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69章)
出国一年, 奚水就一年没回家,这次不仅自己要回家,还要带着周泽期。
到家前, 奚水小声同周泽期说:“你不要紧张,我家里人都很好的。”
周泽期攥紧了奚水的手,“我不紧张。”
“那你害怕吗?”奚水问道,他左手中指戴着那枚戒指, 十克拉,加上戒托装饰, 看着很大一只,附在指上, 沉甸甸的颇有重量。
爸爸肯定能一眼看见,但奚水不想取下来。
“不怕。”周泽期答。
奚家住的不是别墅,江景大平层, 轮船响着笛从江面驶过, 笔直宽阔的公路两旁绿化葱茏, 行道树在日光的照耀下投出层层光影。
这片小区最小户型也是两百五十平, 最大则有七百多平。
保安认识所有业主, 当然也认识奚水, 此刻没什么人进出,他在保安亭里边看新闻,桌子上显示屏显示有人刷脸进入, 他才从新闻上移开注意力, 扒开窗户。
奚水从上大学后, 回来的次数便减少了许多, 此次更是直接出国一年没有回家, 不能说他大变样, 但气质变了许多,一些还存在着的少年气混合着逐渐成熟后的疏离温和感。
保安一眼就认出来他,眉开眼笑地打招呼,“舞蹈家回来啦?你奶奶今天从你叔叔家也过来了,真是热闹,小溪,你带着的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我还不是舞蹈家。”
“是男朋友。”
c栋大厅是最宽阔豪华的,壁画占了一整面墙,墙角立了一座两米多高的正在展翅的黑天鹅雕塑,极具艺术感。
所以这栋楼的业主也大多数从事艺术创作行业。
前台在奚水没回来的这一年换了一位,对方瞧这两个男生眼生,忙上前拦下,问清楚了信息,主动去帮忙按电梯。
奚水按了二十七层的按钮。
电梯平稳上升,快到时,奚水微微抬眼看着周泽期,“等会进门了,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27层到了,奚水拉着周泽期站在一扇门前,点开屏幕,输入密码后才能刷脸,他正在输密码,门忽然被人从里边推开,奚水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个泡面头的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奚水,她眼睛又圆又亮,盯着奚水看了半天,扭过头往屋里喊道:“伯伯,小溪回来啦!还带了一个很帅的哥哥!”
“这是我最小的妹妹,奚宁。”
周泽期今天来没带礼物,一是这是家里为了给奚水接风洗尘,不是他上门谈论婚事,二是奚家人太多,奚水又是昨晚临时和他说要带他回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告诉了池秀,说下次来再送,池秀连着发了几条六十秒的语音,主要表达的是不可以下次送,第一次上门不能空手,她让周泽期到奚水家后看看都有什么人,告诉她,她去挑了礼物让助理送来。
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圈人,几个年纪小点儿的则围在阳台后边的大圆桌边上玩牌,奚宁喊了这么一嗓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了。
李婉芝和奚不遥都是第二次见周泽期,奚不遥始终一副表情,阿姨在厨房忙,李婉芝站起来去倒了水,递给两人时,“去坐,等会吃饭。”
奚水捏着水杯,有些不自在和不解,“妈妈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我好不习惯。”
奚沅等两人坐下后才笑着说道:“你没发现,你妈妈都快哭了。”
一年没回家,知道奚水有学姐有奚禾照顾,平时也保持着联系,知道他在国外不会吃什么苦,可身为父母,孩子远游,最牵肠挂肚的就是他们。
奚水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看着李婉芝,“妈妈,我好想你。”
坐着七八位长辈,还有兄长姐姐们,他们对奚水的直接已经见怪不怪。
李婉芝眼睛红着,但姿态始终舒缓优雅,她将水果推到两人面前,对周泽期笑了笑,周泽期忙叫人,“阿姨,”又看向奚不遥,“叔叔。”
奚水挨着给他介绍人。
“大伯,二叔,小姑,小姨,二姨,大舅舅”
小姨和李婉芝长得很相像,坐得离周泽期最近,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周泽期,满眼的欣赏,“哦哟,身材很好哦,平时都很自律吧,我们家最喜欢自律的孩子了。”
“我以前是学体育的。”
“体育啊,那更不错了。”
周泽期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更别提全是陌生人,但他们是奚水的亲人,所以他尽管不热络,但绝对礼貌尊敬,有问必答。
多高呀?
多重呀?
现在在做什么呀?
家里都有什么人呀?
你长得像你爸爸还是你妈妈呀?
周泽期已经二十一岁,穿t恤牛仔裤,身形挺拔,气质有几分孤冷。立体轮廓使他神情面容看起来不太亲切,偶尔他会笑笑,露出几分少年气。
在一群长辈眼中,他和奚水在谈恋爱,奚水是小孩子,那他男朋友,也是小孩子,他们连问话的语气,都像是在和小朋友说话。
奚宁趴在奚水的后面,盯着奚水藏在背后的左手看了半天,她好奇地戳了戳奚水藏在背后的手掌心,“小溪,你结婚啦?”
!
奚水忙把手收回来,放到了膝盖上,那枚闪亮硕大的钻戒立马暴露在了众人视野中,满室噤声,连那几个玩牌的弟妹都凑过来了。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从周泽期身上转移到了奚水的手指上,戒指虽然足够大足够闪,设计也确实够独特,奚水能压得住它的夸张与贵耀,没什么违和感,反而是奚水将这壕气冲天的石头戴出了冷淡优雅的贵气。
一直不曾做声的奚不遥却脸一黑,猛地站起来,转身离开。
奚水看着李婉芝,李婉芝笑得温柔,等着奚水,或着周泽期,给她一句话。
奚水正要开口说话,被周泽期碰了一下膝盖,周泽期坐得笔直,神情坚毅,“阿姨,我今天向奚水求婚了,我们还年轻,时间还很长,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等。”
李婉芝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不同意,这也不需要我同意,我只是觉得,这钻戒,也太大了一点。”
她话一落,气氛就松散下来。
小姨搭着李婉芝的肩膀,“对啊,谁买戒指买这么大?平时不太好戴出去啊。”
周泽期笑了声,“我想给奚水最好的。”
“花了不少钱吧?”
“不多。”周泽期说。
小姨和李婉芝对视了一眼,十克拉的钻石,加设计费加工费以及其他各种费用,不会少于七位数,而周泽期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出手居然如此阔绰。
哪怕是豪门出身,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掏这么大一笔钱买一颗石头给一个还未成为自己的伴侣的人,不稳定因素太大,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除非,这不是买卖。
李婉芝往奚水旁边坐了坐,拍了拍他的膝盖,“怎么不说话?”
“跟我来书房。”她站起来,知道奚水会跟上来。
周泽期则被留在了客厅,独自应付一群亲戚。
-
奚不遥也在书房,听见开门声,他把椅子转了一圈,背对着门口,一言不发。
奚水在沙发上坐下。
李婉芝气息柔软下来,她蹙着眉,“你答应了?”
奚水点头,“我喜欢他,我当然答应了,我立马就答应啦!”
看着奚水一脸骄傲和开心的样子,李婉芝:“”
“怎么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我和你爸爸一点准备都没有,”李婉芝嗔怪道,“我们不会反对你的决定,他对你也是真的上心。”
奚水单纯,李婉芝最怕最怕最怕的就是奚水遇人不淑,她做梦都会梦见奚水遇见了骗子,她的儿子掏心挖肺,还不自知,以前她会后悔,把奚水养得太天真。
周泽期这孩子,哪怕不说他家情况,也能从他本人的身上看出出身。
奚家选择跳芭蕾的多,其他行业的也有,在行业内多少都有些名气和地位,而哪怕只是舞蹈而已,底下的龌龊也十分惊人黑暗。
周泽期出身豪门,京城的豪门,组成一个又一个圈子,比谁富,比谁烂这些,李婉芝都有所耳闻。
她只是担心奚水。
“我以后还是会跳舞,他会在家里的公司工作,”奚水说道,“如果他不喜欢我了,妈妈,我会自己走的。”
李婉芝稍稍放心,她就担心依奚水这执拗的性子会猛撞南墙。
心还没彻底放下来,奚水又信誓旦旦地继续道:“不过妈妈你放心吧,他不会不喜欢我的,他会越来越喜欢我。”
“”
“别太自信,”这次是奚不遥开口,他把椅子转回来,坐在书桌后面,神色复杂,“人都是会变的。”
奚水不明白,“那我也只能和人在一起啊。”
“只是告知风险,你跳舞,学习,这些都是做便有回报,是你可以主导结果的事情,可感情不是,”李婉芝沉吟片刻,“不过,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决定未来,你开心就好。”
奚不遥哼了一声,又把椅子转了回去,偷偷抹了一下眼睛。
“行了,你出去吧,我陪陪你爸爸。”李婉芝拍拍奚水的肩膀。
奚水有些犹豫和担心,李婉芝将手指竖在唇前,朝他眨了眨眼睛,用口型说:哭~了。
-
奚水从书房出来,他二哥和周泽期扭打在阳台的地毯上。
“”
奚沅磕着瓜子,“老二去年练了跆拳道,要和你对象比划比划,我就说他花架子,你对象让着他,他都打不过。”
周泽期身高192,之前还是散打运动员,擅长的运动得用一双手来数,而奚水二哥除了跳舞,去练跆拳道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平时欺负几个弟弟妹妹还够用,耍到周泽期面前,那就
但周泽期会让着二哥,奚水跑过去,把周泽期拉起来,“二哥,你太不自量力了。”
?
二哥喘着粗气,“小溪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是往里拐。”
奚水拉着周泽期去了自己的卧室,一进门,他就扑向周泽期,抱住周泽期,开心地说:“他们没有反对,我们可以结婚了!”
周泽期靠在门上,单手揽着奚水的腰,低下头亲了亲奚水的耳朵。
“可惜,我们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奚水的话让周泽期从进门便开始高高悬起的心慢慢落了下来,奚不遥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他以为这一关会很难过。
奚水思考了一会儿,抬眼,眼神明亮,语气轻快地安慰周泽期,“没关系,我们已经睡过了,你已经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人,晚一些领证,也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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