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问父亲, 为什么我没有把早就知道的答案告诉一个等了二十一年答案的人呢?
父亲的回答是,你难以启齿。
赵哲秀没听懂,那一长串回答里, 没有一个字跟‘难’有关, 也没有一个词说明了‘羞耻’,他自然就听不懂,什么叫难以启齿。
被隐晦传达出来的‘羞耻’是什么意思呢?是衣食足而知荣辱。
衣食, 赵哲秀已经足了, 可他对荣都不关心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叫辱。
荣辱二字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社会所构建的特殊词汇,按说在人群中长大自然就能学会,可赵哲秀只是理论上明白, 感情上他并不懂。
一如,赵哲秀不懂, 男人与女人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人, 无非多了个器官。在生存上两方各有优劣, 比如
韩哮周杀青了,杀青后的女演员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头发,但她和赵哲秀越好接头发要等他休假一起好满足弟弟的好奇心。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 都快给韩哮周等不耐烦了,才等到弟弟休假。
自认自己牺牲良多的大小姐很自然的对打电话来说我明天休假的太子说,我等你那么久, 你得请我吃顿好的补偿。赵哲秀沉默一秒,当女人的优势就是,可以明抢。
“你想吃什么?”
“什么贵吃什么!”
两人见面去吃超贵的素食。
店是韩孝周定的,赵哲秀按照她给的地址找过去, 一进门就知道这家店不便宜,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啥都有,走深宅大院路线的会所,只有包间没有大厅,装修的很雅致,包间里还燃着线香呢。
来之前就猜到自己要大出血的赵哲秀进包间前哀叹一声,进了包间就淡定了,也没办法躲啊就这样呗。都已经认栽的赵哲秀被菜单给整破防了,这是家只做素食的会所,精美的菜单上每道菜都取了文雅的名字,为了防止有客人看不懂,店家很贴心的用一行小字写明餐品所用食材。
赵哲秀盯着那道叫‘独上西楼’的菜,无视名字看图片,图片里看着像是笋片炖肉,可图片下面的小字写的食材里没有肉,只有面筋。
“这家店用面筋装肉?”赵哲秀不解,为啥?
韩孝周瞟了眼边上半跪着等客人点菜的服务生,先礼貌的冲服务生笑笑示意对方先出去,他们等一下点餐,等人走了,一个眼刀飞向让她丢脸的,“懂不懂啊你,人家名字都叫清雅斋了,卖素食的,哪来的肉。”
懵逼一秒的赵哲秀不懂,“笋干烧面筋他卖五万六(百r左右)还没有肉?”真就明抢呗?!
韩孝周一乐,“你该不会舍不得吧?干嘛,跟社长在一起久了,铁公鸡也能传染?”
认真点头的赵哲秀表示就是可以传染,“公司楼下那家韩餐馆里的参鸡汤都卖不到五万六,人家里面还有参呢,不比笋干贵,还有肉!肉都没有的笋干烧面筋凭什么可以?”
“凭我想吃!”韩孝周下巴一抬,“这可是你欠我的。”
赵哲秀撇撇嘴,小声嘟囔,“你这就是明抢。”
韩孝周没听清,但看他表情也不是什么好话,微笑让他,“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那就点菜吧。
菜上桌,赵哲秀时不时能吃到口干非常接近肉的豆制品,但细细咀嚼跟肉毫无关系,他就不懂。这要是鲍参翅肚卖那么贵他认了,本来就抱着会被宰一顿的心来的,可黄豆凭什么能卖那么贵,关键是这姐姐哪想不开跑来吃‘黄豆’做成的肉,直接吃肉不行吗?
“减肥啊,下个礼拜要拍个杂志。”韩哮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纯吃素我也不太行,这不是刚好么,豆制品热量低也能有肉味。”
赵哲秀让她换个思路,“运动才能减肥,这些都不好吃,你折腾什么。”
“不好吃你还都吃了。”韩哮周调侃他,“我才吃了几口,这一桌都是扫干净的好不好。”
嘴大喉咙小的韩姐姐点了一桌菜,每个都是浅尝截止,最多每盘菜夹两筷子也就饱了,扫尾的就变成了弟弟,赵哲秀全吃了,连装饰用的小花瓣都没放过。
“一盘炒菜心要七万,那么贵你吃两口就不吃了,浪费食物会遭天谴的!”弟弟叫。
姐姐握拳抬手,“你信不信我能代表上天先天谴你!”
这顿饭吃得就是男女斗嘴的过程,这你来我往闹着闹着关系突然好像就变亲近了,从只是同僚能变成好友的亲近。至少韩哮周有把弟弟当亲近的人,还教导他这么扣下去这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
吃完要买单,赵哲秀唉声叹气准备挨宰,哪知服务生进来后把账单递给了韩哮周,后者签单,前者楞了。
“看什么看,我是vip,账户有预存,签单就行。”韩哮周笑着起身,“走吧,小弟弟~给女人买单都舍不得,你这辈子完了,准备好单身到死。”
目前单身中的赵哲秀笑得格外灿烂,还伸手要给姐姐拎包呢。大小姐给他一个白眼,再把‘包’赏赐给他,带着弟弟出门去。
路上开车的是赵哲秀,韩哮周一路上有一半时间在吐槽弟弟不能跟社长学,那种男人没未来的,另一半时间是在跟弟弟说,她最近碰到一个傻逼,爸妈介绍的相亲对象,家里有点背景,长得也人模人样的。
“那男的搞得好像全天下女人都应该喜欢他一样,我都不接电话,他还非给我打,说什么我害羞,害羞他个脑袋。”韩哮周吐槽欲爆棚,“我跟我妈说高攀不起,我妈跟介绍的阿姨说了不合适,结果那男的还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自卑,我t
姐姐持续输出对虽然不普通但自信过了头的相亲对象的鄙视,说多了就开始大面积攻击,攻击天底下男的都一样,脑子都有问题,稍微有点东西就天老大他老二的嚣张。接着开始怼弟弟,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那样。
弟弟坦然点头,“是。”
“是?!”韩哮周猛然侧身面对他,“居然承认了?”
赵哲秀开车呢,望着前面,余光瞟了她一眼,疑惑,“你难道想听我反驳吗?”
微愣一瞬韩哮周嘟囔,“你承认也很奇怪啊,男人真的都这样?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而是他们我们默认你不会拒绝,你的拒绝只是在矜持。”男人跟女人聊‘我们’,很简单的道理,“我自小在女人堆长大,身边出现十个女人,只要我看上的那就是十个女人都喜欢我,你怎么可能是那第十一个。”
女人被气笑了,“自恋到你这种程度是病你知道吗,王子病!”说着就来了精神,“以前没发现你病入膏肓啊。”
赵哲秀表示这是男女生存环境不一样,“在你被教导要矜持、温婉,做个大家闺秀的时候,我被教导是奋斗、努力,当人上人。这就导致在你拒绝别人的时候用的词汇是高攀不起,而我拒绝的方式是,你不配。当你用你的方式拒绝我,在我的观念里,自然就是你自卑。”
“那我喜欢你,觉得你不错,你配得起我,只是害羞。我肯定要给你打个电话让你别害羞,哥哥喜欢你,我的喜欢就是你的底气,别怕,有我呢,是不是很帅?”
韩哮周嗤笑,“很恶心。”
赵哲秀迟疑一瞬,“为什么会觉得恶心?”
“不恶心难道真夸你帅吗?”韩哮周白眼都翻出来了,“互换立场,你都已经拒绝我了,我还抓着你不放,你不会恶心?”
还真不会的赵哲秀顶多觉得,“是有点麻烦,但不是不能解决。”
“怎么解决?”
“要看你想要什么结果。”
“说来听听。”
被红姐儿启蒙的特殊人才教导大家小姐,碰上男人纠缠如果以后还用得上,那就给他找个恶角让他成为勇士去披荆斩棘,分散注意力就没时间来烦你了。
“你有什么看不惯的地位比他高,你又不好动手做什么的那种人,就让他去。跟他哭诉那人骚扰你,你很无奈也很委屈。注意哭的方法,泪珠要含在眼眶里不能落下,泪一落鼻涕会跟着下来就不漂亮了,要哭得漂亮才行。哭诉也不能直接说,要欲言又止,五次最好,过了这个数他会不耐烦,戏不能演过了,点到即止。”
“等他追问你、五次,你再跟他说,我怕你出事,他很不好惹,只这一句话,天他都能给你捅下来。跟女人没关系,也不是他钦慕与你,只是男人都要讲求个面子,尤其不能在怜爱的女人面前丢面子。”
“这事儿要是成了,你少一个敌人。这事儿要是不成,他不会好意思再来找你。这招对付公子哥很管用,他们面子比天大。”
公主懵逼中,说啥呢太子?
太子说,“如果你不想跟这个人见面了,那就给他开账单,金银珠宝、首饰玉器,什么贵买什么。只要他约你出去,你就领着他去银楼珠宝店,也是、五次,他渐渐会觉得你是个贪财的。此时你还是用老方法,还是跟她哭,这次要哭得娇俏,眼泪要下来,擤鼻涕的声音活泼一点也没什么,但提泪横流不行,哭绝对不能丑。”
“娇蛮会吧,要会唱着曲儿骂人。注意骂的角度,你不能说他没钱,你得说,那谁谁谁给我的小姐妹送了更贵的呢,你为什么不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切忌不能说他没钱,你得笃定他有钱不想给你买,那就是他的错。你得先跟他闹,闹得他烦了,厌了,也就不会来找你了。”
“同样的,事儿要是能成,你就赚了钱财。事儿要是不成,你就买到他倾家荡产,再去勾个比他来头大的公子哥,同那个公子哥哭诉,有条野狗追着我舔,好恶心,那人会帮你解决的。年纪轻轻家里有点小钱的男人,最好解决。”
年纪轻轻家里有点小权的姑娘持续懵逼中,说啥呢弟弟?
弟弟说,“年轻有钱,尤其是靠家里有钱的公子哥都很好解决,怕就怕碰到没有钱跟你玩真心的。他们风里雨里给你撑伞买零食,夏天的冰棍儿冬天的烤红薯,打着我只要见你一面愿意付出所有的旗号,其实就是话说得漂亮,屁用没有。”
“这种男人你才应该小心,一声欢喜,二道相思,讲婚嫁,四言偕老,五说此生不负。这第六啊,就是我已倾我所有,都要把一颗真心挖出来给你看了,你怎么能如此冷漠弃之如履。”
赵哲秀勾唇一笑,趁着红灯,有些玩味的看着,微张着嘴人都傻了的小姐姐,“碰到这种男人才是大麻烦,你可得快些跑,稍有不慎你这心一软,他可就要挥刀了。这样的男人贱得很,你对他爱答不理你就是天上仙女,你自天宫而下入他屋内,衣食住行但凡有一个照顾不好,你就是他脚下的泥,德行不佳,百无一用。”
“毕竟男子找妇人,求德、求贤、求一个不争不妒,还得持家有道。我估计哪一条你都不到,所以大小姐,想讨好你的男人怎么会恶心呢,你得觉得他们帅才行。有才夸才,有貌夸貌,实在不行力气大不也是个优势么,总有能利用的地方,何必浪费。”
大小姐足足楞了一整个红灯,车辆再度行驶才渐渐回神,闭上嘴伸出手,缓慢又坚定的给大佬鼓掌,同时发出灵魂疑问,“你说实话,你是姐妹吧?”
赵哲秀不解,“姐妹?”
“gay、同性恋,喜欢男人,你肯定是!”韩哮周敢拿性命担保,“你要不是我现在就跳车。”
抿唇一笑的赵哲秀没反驳,他不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如果在两性关系里,女人可以更占优势的话,那他就会喜欢男人。
韩哮周眼睛都亮了,上帝、佛祖之类的感叹词说了一堆,再跟姐妹保证,“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你放一万个心!”说到这就可以解释了,“我就说你为什么想看我接头发,你是不是也想留长发?留啊!”
“怕公司不同意?你管他们的!留!听我的,等下我们一起去接。”韩哮周整个人都兴奋了,看弟弟摇头还不乐意,要再劝。
赵哲秀让她别闹,“我还得拍摄呢。”
“对哦。”已经杀青的女演员嘟嘴惋惜,下一秒又振作,“那我们就玩这一天,先给你接上,让你爽一爽,之后再减掉么。”
瞟了她一眼的赵哲秀不干,“接头发要钱的。”
“怎么不抠死你。”韩哮周胳膊一挥,“我出!”
有人出钱玩乐,那赵哲秀肯定答应啊。
姐弟变姐妹,下了车,韩哮周也不让姐妹拿包了,反倒挽着姐妹的手,颇有这一秒就变闺蜜的姿态进店。店里的人被两位当红演员堂而皇之‘公开约会’的操作弄楞了,这么嚣张的吗?
发现旁人侧目,韩哮周才察觉不对,放下挽着姐妹的手,径直上楼,等进了包间里面没人了,才冲赵哲秀继续叫,你早说你是姐妹啊,我差点就给你介绍联谊了。
“果然好男人都是gay。”韩哮周用一双已经看透世事的眼睛对姐妹惋惜,“你烟酒不沾,身边也没什么贴得进的女人,长得帅、家世好,人还绅士。你这种人为什么要喜欢男人呢,你要是异性恋,追你的女人能从汉江头排到汉江尾。”
赵哲秀被逗笑了,“之前你还说我会没人要。”
“抠门是个缺点啦,但你在大事上不抠啊,百亿说分就分了多大气!”一点也没觉得是自打嘴巴的韩哮周还夸他呢,“近百亿砸出去就是为了跟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讨个公道,多帅气啊。再说了,笋干卖那么贵本来就不正常,那是智商税,你这叫节俭,不叫抠门。节俭绝对是优点,男人节俭更是优点!”
女人善变这个词吧,赵哲秀一直是很清楚,闻言大笑出声反向给她鼓掌,还是姐姐厉害。
姐姐超厉害的,韩孝周以自家弟弟要扮演一个反串的角色需要找找感觉的理由,让店家给弟弟接头发,还想让妹妹化个妆做个造型一起出去嗨。赵哲秀拒绝了,他没玩过接头发才好奇,对如何假扮女人不好奇,他又不是没做过女人。
头发实际上并没有接到赵哲秀的头上,他看到别人是怎么给韩哮周接头发的满足了好奇心就没兴趣折腾了。韩哮周顾忌周围都是外人也没再劝,因周围都是外人很多话也不好说,她怕弟弟无聊,跟赵哲秀说先走也行改天再约。
只是弟弟,那等她是应该的,韩哮周自认为让男人等本就是应该的,何况她也等了他很久啊。可这是位妹妹,那就别等了,干坐着多无聊啊,出去找别人玩吧,她们下次再一起玩别的好玩的就行。
满足了好奇心的赵哲秀就这么走了,本打算去找利特蹭投喂,崔东勋先给他打电话,说是晚上有个局,让他去。导演召唤,他就改了行程,先回家换个稍微正式点的衣服,再去见导演。
晚上的局是熟人小聚,大部分都是幕后工作者,演员就两位,一是赵哲秀,二是刘垭仁。酒桌上都是男人,聊正事。
同属业内商业片大手的柳承莞导演有个项目,需要一个反派恶角。角色设定是财阀之子,年轻人,行事肆无忌惮,骨子里就刻着一个恶字。柳承莞看上了赵哲秀,给他公司发了邀约,那边拒绝了,他就想迂回一下,找崔东勋攒局,刘垭仁是备选,如果赵哲秀不答应的话。
自赵哲秀拿下威尼斯影帝,业内需要青年演员做主要角色,他都是第一候选,只有在约不到他的情况下,才会去找备选。所谓没有叫错的外号,忠武路太子这个诨号还真不是白叫的。
刘垭仁来之前就知道自己是备选,说实话他不想来,可这是个好机会,舍不得就这么放弃,到底还是来了。赵哲秀来之前连这个局里有什么人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酒桌上当然不止他们四个,还有崔东勋和柳承莞叫来一起喝一杯的。不方便搞得太正式,主要是崔东勋不想搞得太正式,万一被小孩子误以为他是认真搭桥,导致对方为了给他面子勉强答应那也不像样,他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欠那么大人情。
大包间里,十一二个人,大家喝酒聊天。桌上所有人都知道赵哲秀不喝酒,也没人要跟他喝酒,他就面前放着茶杯,跟哥哥们东拉西扯的闲聊。
吃得差不多要去二场了,没喝酒的赵哲秀作为忙内照顾桌上的两位大佬,跟他们上一辆车。车内,柳承莞简单给赵哲秀讲了角色的设定,还说我知道你要上学没空,可以把你的戏份集中在寒假或者暑假拍,项目目前开机的时间还没定案,都可以协调。
赵哲秀看了眼崔东勋,后者随口说,“就是聊聊,有没有兴趣随你。”不强求,不用看他面子。
“我方便先看剧本吗?”
“方便啊,当然方便。”
柳承莞没说什么剧本我已经给你经纪人了,只当无事发生,乐呵呵的讲,“结束了我让人把剧本给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再联系我。”
正事就聊了那么几句,二场的会所到了,进了包间,女人就多起来。
这是个很普通的酒局,有妹子陪玩的局,本身没啥特别的。赵哲秀在洗手间发现了特别之处,卫生间,事故高发地。
想尿尿,包间的洗手间有人,赵哲秀是想等一会儿来着,看到刘垭仁起身往那边走,他就不等了,也从沙发上往外走要去外面的洗手间。
进去,尿尿,洗手,出门。
在门要关闭的那一瞬,赵哲秀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好似什么砸在了里面隔间的门板,他楞了一下,再听,里面又没声音了。
如果是以前,赵哲秀会扭头就走,跟他又没什么关系。可他现在不是正处于对世界好奇的阶段么,就推门进去了。
洗手间外的走廊上铺的是地毯,里面是瓷砖。赵哲秀穿着皮鞋,鞋跟踩在瓷砖上声音很轻巧,但在过于安静的环境里就显得很突兀。
赵哲秀慢悠悠往里走,推开第一扇门,没人。第二扇,还是没人。到最后一扇门,锁住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里面还是没动静。
进来后就没说过话的赵哲秀后退两步,抬腿对着门板猛踹一脚,门的质量很好,没开,但里面有动静了,有男人含着醉意的怒骂,滚!
赵哲秀勾唇一笑,再踹,再被骂,踹第脚,门板砸在人身上的动静和男人带着叫骂的痛呼,以及女人凄厉的求救声同时响起。
恰在此时,外面的大门被推开了,赵哲秀扭头看去,推门的刘垭仁也看到了他。
隐约听到了动静的刘垭仁正犹豫要不要退出去,就看到有人从隔间里扑向赵哲秀,惊呼一声,“小”心字都没叫出来,那人已经砸在了地上,爬不起来了。
收回腿的赵哲秀单手插进裤兜,脚踩在还能蠕动的‘凶手’背上,笑开傻眼的同行者,“麻烦报个警。”
刘垭仁呆站着,完全傻住。隔间里的女人却哭嚎着不要!这一嗓子把他喊回神了,迅速闪身进门,背抵着大门的门板,同赵哲秀一起看向从隔间扑出来的姑娘。
姑娘衣不蔽体,裙摆被撕烂了,瘫软着跪坐在地砖上,又是哭不要,又是哭谢谢,来回颠倒,话都说不清楚。
赵哲秀歪了歪头,抬起踩在男人背上的脚,刘垭仁正要叫他先停下,就看他一脚踩在对方的手肘处,凄厉的惨嚎换成男声,完全足以盖过女声的哭嚎,女人被吓住了,刘垭仁也吓得一个后仰,整个背脊完全贴在门上。
“他喝醉了,拉着你不放,我恰好进来,你拉着我求救,我想带你走,他要攻击我,我才反击的。”赵哲秀笑看吓傻了也忘记哭的姑娘,“这样可以报警吗?”
姑娘本来收住的眼泪唰得又掉下来了,红着眼眶连连摇头,“不行的,他是客人。”
这话说得赵哲秀疑惑,刘垭仁皱眉。地上的男人已经疼晕了,死鱼一条,没反应。
这次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垭仁,先锁了门再两步冲到赵哲秀身边,拉着他往身后拽,居高临下的盯着地上的女人,“你别告诉我,你们这是在玩情趣。那我们也是救人,你想清楚要不要反咬一口!”
女人脸上划过一丝难堪,用力抹了把脸,把那张本就被泪水冲刷的一塌糊涂的脸弄得更糟糕,却不哭了,哑着嗓子说,“你们是救人,我不会反口,他是不小心摔倒的,跟你们毫无关系。”
刘垭仁让她别来这套,“我现在报警才是跟我们毫无关系,等我们走了什么话都是你说,有没有关系谁能证明!”说着扭头就冲压根就不熟的弟弟凶,“你也是!为什么又踩他一脚,重伤怎么办!”
弟弟脱外套脱到一半被怼了一句,讪笑,继续脱。刘垭仁看他那样,本来有的不爽也都成了嫌弃,蠢死了。
作为一个备选对第一候选很难有什么正面观感,他凭什么就得捡对方不要的。对方这一晚还都很嚣张,烟不碰,酒不喝,选陪伴的妹子的时候也直接摇头示意不要,极其嚣张的当一池污水中的白莲,刘垭仁简直想翻白眼。
你要真就那么正人君子,别来啊!这种局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装什么出淤泥而不染。
君子碰到恶|性|事件直接变成英雄,武力值爆棚的同时还是个为了照顾女孩子的声誉,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拦的傻子,眼看要被女人骗,他还在那脱外套要给骗子遮丑,蠢货!
愚蠢的好人也是好人,对真正的君子,正常人很难没有好感。
刘垭仁劈手夺下他要递过去的衣服,砸在骗子身上,先瞪好骗的家伙一眼,再看向骗子,神色冷淡,“我们必须要报警,你如果敢在警察局反口,等着死。”说着话抬手冲赵哲秀指向大门,“你去叫人。”
赵哲秀乖乖转身,抬脚,跨过地上的死鱼,走到姑娘面前蹲下,在刘垭仁白眼都要翻出来时,问女孩子,“要回家吗?”
被外套的金属扣打在脸上,表情都扭曲了都没再落泪的姑娘,眼眶骤然就红了,咬着下唇摇头,深呼吸,缓缓吐气之时,抱紧怀里的外套,小声说,“我没事的,你们走你们的,我们有安保,我会跟安保解释,跟你们没关系,是他不小心,你信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刘垭仁扬眉,“你有什么值得”
“不太行。”赵哲秀伸手从再度咬唇的姑娘手中轻轻拽出外套,边展开往她身上披,边跟她解释,“他胳膊断了,十级伤残,重大伤情,如果检方介入必须要查出结果来。这家店不会为你背这个锅,他也不像是会为你忍下这口气的。”
“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家,把手机换了,工作地也换一个,去釜山或者大邱,这种店哪里没有呢,客人也是哪里都有,别怕,不是什么大事。”赵哲秀护着她肩膀把她拉起来,再看向刘垭仁,“你带她出去,人我解决。”
刘垭仁不动,正想说话,姑娘先开口了,着急的拉着赵哲秀的袖扣,“不是的,真的不能报警,这人是社团的人,你会被报复的。”
刘垭仁一愣,赵哲秀却笑了,“那就更好解决了。”
解决的方法是半个小时后,警察临检,在洗手间发现一位疑似社团内部斗殴被打趴下的社团份子,人被抬走,啥事没有。
因警察临检而被迫散场的娱乐圈酒局搞得一群人抱怨,崔东勋还半开玩笑的跟柳承莞说,你这运气也是绝了,你可是欠我们一顿,拍着赵哲秀的背讲,“记得下次选个好地方。”
柳承莞就笑,“一定。”
一行人就此散场,刘垭仁刻意留下没走,一路跟着赵哲秀又回了会所,去紧急通道等着。等卸了妆发,素着一张脸,看着最多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进来。
此时的刘垭仁是个安静的陪客,沉默的听着君子给风尘女讲述生存之道。
“命重要,永远是命更重要知道吗。他想用强,你与其暴力反抗不如顺着他,不然他会撕裂你,盛怒之下万一收不住手很可能会杀了你。平时挑客人眼睛要利,比只顾着那人穿金戴银就贴上去,有钱的客人有很多也很低调啊,去学学手表的品牌,珠串之类男人装饰品的知识,多去奢侈品店看看也行,长长见识。”
“不能反抗的客人要用强,你就跟他撒娇么,多灌他几杯,醉了他就不行了,实在没招,嘴对嘴为他啊,讲你也要感觉,讲男人海量才叫豪气,哄着他么。要是连哄男人都不会,那还怎么赚钱呢,是不是?”
小姑娘听得先是楞,后是笑,带着些羞涩,像是邻家少女的笑。
邻家少女被哥哥们送上出租车,半边身子弹出车窗,拼命给哥哥们挥手。哥哥一号也同她挥手,哥哥二号的白眼能翻到后脑勺。
刘垭仁现在不觉得隔壁站着的是什么君子,他怀疑对方有特殊职业,“你还真懂行,教她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如让她回去上学,她看着搞不好还是个高中生。”
没上过高中的赵哲秀冲他笑笑,“可能她不喜欢上学啊。”
“什么不喜欢上学,人家是没资本读书,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一个电话能叫来一帮警察临检?”刘垭仁冲他,“还真是太子啊你,来头很大么。”
太子疑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的。
刘垭仁愣住,低头骂了句脏话,再抬头时,语气就缓和了,“对不起,我有点”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之,对不起。”
赵哲秀笑笑,“没事,我有点饿了,我们”各自回家?
“我请你吃饭。”刘垭仁接上,“交个朋友?”
有人请客啊赵哲秀笑开,“行啊。”
新朋友们一起走向下一个饭局,在上车前,赵哲秀扭头看了眼出租车离去的方向,眼睑微垂,扭回头,拉开车门,进去了。
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对赵哲秀来说没有,他们只是各有优劣。
女人的优势是,以柔克刚能有奇效。而男人的优势是,社会天然更包容男人。
就像是现在
“一个电话就能找来警察临检,你是真牛逼。”刘垭仁边说边用烤肉夹给他夹烤好的肉,“家里有人啊?”
赵哲秀笑着点头,“我姐姐是警察。”
好似从未有人会对有权势的男人报以桃色猜疑,反之
总之,男、女,各有优劣,只看想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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