
——车夫!
当时马车发疯没多久他就哭着喊了句“对不起”,然后跳车了,李旭当时还叹息道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难道车夫为了不背负丢弃主家逃命的罪责,撒谎说他们遇到劫道了?
李旭猜的没错,那天车夫眼睁睁的看着马车冲进滚滚黄河之中,等地动停歇后醒过神来吓得抖如筛糠,他是郑钱氏陪嫁来的陪房,钱家依附顾家,自然行事作风与顾家看齐,因此治理下人规矩颇严。
如此等抛弃主家逃命的恶行,不止他,便是他一家老小恐怕也没有甚好下场。
车夫胆战心惊许久却是生出个瞒天过海的念头。
反正大人已经
遇害,与大人一同的李公子也没了,跟着的衙役留在下卞村,死无对证之下,谁能知道是他抛弃了主家逃难,还是遇到山匪他奋力救主不敌,昏迷醒来后只余自己一人。
车夫咬牙下定了决心,他先是在附近寻了处偏僻山头,用从农户家偷来的柴刀砍出一些搏斗的痕迹,又杀了只鸡,在各处撒了些鲜血,最后狠心向自己身上砍去。
当深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昔日忠仆跌跌撞撞的喊完“有匪人劫道,大人与李公子不知所踪”后便晕死过去,换谁能猜到他在说谎呢?
立时郑钱氏就跟着晕死过去,幸好还有钱森在,他赶忙叫人请来大夫为妹妹和车夫医治。
钱张氏没晕多久就醒来了,她张口的第一句就是求哥哥帮忙救回郑青峰。
钱森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夫,眼看着又是前途无量,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点齐县衙衙役和府中壮仆,正要去救人,打开门就看见外面乌泱泱一片人群。
是橙县百姓发现车夫回来的狼狈模样,又忆及见到他驾马车载着郑青峰出城,恐县令大人出事,大家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府衙门外。
一炷香后,浩浩荡荡,大半个橙县青壮男子都随钱森出城去了。
被留下的老幼妇孺也围到县府后衙陪伴、宽慰郑钱氏,顺便等自家亲人。
也正是如此,当天地震响之时,有积年的老人大惊失色之下,尖叫着催促众人快跑,不明所以但十分机警的女人们,牵小抱老,一窝蜂的跑到半途,就见到那震撼的天河之水倾泻而下。
霎时三魂不见了七魄,只记得拼命跑跑跑,混乱之下钱张氏抱着儿子和大家走散了。
后来李旭都知道了,她随着流民往京城方向走去,却在广新郡病倒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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