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烬将车停在一边, 摸出烟,想点。盛时的电话适时进来。
“司哥,你在哪呢, 怎么一天都没动静?找小棉花她也不理我。”
他手上动作一顿,眼眸半眯, 将烟和打火机尽数丢掉,懒懒说道:“以后不准喊小棉花, 喊桑老师。”
盛时哈哈哈地笑出声来:“司哥,你怎么尊师重道了起来,这一点也不像你。怎么还带上我了?”
桑棉是司烬的补课小老师, 可不是他的。
和平:“你问下他在哪, 那边怎么那么吵。”
司烬打开导航回鹿家, 懒洋洋地说道:“京大。”
盛时:“你怎么跑那边去了,你去送小棉花回学校?不对呀,今天是周一,不补课的呀, 而且人没搭理你好几天了吧。”
和平:“猪是怎么死的,就像你这样笨死的。”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和平, 是不是哥平时对你太好了……哎哟,哥,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司烬听着电话里发小的打闹声,低低笑出声来,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楼的方向, 给桑棉发了条信息:“我回鹿家了。”
她应该不喜欢黏人的,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克制一点好。马上要高考了,以前没当回事, 这一回怎么也得认真一点。
想到日后司修明那得意的嘴脸,司烬垂眼,冷笑了一声。且让他先得意一次。
一大清早,桑棉醒来去上课,就见对方发了早读的照片过来,也不露面,只露着一堆试卷以及修长如玉的手指,他的手非常漂亮,骨节分明,引人遐思……
司烬:第一次来上早读课,吓到我们班主任了,寂寞点烟jpg。
因为课业繁重,桑棉就忘记回复,结果到下午时,对方又发了信息来。
司烬:等会英语考试,你想我考多少分,桑老师?
对方没有再回复,桑棉下完课才回味过来,她对司烬是不是过于严格了,世家子弟,就没有英语差的,司烬的英文功底很强,只是以前每次都是考100分,再说了,高三的试卷,作文总是要扣几分的。
桑棉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就见盛时打电话过来,兴奋地叫道:“桑老师,你下课了吧,司哥说请我们吃饭,我们马上到京大。”
桑棉淡淡说道:“我两同岁吧。我怎么感觉被你喊老了。”
没错,四人中,桑棉和盛时是同年的,司烬和和平比他们小一岁,不过越小越早熟。
盛时:“哎呀,我也不想,是司哥逼着我喊的……不是,你没事说我年龄干嘛,这显得我小学留级似的……我真没留级……你们还笑……”
二十分钟之后,桑棉在学校外看到了司烬的越野车,低调地停靠在僻静角落。
盛时买了一堆的水和零食塞进了后备箱,司烬坐在驾驶座上,车窗降下,俊美的侧脸线条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桑棉!!”盛时远远看见她,灿烂地挥手。
司烬见状,长眸眯起,盛时对他家桑棉是不是太过热情了?防火防盗防兄弟,不能太大意了!
车内和平轻咳了一声,示意这夯货别那么热情,没见司烬不高兴了。司烬那占有欲,他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桑棉走过来,见司烬已经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后面坐着盛时和和平,她耳尖微烫,好像只能坐前面。
好在盛时属于神经大条的那种,一上车就眉飞色舞地告状。
“桑棉,你都不知道,早上司烬去上早读课,我们班主任地中海吓得早点都掉地上了,哈哈哈哈,别说地中海,我都吓到了,司哥自己早起就算了,还非要拉着我……”
桑棉眼眸忍不住弯起:“你们班主任姓地?百家姓里有这个姓氏吗?”
盛时呆滞:“桑棉,你可真是好学生,你们上学时都不给老师取绰号吗?”
司烬见她眼眸弯起,笑起来明媚生动的模样,一时看的目光幽深,原来她笑起来,让人心都明亮了起来。
和平淡淡说道:“地中海就是秃头的意思,盛时取的绰号,后来大家都这么叫。”
“哥,你别败坏我名声,明明是大家都这么叫……”
和平:“你名声需要我败坏?是谁说自己留级的?”
盛时险些要哭出声来,司烬低低地笑,伸手轻轻碰了碰桑棉的指尖,沉声笑道:“本来盛时是要比我们大一届的,但是他小时候贪玩,不想上学,就借口要跟我和和平上一个班,就耽误了一年。”
“司哥,你是我亲哥,桑棉,我真的没留级。”
司烬嗤笑了一声,懒洋洋说道:“你还不如留级呢。”
盛时怒摔:“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嗷。桑棉,你都不知道,今天下午英语考试,你知道司烬干了啥丧心病狂的事情吗?”
桑棉回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盛时:“威胁老师了?”
后座诡异的沉默了一秒钟,盛时拍着大腿,一脸折服地叫道:“这你也知道?神了!
我们考完试,他就逼着老师当场给他改分数,还夹了张小纸条,说作文敢给他扣分,下次就考0分拉低我们班的平均分。然后英语老师哭了,知道为啥吗?”
桑棉:“为什么?”
“因为他考了满分,把我们英语老师激动坏了,说司烬都能考满分,其他同学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然后给我们发了五张试卷,五张!!!简直是惨无人寰。”
桑棉唇角微微上扬,看了一眼司烬,那他们老师只怕要失望了,以前他只是懒得考罢了,真实水平一直都在。这些年他伪装一副学渣和恶霸的模样,大概就是纯给司修明气受。
和平拍了拍盛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对呀,司烬都考了满分,你还全校倒数第一,啧啧……”
盛时笑容垮在了脸上。
晚上去京大附近的一家素菜馆吃饭。
“怎么来吃素菜?咱都是无肉不欢的人呐!司哥,你家是要破产了吗?”
司烬勾唇冷笑:“我倒是想,司修明至少还能干二十年。”
桑棉喜欢吃素。
“有的吃还那么多话,这家素菜馆不错,好像评分很高。”和平看了一眼桑棉,他不像盛时那么没心没肺,司烬突然说请他们吃饭,还带上桑棉,这考试又破天荒地发挥出真实水平,怎么看都有猫腻。
和平暗暗叹了一口气,兄弟的事情他拦不住,那就只能祝福。祝福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短,受到的伤害越少吧。
素菜馆环境极好,颇有禅意,人也不多,四人要了雅间,点了茶水,然后等着上菜。
见司烬取出试卷,盛时傻了眼:“桑棉,你是怎么做到的?”
全北城,能管得到司烬的五只手指都数的过来,他爸都管不到他,桑棉这妥妥是将司烬拿捏住了。
见司烬不悦地眯眼,和平忙着拽着盛时出去点菜。
“菜点过了!你拉我做什么!”
“再点一次。”
桑棉见他们一边斗嘴一边出去,忍不住有些羡慕,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
好不容易等电灯泡都走了,司烬弹了个响指,眼眸带笑:“他们有我好看?”
桑棉见他懒散地坐在茶室的地垫上,视线幽深地盯着自己,心跳漏了半拍,说道:“好好的,怎么突然来找我吃饭?”
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满分试卷,一副快来表扬我的表情。
桑棉失笑:“司烬同学,考的这么好,看来不需要补课嘛。”
司烬薄唇微扬:“发挥不稳定,时好时不好,就看桑老师有没有什么奖励了。
他身体前倾,修长的手指覆盖住她的,与她五指相扣,低哑说道:“英语是我强项,但是我理综不太行,要是考不上,怎么办?买家会退货吗?”
他靠的极近,近的桑棉能看清他浓密如鸦羽的睫毛以及眼下的那颗小泪痣,异性身上冷冽的气息犹如渊泽侵袭而来,桑棉浑身一僵,飞快地缩回手,弱弱说道:“会吧。”
司烬危险地眯眼,冷哼道:“那可真是无情的小买家。我这么极品的男人也舍得退货!”
桑棉闻言,失笑道:“这位年轻的先生,要不你先参加完高考?”
司烬:“……”
小她一岁,简直没人权!年轻多好,身体强体力棒,再过几年,额,她早晚会体会到他的好。
两人说话间,就见盛时屁颠屁颠地回来了。
盛时一回来,服务员也进来上菜,全是素菜,但是口感做的跟肉食没什么区别,还清爽,尤其是他们自酿的花果酒,口感一绝,就连桑棉都多喝了几杯。
吃完饭,众人也没急着回去,司烬写作业,盛时和和平喝茶,打游戏。
“哥,你有没有觉得司烬最近有些不对劲?”盛时泉水里挂机,见司烬和桑棉坐在一起补课,俊男美女异常养眼,悄悄说道,“他两有情况。”
和平险些气笑了:“你才有情况,别乱说。”
“司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太优秀了,这不合常理。”盛时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和平,脸上写满了嫌弃,“你是怎么拿到国外名校offer的?不会是和叔花钱给你买的吧。”
和平:“……”
“你买个试试?让鹿爷爷给司烬买都买不到!”
“那不能够,鹿爷爷挺正直的人,要是司哥去找他买文凭,会被打断腿的吧。哈哈哈,我的重点是司烬好像对小棉花不一样。”
“傻子都看出来了。”
“你也看出来了?不是,我怀疑你内涵我。”
“自信点,把怀疑去掉。”和平垂眼,若有所思地说道,“除夕夜那天,你们是不是去桑棉老家了?”
盛时小鸡啄米:“对,司哥不让我跟人说。”
“那把你那朋友圈删掉。”
好在盛时拍的是除夕雪地里吃烧烤的照片,一般人还以为是他们三除夕聚会。
盛时惊呼了一声,压低声音:“所以那时候,司哥就喜欢小棉花?我就说他干嘛非要去南城过年,敢情是为了陪桑棉守岁。”
和平:“这事谁都不能说,尤其是司家人。”
司烬平时伪装的好,人前对桑棉态度冷淡,一般人看不出来,鹿爷爷那边好说,司家那边要是知道就麻烦了。
盛时点了点头。桑棉性格好,人也长得漂亮,而且读书也好,满分100分,他能给到95分,唯独扣分的是出身,换了盛家或者一般的人家,也没什么问题,问题是司家,司修明仕途正好,鹿爷爷又只有司烬这一个外孙,真的有些高攀不上。
“过几个月我就要出国了,你也别什么事情都指望着司烬给你出头,他司家的事情还是一团乱麻在,现在又多了桑棉,盛时,我不在的时间,你多照顾照顾司烬。”和平低声说道。
他们三人中,盛时虽然在家里不得宠,但是心大,没心没肺,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司烬,司烬心思深,幼年时的变故让他性情大变,这么多年来,鹿爷爷顺着他,宠着他,生怕他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只希望桑棉的出现,是照亮黑暗的光,而非是压死骆驼的草。
盛时挠了挠头:“行,我是哥哥,应该的。”
周末桑棉照旧去司家给司烬补课,跟以往不同,这一次她带了自己高考的理综笔记,厚厚的五本,还是特意挑选之后剩下的五本。
除夕那夜之后,她就将自己的笔记全都找了出来,那时心里有个朦胧的想法,也许有一天这些笔记会派的上用场,只是她那时,还不知道,她会跨过那条危险的红线。
四月春暮的清晨,鸟语花香,尤其是闹中取静的长街,有一段路盛开着满墙的紫藤花,犹如花海,她背着厚厚的书包,在花墙下注视良久,第一次觉得,北城于她也不是一座浮华遥远的城市。
这里有她求学的学府,有张扬肆意的少年,还有满墙的紫藤花。
“需要给你拍照吗?”低沉带笑的声音。
桑棉错愕地转身,就见清晨稀薄的天光从树荫的缝隙里照入,司烬一身黑色的休闲跑步装,从长街尽头的别墅区跑过来,眉眼皆是笑意。
“你怎么来了?起这么早?”桑棉冲着他身后的长街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
“起来跑步。”司烬长臂一伸,轻松地取过她的布包,掂量了一下,剑眉皱起,“这么重,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肩膀有勒出红痕吗?”他皱眉,去看她纤细的肩头,指尖才碰到她薄薄的毛衣,视线陡然幽暗起来。
桑棉顺着他的视线,才意识到开衫有些没扣好,露出了肩颈线和肩头被勒出来的红痕。
她连忙拉好衣服,脸颊微烫:“我自己来背吧。里面都是给你的笔记。”
“我的?”司烬攫住她伸出来的手,握在掌心,咀嚼着那两个字,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一截雪白如玉的肌肤和色泽旖旎的红痕,有种异样的悸动。
“理综的笔记。”桑棉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双眼冒火地怒瞪着他。
司烬难得见她瞪自己,薄唇扬起,笑道:“这么巧,桑老师,早上出来跑步都能遇到你,真是缘分……”
他洒脱地拎着书包,拉着她的手,在满墙的紫藤花下与她并肩走着。
缘分个鬼!她每周末都是这个时间点来的,而且只有这一条长街通往别墅区。
桑棉瞪了他一眼,心口微甜,他是特意来接她的吧~
两人顺着长街往前走,紫藤花长廊不长,二三十米就结束了。司烬伸手摘下一截紫藤花,手指灵活地编织成了一个紫色的鲜花手环,套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桑棉:“……”
“别乱摘,没准是公家种植的。”
司烬低头,看着她精致生动的小脸,低哑笑道:“好,那你以后可要看紧我,别让我乱摘花花草草,破坏公物。我很坏的,没人管就爱干坏事。”
他握紧她的手,眸光似静谧的深海,流淌着抑制不住的欢喜。所以,桑棉,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啊。
桑棉只觉自己要沉溺在他的眼里,别开视线,促狭地说道:“要自律,我不在的时候,也要管好你自己。”
司烬面无表情,冷哼了一声:“勉强答应你吧。”
桑棉失笑,想抽回手,却被对方握的更紧,直到走过寂静的长街,司烬才松开她,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低声说道:“我去书房等你。”
桑棉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别墅区,垂眼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紫藤花手环,攀附藤蔓而生的花,为情而生,为爱而亡。
因太过情深,往往结局不太好。不过,她信人定胜天。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