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剑有一个煞气很重的名字,叫“杀神屠”,传闻魔尊西无咎五百年前得玄陨铁,命三百工匠连夜赶工,历时七日,锻造“神屠”剑。
“神屠”出世后,西无咎不满其色泽,命三百工匠全部投入剑炉殉剑,一夕之间,剑炉内怨气冲天,炉火窜起千余丈高,惊动九天,七七四十九日后,“神屠”出世,天空下了七天七夜的黑雨,才浇灭了炉火,神屠原本明亮如雪的剑刃也化为如今乌黑如墨,饮血后暗紫色如冤魂诅咒的模样。
此后,此剑的名字又多了一个“杀”字,魔剑“杀神屠”。魔尊驾驭着这样一柄弑杀魔剑,可见其性情之残虐。
——不过这是假哒。
如果阮青梅在这里,她就会吐槽,这其实是“杜撰”。
她也是后来翻看系统文本才知道,不知道多少年前,西无咎当初还没成为魔尊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三百工匠给他当干活。玄陨铁是真的,魔剑出世之日剑师殉剑应该也是真的,但是没有三百,至于那剑饮血后会变成暗紫色,其实只是因为材料吸附性比较强……这个理由,意外的,很不“玄幻”,还非常“科学”。
至于“三百工匠殉剑”的传闻,纯属讹传,还是西无咎喜闻乐见的“讹传”,因为那时他即将成为下一任魔尊,需要留下一个残忍暴虐的“人设”,魔宫向来强者为尊,如此方能震慑群魔。
虽然传闻略显浮夸,但杀神屠的确是一把“凶剑”,西无咎用他杀过许多人,好人坏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仙官魔将,该杀的人,不该杀的人……也许真的有天理轮回,后来的某几个结局中,他也的确被这把剑反噬,迷失了自我,成为行走的杀戮机器。
此刻,他当着托罗大长老亲军的面,众目睽睽,毫不避讳,一剑捅了魔宫二把手的心窝子,云淡风轻地就像捅了一层窗户纸。
果然啊,弥留之际,托罗大长老居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魔尊西无咎就是这么一个“直白”的人,他统治魔宫靠得是绝对实力,所以在托罗发现了假的西无咎后,才会觉得西无咎大概是真的不行了,居然都用起计谋了。
托罗对西无咎的了解并没有偏差,西无咎是一度“不行”。
只是很不巧,魔尊只不行了“一阵子”,而不是“一辈子”。他现在冲破了半幅道契,离开了杏花村,摆脱了阮青梅的“禁令”,亲自来毓秀峰作收渔翁之利了。
“这就是背叛本座的下场。”
冷血的魔尊毫不留情地拔剑,一刻钟前还威风凛凛的托罗大长老自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魔元尽散,七窍流血,胸口却维持着激烈的起伏,苟延残喘。
西无咎故意留他一口气,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幻灭,又亲眼看着西无咎轻而易举地摘取他精心栽种的“成果”。
而在众人眼中,比魔尊的心思更可怕的是,魔宫部将对于这位托罗大长老的死居然无动于衷。包括那位山腰的战将阿占如,他们此刻伏地跪拜,目不斜视,膜拜自己真正的主人,仿佛一刻钟之前并未接受这位大长老的号令,并未奉其为主。
要说的话只有一个人没被震慑,并且还异常兴奋,从刚才起就不看场合的高声呼叫。
“老大!老大救命啊老大!”“尊主,属下还在囚车里!”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
恢复了本身样貌的阿南叶在囚车内垂死挣扎。虽然西无咎来了,虽然托罗大长老完了,但是玄铁囚车还在吸收他的灵力,他没有大魔的修为,再过半个时辰不出来还是会被玄铁囚车吸成干……老大可不能忘了他呀!
西无咎:“……”
不是很想理这个废物。
西无咎狭长的眸子瞥向同在空中的百里石,后者一怔。
他不认识魔尊,在他依旧慢于常人的认知中,要重新梳理信息,形成关于这个人的印象,再判定是继续战还是立刻退。这种时候,他的存在感会降到最低,常人往往会忽视他,然而西无咎却准确锁定了他的“核心”,似乎只一眼就洞悉了他的“一切”。
“一个傀儡?”西无咎唇角扬起玩味一笑,“对了,老匹夫好像精通这些‘小戏法’,怪不得胸有成竹。”
他抬手一指,像是在端详一样物件儿,轻飘飘地道:“你的主人死了,你可以退场了。”
戏已落幕,傀儡就该去陪他的主人。
顷刻间,百里石的身体宛如木偶被绷直了丝线,他的关节赫然僵硬,扭曲,断裂……紧接着,一股深蓝色的魔焰升腾,“轰”地一下,属于“百里石”的一切化为灰烬,随风散落。
一切瞬息发生又结束,天地间,竟仿佛从未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百里师弟!”
宗辉殿方向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声,百炼宗众人不敢相信魔尊西无咎弹指之间就夺去了一代宗师的性命。
“这怎么可能……百里师叔!”
“魔头!还我师弟命来!众位师兄,列阵!”孙曜等长老双目赤红,执起法宝,即刻列阵,要与那魔头死磕。
众弟子也痛心疾首,呼吁道:“百炼宗弟子,为百里宗师报仇!魔头,受死——”
百炼宗众人目眦欲裂,亮出决一死战的决心,西无咎却轻蔑一笑,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负手收起“杀神屠”,魔剑入鞘时,带起一股剑风,扫向众人……
孙曜警觉危险:“快散开!散开!都散开!”
众人身后,宗辉殿轰然倒塌!
看着眼前的一片烟尘,众人面如死灰,那殿中还有许多被师长们命令躲起来的初阶弟子,以及刚才受伤退回的中高阶弟子……
“啧,无趣。”九大宗,就这?
西无咎在空中换了个慵懒的姿势,宛如云端有他无形的王座一般自如。
突然,他注意到,在“百里石”心脏的位置还留有一团蓝色的光晕并未随着魔焰散去,那是……魔灵?
傀儡躯体虽已被魔焰损毁,“魔灵核心”犹存,淡蓝色的光焰内包裹着一块五彩斑斓的玉石。而在那玉石之内,有一点微弱的、隐隐跳动的白色灵火,那是……
魔尊挑眉:“毓秀峰还真是一块宝地,连一块石头在这里都能养‘活’过来,既是个活物,也怪不得会不听老匹夫的命令。”
“不过,这种东西,对于本座是多余的。”
魔尊自魔灵包裹之内,取出了石子,灵火失去保护,顿时熄灭。
西无咎像对待砂砾一般随手一丢,望着空空如也的“魔灵核心”陷入思索——原来这就是“傀儡术”的奥秘,只是,这魔灵中如果放上一颗活生生的心脏,又不知会是何效果?
想到这段时间内他所受的屈辱,西无咎突然觉得,就这么让阮青梅死掉,未免太便宜她。他最恨那女人无法无天,又从不按常理出牌,缕缕破坏他的计划,若是能将那女人也做成一只听话的“傀儡”,让她也尝一尝只能听从指示的滋味儿,不是更有趣吗?
西无咎突然大笑起来,为自己富有“创意”的想法叫绝不已。
他慵懒地一靠,面向囚车方向问:“那女人呢?”
阿南叶一怔,从囚车里抬头:“尊主,您是问属下吗?”
“……不然呢?”
阿南叶大声回答:“尊主,属下三日前便被大长老关入玄铁囚车,不曾与外界联系。”所以他也不知道。
正满心顺遂的西无咎凭空一堵,瞥了囚车中的阿南叶一眼——突然惋惜这魔灵核心只有一个,不能把这货也塞进去。
罢了,那女人好像和百炼宗关系不错?问问九大宗的蝼蚁也就知道了。
他正欲开口,山谷方向却突然升起异象。
一片壮观的乌云凝聚空中,瞬息之间,飞沙走石,风声如啸,竟是渡劫之相!
“怎么回事?那是灵芽洞方向……”
百炼宗弟子议论纷纷:“不会是令荀兄弟吧?居然是在这个时候进阶,也太冒险了……”
话音未落,一道擎天霹雳轰然降落于山谷之中。霎时间地动山摇,鸟兽惊散,连宗辉殿都闻到了草木焦灼的味道。
几乎在山火一起的同一时间,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不绝于耳的雷声。
轰隆——
一声。
轰隆隆——
两声、三声、四声……
每一声雷响,都引得钟秀峰和毓秀峰两座山峰同时震颤,而那雷声却依旧没有停止的意向。这样近距离接触天雷,修为低微的弟子已经因为受不住威力双耳流血,众人顾不上其他,立即运功抵御。
当第十八道天雷响起,连魔战将也因为耳膜鼓动而痛苦地倒地。千百万年形成的山脉在绵绵不绝的落雷声中惊骇、震颤,不断地有山石从山顶滚落,广场之上地动山摇,宛如身处浪涛之中,魔军哀声不绝于耳。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雷声才终于停止。乌云逐渐稀薄,却并未完全散去,两座山峰被笼罩在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幕之中。而即便在雨水的冲刷下,空气依旧被焦灼的气息覆盖,山体仿佛整个翻了个身,树木连根被拔起,到处一片惨状。
西无咎神色随着天雷的累计越发凝重,最后形成骇人的脸色。
整整七十二道天雷!
这不是普通的渡劫,何人竟惹得天道如此震怒?便是凡人飞升,也不过九十九道天雷,何况人间界两百年内并无人飞升。
毓秀峰居然有此等人物?
魔尊敛起神色,全神戒备。不一会儿,果然见到峡谷焦土之内,飞升两道灵光,其中弱一些的一道,朝宗辉殿方向而来……
……
“快!快救人!”
宗辉殿附近,孙曜率领其余长老守住石阶高地,趁着魔军暂时退去,命剩下的弟子抓紧时间搜索废墟,搭救同修。
天雷突至,威力慑人,虽然几乎毁了半座毓秀峰,但也给了他们喘息之机,比起他们这些凡间修士,魔族显然更受不得天火的冲击。
等到天雷好不容易过去,有弟子小声道:“师父,那好像是灵芽洞方向。”
孙曜何尝不知道,只是……阮青梅和令荀借灵芽洞结丹,可刚才那阵势,绝不是金丹期渡劫能有的。凡人修士结丹大多没有天谴,得一道天雷已是天道重视,如祈云琉当年结丹,响了三道天雷,更是千年不曾一遇。他自己更是成婴的时候都没有雷声……
如今这七十二道天雷,实在太过震撼,灵芽洞作为雷劫中心,怕是已经被劈成一片焦土,还好第七十二声之后停下来了,若再劈下去,只怕钟秀峰和毓秀峰也要扛不住了。
“师父,联系上师兄他们了,下面的人没事!”弟子欣喜来报。
废墟下的人因为被埋着,反而躲过了一波天雷伤害,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这会儿人虽然被困在其中,却没有性命之险。
孙曜回过神,连忙指挥弟子营救,自己也亲自去帮忙。魔军还在修整,他们也要抓紧时间营救伤员。
纵然今日百炼宗就此覆灭,便是战至最后一刻,也决不能置同修于不顾。
忽地,一团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悦耳的女声传来——
“孙曜师父,我也来帮忙!”
孙曜还没看清人,那团黑影就投入人群中,众人忙活半晌,随着一块主殿的大梁被暴力轰开,埋在下面的弟子和伤员重见天日。
看着人群中黑不溜丢的人影儿,孙曜以为自己眼花了。
方才众人一阵忙乱,只知道有一位“黑衣”师兄……似乎是高阶弟子,来帮忙,出了不少力,这会儿才注意到这人似乎不是“师兄”。
虽然黑漆漆的,但是头上竖着两个“揪揪”。
那黑影飞也似的跳了下去,送上了最后两个伤员,而后终于站定,回过身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众人这才发现,那不是“黑衣”,而是身上一层焦灰,脸上黑漆漆的,也是尘土,倒是衬得一双眼睛分外明亮,一口牙齿被衬得十分耀眼,至于这声音……
“阮师妹?!是阮师妹,阮师妹你怎么……刚才渡劫的是你?”
阮青梅一身焦味儿,连原本柔顺的头发都被烫卷了,这会儿蓬头垢面像个碳人儿,要不是声音没变,他们都要认不出来了。
这倒霉催的模样,说不是雷劈的他们都不信!
阮青梅尴尬地道:“不、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二……还有令荀的。”
想起刚才那阵吓人的、不打招呼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劈的天雷,阮青梅也后怕极了。
天晓得,她前几辈子最高的修为也就到金丹期,结丹的时候也没注意有没有天雷,可能没有,也可能有但被祈云琉挡了……总之,这样的经历她也是第一回。
天道简直不讲道理啊!
还好有二狗子,不然她第一下的时候就吓死了。
不过,二狗子也是个猛人,说好的闭关结丹,却突然说什么要助她成婴,然后就真的……将她从筑基越过结丹,用修为生生“拔到”了元婴中期。若不是这种“作弊”手段在她突破元婴后就被天道发现,降下天雷打断,二狗子大概还要继续传功给她。
天知道他在寒玉冰洞到底修了些什么呀?修为不要钱一样的送。更不要说他不顾自己的反对,硬生生地抗下了七十一道……半的天雷。
是的,七十二道天雷,只有一道是她的,还被二狗子生生替她抗去了一半的威力。
这会儿,令荀正在调理内息,他情况还算稳定,不像她半道天雷就被劈焦了,只是模样有些许的变化,让她慌了好一阵……好在青冥告诉她,二狗子无碍,只是硬抗天雷耗去了太多体力。
阮青梅花了点时间将二狗子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好好休息回血。她自己则因为担心外面的情况,先一步从被天雷劈出的“深坑”里爬了出来,结果一落地就看见许多人被埋在下面,立即加入了救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刚才落地起,她就感受到一道难以言说的视线,仿佛有人要生生用眼睛把她看出两个洞,怪讨厌的。
“好家伙,阮师妹,你俩结丹阵仗可真大!”
“是啊,我们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天雷,我们都以为你要飞升了。”
那可不是结丹……那就不可能是结丹,孙曜心知这两位后背必然另有机缘,眼下却无心细究。
因为他们就是再怎么突破,眼下也不可能是西无咎的对手,情况并没有任何变化。不,或许那天雷能给百炼宗的传承换来一线生机。
想到魔尊就在石阶之下不远处,孙曜撑着内伤起身:“青梅丫头,快!趁着魔族还没喘过气,你和令荀快带着他们从后山逃走!”
如今大局已定,九大宗来援也是无济于事,他们这些师兄弟深受师门重恩,死守宗门乃是本分,但这些初阶弟子大部分入门不久,没有理由要他们留下来和毓秀峰共存亡。
“师父我们不走!”
“我们留下来,和师父一起,给百里师叔报仇!”众弟子失声痛哭。
想到小百里的结局……阮青梅心中也是一紧。
哪怕已经从系统处得知了之前发生的事,得知了小百里的真实身份,可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过的、待他们还不错的人。
当初阿南叶给她的魔宫暗桩名单上就有小百里宗师的名字,是她觉得过于离谱,没有放在心上。何况小百里宗师整日呆在丹房之内,根本无需监视,他又深得老宗师信任,是最不应该怀疑的人……阮青梅悔不当初。
孙曜想起骤然陨落的小师弟,又看到此刻围着自己的徒弟们,百感交集:“你们……就不能听为师的一次吗?你们活着,百炼宗就还在,至少没有断了传承。”
“那师父你怎么办?我们怎么能丢下师父自己苟且偷生?”
孙曜正色道:“听为师的话,随着你们阮师妹出去,你们一走,为师就会和众位长老一起开启护山大阵,大阵一起,任他魔尊西无咎也只能困在毓秀峰内……等死!”
三百年上清真气洗礼,整个毓秀峰都会化作一座天然的丹炉,炼化魔灵。即便魔尊挺得住,魔军也将被消磨殆尽,只是大阵一起,闭关闭山,大阵内外无法交流,他们这些留下的师兄弟,大概是见不到那一天了。
孙曜颤着声音道:“藏书阁里还有一些典籍,有机会的话你们带出去一些。出去以后,不要再想着回毓秀峰,要动用一切力量,把丹修一道钻研下去,万不能断了这一脉的传承,待到来日有缘,开山之日,咱们师徒再……再……”
他心里知道,不会有那一天了,顿时哽咽。
“师父!我们不走!”
阮青梅鼻头一酸,她几辈子没经历过这种人性温暖,见不得这样酸楚的剧情。
只不过,她总觉得事情好像还没到这个地步……
她这一世跳出了老四线,前面走得顺风顺水,和令荀也双双突破境界,感情也稳定,钟秀峰也并没有见死不救,虽然祈云琉那狗贼还是一如既往地指望不上……但综合以上种种,阮青梅觉得,她没道理进入【百炼宗be结局】。
肯定还有什么转机,只是她尚未发现,是她吗?还是突然发威的二狗子?
有没有可能那疯狗突然犯病,不战而退了呢?
系统:“开荒线,一切皆有可能。”
阮青梅:“真的?”
系统:“转入已往be结局也是有可能的噢。”
阮青梅:“……好歹挣扎一下吧?”
系统:“不然你试试现在转【魔尊】线,刷一刷他的好感度?”
阮青梅:“……那还是同归于尽吧。”
阮青梅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努力争取时间,她沉声安慰道:“孙曜师父,先别说丧气的话,不就是魔尊嘛,天地间总有制住他的人在,我和令荀深受老宗师恩情,也会与百炼宗共进退。”
阮青梅扶着孙曜到一块大石边上,道:“来,先‘坐下’——”
话音未落,广场方向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就见什么黑红色的“东西”自云层中垂直落地,轰然一声。
众人还以为是魔军发起攻势,遥遥望着石阶之下,却见魔军自己也陷入混乱,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烟尘散去,地面出现一个半圆的坑洞,方才还傲立空中的魔尊西无咎位于坑底,面色黑如锅底,额间的金色纹理将原本的赤炎魔纹几乎全部包裹住,化为跃动的金焰,俊挺的眉峰之下,一双眼睛恨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而——
和他骇人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魔尊大人分外“乖巧”的坐姿。
就在方才,一声【指令】自道契传来,他竟宛若木偶,毫无反抗之力。
怎么回事,原本已经被摧毁了一半的主仆道契居然随着阮青梅的突破……自动修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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