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尹遥夕之前, 沅彬其实有猜测过,这位约他有没有点再续前缘的想法。不过这个猜测么,就是随便想想, 他都每当真的。
始终没有互换过号码的两人约见面是制作人约的,接到制作人电话说尹遥夕想约他对剧本的沅彬, 在拒绝和答应之间,选择问制作人,时间和地点。询问的方法很妙。
“我最近晚上都有约了。”沅彬问制作人,“白天方便吗?”
朴银才一乐, 秒懂, “你想歪了,她就跟我说找个人对剧本, 约你对是我建议的,孙艺珍在拍摄,找其他人也不合适,你们之间的对手戏虽然不多也不算少。我建议她找你对,所以来约你的人是我。”
“这都一年了, 你还推荐我?”沅彬也笑了, 笑制作人,“我怎么不知道你改行拉|皮|条了呢?”
制作人很无辜,“这么说话就很难听了,你也说都一年了,她但凡还有点想法都不会拖一年啊。要我说, 她没想法了, 连继续找你出演都是导演想找你。你们俩约了是对剧本,公事,不牵扯其他, 你想白天就白天,想晚上就晚上。”
“那就白天,下午一点,地点么你说了算。”
“行,定了联系你。”
大白天,下午两点,午饭也吃过了,晚饭还早着呢,非常安全的时间点;地点选择就更安全了,忠武路上的一家知名咖啡馆,这家店连个包间都没有,小二层,楼上有个半户外的露台。想聊点私密的事都不会来这家店,在这家店见面,被谁看到都无所谓,被人拍到都无所谓,这家店经常有艺人出没。
见面当天,沅彬出门前犹豫了大概一秒,是穿得随意些还是要给财阀一点尊重,一秒后决定随意些。他跟那位之前就发生过不少矛盾,还是别再有奇妙的误会,既然是聊公事,就公事公办。
提前十分钟到咖啡店的沅彬,本准备坐在一楼,看了一楼一间间小隔间的装修觉得不太安全,还是上楼去了座位之间没遮挡的露台。
工作日的下午两点,哪怕是开在忠武路的咖啡店,这个点客人也不多,露台就他一个人。他坐下等了十来分钟,尹遥夕才上来,也就他们两个。
见面之前不管沅彬有什么猜测,见了面,那些猜测就都消散,因为尹遥夕对他的态度比他今天穿个帽衫就出门还随意。
尹小姐的打扮倒是一点都不随意,一身大牌、妆容精致,不管是手上的包还是人都没靠近就能闻到的香水味,这位浑身上下都写着,老娘很贵你高攀不起。
通这位寥寥的几次见面,她都是这个状态。同样的‘高贵’,早前沅彬是避之不及,如今再看,颇感有趣。财阀呢,还真有意思。
迟到了几分钟的新人演员是财阀,提前到了的大前辈演员就是个演员。坐着的前辈演员没有起身迎接财阀,只是笑着说了声好久不见;走过来的后辈财阀也没给前辈鞠躬的概念,颔首回应就当也回了句,好久不见。
见面、落座、服务生点单。服务生走后,沅彬想客套两句就进重点,谁知尹遥夕开门见山,直接问,从哪场开始排?
后辈都那么直接了,前辈自然应声开工啊。
开工不到五分钟,前辈就发现后辈的演技老师选错了。既然是来聊公事的,前辈就直言评价,你选错了老师。
顺势想给自己找个新老师的尹遥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虽然她一共就发动过两次技能,这是第三次。要说三次里有一次不成功也算合理,但她的‘第一次’压根也不是主动发功而是被动接纳金手指,说起来就发动过两次技能,第二次就失败了,这要不是成功率太坑,就是对面做了个骗子。
妲己的技能发动需要三个条件。一,对方有那个技能,要是当事人都不会,写轮眼还复制个毛线;二,作为被复制者并不抵抗‘教导’学生;三,也是最重要的,师生之间的亲密度要够。
初次碰上技能发动失败的尹遥夕,最先想到的是,对面的男演员撒谎,“你真的愿意教我?”
沅彬疑惑,“我为什么不愿意教你?”
换了个坐姿的尹遥夕再度发动技能,“我再问一次,你愿意教我演技吗?”
“当然。”沅彬含笑点头。
尹遥夕:(个_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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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安静三秒,沅彬的微笑渐渐收敛,什么情况?情况是尹遥夕的技能再度发动失败。
已知玩家发动技能需要三个条件,在对方没必要说谎的情况下,就当条件二符合。那失败的原因,就只有一和三了。已知她和这个人已经亲密到就差在停车场打野战了,三好像也可以排除。那该不会是一吧?
尹遥夕皱眉看向演员,“我没看过你的作品,但我记得你拿过演技奖项吧?买来的?”
好歹也是被大钟提名过影帝的沅彬笑看目前还是纯新人的后辈,“买奖的钱我肯定没有你多,但拿奖的演技我应该还是有资格教导你的。”
“未必吧,孙艺珍拿奖不比你多?”
“确实。”
沅彬承认,“她的演技在女演员里是翘楚,你也可以跟她学。”看她沉下脸,抬了抬手玩笑般的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放下胳膊再说,“我觉得我们的对话可以平和一些,我说你可以跟我学不是指责你演技不好的意思,如果让你误会了我道歉。我的意思单纯是,你可以跟孙艺珍学表演,但你不能”
思索着怎么说比较合适的沅彬犹豫片刻后开口,“你不能像她的复制品?”
尹遥夕眨眨眼,“什么叫复制品?”
沅彬感觉这东西用言语好像表述不出来,就让她看自己,演出之前排的那场戏,她的表演。
两人排的那场戏是已婚夫妻在超市偶然碰到花店老板后,妻子突兀的开口约对方一起喝杯咖啡。在咖啡店,妻子一直在说开花店是她小时候的梦想,丈夫开玩笑说现在完成这个梦想也不晚。这个画面十分像是新婚夫妻给单身狗塞狗粮,作为单身狗,花店老板更多是符合他们俩秀恩爱,话不多,主要是听。
之前排戏,女一不在,沅彬一人分饰两角,一会儿是妻子一会儿是丈夫,尹遥夕只当花店老板。再来一次,沅彬学尹遥夕,演一个小动作很多的花店老板。
尹遥夕看着他仿若听到了妻子的‘童年梦想’,回了两句台词就端起咖啡侧头掩饰不自觉被妻子吸引的花店老板;等听到丈夫‘我帮你开个花店’他又放下咖啡杯,唇角微翘,有些玩味。
一分钟不到,他换了三个坐姿做了n多小动作,看得尹遥夕很无语,“我有那么夸张吗?”
“不要管细枝末节,你懂我表现的意思对吧?”沅彬说,“你的问题不是小动作有多少,而是你处理人物时太抓细节。孙艺珍处理人物就很细,尤其是眼神的传达,你学的非常棒。但你的人物不用那么收敛,你给你的人物加了太多内心戏,那就不对了。”
“她的角色表面上很活泼,内里是细腻的,才会有之后剧情转折时人物的挣扎;你的角色跟她相反,敏妍这个人物表现在外的是熟女的气场,是阅遍了花丛也玩遍了世间后的从容。她与人相处时更多是听别人说话很少开口,但内里你是外放的,不想追就什么动作都没有,下定了决心,你一直都是进攻派。”
前辈只跟后辈聊人物,不谈其他,“其实这个角色应该跟你本人很贴合才对,草原上的狮子在不狩猎时就懒洋洋的趴着。吃饱了,就算有猎物在附近溜达,狮子顶多也就是看一眼,说不定一眼都懒得看,还是趴在那晒太阳,不会有太多动作。”
“咖啡店里,你就应该是狮子,你吃饱了,就算对面坐着猎物,猎物在你面前叽叽喳喳,你也笑笑就行。”沅彬翘起腿,单臂搭在椅背上,慵懒的靠着椅子,唇边挂着浅笑,给她掩饰狮子吃饱了的悠闲,“你面对那对夫妻应该是我这个态度,随便他们做什么,你只是偶然碰到了前客户,闲聊两句。”
尹遥夕看得懂他的表演,也听懂他的建议,问题在于,“我对你老婆一见钟情,你在我面前秀恩爱,我会一点反应没有?”
“你有反应这个角色就不对了,你也是算是百花丛中过的人,你就想象你是敏妍,记得我们初见时,你对我的态度吗?”沅彬提起早前的一场误会,“狮子的视线锁死了猎物,不会有太多小动作,等着机会一击必杀。在你准备扑杀之前,你从未跟我有过任何直接对话,记得吗?”
一年前的事,尹遥夕不记得了,但对面皮毛华丽的大狮子她看得很清楚。后辈顺着前辈的教导,换了坐姿,歪倒在沙发上,翘着腿闲适的坐着,单手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对面的人,“你指这样?”
沅彬反而回到了之前公事公办的状态,扬起笑脸,“你很有天赋,不愧是高材生,一点就透。”
“高材生?”
“ucla毕业啊,你不是吗?”
“怎么知道的?”
“我都知道你是尹遥夕了,多少得打听一下。”
打听过知道对方是高材生的沅彬,没有对后辈能展现‘孙艺珍的演技’有多惊讶,好歹是高材生么,他才会直言不讳的讲,“既然你明白了,你就应该知道,我说孙艺珍的表现方式不适合你是什么意思,我还是建议你换个老师。”
尹遥夕不是个吃饱了的狮子,只是个无奈的家猫,在心里吐槽都已经是写轮眼那么传奇的技能了,还能出bug,面上在吐槽对方,“你还真是坦白。”
“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吧。”一直都很坦白的沅彬笑言,“这些话你不从我这里听到也会从导演那里听到,与其等拍摄时你再频繁调整状态去磨拍摄的进度,不如我们提前把准备工作都做好。”
“我嫌准备工作太烦。”尹遥夕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跟他讲,大概是他很坦白,她也就很坦白的说,“我从孙艺珍那学到的不是什么外在怎么表现,而是针对每一个角色都要做详尽的背景塑造,去理解人物,去做人物小传,去吃透剧本,去一遍遍排练。”
“那姐姐很有天赋,她也比谁都努力。她能为一场在镜头里可能都没两分钟的舞,练一个月。她的美貌也不是一蹴而就,每天保养做得比我都仔细,为了找到镜头里最好的角度,她能在镜子前磨到头晕的想吐。她的演技不纯粹靠天赋,可我不想那么累。”
尹遥夕完全搞不懂,她怎么能那么坦然的说出,“我就想走捷径,懒得搞什么人物小传,就用她的思路,用她的表演经验去糊弄一个角色,至少也能达到及格分,难道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你干嘛跟孙艺珍搭戏。”沅彬没有抨击她想走捷径,反而好奇,“你换了孙艺珍找个演技比你烂的,你不就成演技好的人了。”
还真没想过这条道路的尹遥夕笑他,“你比我恶劣。”
“有吗?”沅彬也笑,笑她,“你跟我打听到的尹遥夕好像不符,传言里,你是杀伐果断的商业巨子,没想到是个会为他人考虑的人。没换孙艺珍是因为她是闺蜜?”
“是啊。”杀伐果断的商业巨子趴在桌上像个小女孩,说着大人才会说的话,“重启项目之前换了孙艺珍那别人会当是她档期不合适,项目都拉起来了,再换了她,谁知道有多少人误会是我对她有意见,进而给她带去麻烦。这个圈子里认识我的人不多,但举凡认识我的,都不会为孙艺珍让我不开心。”
大人把桌上的马卡龙往她那边推,让小姑娘吃点甜的能开心点,“你这么想,剧组是你的大玩具,玩玩具图得是开心。玩具本身就因你存在,你想精进演技增加游戏的可玩度,就跟那些没事找事非得买几千张拼图消磨时间的人一样,只要你觉得有趣就去努力。”
“反之,你就想找个乐子,那你的演技不管是六分还是六十分都是满分。打分的人是你,你说满分是六分,你的演技就是最好的,你说满分是六十,你就是满分。在这个剧组,你不用在乎你的演技有没有及格,不及格又怎么样,那些够资格评价你演技如何的人,你都能让他们闭上嘴,这就行了。”
大人说起成人世界的险恶讲得特别理所当然,坏得理直气壮,还跟小姑娘分享,“这个圈子里,我的演技也就是六十分,但我的脸有四十分的附加分,我的脸加上我的演技就是满分。跟我一样有附加分的没我演技好,比我演技好的没有附加分比我高的,我自然就满分了。”
“国内娱乐圈没有人可以做沅彬的替代品,我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也一样,你不是想隐瞒身份当演员么,那你就好好经营你的附加分,演技够用就行,附加分没人比你高,尹遥夕就是这个圈子独一无二的存在。”
独一无二的尹遥夕笑睨了他一眼,“你是说你是全世界最帅的吗?够自恋的。”
“我是说,国内找不到比我更帅的,至少在大众认知里是这样。”沅彬表示,“这叫自信。”
一向认为妲己才是自恋到能上天的尹遥夕,十分好奇,“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热爱表演?”
“热爱表演你干嘛拍电影,不是应该去玩话剧吗。舞台才是演员的归宿啊,电影是导演的艺术,这年头电影都成工业产物了,聊艺术都是夸张。”沅彬笑了,“再说刚才也是你说,你想走捷径不是么。走捷径又想当演员,我觉得你喜欢的不是表演是聚光灯下璀璨的闪光灯。”
沅彬也很好奇,“要是你喜欢的是万众瞩目,为什么不好好当尹家的三小姐?只要把这个身份公开,再找点小明星玩一玩,放开舆论监管,随便记者拍,那你就能成为闪光灯追逐的焦点。”
“那也太low了,不就是个网红么。网红更多是被骂,我想被人夸。”尹遥夕捧着脸说,“演员有作品,满世界都有人夸,夸你的人就很多啊,哪怕有兵役的丑闻,你还是有一帮粉丝当你是天神,你怎么做到的?”
“玩神秘主义。”沅彬跟她说那很好做到,“你研究过明星的身价是怎么涨起来的吗?”
“怎么涨起来的?”
“稀缺性。”
演员跟商人聊商业运作,“你把沅彬看做一个商品,它越稀少、越罕有,越值钱。我很少出作品,也很少接商业代言。但每部作品出来后必然有一段时间是可以被称之为爆款的,那就是我商业价值最高的时候。不论我原本身价多少,在我热度最高时,所有人都想强占头筹,这就需要用钱砸。”
“一个东西无人问津,丢在路边都没人捡。一个东西再贵,也总会有人不差钱。不差钱的品牌方想要用签下我证明他们的品牌价值,那就会大笔大笔的砸钱。砸到我的身价水涨船高,等高到中小企业都请不起我了,我就成了奢侈品,存在的本身就证明,我有价值。”
商人却跟他说,你这种玩法格局有限,“所有能被称之为奢侈品的东西都得满足两点,一是够美要人人都能欣赏,二是稀缺性。你的想法没问题,把自己经营成奢侈品确实能让你的身价变高。但你考虑过为什么近些年诸多奢侈品公司频繁被收购么,因为中产才是最大的钱袋子,富人的钱永远没有穷人的钱好收割。”
“你或许可以成为身价最高的艺人,但你没办法成为最赚钱的艺人。你始终是个人,签代言也是一笔头买卖,大品牌的代言是有排他性的,我们愿意出高价买断你,就要求你不能靠近我们的竞争对手。”
“你想维持你的神坛就限制了你赚钱的速度,如果我是经纪公司的社长,我会把你当个招牌供着,但我最看重的还是那些能帮我捞快钱的流量。他们能批量创造,一批死了永远有下一批能收割小姑娘们的午餐钱。”
沅彬一脸惊讶,非常之假,“你跟我谈格局?”财阀得有多想不开跟一个艺人聊格局。
“你还跟我聊商品呢。”尹遥夕也很惊讶,艺人得有多想不开跟商人聊如何打造商品。
艺人和商人互相嫌弃对方没事找事;商人和艺人也在对视后默契的大笑。
店里进了新客人,客人上了二楼,楼梯正对露台,客人踩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僵住了。
春日的午后,连艳阳都能变成暖阳,阳光变成了反光板,打在露台的一对璧人身上,自带光圈效果。美人独自出现杀伤力就够大了,美人成对,笑颜如花,一加一远远大于二时,杀伤力的涨幅度能让旁观者只是旁观而已都被隔空捅刀。
郑宇盛被捅了一刀狠得,最锋利的武士刀穿胸而过,拔|出时带得胸膛血液飞溅。
落后他几步的兄弟看他不动了,抬脚上台阶勾着他的肩膀正想问他,你怎么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一对璧人。那一对啊,随便架个镜头,都是电影里男女主角在浪漫的约会。
李正宰拍了下兄弟的后脑勺,给他打回神望向自己时,第一次没有装傻,而是慎重的提醒他,“有些人,只能远观。”
定定望着他的郑宇盛张嘴想解释,可喉咙被血块堵住了,沉默良久也只是闷闷回了句,“我知道。”
远在露台的男女没看见他们。也不对,男人看见了,没在意;女人是真没看见,就是看见了,大概也不在意。
尹遥夕觉得沅彬很有趣,不是脸有多好看,就是这个人很有趣;沅彬也觉得她很有趣,无关她是不是财阀,也同容貌无关,就是她很有趣。
彼此都觉得对方有趣的男女凑在一起聊天,什么都聊。话题跨度之大,上一句还是尹遥夕在给格局有限的沅彬科普,荷兰有个郁金香泡沫的金融故事;下一句就是沅彬在吐槽没事自找麻烦的尹遥夕,得多多无聊才会因为想受人瞩目而当演员。
两人明晃晃的鄙视对方,都认为对方很想不开。两人也都很佩服对方,认为对方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很看得开。
有野心的人满世界都有,尹遥夕成了‘财阀’后,身边就没见过没野心的;有野心又有本事实现野心的人很少,尹遥夕在成为‘财阀’后,身边这样的精英其实也不缺。但有野心也有本事实现野心,却能控制住贪欲之人,迄今为止,尹遥夕就见过沅彬一个。
这人明确的知道哪里有捷径,哪条路走得累,还能坚持一条相对更累的路就图悠闲度日,这很难得。能控制住欲望,是极其罕见的优点。
高中少女是看不懂这个优点的,正在努力吞噬妲己的尹遥夕才能看得懂,她就是差点被欲望吞了的人,她现在还在对欲望妥协,不然她当什么演员,她就是喜欢万众瞩目啊。那是她的贪欲也是妲己的贪欲,她控制不了,也没想控制。
沅彬就是欣赏她忠于欲望,多的是人嘴上说着理想、未来,实现什么伟大的抱负。极少人能坦然的面对,我就是想成功,就是想发财,为了能成功、能发财,不择手段也是一种手段。
这姑娘就不是,多坦荡啊。坦荡的说我就是怕辛苦,我就是不想辛苦。我就是即不想辛苦又想被人捧着,还想被人夸敬业。哪怕是李秉宪,都没有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但尹遥夕做得到,太有意思了。
互相都认为对方很有意思的男女一直聊到天边有了火烧云,才重新绕回今天见面的原因,排戏。
尹遥夕跟他聊嗨了,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沅彬反问她,吃完饭要干嘛?
“排戏?”尹遥夕刚说完看他表情不对,嗤笑,“想得美。”
沅彬双手一摊,“美事最初是你先开的头啊。”被她瞪了一眼,顺着她说,“你确定还要排?”
“干嘛不排?”
“不是想走捷径?”
一直都在走捷径的尹遥夕想起来,“你愿意教我表演吗?”
“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啊。”沅彬看她翻了个白眼,不解,“难道我表现的像是不愿意吗?”
你表现的让我技能又失败了。
技能成功三要素,演技人家有,确实也想教。那失败就只能是亲密度不高了。
尹遥夕一边想刷个亲密度,一边又想试试看,如果她努力一把能走到什么地步,“你想教,我想学,那就排啊。”
“确定?”
“为什么不确定。”
耸肩表示她想好就行,沅彬还是最初的想法,“你只要做自己跟角色就很贴合。”导演为她量身打造的角色,本色出演完全没问题,顶多得适应性向的转变。
“你又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尹遥夕起身,“走吧,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吃完饭排戏就吃肉啊,需要体力。”沅彬跟着起身,“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环境不怎么样,东西是真好吃。”
尹遥夕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很会么,约我去苍蝇馆子?”跟纯情少女玩就得去奢侈品店演偶像剧,同富家女玩就得带她去看看人间啊。男人,全是套路。
“看吧,我就说,美事都是你先开的头。”沅彬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要给她批,晚上有点凉,“我想的是东西很好吃,你想的是吃完我们要去玩什么。”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尹遥夕才不信呢,侧身让他披上外套,转回来就挽住了他的手臂,“别想美事我跟你说,我暂时打算上进。”
“你想演技能上进我给你找个老师,李秉宪听说过吗,他演技比我好多了。”沅彬也跟她扯,伸手冲脸比划,“就是脸么~是绝对不会让你有心思玩的。”
尹遥夕笑倒在他肩头,余光正好扫过侧后方,看到了熟人,还是二人组,无视,继续跟沅彬打花腔。沅彬跟她边说边往前走,走到了那桌,都面对面了,自然要打个招呼。
二人组先后起身,介于尹遥夕没搭腔,都不确定她什么态度,都只跟沅彬客套。客套也就两句话,说完各自分开。
沅彬带着尹遥夕下楼时,才问她,“你跟郑宇盛有一段?他眼神不太对啊。”
“他脑子不太对。”尹遥夕丝毫没有隐瞒傻逼二人组过往的想法,直说,“李正宰撩过我,郑宇盛”
“李正宰不是你姐姐的小狼狗?”沅彬的表情很是玩味,“你们姐妹俩玩得很开啊,不愧是以乱著称的财阀。”
尹遥夕觉得他脑洞挺‘乱’的,“他撩过我不代表我跟他有什么,他想不开撩我,被我撅回去了。”
“什么意思?李正宰先撩你,没成功再去找你姐姐?”沅彬有些佩服了,“很有些本事啊。”
“他确实挺有趣的。”尹遥夕也夸了一句,“不过他有本事的点在于,他都跟了我姐姐了,还来撩我,也不知道哪想不开。”
沅彬搂着她的腰慢悠悠往楼下走,“可能是加道保险,你姐那个时候不是还没离婚么,总归不安全。你别的不说,未婚就能玩得时间长点啊。”
“你们这些艺人脸可真大,我未婚就应该被你们玩?”尹遥夕拿手戳他的腰,被沅彬一把攥住,“男人的腰可不能动,你自己说的,你要排戏,如果有其他想法,我们换地方吃饭。”
属于妲己的那部分有很多想法,暂时没有任何其他想法的尹遥夕轻哼一声,“你做梦。”
艺人表示做梦都不敢还拍什么电影啊,再说了,“不是我们这些艺人肖想天鹅肉,而是你们这些财阀成天想把我们当乐子。都是出来玩的,不敢赌还玩什么。他敢赌,也有本事赌,为什么不试试呢,又不吃亏。”
“你为什么没想过赌一局?”尹遥夕笑他,“你也有本事赌啊。”
“年轻的时候还真想过,但我大概太看脸,下不去嘴。”沅彬收紧手臂,故意突袭她,轻薄美人后,再撩拨一句,“要是我年轻的时候碰到的是你,什么赌局我都敢赌。”
美人被哄得娇笑出声,意味深长的说一句,“如果我年轻的时候碰到的是你,早就成了。”如果我的目标是你,现在、立刻、马上就能去扯证。
世上没有那多如果,都活在当下的男女亲亲热热的出了咖啡厅。本该只是来店里喝杯咖啡的二人组,却在店里坐到了天黑也没走。
郑宇盛叼着烟望着基本看不到星星的夜幕发呆,李正宰在跟服务生点单准备吃晚餐。后者早就想走了,前者一直坐着不动,兄弟不想走,他们就没走。
点的简餐都上桌了,兄弟还是那个死人脸,憋了一下午没说话的李正宰忍不住了,筷子一丢,问郑宇盛到底哪想不开。
“去年秋天,我不是有一个礼拜不在国内,你还问我去哪了,我去了丹麦。”郑宇盛毫无征兆的说出了藏了大半年的秘密,“我跟她一起去的丹麦,就我们俩。你说,她为什么要带我去,还是就她和我?”
李正宰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他只想知道,“你确定你要找死?”
“为什么这就是找死,早前你有想法的时候也没觉得那是找死啊。”郑宇盛歪头看他,“怎么到我就是找死了呢?”
秘密谁都有,李正宰也有一个关于双胞胎的秘密,“去年尹遥日回国之前,尹遥夕跟我见了一面,她还清了我妈的欠债,还借给我妈一大笔钱,能给我塑个金身那么多。两张借款单就为了提醒我,对他们那些人而言,你我,只是玩物。”
玩物点燃一根烟,问愣怔的兄弟,“我再问一次,你想找死吗?”
“是她做得出来的事。”郑宇盛苦笑,“男人果然看脸对吧,明知是死路还肖想牡丹花下。”
“别说没用的,你到底什么想法?”
“想法啊为什么沅彬行我不行?”
郑宇盛扭头看向已经没人的座位,“那矮子有什么好?”
“那矮子比你玩得起。”李正宰敢肯定,“沅彬跟她顶多开心一场,什么后续都不会有。”
郑宇盛扭回头,“那我为什么不能开心一场?”
“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是只想开心一场?”李正宰白眼翻翻的,“当我瞎?”
郑宇盛怀疑自己瞎,“我就一点生路没有吗?”
“非得有才行?”
“我想有。”
低声怒骂一句的李正宰猛吸了口烟,碾灭烟头,“那就赌一局,带着棺材跟她赌,看看我们是玩物还是她也能被玩。”
游戏人间的男女吃了饭还真去排戏了,沅彬假模假样的可惜,“确定不玩一场?”
“玩你个头!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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