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棉回到酒店房间,  就接到了盛时的电话。

    “小棉花,呜呜呜。”盛时一个一米八的纯种爷们,在电话里委屈巴巴地哭诉道,  “你能来捞我吗?昨天我们跟司哥吵架了,吵着就……哎……我现在难受……”

    桑棉指尖微凉,  听到自己干哑的声音:“好端端的,怎么吵架了?”

    “还不是因为司烬,  他那狗脾气,真没几个人受得了。前天晚上在家里手划破了玻璃,险些废掉,  和平多说了两句,  他就翻脸把我们拉黑了。”盛时越骂越来劲,  “这几年,司烬那叫一个喜怒无常,你可要离他远点,保不准哪天就遭了殃。”

    狗司哥,  想见桑棉就直说嘛,变着法子让他把人骗出来,  幸好他的表演成绩优异。

    “我跟你唠唠,你自己说司烬是不是个东西。

    高三那年暑假,他打断了林木深两根肋骨,打的人跑去美国七年没敢回来,大一那年,军校校花追他,  人在篮球场上摆了999朵心型玫瑰勇敢追爱,  他面无表情将人玫瑰花全踩烂了。

    大四那年,鹿爷爷给他介绍了战友的孙女,  第一次见面他就逼着我们扮鬼,把人吓哭了,从来老死不相往来。

    毕业第一年,他死都不听劝,被老爷子打的半死都要弃军从商,人称商界鬼见愁,见他一面都要预约!!!人干事?!

    就我们遇到那天,他一大清早就使唤我去跑腿给他买糕点吃,然后开车把我丢半路。你就说他是不是个东西。”

    桑棉听着忍不住唇角上扬,笑容随即慢慢苦涩,他的七年似乎精彩至极,不像她,回忆起来都苍白无力。

    “我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兄弟,结果他拉黑我,呜呜呜……你不会跟他一样没良心吧。”

    “女士,您好,这位先生喝醉了,能麻烦您来领一下人吗?”电话被一个小哥接过去,“拜托了。”

    对方过于客气,喝醉的又是帮了她很多次的盛时,桑棉低低叹了一口气,问了地址,是北城一家高消费的酒吧。

    她穿上大衣,戴上围巾,打车到酒吧,许是寒冬将至,酒吧里人不多,光线有些昏暗,驻场的女歌手有一副迷人的烟嗓,低声吟唱着情伤。

    盛时是公众人物,没有在吧台喝酒,服务员小哥带她上了二楼的包间,只见包厢内,一身潮服的盛时抱着话筒在鬼哭狼嚎地唱着歌,桌子上摆了一桌子的酒。

    桑棉进去时,耳边还飘荡着他撕心裂肺的歌声:“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旁边几个狐朋狗友在劝着:“盛哥,心都给你唱碎了,咱能切歌吗?”

    “哥,不就是跟司少吵架了嘛,闹崩了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咦,小姐姐你哪位,是走错了包厢吗?”

    桑棉走过去,看着瞬间生龙活虎的盛时,皱起眉尖:“没醉?”

    “哪能呢,区区几瓶酒就想放倒爷?我就是心里不痛快,想见见你,听你骂骂我也好呀。”盛时将话筒丢掉,笑嘻嘻地说道,“他们都不敢骂司烬,你敢。”

    终究是错付了。敢情在等漂亮妹妹。

    “不是,妹妹你这么生猛?连司烬都敢骂?他可是我们圈内的杀星,商界鬼见愁,北城第一恶霸,小心被他记恨上,钝刀子割肉,折磨你一辈子。”

    “我记得六七岁的时候,误以为司烬是女孩子,想亲他一口,结果被他打的满地找牙,后来,我每次谈女朋友,他就派人将我所有的黑历史告诉对方,唉,三十的人了,至今单身,妹妹,你缺对象吗?”

    盛时踹了他一脚:“滚犊子,桑棉是司哥的人……”

    草,众人犹如被晴天霹雳劈中,司,司烬的人?圈内第一恶霸且冷血工作狂司烬有女朋友?不是,司烬要是听到刚才的话,会不会弄死他们?

    众人呆滞间,只见包厢的门被人打开,视线一暗,身形颀长峻拔,冷峻俊美的男人站在门口,长眸半阖,冷淡地看向包厢内。

    “你来做什么?是准备向我道歉吗?我不接受。”盛时义正言辞地说道。

    司烬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有病就去治,然后黑眸看向桑棉:“你跟我出来一下。”

    司哥对女朋友都这么冷淡的吗?牛逼!众人看的甘拜下风,果然是司少,家庭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桑棉骤然看到他,身躯一僵,想到上次不欢而散时,对方吻住她,噬咬着她的脖子,顿时心尖微颤,下意识就想逃,只是男人高大颀长的身躯挡在门口,堵死了唯一的路。

    她攥紧指尖,随着他出来,包厢外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就连服务员小哥都消失不见。

    司烬低头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炙热的视线在她浅淡的薄唇上掠过,他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带,觉得这里也过于闷热了点,有些喘不过来气。

    所以专注他,只看他一个人就好。

    桑棉心口微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即自嘲一笑:“你以为我别有用心想接近盛时?下次我不会出来了。”

    司烬脸色微变,伸手攫住她的手腕,有些压抑地说道:“当年是你自己说的,看中司家的权势地位,我不能多想?”

    掌中的手腕细的一折就断,司烬眸光沉沉,她都不吃饭的吗?这么瘦?

    桑棉冷笑,甩开他的手:“既然我蛇蝎心肠,蝇营狗苟,那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让你的兄弟们离我也远一点,让他们别没事给我打电话。”

    司烬脸色难看,掌心一空,那种空虚感又袭上心头,险些将他无情地淹没,他烦躁地扯开束缚的领带,重新攫住她的胳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亲自看着你,桑棉,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冷冽危险的气息逼近,犹如无法驱散的雾气将她重重笼罩,桑棉脸色发白,靠在墙上的身躯绷成了一条直线:“就算是犯人,也有刑满释放的时候。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司烬眼眸危险地眯起:“我这人一向公平。桑棉,你当年是不是特得意,能把我玩的团团转,当年你骗了我多久,就还多久。对了,一年之内,随叫随到,等我满意了自然会放过你。”

    桑棉抿唇,沉默不语,许久,干哑地说道:“好,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许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司烬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脸色微沉,冷冷说道:“走吧。”

    他松手,看着掌心落空,见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烦躁地扯掉领带,脸色阴沉地靠在墙上。

    包厢内,盛时和狐朋狗友们见外面许久没了动静,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推选一个代表。

    “你去看看,人是不是走了,我不敢出去。”

    “要去你去,老虎头上拔毛的事情我不干。”

    盛时跌出包厢,见司烬垂眼靠在墙上,额发凌乱,犹如一只被遗弃的大狗狗,弱弱地问道:“哥,小棉花呢?被你气跑了?”

    司烬:“……”

    盛时撇了撇嘴,得,亏得他拿出全身的演戏细胞,将人骗了出来,结果又被他气跑了。

    “司哥,你以前是怎么追到桑棉的?小学生都比你会追女孩子。”盛时一脸嫌弃,“189岁的时候,你还知道骗你外公去南城过年,然后千里迢迢开车去见她,又是送烟花,又是送温暖,还送烧烤陪守岁,现在怎么就拉跨了呢?”

    司烬脑门青筋抽抽地跳动,咬牙切齿地说道:“闭嘴,你懂什么。”

    愚蠢的爱,毫无意义。他要的是掌控,彻底地掌控。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别回家又闹事,草,你右手纱布怎么渗血了?”盛时叫道。

    包厢内,众人闻声纷纷出来,七嘴八舌地喊道:“司少受伤了……120  ,打120……赶紧送急诊。”

    司烬:“……”

    他怎么会认识盛时这样的夯货,还附带了一群蠢货。

    右手只是无意识地攥紧,导致伤口裂开,司烬直接回别墅,重新换了药和纱布。

    因心情烦躁,无法入眠,他喊林叔去拿红酒,面无表情地喝了大半瓶,直到老爷子打来电话。

    “阿烬,常秘书说你最近的行程比较空闲,不如回来住段时间,陪我爬爬山?你这几年天天忙事业,都是你刘奶奶家的小孙女陪着我,人小姑娘脾气又甜又软……”

    司烬皱起英挺的眉头,无奈地说道:“既然小姑娘那么好,你干脆认作干孙女算了。”

    “你这熊孩子,非要气死我,之前的旧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让盛时扮鬼吓唬人小姑娘,让和平代替你去相亲,你干的那些事情都让我老脸没地方搁。

    现在我那些战友每一个愿意介绍小姑娘给你。”

    司烬懒洋洋笑道:“巧了不是,我也挺不乐意的。”

    老爷子低低地叹气道:“阿烬,外公年事已高,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真的就不能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吗?”

    司烬鸦羽一般的睫毛垂下,清醒且冷淡地说道:“外公,如果我要结婚,对象只可能是她。”

    电话里一阵沉默。

    许久,老爷子颤颤巍巍地说道:“你忘了你母亲的悲剧?”

    “我没忘。”司烬眯眼,长眸幽暗,“外公,桑棉不是我母亲,我也不是司修明。等你见到她就会明白的。”

    她什么都好,只是不爱他罢了。

    “可那孩子七年前伤过你,你为什么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司烬低低一笑:“走过才知道,这条道是黑还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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