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死死拽着自己的袖子,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我没有给公孙洛下毒,那孟生是谁,我也不认识,这韩石散我也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根本就是有人要诬陷我!”

    乔荞全身都在颤抖,她盯着姬宣远的面孔,“皇上,臣妾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臣妾可以对天发誓!”

    姬宣远听了,问道,“谁是孟生?”

    皇后一挥手,孟生便被带了上来,浑身有着血迹,衣服也是破的,想来又是受了刑了的。

    姬宣远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孟生,“有些眼熟,朕仿佛是在未央宫见过他!”

    “皇上英明!”刘沁指着孟生道,“皇上,这孟生就是乔婉仪指使来给公孙大人下毒的。那日夜里,他正把药下在公孙大人的药罐里,结果被未央宫的两个小太监抓个正着。受了好些刑罚才说出了乔婉仪来。说是乔婉仪抓了他的家人,逼着他给公孙大人下药的。”

    贤妃听到这里,忽然出声道,“皇上,只是一个小太监的一面之词,恐怕也未必能信,这一个太监胆子再大,怎么敢在乾政宫里面下毒,何况他是被调到未央宫去伺候的,怎么会下药下到乾政宫里去,皇上,这件事情疑点颇多……”

    刘沁却好似是在叹息一般,声音远远地传出来,“若非是赵太医和安大人发觉公孙大人的不对劲,又发觉孟生行迹鬼祟,恐怕公孙大人是要死于非命了。他能在未央宫里面下毒,只怕若是不查,这未央宫里住着的,可不只是公孙大人一个人。又能在乾政宫里下毒的,这乾政宫里住的可也不止是公孙大人一个人!”

    安随一惊,刘沁这是要置乔荞于死地呢!

    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姬宣远雷霆之威已下,“乔氏刻薄无德,恃恩而骄,弄权后宫,有失妇德,罔顾君恩。着褫夺位分,贬为庶人,冷宫安置。非朕旨意,至死不得出!”

    贤妃惊得从位子上站起来,“皇上!”

    “不必再说了,贤妃,你平日里于乔氏也算来往甚密,朕的意思你明白,乔氏如今也是在你宫中被查,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朕不想再在宫中听到任何的风言风语,否则,朕第一个要追究的就是你永祉宫。”姬宣远甚少对贤妃说话这样严厉过,贤妃在嫔妃面前折了面子,又急又怒,偏生又发作不得。

    偏过头来,正看见刘沁站在乔氏的身边,心中一腔怨恨忍不住要发泄到刘沁的身上,恨恨地瞪着她,眼睛发红。

    姬宣远经过刘沁的身边,微微顿了一会儿,“刘氏既然已经特恩出宫婚配,若无十分必要,也不必时常进宫伺候,到底如今也是官宦人家的夫人了。”

    刘沁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谢皇上恩典,微臣谨遵皇上教诲!”

    安随盯着她那姣好的面容看了许久,却丝毫看不出她和从前的那个刘沁究竟有什么分别,或许并没有,或许已经变了很多了。她终于得偿所愿,为她的姐姐报了仇,可是安随却始终没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本该有的快意。反而她的眼睛中的恨意仿佛更深了一层,令人觉得不战而栗。

    乔荞同样这样死死地盯着安随,良久突然笑起来,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要说给安随和刘沁听的,“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安随正想要问,从乔荞身后走来两个小太监,直接将乔荞拖了下去,乔荞也没有求饶,只是安随看得明白,她的眼里除了震惊和嫉恨,还有满满的不甘心。

    是,换做是谁都不可能甘心的,分明是被算计,分明大家都看得明白她是冤枉的,可是却无人愿意伸手。

    刘沁站起来,靠近安随的耳边,“阿随,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你不能开口。如今,不是她死,那么我、公孙满门还有这乾政宫上上下下的人都要死。你不该只为了你自己所为的公正而做事。”

    安随的心下已然冰冷一片,她竟然感觉不到自己在开口,“你利用我?”

    那声音已然一片凉薄。

    “不,应该说,我利用的是皇上对你的私心,不管我的这一招有多糟糕,只要皇上关心则乱,宁可错杀一千,最终都是我赢。”

    安随最终拂袖而去,刘沁走出永祉宫,看见安随的离去的身影,她忽然觉得有些冷,“阿随,对不起,我并不是想要利用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只是我总有许多的不得已。我不能失去阿渲,如今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乔荞被废的事情在后宫里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波,因着男子女子科举同时进行的缘故,选秀便被耽搁了半年多时间,大约也算是好事多磨,七年九月,选秀最终还是进行了,选入后宫的人依旧不多,殿选的时候,姬宣远甚至也都没有出现。只是由皇后和贤妃做主,选了五个秀女,于十月二十进宫。郑家的第五女郑世媛指给了唐王为王妃,又选了几个女子,指给了几个宗室子弟。

    也许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太多了,乔荞的事情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平日里也再无人提起,就好像是宫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

    刘沁再也没有进宫过了,张炎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神情里总还是带了点害怕。

    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害怕,尤其是明明知道内情的人,也许这害怕里面带了更多的也是唇亡齿寒的苍凉之感。

    最难受的人也莫过于公孙洛了,虽然停了药,她还是病了许久,夜间也常噩梦惊醒。

    一日里,安随陪着公孙洛睡下,到了半夜里便被惊醒过来,公孙洛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浑身都是冷汗,抱着安随一边哭,一边道,“大人,我是不是做错了,孟生死得冤枉,乔荞也冤枉。虽然平日里,我是很厌烦她,也痛恨她势利。可是我心里却那样害怕,只怕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安随无言以对,只是拍着公孙洛的背,“若说是错了,我便是首当其冲。若非是我查此事,孟生和乔荞都不会有事。”

    “不是的,大人,说到底是我糊涂了,韩石散是我弄进宫里来的。”公孙洛只是一味地哭,“我这几日日日愧疚难安,可是我不敢去告诉皇上真相,我怕这件事情会牵连到公孙家,我担不起这个后果。我怕会连累到大人和阿炎。我总是不敢。”

    “那一日,我也有机会能够说出真相来的,可是我也没有,若说错,错也不在你一个人。”安随轻轻拍着公孙洛,安慰着她,也算在安慰自己,“事情既然发生了,与其这样日日自责,倒不如接受了这件事情,想办法去补救,也许更好些。改日,等乾政宫里的事情没有那么忙了,我会去看看她。如若可以,我会向皇上求求情,也许能留住她一条性命也好。”

    姬宣远摆明了态度不想要再追究什么了。只是为了乔荞的事情,姬宣远似乎也迁怒到了贤妃。这也是一桩宫中的丑闻,若是只是在宫闱内也就算了,偏偏牵扯出了刘沁这个宫外人。而刘沁又是从前贤妃身边的女官,入宫来也是贤妃许可的。

    新人入宫之后的第二日请安,姬宣远竟让安随代替自己到坤安宫去。还未入殿,便听见了里头莺莺燕燕的声音,瑟雨在门口道,“皇后娘娘,安大人来了!”

    安随刚走进,皇后竟起身相迎,“安大人来了。”

    安随对着皇后屈身行礼,随即转过来,对着殿中的妃嫔们道,“今日实在不巧,前朝事情繁多,皇上一时间抽不出时间来坤安宫见各位主子。不过皇上心中还是挂念各位主子的,所以遣派微臣来坤安宫说一声。后宫凡事调度都听从皇后娘娘的安排,昭仪、昭容和贵嫔娘娘从旁协助。”

    这口谕中独独没有提到贤妃,合宫的妃嫔有哪一个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深意。

    皇后听了这话,连忙请安随坐下,“既然皇上来不了,那也罢了,安大人既然来了,想来也是皇上的意思,那就替皇上看看新入宫的几位姐妹吧!”

    “不敢!”安随如何不知道皇后如今的拉拢意思,“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皇上很是放心。”

    郑贵嫔却突然笑了起来,“安大人可真是的,皇后娘娘这话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叫诸位妹妹们好好瞧瞧咱们大楚第一女状元的风采罢了!方才本宫和几位妹妹还在说,今年新入宫的魏氏倒是有几分同安大人相像呢!”

    郑贵嫔连忙使了眼色,几位新入宫的宫嫔连忙上前来,对着安随行了一个平礼。郑贵嫔一个个介绍过来,“这次选秀,一共就挑了这五位妹妹进来,这两位是赵长御和路长御。这两位是柳美人和方才人。这就是方才本宫说和安大人有几分相像的魏氏,皇上封了从六品的良娣呢!”

    安随这才打量起这位魏氏来,肩若削成,腰若束素,的确是位难得的美人。若是说和安随相像,倒是的确有三分,只是论起姿色来,是在安随之上的。何况左眼眼角下一点泪痣,却是衬得风情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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