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是个很有意思的行当, 热灶人人想烧,冷锅谁都避之不及。所以红的只会越红,越多人想抢的越证明是个好项目, 反之没名气的存在么
剧组内部关于电影要去哪‘征战’的小会议结束了, 按规矩是会聚餐喝一杯的,但导演和制作人为到底带着电影去哪争执不下,李在镕板着脸说了散会直接走人,韩舒苒笑眯眯的起身冲他的背影微微欠身, 其他人就不敢想什么聚餐的事了,赶紧闪远点省得被扫到台风尾。
与会者纷纷给导演行礼后鱼贯而出, 坚持坐在原地没走的就剩两位主演, 男演员眼瞅着只剩他和宋智哮了, 边上的姑娘还埋着头死活不抬,连个表情都看不见,他一边担心女演员的状态, 一边用眼神询问导演他是继续留下还是先走,对方脸朝屋外偏了偏,男演员就无声的站起来, 给导演鞠一躬, 腰一弯到底,人都低于桌子的高度, 拜托导演照顾身边的姑娘, 再走。
屋内就剩两个姑娘, 按年龄算宋智哮是姐姐,按地位算好像也没什么可算的。
韩舒苒没去问闷不吭声还死埋着头的女演员有什么话要说特地留下,她给助理发了短信让对方去买酒来。剩下的时间就是等,等了十来分钟后, 女演员始终没出声,头也没抬过,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助理买来了两瓶烧酒和几袋零食当下酒菜,送进屋内,再退出去。
桌上有酒还有一次性的纸杯,韩舒苒拿了烧酒扭开瓶盖,却没有把酒往杯子里倒,就整瓶递过去。女演员沉默着接过酒瓶,侧身背对导演,仰头灌酒,一口闷了大半瓶,喝到最后还被呛到了。
女演员咳嗽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呜咽的哭腔,导演看到她攥着酒瓶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平整的手背让凸起的青筋显得有些狰狞,但女演员始终没扭头,没让导演看到她的脸,始终是背对的。
韩舒苒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探身从之前制作人的位置那拿了对方留在屋内的烟,想着那哥连打火机都忘记带走,可能真被气到了,那打火机是嫂子送的呢。
有烟、有火,烟点燃,火熄灭。韩舒苒踩着地砖转动转椅,也背对着女演员,抽着烟望着天花板,继续等。
谁都不知道导演等待了多久,女演员自己都不知道她花了多少时间做心理抗争。屋内很静,偶尔响起的一些声音也不过就是酒液入喉的吞咽声。屋外有些吵闹,街道上时不时响起的车声,走廊里皮鞋踩着地砖‘哒哒哒’的声响,都透过门缝、窗沿,渗透至屋内。
没人说话的会议室里也没有所谓的尴尬气氛,大概是谁都不看谁,谁都看不见谁,就不会尴尬了。
许久之后,两瓶酒都空了,女演员才开始说话,开口的第一句是
“我想过违约不拍,你给我听录音的那次我就想过违约。凭什么呢,你们这些导演凭什么以一切都是为了拍摄考虑,就让我们,让我背负一切。”
女演员说当初拍《霜花店》她是有赌一把的心,不想红干嘛当艺人,谁都想红,那是绝好的机会。给她那个机会的导演承诺过她,剧组会保护她。剧组没有保护她,或许有,但没用。
同样是十九禁,同样都是脱,另外两个男演员脱的比她多,激情戏比她更激情,他们俩拍的还是国内极端抗拒的同性题材。哪怕是这样,同一部作品上映,关于两位男演员们的评价是牺牲很大,为艺术牺牲,还有身材真好,这是部给女粉发福利的电影。
同一部电影,女演员听不到任何夸奖的声音,她所面对的全是谩骂。男演员的粉丝骂她,她可以接受,预想到的,有准备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一些脑子有问题的男观众发一些下三滥的留言,她也不是没想过会有这种人,同样可以接受。
可那些说她想一脱成名,为了红什么都干得出来,还说是她求着导演要加入项目的声音,不止来自于网络还有亲朋好友,是身边的人,是亲近的人,乃至于家人,她接受不了。
当年剧组不是没有保护她,是没办法保护她,谁都没想到舆论攻击会那么夸张,毕竟拍了十九禁的女演员远不止她一个。
拍十九禁被骂,宋智哮认了。可她拍个电视剧,因为演女配演得够坏被骂到哪说理去?那部剧很红,那部剧红到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出门,到最后干脆就戒了网络,不听、不看,就当不知道。
电影不行,电视剧不行,综艺也被骂。观众骂她是节目里拖后腿的,她很努力的去拼,观众又骂太想赢什么烂招都用。总之她就是做什么都不对,那就不管了,管那些也没什么用。
屏蔽了外界的日子总算好起来,好到她接了个周围人都打电话恭喜她的项目。她也很荣幸能参加这个项目,结果这个项目的导演以‘为拍摄考虑’的名义,戏弄她,把演员当工具人的戏弄。
演员本来就是导演的工具,她能忍,可她还是想问,凭什么?
此前导演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女演员也都认了也忍了。直到这个会议上,导演告诉她,你值得我赌一赌,赌你有锦绣前程。
“我想赌,我比任何人都想赌,当年我就敢赌,现在我依旧敢。可我会怕,我怕我输了,你也会一无所有。”宋智哮声音暗哑,努力压着哭腔,压不住也要压,还是背对着人说话,说,“我知道我所有的想法都是怨天尤人,你什么都没做错,演员本就该为项目付出,我们就是导演的工具。”
“我非常感谢您对我另眼相看,我也非常希望我们可以去赌一局。可做人不能那样,不能只想着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去柏林可能只能站在红毯上,但我建议您听制作人的,去柏林。如果您真的对我怀抱期待,那您下个项目我愿意免费出演,请一定考虑我。”
女演员走了,走前站直身体给导演恭恭敬敬的行礼告辞。导演全程没有回头,一直到她走了都没有。
门关上了,韩舒苒才回头,视线扫过两个空酒瓶,转向门板,唇边溢出一声轻叹,再转回头看窗外。
窗外天渐渐暗了,女演员讲了很长时间,那是个好故事,所以导演从未打断她的讲述。
女演员有故事讲,男演员也有故事讲,不过男演员讲得是在商言商,对方兼职商人。
导演要带着作品去哪国参加电影节是什么电影节,作品的男主角是必然要告诉社长的,听到消息的李秉宪一个电话就打给李正宰,本想让他劝劝他女朋友,打通了是助理接的艺人在拍摄,转头又打给郑宇盛,帮忙劝劝你朋友的女朋友。
郑宇盛听完仔细考虑后答应了,约韩舒苒吃饭,准备跟她详聊。
他们约在韩舒苒家门口的布帐马车,郑宇盛喝烧酒,韩舒苒喝啤酒,气氛很轻松的聊导演哪想不开不去柏林,为个女演员很没有必要。
在女演员面前一言不发的导演,到了局外人面前倒是开诚布公,“我不是为了她。”
“那是为了谁?”
“我自己。”
导演很坦承的对男演员说,她做错了事就需要道歉,至于对方是否接受其实对道歉的人来说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得说服自己,我做的一切没有伤害到谁。我伤害了她,用一座影后奖杯去补偿,即便得不到奖杯只是个提名,对她而言,也足够了。”
男演员介于理解和不理解之间,“我从李秉宪那大概听说了是什么情况,你做的完全说不上伤害吧,金基德那种事前不给任何消息到现场让女演员脱了硬上的才叫伤害,你这算什么。”
“干嘛要跟烂人比烂。”韩舒苒笑了,“就不能跟好人比吗,我不是个烂人也不打算做个烂人,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做错了就是应该道歉。圈子里是很流行说什么演员是工具人,可你们是人,不是工具。大家为一个目标在奋斗,我们是同僚,是上下级,但我不是上帝,你们也不是木偶,我们都是人,人是没有谁高谁低的。”
“作为同僚,为达成我们都想达成的目的,我使用一些手段,那是必须要做的事。必须要做的事就得做不能瞻前顾后,世上本就没有双全法,总归会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达成更好的结果。但事情已经做成了,到结算功过的时候,我在整个做事的过程中做错了事,这是我的过失。没必要去找什么理由掩盖过失,过失就是错了,错了就得道歉,得弥补。”
韩舒苒看他愣愣的,含笑问她,“你也是当过演员也当过导演的人,你在当演员的时候是更想跟我这种导演合作还是跟金基德?你在当导演的时候,真的能不管不顾的把演员当工具吗,如同摄像机、反光板那样的工具?”
郑宇盛哑然,呆呆的望着她许久都没说话,最后仰头干了杯中酒,换话题,“我前几天”
几天后,没得到新消息的李秉宪打电话给郑宇盛询问后续。郑宇盛把韩舒苒的问题转述给她,再给出他没跟韩舒苒说的答案。
“哪怕是你,哪怕是我,我们这种年轻的时候一定会先金基德的人,到了如今,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只会选韩舒苒。”郑宇盛低声叹息,他好像没办法跟兄弟是一国的了,那是韩舒苒啊。
听了这话的李秉宪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先挂,却没放弃,换人。
河证宇约韩舒苒喝酒,地点是他的画室,以他新买到一幅好画的名义约的。见了面,酒上桌,再提起这件事,河证宇跟韩舒苒,他不是冲着李秉宪来约她,而是真心好奇,为一个女演员值得吗?
对方的身份变了,问题也变了,韩舒苒的回答就变了。
一个导演跟另一个导演聊,如何征战,“我们不能被制作人控制,尤其不能被制作公司控制,一旦我们接受了制作公司的控制,我们的创作会出问题,思路会潜移默化的被改变。”
“在镕哥是很好的制作人,圈内都很难找出放手放的那么干脆的制作人。可他依旧是制作人,他的立场依旧是考虑如何让项目利益最大化。去柏林就是利益最大化,我未必能在柏林获得什么,但去了柏林会被更多的片商关注也更容易卖版权,这点对制作方很重要,投入项目的钱是要赚回去的。”
“我如果答应去柏林,那我的下一部作品制作人就不可能换人了,我出道作的制作人就是那哥,去了柏林的作品还是他制作。要是我侥幸得到了金熊,那圈内会把我捧上天没错,但更可能的是把那哥捧上神坛,我相当于是从纯新人被他一手捧起来的。这个战绩,足以他上神坛。”
“一旦他站上神坛我就没办法反抗了,我们之前有过矛盾,我写了个本子他硬按着我要拍,可我不想拍。我表达的非常清楚,我不想拍,他都不听,直到我拿出了《婚礼》,这个问题才和平解决。”
“那哥帮了我很多,他还当过我的老师给我上过课,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听从他的安排,事实上他也是为我好。但我的人生就是我的人生,我的作品就是我的作品。我的作品我想怕谁都不能阻拦,我的作品我不想拍谁也不能强迫。”
“我不想跟他撕破脸,连争执都不想有,可惜人生路本就得一个人走,大家只能相伴一程。哪怕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他想控制我乃至于控制我的创作这个想法我是接受不了的。不去柏林,我们才能继续来往,关系依旧亲密,去了柏林,我们迟早会分崩离析。”
“我想跟那哥能一直好好的,他时不时骂我两句,我时不时赔个笑脸,大家都好好的,未来日子长着呢,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闹得大家都不开心。不如在问题发生之前先解决,省的共患难的朋友到了富贵时只能各分东西。所以我不可能去柏林,欧洲三大我都不会去,制作人获奖的概率太高。但凡我获奖最佳导演,制作人就不可能颗粒无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河证宇就没办法再多说什么,这个角度的解释跟女演员压根没关系,只是个由头。
两边分开后,河证宇给李秉宪打电话,他没说‘由头’的事,只说劝不动,你再想别的办法。
想别的办法的李秉宪去找了李正宰,男朋友拒绝帮忙,理由是韩舒苒打定了主意谁都劝不动。李秉宪不死心,又去找制作人,您才是制作人,您说了算。
制作人当场开骂,关你屁事!我们想捧哪个演员要你同意吗?当了经纪公司社长就了不起了?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滚蛋!
这就是李秉宪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去找制作人的原因,他没资格插手这件事,插手了就是冒犯。冒犯韩舒苒就是冒犯李在镕,这对的关系不是师徒胜似师徒,压根没有他掺和的余地。
不到万不得已,李秉宪也不想亲自找到韩舒苒聊,一方面这也是冒犯,再怎么是经纪公司社长也没资格去掺和制作方的事,又不是需要演员牺牲什么利益那经纪公司能跟制作方谈用什么交换。这事儿李振郁没资格开口,作为李振郁老板的李秉宪也没资格去说。
另一方面李秉宪也不想显得太急功近利。他还想跟韩舒苒常来常往呢,为一个演员得罪一个导演,太不值得了。可他旗下的演员有机会冲上柏林的红毯,让他就这么放弃,他也不甘心。
李秉宪左思右想,想了个歪招,去跟宋智哮沟通,你也未必能获奖,在没办法保证获奖的前提下,走上柏林的红毯总比不知名电影节的红毯要好,等红毯走一圈下来,身价都不一样。如果你愿意去跟导演沟通,那当我欠你一次,以后总有机会还。
这可是个大人情,李秉宪认定宋智哮会上钩。可他讲完后,宋智哮拒绝了,不止拒绝了,还跟他说,我跟导演说过了,我想去柏林,导演不改主意就代表她不会改了。
好多年没有那么郁闷的李秉宪找了一圈人,一点进展都没有,莫名有种回到之前他想去找韩舒苒推荐演员也找不到缝隙进攻的憋屈。
最后,万不得已了,李秉宪打电话给韩舒苒,姿态很低的询问能否赏脸喝一杯。
韩舒苒还真没想到他能那么拉下脸来找他,这人看来是专心做事业的,不是把商人当兼职就是当主职在经营。那就再换个方法聊吧,聊去斯洛伐克未尝没有去柏林获利大。
“不管去哪个电影节,李振郁都是配角,而他基本不可能拿到最佳男配的奖杯,这点你认同吗?”
完全认同的李秉宪也很坦承的说,“就是因为他得奖的概率太小,去柏林或者其他名声更大的电影奖,才更方便公司运作他的身价。”相对应的,没名气的电影奖就不怎么样了。
韩舒苒笑看演员,这些人还真的都是一根筋,所有演员都一样,都是直线条。李秉宪被她笑得有点不自在,怎么个意思?
“你跟我聊我的电影要去哪里参选对你的演员获利更大有点冒犯。”韩舒苒抬手制止要道歉的商人,让他先听,在商言商,“既然你先开了头,那我也说点冒犯的话,演员的价值不是由经纪公司决定的,而是由我们这些导演决定。”
“你觉得斯洛伐克不如柏林,是国内近些年都没有听过它的消息。可在千禧年时,国内不止是没听过它的消息,是压根没人知道这个电影节,哪怕就是圈内人知道这个电影节的都不多。”
“我建议去kafa翻翻这些年的影史,千禧年,斯洛伐克电影节在韩国影史上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我敢肯定你对斯洛伐克最早的认知就来自于千禧年。那年,李沧东带着《薄荷糖》去了斯洛伐克,让当年还一文不名的薛景求捧回了影帝的奖杯,一举成名天下知。”
“整个千禧年的韩国影史可以粗暴的分为《薄荷糖》前和《薄荷糖》后。李沧东代表韩国电影真正走出了国门,他走出去了,斯洛伐克就成为整个韩国无人不知的一座城市,斯洛伐克电影节就是整个韩国人人追捧的国际电影节,就因为他走出去了。”
“《薄荷糖》在那一年刷新了历史,国内青龙、大钟和百想,三大电影奖放下彼此的矛盾纷纷给李沧东抬轿子,向全世界宣告走出国门的韩国导演就是国民导演。我要是说一句,斯洛伐克成就了李沧东有点夸张,但我要是说斯洛伐克成就了薛景求一点问题都没有。”
“薛景求当年就是新人,比李振郁还新。他从斯洛伐克回来,大钟给他颁了个最佳新人,青龙破格直接颁发影帝的奖杯,百想他拿的还是新人奖,春史电影节他再度拿到影帝。薛景求就这么起来了,不是靠的柏林而是斯洛伐克。”
“现在的我跟李沧东前辈比那是自视甚高,现在的李振郁跟当年的薛景求比,资源比他好得多。当年的《薄荷糖》能做到举国轰动,现在的你做不到让李振郁搭上薛景求的车,炒一波忠武路的三驾马车后继有人么?圈内一直叫着演员断代了,这不是新生代又起来了最好的证明。”
韩舒苒慢条斯理的说着演员的商业规划,笑看眼冒精光的商人,“斯洛伐克到底有没有名气不是你我需要考虑的,这是发行方的事,是制作人的事。我去柏林,柏林就有名,我去斯洛伐克,斯洛伐克就有名。”
“你就算不信任我,也得信任李在镕,那哥比你我会运作电影,人家才是专业的。我建议你,跟在专业人士身后捡漏。”而像今天这样找导演聊演员如何运作那么不专业的行为,还是少干为妙。
不专业的商人双手捧着酒瓶给导演倒了杯酒,随后举杯道歉,冒犯了。专业的导演笑笑跟他碰了一杯,我也冒犯,大家都冒犯过就互相原谅吧。
互相原谅的酒局在笑声中散场,李秉宪不折腾了,等着搭便车混好处。从头到尾都没有折腾过的李在镕,一直在等韩舒苒妥协主动联系他,等了一个多月都没消息,在家里把后辈骂了个臭死,出了家门就化身专业的制作人,要去做事了。
专业的人做起专业的事来是很靠谱的,开春后,临近百想,预测今年谁会获奖的消息在网络上热度无限时,细数国内外知名电影奖的帖子也冒头了,顺带还有谁谁谁拿过真正的国际奖项,国内和国际的奖项又分别有什么评选区别的科普贴也散开。
斯洛伐克电影节这个名词跟着被散出去,关注电影圈消息的网民们渐渐就知道,这是历史最久远的电影奖之一,这是国际五大a类电影节,这是当年让薛景求一战成名的电影奖,这也是韩国导演许久都没有再去冲刺过的电影奖。
娱乐业的运行模式很妙的,这是个被舆论操控的国度。民众们活在信息茧房里,控制舆论的人想让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就会知道什么。
斯洛伐克电影节在圈内和圈外都有了姓名,众人也都知道它是跟柏林电影节一样厉害的电影节,随后被爆出国内有部作品入选了斯洛伐克主竞赛单元,还拿到了四项提名的消息就再度引爆了热度,又有韩国电影人要征战世界影坛了。
网上的热闹是网上的,现实中为电影入选主竞赛单元而再度碰面的制作人和导演却在闹别扭,主要是李在镕跟韩舒苒阴阳怪气的说话,什么您以后是大导了,我见您都得提前预约呢。
韩舒苒全程陪着笑脸像个被前辈欺负的‘小可怜’,哪是什么大导啊。真正的大导很不爽,李在镕其实知道韩舒苒的顾虑,都是从新人起来的,他也当过新人,也跟制作方互别过苗头,她为什么不愿意去柏林,一开始想不明白,都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呢。
理智上李在镕不能说韩舒苒做的不对,讲到底人不为己还拼什么事业,早点回家躺着呗。这年头没有什么我为人人,全世界默认的运行规则都是人人为我。何况韩舒苒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斯洛伐克是不出名但可以运作,操作的好未必就比不上柏林,前者好歹新鲜,人都贪新鲜玩儿,柏林是‘旧物’了,去的多了好像也没那么值钱。
但感情上李在镕还是很不爽,当家长的费心费力给孩子铺平了路,孩子非得叛逆,非要自己趟出一条路来的不爽,极其不爽。
家长不爽孩子怎么办?哄啊。
韩舒苒一天按三餐哄,早请示晚请安,每天至少打四个电话给李在镕,问吃啥,吃的好不好;问想玩啥,要不要一起啊;问家里人如何,我买到了好吃的给您送过去?还数次上门拜访,老师~我错了~原谅我呗~
就这么一点点磨下来,磨到电影入选了斯洛伐克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见了面依旧阴阳怪气的李在镕也只有在两个人时嫌弃小朋友不懂事,等他们要去参加发行会议了,制作人和导演就是一国的跟发行方对刚宣传方案,要再砸钱,砸到举国无人不知斯洛伐克才算成功。
整个韩国无人不知斯洛伐克电影节有多厉害时,宋智哮已经挂在热搜上两天了,她拿到了最佳女演员的提名,爆火的《running n》版权在海那边卖出天价一举让sbs偿还数年的债务。这两条消息都跟她有关,这两条消息她都是当事人,她就跟着上了热搜,全是夸奖,全是羡慕,全是粉丝的欢呼。
借着热度,综艺制作组想让宋智哮帮忙牵个线,邀请韩舒苒上节目。宋智哮认真思考后拒绝了,制作组有些不乐意,让刘在时去劝。
对上哥哥,宋智哮说,“我其实不知道pd愿不愿意参与节目,但我不能去说,我欠她已经很多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哪来的脸面再让人家给我个面子,那我也太不要脸了。”
‘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刘在时也就不方便说什么了。而另一个不要脸的人在被老师骂,你就是个二皮脸!
韩舒苒啥都没说呢,师母先冲老师发火,骂谁呢?我怎么听着你指桑骂槐的!怎么着,我为这个家辛苦那么多年,出去旅个游不行吗!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去是给你面子!
跑来李在镕家吃饭的韩舒苒力邀嫂子一起去斯洛伐克玩,电影节本来就是个大型游乐场,哪怕不看电影当去旅行也行啊。还是公费旅游,一切花销都可以用宣传费报账,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去呗~
嫂子心动了,大哥就倒霉了。嫂子想起来这么多年,这家伙去了那么多电影节也没想起来要叫上她一起,王八蛋,你就没有心,死男人!
大哥大嫂闹起来了,一直被酸都没完了的韩舒苒就成了观众,君子报仇么,三、四个月也不晚。这给李在镕气得,送她出门时给她骂了个狗血淋头,那股憋了三、四个月的火就此发出来,骂完了,也就完了。
夜幕之下,骂完人的李在镕突兀的笑出声,笑着吐槽后辈,“你这个实事求全,会把身边的每个人都照顾到的性格,不会累吗?我想想脑子都疼,你身上长了八百八万个心眼吧!”
生理上只有一颗心脏的韩舒苒含笑不语,李在镕也跟着乐,“你这样的,到底看上李正宰什么了?那家伙在别人那聪明,在你眼里估计就是个傻子,能盘在手心搓圆捏扁的傻子,你看得上?”
突兀被攻击男朋友,韩舒苒有些意外,“干嘛牵扯家人。”
“你先开始的,你先跟我老婆嘟囔的。”李在镕让她搞搞清楚,谁先动手,“我老婆才是我家人,你嫂子是你家人,李正宰算什么家人,迟早分手的货色。”
同一时间,参加同一个酒局的河证宇从李秉宪那得知,韩舒苒跟李正宰居然还在一起,极其诧异,还没分手?
“你也觉得很奇怪吧?我上个礼拜在忠武路碰到李正宰去接韩舒苒吃饭,那两人好着呢。”李秉宪也是非常诧异,“你说韩舒苒看上李正宰什么了?”要是没有‘在商言商’那一出,他还不会有这个想法,听了那段话再想想韩舒苒的为人,跟李正宰在一起这件事就有点古怪。
河证宇不太确定的说,“可能是真爱?”那对能持续那么长时间,只能用真爱解释。
同一时间,真爱当事人正在跟兄弟吃饭,就在家吃,韩舒苒家。
郑宇盛现在到韩舒苒跟去李正宰家没什么区别,都是好友的家,都很熟悉,这顿晚餐还是他做的,李正宰在边上打下手,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才是真正的屋主。
正在进行饭后一根烟的悠哉时光,郑宇盛问屋主什么时候回来,男朋友表示没有电话来大概是还没结束,得等一会儿呢。
“话说,你跟韩舒苒应该不会分手了吧?”郑宇盛夹着烟的手在空中画了个圈,“那找人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吧,好歹重新装装,换个空调也行啊,做饭热死了。”
李正宰表示买不下来,他联系过房主了,人家不卖。郑宇盛撇嘴,“那你给她找的新房子,她又看不上,你以后倒霉了。”
这个问题男朋友也很无奈,女朋友就要住在这里,他托人找的房子女朋友不是看不上,而是,“韩舒苒地盘感太强了,我的房子就是我的地盘,我买下了也是我的地盘,她会不自在,还是在她的地盘她才舒服。”
“什么意思?不想花你的钱?”郑宇盛不解,“你们还会计较这个吗?”
“会啊。”李正宰是不计较,“韩舒苒会在意。”
直起身的郑宇盛感觉有些不妙,“女人要是很在意男人花钱的话,是不是代表她随时准备要分开?不然在意这个干嘛?”
“她一直都是啊。”
“是什么?”
“准备要分开。”
郑宇盛一惊,“什么?不是”烟灭在烟灰缸里,严肃的看着他,“你们会分手?”那我咋办?
“我们不会分手,我的意思是她时刻准备独活。”李正宰没听出他隐藏的‘我咋办’只以为他隐藏的是‘你咋办’,笑着安抚兄弟,我没问题,“你别看韩舒苒好像满世界都是朋友,随便一通电话能找来百八十个人为她站台,她其实活得挺独的,平时都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自诩至交好友的郑宇盛不信,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更关心,“她时刻准备要分开你们还怎么在一起,时刻准备分开不就是不喜欢你了吗?”
“她一直也没多喜欢过我吧。”李正宰还真不太确定,不过,“安心,她真的是个圣人,道德感强得没边,我已经进化成她的责任了,我们不会分手的?”
“什么鬼?什么叫责任?”
“就是只要我不开口说分手,我们就不可能分手。”
“说点我听得懂的。”
“她欣赏我,我爱她,所以我们不会分手,听得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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