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众人耐心的等待着去往银铺验证的捕快。

    俄顷,去往银铺的捕快会同早间出城办案的王剑春一起回到了衙门。

    王剑春此时已经和同行捕快交接了信息,知道了灰袋藏银案的始末。

    “大人,城外流匪王铁龙已经枭首,现正悬于北城门示众。”

    等王剑春复完命,随行典吏才开口道:“启禀大人,银铺库房门墙上的石灰已经刮下,总共有六十七斤。”

    苏文山点了点头,“刷在墙上的石灰要比新石灰重,六十七斤折合成新石灰只会更少。”

    看向苦苦等待结果的宋丙及其家人,苏文山敲了下惊堂木,朗声道:“宋丙借修墙之便,盗取徐记银铺库银百两,但念其如数归还,其亲族可免受株连…”

    看了眼泪流满面的宋丙,苏文山心中叹息,随即便让衙役将宋丙关进衙门司狱,等待发落。

    宋丙嫌疑已经消除,徐记银铺三千六百两…不,应该是三千五百两白银的下落还需调查。

    此时案件可侦查范围已经得到极大缩小,但越是如此,案情的进展也会越艰难。

    看向想要离开的李易,苏文山心思微动。

    “李寻安,你先不要急着走,本官问你,你可愿协助本官侦办此案?”

    正准备随着胡老汉一起离开的李易停下了脚步。

    寻安是他的表字,典吏早有记录,苏文山如此喊他倒不意外,不过…

    “大人,小民还要去酒楼跑堂,不敢耽搁太久。另外,小民只是普通百姓,破案查案这种事哪里会懂…”

    一旁,府丞崔怀晓之以理道:“协助官府破案,还世间公道乃是臣民本分,此事乃重中之重,跑堂之事可以暂放,你也不用谦虚。”

    “不是小民不识大体,实是能力浅薄,说到底我不过是个跑堂的小二,哪里做的了这种细活。”

    李易果断拒绝,府尹苏文山不是庸人,人家破不了的案,凭什么有他协助就能破了?

    再者,丢掉一两银子报失一千两的事很少见吗?

    若真如此,他参与进来指不定会得罪什么人,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做就去做,反正他是不乐意!

    与其在这里耗时间,倒不如回酒楼继续跑堂,增长职业进度…

    看着油盐不进的年轻人,苏文山眼睛微眯。

    既然晓之以情不行,那便动之以理。

    “听王捕头说,你九月初才办的牙牌,之前并未有任何身份明证。除此之外,你还利用巡夜之便,给人送酒送菜,可有这些事?”

    李易脸色一僵,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苏文山。

    苟官!

    心里暗骂一声,李易忽然笑呵呵道:“小民突然想明白了,没有大家哪来的小家,酒楼生意又怎有府城治安重要。”

    “小民愿尽绵薄之力。”

    李易拱手恭身。

    “没有大家哪来的小家…”公案上,苏文山浅酌了一下,顿觉有趣。

    这跑堂伙计倒是个妙人!

    对面,李易心中对苏文山也加深了印象。

    以后要离这苟官远点儿!

    “寻安,这些是有关于银铺失窃案的卷宗,你看看可有疏漏之处。”

    接过卷宗,李易心中颇感晦气。

    虽然他现在已经把打工当成了生活,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打白工,而且还是没有名分的白工。

    看完卷宗,李易斟酌道:“银铺掌柜季福非常确定银子是九月十六日当天失窃,但根据卷宗所记,徐记银铺防守甚是严密,除了宋丙走了大运,没被发现外,银铺外的人均没有作案机会…”

    说到此处,李易忽然道:“府尹大人,在下常听闻世间多有妖祟作恶,还有诸多能人异士,银铺失窃之事有无可能是与这些存在有关?”

    苏文山摇头道:“谢铁印在银铺勘察过,并未发现妖邪之气,至于能人异士……”

    “徐记银铺存银何止三千两,若是有能人异士想要窃银,又岂会只盗这些。”

    “再者,府城有紫印护持,那些邪道妖人谁敢轻易入城?”

    虽然不知苏文山口中的‘紫印’是何物,但李易也大致听懂了苏文山的意思。

    沉吟片刻,李易说出了自己早先的想法。

    “大人,此案会不会是季福假报了失银数目?毕竟此类事情并不罕见,若是季福查账时见银库里少了一百两银子,随后心起歪念,趁势监守自盗……”

    苏文山闻言看向李易,正待开口说话时,有衙役匆匆赶来。

    “启禀大人,徐记银铺掌柜季福在衙外求见。”

    正和崔怀商议案情的王剑春叹道:“这季福八成是来询问案子的。”

    一旁,崔怀表情古怪道:“未必,也可能是为了他那侄儿季平而来。”

    毕竟自从季平早间被府尹诈出贪墨银耗的罪行后,就打入了司狱,一直未能回去。

    季福是季平叔父,久不见侄儿回去,自然会过来询问。

    公案上,苏文山沉默不语。

    稍顷,拿定主意的苏文山开口道:“敲升堂鼓,升堂!”

    不多时,沉闷的鼓声自堂外响起,快班捕快、衙役纷纷赶到公堂,拿起了摆放在木架上的水火棍。

    李易看见这一幕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下一刻,就见府尹苏文山猛拍惊堂木,威喝道:“押季福上堂!”

    此时李易才回过味来,这不就是之前苏文山诈他时用过的方法吗!

    与负责堂事笔录的典吏站在一处,李易好奇的看着堂外被押进来的季福。

    “大胆季福!谎报案情你可知罪!”

    堂下,季福惊疑不定的看着堂内肃煞的景象。

    他不过是来问一下季平的状况罢了,顺带再问下案子进展,怎么就被逮进来受审了?

    季福平复下思绪,有些惶恐道:“大人这是何意,小民何时谎报案情了?”

    苏文山威喝道:“还敢狡辩!”

    “你侄儿季平不仅招认了自身平日里贪墨银耗的罪行,还揭发了你谎报案情,监守自盗的始末。”

    “你还有何话可说!”

    季福心脏狂跳,额头已经冒汗:“小民不知大人到底在说什么,小民此来衙门只是因为迟迟不见侄儿回去,这才……”

    “闪烁其词,遮遮掩掩,汝以为本官当真好欺!”

    “啪——”惊堂木似是一道春雷,炸响了整个公堂。

    “还不从实招来!”

    公堂一侧,看着一如当初诈审自己,甚至有过之而不及的苏文山,李易嘴角微抽。

    这苏文山是诈上瘾了吗。

    也就是大魏没有国家反诈宣传,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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