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被誉为是造梦机,  或者说整个依附于现代工业所发展起来的娱乐圈都成为一个盛大的名利场,从外往内看,看到的都是璀璨的星光,而实际生活在其中的工作人员们,  更多只是蚁群中毫不起眼的工蚁。

    这些人也曾怀揣着理想遥望着某一天他们也能成为摘月亮的人,  可现实生活告诉他们,  六便士比想象中要重要的多,人得吃饭啊。

    朴秀元就是个渴望着月光进入电影圈却沉沦在六便士中的导演。女导演,  还是八十年代的女导演,  她加入导演队伍时正好碰上军队管制国家时期。

    那个年代舆论管制很强,  只有情|色|片能绕过政府管制。某种程度上说南韩情|色题材的电影时常出佳作,也是各路有才华的电影人被逼无奈无法施展才创造的意外。

    可女导演吧,  在男权当道的正常电影领域都不容易出头,  更遑论情|色|片。这导致朴秀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在片场打杂,  再挤时间写点剧本,卖本子版权赚点生活费。

    后来日子好了,主要是出了个大力支持电影产业的总统,一帮被压抑的电影人迎来春天。朴秀元也算是搭上了这辆顺风车,  有了出道作,陆续也就有作品了。

    这些作品九成九都是拿着政府补助拍的,  这些作品中没有大爆的,  连小爆的都没有过,  有些赚钱有些不赚钱,  不赚钱居多。都是文艺片,都是她曾经满腔热血加入这个造梦的行当想做得梦。

    再后来,国家越来越好,政策越来越开放,  冒头的电影人越来越多,有几个站在金字塔尖的都走出国门了。那个当年仰望明月的姑娘现如今已经成为孩子的母亲,孩子都快结婚了,她也成了电影圈的打工人。凭借年资够长能被小年轻们鞠躬叫一声前辈,但她的作品渐渐屈从于市场,专门给片商填充素材库,薅点国家补助填补家用。

    以文娱领域为国家支柱产业的韩国,如同朴秀元这样的人很多,最普通不过的电影从业者,顶天了是职位比较特别,她是个导演。

    朴导演的年纪恰好跟《春梦》女主角的年龄想当,五十七岁,眼瞅着应该退休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了。这么一位姨母辈的长者,找上年龄能当女儿的小姑娘,问她,你觉得我怎么样?

    小姑娘“您别开我玩笑了。”尹希诺能说啥啊?怎么样都是大前辈。

    大前辈姿态放得很低,从辗转联系上尹希诺时,约见面都是对方说要来拜访她。后辈即惊讶又疑惑,她听都没听过这个人,问孔枝泳,对方都说不太清楚,基本就是个陌生人。但陌生人是大前辈,人家专门打电话说要拜访,她肯定不好拒绝,还是要见的。

    那通电话搞得尹希诺紧急在见人前去刷了一遍前辈的电影,不能见到人都不知道人家作品如何吧。还别说,这位前辈很高产,从98年后基本一年一部,到现在都有十来部作品,她一天都看不完。

    了解一位创作者从找话题的角度考虑,作品得从后往前看。创作者的人生经历在变,创作风格就在变,时间最近的作品最能体现她现在的创作状态。

    这位导演今年年初刚好上了一部电影,尹希诺就是从这部电影开始看的,看得她很痛苦。片子没什么不好,只是很普通,普通到剧情刚展开十分钟不到,作家就能猜到结尾。那还是个悬疑题材,凶手一出场她就猜到了,那片子还怎么看?

    悬疑题材不行,纯爱好像也就那样,惊悚片走得全是套路,这位横跨各类题材的大前辈,让小年轻很纠结。

    尹希诺花了一个多小时,刷了前辈的四部电影后,扛不住了,去翻她的出道作。她想着要是出道作都很普通的话,那她就放弃了。前辈的出道作是有灵气的,画面、配乐、连雨水打落在窗台的滴答声都透着灵动。

    那么有灵气的前辈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一个打工人?

    打工人近几年的作品一看就知道纯粹是套模板,那种典型的不会大卖但也不会亏损太多的商业片。找名气不大不小的明星当主演,给个稍微有点转折的故事,糊弄一下观众也糊弄一下片场,赚工资,交差。

    看完出道作后熬夜刷完了前辈所有作品的尹希诺,再见到前辈真人,多少有些唏嘘。这位的存在就证明了,天赋这玩意儿是会随着时间消磨的,小有天赋的普通人路稍微走歪了,就弄丢了天赋,只剩普通。

    普普通通的前辈跟马路上随处可见的大妈没什么区别,胖乎乎的,烫了个羊毛卷,跨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包就来‘拜访’后辈了。

    阿姨也没卖关子,大概也知道她来‘拜访’很突兀,开门见山的对后辈讲,我听说你在为《春梦》找导演,我来自荐。后辈让前辈别闹,后辈不好直言拒绝,只能说你别闹。

    “我估计你应该看了我这几年的作品,可能还看不上。”朴秀元摆手让想解释的后辈先听着,“我其实也看不上,这不是赚钱么,总得吃饭,总得养家,得活下去啊。我跟你讲讲我这些年,你听听看,听完再看,我们能不能再聊聊。”

    “当年我也是得到过光州电影节推荐的新人,不过那个电影节我估计你都没听过,现在也早没了,总归当年我也算小有才华。但文艺片你也知道,不赚钱,就是做个梦。梦醒了,日子还得过,本身女导演就有限制,长时间没工作,家里催着结婚,我也就结婚了。婚后有了孩子,在家困了两年。”

    “孩子好不容易能撒手了,又碰上孩子爹没了,我得养家啊,去刷盘子总没有当导演赚得多。当导演,又是拍电影工资最高。早些年不少拍电影的都是这个帮那个派养着,他们给钱最实在,现款,不压账。有那么几年,我主要给他们干活,用最高的预算拍最低成本的片子,洗钱么,你也知道。”

    “那些片子我们就不谈了,后来当老板的洗白,我也算老员工了,人家可能看我听话,没那么多幺蛾子,也就一直找我干。我是有想过脱离的,想真正拍点实在的东西,多少存了点积蓄,还真的打算独立出来了。可当我拿起笔想写点什么的时候,蓦然发现,我写不出让我满意的作品了。”

    “我写不出属于我的东西了,我能用一个礼拜甚至三天就写一个能让那些根本不懂电影是什么的人满意的剧本,却写不出来我这个电影人所理解的电影剧本。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现在我都五十九了,算实岁也五十七了,马上要奔六的人了,看到你的本子,突然产生了青春又回来的妄念。你的剧本叫《春梦》,我入行多年才短暂的享受过春天,可那个电影梦,好似从来没圆过。”

    花了漫长的时间讲古的老前辈,没一点卖惨的口吻,很是心平气和的讲她消散于过往的梦境。等她讲完,尹希诺沉默良久,不知该怎么回。

    前辈便笑,让小朋友别为难,她还有一句话没讲,“我估摸着你缺钱,缺团队,不然这个本子也不会轮到我看见。我恰好有钱,有团队。虽说钱不多,团队成员也一般,但刚好够用。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试试看?”

    谈梦想,电影圈哪个人没梦想?世上斯皮尔伯格只有一个,朴秀元千千万。

    曾经在icu里‘陪伴’过无数‘朴秀元’的尹希诺很难被‘苦难’打动了,但有钱和有团队,这事儿好像就值得聊,她啥也没有。

    “我方便看看您的分镜稿吗?”

    “方便!当然方便!”

    老前辈抚掌大笑,这事儿啊,有希望了。

    同一个故事从作家笔下写出到变为导演理解的画面呈现,很可能就变成了两个故事。而分镜画稿是镜头语言的具现化,能辅助作家去理解导演想要怎么用镜头呈现她的作品。

    理论上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作家问导演要分镜稿很不礼貌,当导演是大前辈时,以韩国的规矩,尹希诺就是极端不礼貌。但前辈没觉得不礼貌,前辈还懊恼,早知道她就应该先准备分镜稿再来见作家。万一她回家准备分镜稿的时候,作家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作家表示,“我还在黑名单里挂着呢,哪有人敢跟我合作。”

    见识过风风雨雨的导演乐呵呵的说,“姓朴的你怕什么,她爸死的那年我们要不是怕被抓直接就放烟花了。你还小,再过几年啊,这一茬接一茬的总统,也不过就是长在青瓦台的韭菜,镰刀一过,也就是盘下酒菜。”

    后辈默默伸手给前辈竖拇指,牛逼。前辈哈哈一笑,那我们讲好了啊,你得先看过我的分镜稿再去对接其他人。

    分镜稿的约定定下,老前辈着急回去干活儿,小年轻跑去找老师,跟对方这么一说。孔枝泳一边唏嘘,一边又怕不妥。

    “我不说人脉多广怎么也认识些人,让我打听一圈都问不出底细的无非两种。一是真不出名,底层中底层,从未有人关注自然就没消息。二就是朴秀元这种,他们跟我们混得不是一个圈子。被特定的人养着拍特定的片子,大家走得不是一条道自然就没交集。”

    “你如果跟她合作,进了那个圈子,想抽身而退怕是”孔枝泳有顾虑,“别看这年头年景好了,大马路上不会走着走着能碰到街头砍人的,可他们也只是潜在水下,依旧是庞然大物,不好招惹。”

    尹希诺想过这个问题,可现实情况是,“我就算凑了十亿出来勉强能开机,上院线还是个麻烦。”朴女士在位,除非有cj那样背靠财阀的集团在前面扛着,不然她的作品怎么都进不了院线。相对应的,“如果我跟那位前辈合作,上院线的事,就不用我担心了。”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孔枝泳也懂这个道理,幽幽叹了口气,“再看看吧。”

    这要是别人,孔枝泳可能会劝年轻人别心急再等等,再等两年总统大选,当局换人自然也就没了黑名单。可创作是有所谓的高峰和低谷的,年轻人一年出了两部剧本还都是非常出彩的本子。她很担心现在就是年轻的创作高峰,如果压制她的创作,打压她的进取心,那再等,很可能等来的是低谷。

    这个圈子从来不缺天才,但这个圈子也到处都是只在夜空闪耀一瞬就坠落的新星。

    孔枝泳期盼着这个姑娘能成为恒星,自然就不想她虚度光阴。

    光阴似箭,两个礼拜后,老前辈带来了她的分镜稿。后辈跳过前置剧情,直接看女主和男主的亲密戏刻画。

    朴秀元看小朋友的表情不太对,笑笑,让小朋友有话直说,“不满意我们再改么,剧本都不是一笔写成的,分镜稿也不可能一次就定案。”

    不太知道怎么说才算委婉的尹希诺让前辈等等,她拿出手机搜前辈一部犯罪题材的电影,找到她要的画面按暂停,随后把手机递给前辈,再把其中一张分镜稿送到前辈面前。

    两相对比,最直观。朴秀元一眼就明白后辈不满意的点,画面有点涩。

    被截图的电影画面是当警察的男主跟卖|春的小姐调|情。由于资方立场问题,这片子里的警察是反派,本来去抓嫖的,又起了色心,在讯问室里压着小姐的椅背,看似是问话,实际上么

    而分镜稿里的画面是按摩师跟女教师的第二次见面,前者想让后者放松,半坐在沙发扶手上,左臂压着沙发背,身子也是压向女老师的。

    两个画面光看陈设和人物动作其实不一样,但两个画面所传达的意境是一样的,一个人在对另一个人调|情或者调戏。

    老前辈有点尴尬,把手机还回去,画稿扒拉到自己面前,“你给我点时间,我回去改改。习惯了,职业习惯,我没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这段应该是温情的,我懂。”再给个机会?

    后辈扶额,叹气,“前辈”

    “叫什么前辈那么生疏,叫姨母。不然叫姐姐,年轻点。”姐姐拉过妹妹的手,连哄带骗,“这做事么没有一次头就能成的,我们还是创作,一次不行下一次么,别着急啊,慢慢来。你听我的,不然,你吃饭么?我请你吃好吃的~”

    妹妹失笑,行,吃饭,再试一次。

    姐姐跑回去再次开工,妹妹也在见新导演,不可能在一根绳上吊死么。

    总投资也就十亿的项目,写剧本的作家还是被封杀的状态,院线都上不了的作品,想找到好导演,难哦。

    又过了两个礼拜,尹希诺陆续见了三位导演,都不太满意。其中一位是满意的,可对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跟她说,要不这本子挂我的名,这样就万事大吉,等姓朴的下台了,我们再公开么。

    这话说得旁听的孔枝泳当场脸就黑了,根本没让尹希诺开口,就把对方怼成孙子。对方连连道歉,我这就是个建议,不成再聊么。

    两个礼拜后,尹希诺跟朴秀元再见。

    这次的画稿关于按摩师对女老师调戏的味道是没了,可女主角变成了个古板老太太,属于矫枉过正。

    后辈再次叹气,“前辈!”

    “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人老了么,容易糊涂!”老姐姐拉着小妹妹的手,再给个机会啊,“不然我先说我能投多少钱?二十七亿,我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我这半只脚都要进土了妹妹,你就当完成我的临终遗愿啊~”

    看在棺材不是,看在临终遗愿的份上,双方约定了第三次见面的时间。

    说到临终遗愿,最近有个巨星也想开高价请法师做法,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他没发现的临终遗愿。

    一个月前离开的粉丝好像让权至龙深受震动,他想去为那个粉丝的父母做点什么,又怕他那么做是一种打扰。说不定人家堪堪走出丧女之痛,他再去联系岂不是勾起人家父母的伤心往事。

    可这事儿如鲠在喉咽不下去,权至龙刚好行程又很忙,满地球飞着跑巡演。一边是心理压力,一边是忙碌的行程,巨星病倒了。兄弟跑去探病,权至龙犹豫许久才问兄弟,能不能拜托尹希诺帮个忙。帮他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粉丝礼物也隐藏着,他不知道的故事亦或者事故。

    彼时李朱赫跟兄弟说,妹子最近在忙剧本可能不太有空,但他会去问问。问来的答案是,爱莫能助。

    “那是个巧合,我不是真的能做法。”尹希诺现在是真没空再‘大病一场’,关键是,“权至龙挺红的吧,他那么红,收到的粉丝礼物车载斗量,我怎么挨个给他看?”

    夹在兄弟和妹子中间的李朱赫现在才是按摩师,边给妹子按摩肩膀,边跟皇后娘娘建议,“权至龙不止红还有钱呢,他超有钱,你这不是缺投资么~”宰他一笔!

    尹希诺瞟了他一眼,“原来你知道我缺投资啊?”

    “你不是一直都说么?”李朱赫不解。

    一直苦恼于自己怎么就那么穷的女朋友斜视男朋友,我那么穷你都不表示一下,“我从权至龙身上薅羊毛跟从你手里拿钱有什么区别?”

    李朱赫“哦。”

    “哦是什么意思?”这话是权至龙问的。

    此时皇后娘娘身边的小李子已经赶到医院变身,很是苦恼的跟兄弟说,“她不会要我的钱,也就不会要你的钱。”

    权至龙不信,“她跟你说,她不要我的你的钱?”

    “这还用说么,不是摆明了的么。”李朱赫真是个大聪明,“她专门找了中介问那房子如果租出去市价多少,她是打算还钱的,这都算得那么清楚,会要我的钱?”

    权至龙迟疑了,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他真的很需要法师帮他开坛。

    兄弟走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权至龙爬起来给尹希诺打电话,钱财要是不行的话,你电影肯定需要配乐,我认识很多音乐人啊,总能帮上忙的。

    很感谢他想帮忙的尹希诺不解,“你直接给钱不行吗?配乐是导演负责,导演肯定有自己经常合作的音乐团队,你给我介绍的还得重新磨合,没必要。”

    “你不是不要我的钱?”

    “为什么不要?”

    电话两端双双沉默三秒。

    权至龙弹坐而起,“你愿意收钱?不是,朱赫说你连房租都打算还我的,还愿意收钱?”

    “房租我肯定要还你啊,我住了的。”尹希诺不懂,“这跟你给我钱有什么关系?你找我办事,不花钱讲人情啊,我们有什么情谊,有情义我为什么还要还你房租。不认识才要还房租啊,不然莫名其妙欠你个人情算什么?”

    不想欠人情才想用钱解决问题的尹希诺讲完灵光一闪,荒唐道,“李朱赫那个智障该不会以为我是不要他的钱吧?”她还以为那傻逼是抠!还吐槽过有钱人都抠!

    款爷从来都不抠,款爷很迷茫,“你会要他的钱?”

    “我为什么不能要他的钱?”尹希诺给这对傻逼兄弟气笑了,“我又不是拿了他的钱跑路玩仙人跳,这是江湖救急。我拍电影缺投资,他如果有闲钱我肯定要啊。不想投资怕血本无归,那我写借条也行啊,以后还呗。我是被现任总统封杀,不是被大韩民国封杀,总统两年后就大选了我怕什么。再说你知道我卖个剧本多少钱吗,现在没时间写而已!”

    权至龙被怼傻了,傻乎乎的说,“那你为什么不问他要钱?”

    “我要了啊,他没给。”

    “不可能,你怎么要的?”

    时间再往回退两个月,那时候尹希诺住在医院里。恰逢李朱赫奋起反抗,法师施法让自己晕倒,前者被吓得赌咒发誓他一定随叫随到,本来打算要告白的尹希诺把告白的话咽回去,就有了小脾气,这蠢货总有骚操作拖延她的恋爱进程。

    有了小脾气刚好还穷的尹希诺住在昂贵的vip病房里,就想让傻子大出血。她当时的想法是,就让傻子投资,亏了是他倒霉。干嘛,给女朋友送个礼物不是应该的么,礼物有点昂贵也不算啥,大不了以后她还个等价的么。

    两个月后。

    目前已经不是病人住在豪宅里的穷人,跟住在vip病房里的土豪说,“我至少跟他讲了一万遍我很穷,极端缺投资,都恨不得拿个铜锣上街卖艺了,就指着谁能救我一命,我一定给他供起来。就这样,话已经说成这样了,他都没开口说要给我钱。我一直以为他抠,结果他是脑残!”

    还不如抠,起码智商没障碍,知道保护自身财产!

    倒回病床上的权至龙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他看你时滤镜厚得起码有百丈深,你在他眼里是清高、文艺,视金钱如粪土的女神,女神怎么会伸手问男人要钱呢。”

    “女神就不用吃饭?”女人一个白眼翻出来,“你们俩脑子是真有问题,就算我是女神好了,就是目无下尘的女神。女神现在碰到困难,作为脑子有问题的舔狗,不是应该自觉帮女神解决困难吗?电视剧里你们这种的人设,就应该悄悄给我转账啊,然后我这朵小白花误以为中奖,天降横财,这才是合理剧情!”

    尹希诺越讲越气愤,怎么想怎么来气,“哪怕现实不是电视剧,你们也不是什么背地里做好事不留名的人。直接给我签支票也行啊,一直看着我头疼算什么?看戏啊?”

    看了很久好戏的权至龙首次感受到看戏是有风险的,他今天要是没打电话,这出误会就彻底没办法解开,现在误会解开了,他就想说,“你别暗示,你直接伸手问他要,他一定立刻给你签支票。”

    “呵。”尹希诺一声冷笑,“晚了,我遇到有钱人了,人家出资金出团队,我什么都不缺了。还钱呢,你们俩个智障抱着你们的支票去死吧!”

    电话应声而断,权至龙濒临死亡,死之前也是越想越气,怒火冲天而起一个电话打给兄弟就开喷。

    你个傻逼,都是因为你脑残,法师要把我拉黑了,本来我能直接开支票请人做法的知道吗!能用钱解决的小事被你搞得现在怎么都解决不了了,我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你个大傻逼!

    刚进家门,正在换鞋呢,莫名其妙接个电话就被骂一顿,李朱赫一脸懵逼,为啥骂我?这次权至龙不告诉他原因了,他都要死了,能自己一个人死,必须拖个人陪葬!

    这出戏,他要看到最后!就等着兄弟上香!

    兄弟俩进入短暂的冷战期,李朱赫自觉无辜被骂拒绝跟兄弟联系,权至龙则认为他是无辜被牵连同样不想跟他联系。两人谁都不联系谁,自然就没联系了。

    但权至龙时不时会联系一下尹希诺,还是想拜托她做法,钱好谈,你宰我一笔都行。尹希诺表示真的晚了,她现在忙着呢,主业还没做完,副业的事到后面排队。

    “你与其从我这边找办法玩玄学,不如去联系你的粉丝群,从源头入手才科学。”尹希诺看在房东免了她租金的份上,多少有点交情了,就给他支招,“你如果是不想惊扰亡者,可以不说那个小姑娘的事,就从粉丝群里找迫切想见你的人,玩突袭好了,找人拍,再发在粉丝站,也算一条宣传渠道,你们公司应该愿意干。”

    爱豆表示作家想得太美,“我差点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倒下,就这样我都只有两天假期,公司不会同意的,我喘口气对他们来说不在舞台上喘都是浪费钱。”

    作家感慨了一下爱豆生存环境之险恶,但立刻又换了一条道,“那你就为那位粉丝写首歌,宣传歌的时候,编一个类似的故事,再说点,你也很惋惜没有见到对方最后一面。这样碰到类似的事,你的粉丝会比你着急,他们会主动联系你的,哪怕联系不到你,也可以在粉丝站发帖啊,总不能这个都不行?”

    这个当然是行的,不过这个方法需要时间去操作。

    时间又过了两个礼拜,已经要入冬了。

    第三次带着分镜稿来找妹妹的老姐姐,这次总算达到了及格分。作家同意合作,但分镜稿还得改。只要能合作,老前辈的态度是什么都能改,那现在,我们签约?

    签约前,尹希诺需要做最后一个确定,“我不太想涉及特殊圈层,可以规避吗?”

    “当然可以,这次是我的钱,我个人出资,跟他们没关系,你放心。”朴秀元拍着胸脯作保,组里绝对清白。

    组里清白个屁!

    签合约之前一直单向跟导演沟通的作家签了合约要见导演组的其他人了,这些人没一个清白的。

    本来啊,导演自己出身就特殊,一直在为特殊人群服务,这活儿都干十来年了,以她为轴心成立的导演组,她自带的团队能清白到哪去?

    签约当天,导演带着作家去跟团队聚餐。进包间门之前,作家没什么想法,顶多想着门内都是前辈,她要面对一帮老前辈们。进了门,这帮老前辈们各个描龙画虎,被导演介绍是摄像导演的大佬,端酒杯的右手还没有小拇指,齐根断的那种伤口。

    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特殊人群犯错后自残谢罪的标识吗?没混过还没看过电影么,那么明显!

    灯光组的老大尤其神奇,这位是在座各位老前辈里年纪最小的,也是最胖的。不是壮就是胖,黑胖子。中年发福的黑胖胖酒局喝到一半大概是热了,衬衫一脱里面就一件工字背心。距离他稍远的尹希诺,被他脱衣服的动作弄楞了,多看了两眼。

    黑胖胖貌似是误会了,端着酒杯就过来敬她。他走进,神奇画面就靠近了。

    黑胖胖纹了个盘肩龙,龙头就在胸口靠上。工字背心的u领出刚好露出龙嘴和龙眼,嘴呢没啥说的,龙眼瞪超大,明显是胖了一圈的龙,纹身直接给肉撑开了。

    尹希诺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场面,黑胖胖敬酒时龙眼就在他抬胳膊的动作里挤压在一起,龙嘴甚至弄出了嘟嘴的特效,堪称传奇。

    这帮传奇人物让尹希诺怀疑导演当她傻,说好的清白呢,这群人哪清白了???

    这群人其实听清白的,大概是合约也签了尘埃落定,作家也跑不掉了,导演就什么都说。导演给作家介绍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这些人虽然曾经不是很清白,但他们加入这个团队时基本都清白了,他们都弃子。

    比如黑胖胖当年也是纹了盘肩龙要当大佬的精壮小伙儿,可惜小伙儿没跟对大佬,说好给大佬顶罪入狱出来能飞黄腾达。可他还没出来,大佬人已经没了,等他出来那个小帮派都没了。成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去导演那偷盒饭,最后被导演留下,能当群演也能当灯光师,多年后混成灯光组老大,精壮小伙儿也变成了黑胖胖,盘肩龙也变成了嘟嘴龙。

    又比如摄像导演,他是好赌,赌得家破人亡,手指是立誓不再赌的诺言。烂赌鬼想重新做人却没有来钱的道,跑去找导演碰瓷,被毒打一顿,压在剧组还债。还着还着就成了摄像导演,混出头了,如今有家有口,孙子都两岁了,还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呢。

    这个团队不算尹希诺,平均年龄五十一岁,都是一帮早就退出江湖的打工人。打工人们都是熟手,拍电影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吃饭的本事,不说职业素养多高,干活儿是没问题的。

    可他们的活儿干的吧就只是没问题而已,作家很纠结,她没指望自己能跟王者团队合作,至少不能是个青铜啊。

    签约后上了贼船也下不去了的尹希诺,在酒局结束后跟导演商量,“您当初拍出道作的团队,现在还能联系上吗?”

    “你想换人?”朴秀元明白她看不上原有团队,也没说什么原有团队多好,资金有限就别挑了,而是说,“你给我点时间,我联系看看。”

    跟老前辈合作的好处大概就是什么事在他们眼中都不算大事,都能解决。

    尹希诺乖巧回家等着前辈解决,不然她也没其他办法,这都已经上了贼船了。

    贼船还有一条,也是她下不来的。

    来接妹子回家的李朱赫手扶着方向盘脑袋却忍不住望着街对面,“那些都是你新签约的导演组成员?”不太像啊,更像是退隐江湖的社团成员。

    正头疼的尹希诺听了更头疼,同他简单讲了前因后果后,等到一个满脸严肃的男朋友。

    男朋友说,“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要真是这么个团队,你就算说你清白,也不会有人信。”

    尹希诺就是头疼这个,可这不是,“签约了啊,还能怎么办。”

    “违约也”李朱赫卡住,“违约金多少?”

    没想过违约的尹希诺听到了‘金’,心情就美妙了,她最近一直忙没顾上欺负傻狗,既然想起来了,“一百亿,怎么着,你给?”

    李朱赫一愣,“违约金是投资款的三倍?你们这合约有问题吧?”

    “三倍很合理啊。”尹希诺才不管合不合理,现在她需要听到的回答是,“三倍你给不给?”

    “不给啊,为什么要给?”李朱赫怀疑妹子被骗了,“他们是压着你签约的吗?别怕,找作家协会,不然导演协会也行,这种事早就被限制了,他们现在嚣张不起来。”

    觉得他很嚣张的尹希诺抱臂让蠢货男朋友再选一次,“如果这帮人玩阴的就是要我给钱呢,你给吗?”

    眉头皱起的李朱赫又往街对面看了一眼,转回头跟妹子讲,“过两天我去瑞士有个拍摄,你跟我一起走,这事儿我找人解决。”

    这事儿已经解决不了了,每每在尹希诺觉得傻狗无可救药之时,对方都会帅一波。

    豪车里的男人很帅,帅到大有天塌下来我都帮你扛着的傲气。

    男人时不时就帅一波,夜风中倚着车门等她出来,叼着烟冷着脸的姿态很帅,背对繁华的都市夜景,站在阴影里,帅得像个鬼魅,魅惑的魅。

    男人不说话的时候很帅,在家里给她煮夜宵,穿着宽宽大大的毛衣,套头的领口显得脸格外有棱角,偏偏套了个她想耍他才买回来的凯蒂猫围裙,大帅哥变得很滑稽。可滑稽的帅哥专注的盯着汤锅,嘴里絮絮叨叨的让她好好吃饭,眉宇间的温柔让人很难不心动。

    让人心动的帅哥时不时还会弄一些小惊喜,一边嘟囔你抽烟太多不好,一边又专门去买她只是在手机上刷到,随口说挺好看的打火机。到了天冷,又是一边嘟囔你每次出门都穿那么少怎么行,一边在车里常备外套、小毯子。

    李朱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边都放着一堆她会用得上的东西,包括口袋里的糖,用来防止低血糖,也包括车里的烟,怕她真的没有会不高兴。

    这样的男人好到让人不想放手,这么好的男人还帅,干嘛要放手?

    但这个傻子啊就t在没用的时候帅!

    尹希诺眼睛一瞪,“你去瑞士不告诉我?”

    话题陡然跳转,李朱赫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没定呢,我想着定下再告诉你。”

    “你打算要去瑞士不告诉我?”

    “也没有打算,只是邀约。”

    “你收到邀约去瑞士不告诉我?”

    “我错了。”

    总是有道理总是能压制傻狗的娇小姐勉强满意,“走吧,回家。”

    “那他们”

    “他们有导演解决。”

    “还是我”

    “别那么多话。”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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