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齐不喜欢陆至行，无关私心，只是他讨厌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陆家这两年的势头很好，因为陆至行的手段很强硬，不过也算不上多干净。
和他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方修齐从来和嫁给陆家的方南亦关系算不上亲近，因为她离开方家的太早，留在长辈口中的形象也算不上好。
但是不妨碍他唾弃陆家主这种把一切当筹码的行为。
方修齐承认一切靠实力走到这个位置的人，所以才觉得这种用潜规则耍手段的人很讨厌。
也许他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是方修齐只是觉得他们的行为伤害了很多遵守规则的人。
就是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一切才都会乱起来的。
若是其他任何人在方修齐面前的话，他都不会掩饰自己的偏见。
但是偏偏是和许慕云。
明明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朋友，甚至算得上是亲切的兄长，方修齐却独独不能向他表示自己的不快。
因为无论怎么说，都只像一种无法言说的私心，一种遭人唾弃的挑拨。
要是还清醒的话，方修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的。
好在方修齐现在就很不清醒。
听到陆至行笑眯眯地从嘴里吐出接近质问的话语，方修齐推开了杯子挑起了眉毛反问道：“你怎么了，你最清楚不是吗？”
方修齐仿佛终于被激起了火气，嘲讽般的开口道：“我是一直没说过，但是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陆至行皱了皱眉，这个人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已经人他开始有些烦躁了。
有些事情说陆至行当然会说，他从来没想过瞒着许慕云，现在不是时候。
只是无论如何都不适合让方修齐来说。
有些事情本人来坦白带来的后果，远比他人揭穿带来的要小。
所以陆至行才不想让方修齐和许慕云见面，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
爱慕者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基本上大家都是顾虑，陆至行完全不在意一个连口都不敢开的人。
“和方先生没什么关系吧？”陆至行的语气难得的低沉，眼睛微微眯起威胁的感觉在眼底不加掩饰。
正准备让陆至行别和个酒鬼计较的许慕云愣了一下。
这还是许慕云第一次见到陆至行这么直接的威胁别人。
不是说很吃惊，因为许慕云也很清楚陆至行早就不是那个会在家里静静地等着自己的孩子，他已经成长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但是听说的那位手段强硬的陆公子，和陆至行直白的重叠在了一起还是会让许慕云有些恍惚。
“陆至行……”犹豫着，许慕云还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和方修齐闹起来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况且陆家和方家还在一定程度上有依存关系。
方修齐却和陆至行同一时间冷静下来了，又自顾自地拿起了旁边的杯子，一口气喝完了水。
这一瞬间方修齐想了很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许慕云的逆鳞，他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就是个会一直埋在他们心里的钉子。
但是，许慕云最近真的很开心。
在方修齐认识许慕云的二十年里，他一直是痛苦的，挣扎的，像一个被锁在水箱里心甘情愿慢慢溺亡的人。
大概许慕云人生之中唯二为了自己活着的实机，都和陆至行有关。
“你们先走吧……”沉默了一会，方修齐还是开口了。
“我会和老头子说是我自己不愿意走，慕云不用管我了。”
许慕云皱了皱眉，想都没想就开口反驳：“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陆至行打断了，陆至行率先拒绝道：“不能让你一个人。”
“我助理马上就到，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我让他送你回去。”
这是个不那么礼貌却无可挑剔的提议，许慕云其实也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方法了。
两个人又等到宫助理赶过来才离开，只是期间的气氛一直很沉默。
许慕云又沉默地跟着陆至行上楼，有些犹豫要不要主动开口。
说实话刚刚的场景，许慕云大概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但是许慕云不知道自己问到底合不合适。
见陆至行只是沉默地走到厨房去加热已经放凉了的晚餐，许慕云还是开口了：“陆至行。”
“你不想说的话，其实可以——怎，怎么了。”
许慕云本来准备像以往一样略过这件事，只是在见到陆至行的脸后，许慕云接下来的话猛然的慌张了。
是哭，哭了吗？
许慕云这辈子都没见过陆至行哭，无论是在他们几乎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还是……在许慕云提出分开的时候。
“怎么了。”许慕云的大脑有些慌张，他下意识走过去轻轻地擦掉陆至行的眼泪，再次低声询问。
其实稍微冷静下来，许慕云大概就明白了，因为他又在空气中闻到了那种烈酒的味道。
虽然许慕云没和alpha有过亲密关系，但是他弟弟是alpha。
并且据他恋人所说，他是会在易感期又哭又闹的那种。
只是许慕云怎么也没想到，陆至行居然也会是这样。
易感期的时候，大多alpha都会表现的和平常的行为相反，所以许知问这种情况不奇怪，他平时太端着了。
可是，陆至行平时就挺软的，许慕云一直以为他易感期会是很强硬的类型。
“对不起……”陆至行却没给许慕云太多的思考时间，将他拦进了怀里。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许慕云下意识想要开始安抚陆至行，但是他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许慕云的信息素等级很低，也只是很淡很淡的薄荷味。
陆至行却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又沉默了一会稍微用力再次抱住了许慕云。
“我其实，知道方修齐想说什么。”
这是想谈心的意思吗？许慕云轻轻地嗯了一声。
只是接下来陆至行的话，一下子让许慕云如坠冰窟。
“他……见到我去常女士的研究中心了。”
一瞬间，许慕云就感觉到了窒息。
难堪，不可置信，愤怒，羞愧，许慕云不清楚他涌出了多少情绪。
他只知道自己想都没想就推开了陆至行。
看见许慕云现在的眼神，陆至行也感觉自己快要失去了发音的能力。
但是陆至行还是徒劳地为自己辩解了：“但是，这真的是巧合……”
一串铃声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许慕云有些麻木地拿起了手机，这段特殊的铃声他只给那个人设置过。
点击接通，许慕云开口道：“父亲——”
“父亲？我看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父亲啊！”
对面的声音甚至不需要点击免提，愤怒已经冲破了讯号。
“你有多久没去研究中心了？真是翅膀硬了，这种事你都敢瞒着我是吧！”
“许慕云，我看你是想让你弟弟死啊！我们许家欠你的是吧？啊？”
许父从来是游刃有余的，他只会在许知问身上出现这种接近父爱的情况。
面对盛怒的父亲的口不择言，许慕云却完全没感觉到委屈。
而是下意识的内疚和对自己责怪。
“对不起……”许慕云有些麻木，他下意识地回答道，“我现在就来好吗，对不起……”
“赶紧给我滚过来！”
麻木地挂断了电话，许慕云抬头望向了自己易感期的配偶。
许慕云能看出陆至行的状态不好，能感觉到他眼里的挽留，能明白自己实在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
只是这种事情，许慕云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再一次，许慕云说出了这句话。
拿出了药箱，许慕云还是走了。
陆至行静静地看着门口，面无表情，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委屈。
是这样，又是这样。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只要许知问发生这种情况，许慕云总是会选择他。
真碍眼啊……
许知问也好，许家也好。
都消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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