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中,范玉麟气喘吁吁地跟着张子默奔跑,早就精疲力尽的他不断哀求张子默停下,可张子默却仿佛没听见一般。

    直到隐隐约约看见人影后,张子默这才停下,将女孩放到一颗大树边,又转头钻进了丛林。

    “你去哪儿?”发问的,不是范玉麟,而是女孩。

    张子默的声音远远传来,“给你们找吃的。”

    女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中却泛起涟漪。

    范玉麟凑了过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有答话。

    范玉麟以为女孩为他先前不肯施救而生气,连忙解释道:“真不是我见死不救啊,我们本来就落后别人好多了,再多带一个……”

    女孩终于开口:“累赘,是吗?”

    范玉麟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再说老张这不是把你救出来了吗?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女孩还是低头,沉默不语。

    范玉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局面顿时尴尬了起来。

    直到张子默扛着几截竹子,范玉麟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老张,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鼓捣这些竹子干什么?”

    张子默直接将竹子一节一节掰开,既然力量已经显露,也就不用装了。就算有人觉得奇怪,一句天生神力便可以应付过去。

    张子默拿起竹筒晃了晃,把听见声音的几个竹筒用手指戳开,递给范玉麟和女孩,“先喝点水吧,还有松子,也可以吃。”

    范玉麟接过竹筒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赞道:“还得是我张哥,跟着张哥走,吃穿都不愁。”

    女孩拿起竹筒抿了一口,默默地看着张子默,眼中充满感激。突然察觉到张子默抓住自己脚踝后,连忙将脚缩了回去,“你干什么?”

    张子默道:“给你包扎啊,不将关节固定住,你的脚很快就会肿成猪蹄。”

    女孩这才将脚伸了过来,可察觉到张子默要脱自己鞋袜后,又将脚缩了回去,“为什么要脱鞋袜?”

    张子默道:“得先用冷水消肿,然后再包扎。”

    女孩犹豫道:“可是我娘说过,女孩子的脚是不能给人随便看的。”

    范玉麟瞠目结舌道:“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大不了让张子默娶了你就是。”

    “就你话多。”张子默狠狠踹了范玉麟一脚,看向女孩,“不包的话,以后可能会瘸。话说,你家那边应该没有看了脚就必须要娶的规矩吧?”

    女孩终于笑出声来,“这倒没有,你包吧。”

    女孩看向范玉麟,“你转过去,你不能看。”

    范玉麟无奈转身,嘀咕道:“说得好像我愿意看一样。”

    张子默将女孩鞋袜脱去,不由分说地将范玉麟的衣服扯下一块一分为二,将竹筒里的冷水倒在一块碎布上,轻轻地按在了女孩的脚踝上。

    脚上传来的冰冷,让女孩轻轻叫了一声,张子默安抚道:“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女孩眼中充满晶莹亮光,“我叫南宫雨。”

    张子默一愣,没想到女孩会突然介绍自己,“我叫张子默。”

    背过身去的范玉麟嘟囔道:“还是我张哥厉害啊,刚刚我怎么问人家都不肯开口。”

    听着张子默不断倒水,范玉麟心疼道:“你倒是省着点用啊,等会儿没水喝怎么办?”

    张子默道:“没水喝再找,渴不死。”

    几次冷敷过后,张子默为南宫雨穿上鞋袜,用树枝将脚踝固定好轻轻包扎,南宫雨看得入神,一时间竟痴了。

    张子默将竹筒中的水全部倒在一起,用小竹筒当塞子,满满装了三筒,用干草编织的绳索挂在范玉麟身上,“你自己要的水,给我看好。”

    范玉麟晃了晃沉重的竹筒,叫苦不迭,“这么沉还怎么走啊,再说天都快黑了,咱们不是应该休息了吗?”

    张子默道:“我有个想法,我想再多走一段,你们累吗?”

    南宫云摇头道:“一路上都是你背着我,我不累的。”

    范玉麟道:“我累啊,老张,我可是实打实跟着你走了这么远。”

    南宫云道:“你想趁黑赶路?可是晚上我们看不见,也走不了多远吧。”

    张子默道:“我能看见,你们跟着我走就行了。这段路不知道有多长,能多走一段是一段。”

    范玉麟不断摇头,“不行不行,真走不动了,这一天净吃松子了,哪有力气继续赶路。”

    张子默从竹子下边翻出几根用草绳挂起来的竹笋,“你看这是什么?”

    范玉麟顿时眼睛放光,“竹笋,这可是好东西啊,要是能吃上竹笋炒肉就好了。”

    范玉麟馋了没多久,便丧气道:“可是这里也没水没火,总不能生吃吧,过过眼瘾就行了。”

    张子默道:“你要是跟着赶路,我请你喝竹笋汤。”

    范玉麟连忙蹦了起来,“真的?”

    张子默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走不走?”

    范玉麟重重地拍了拍胸脯,“走!你今天就是去天涯海角,我也跟定你了。”

    张子默将竹笋挂到了范玉麟身上,又挑了几个大的空竹筒,“交给你了,看好。”

    范玉麟不明就里,可还是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吧,笋在我在!”

    南宫雨挣扎起身,刚想走两步脚边再次一软。张子默扶住南宫雨,微微俯身,“上来吧。”

    南宫雨愧疚道:“这样实在太麻烦你了。”

    张子默托起南宫雨,“没事,我力气大。”

    山道中,众多孩童已经准备休息,却见张子默背着南宫雨快步飞过,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嘴里不断念叨着竹笋汤,纷纷摸不着头脑。

    夜幕垂下,张子默依旧在山道上狂奔不止,南宫雨趴在张子默身上,竟安稳地睡去。

    夜半时分,范玉麟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不走了,说什么也不走了,就是竹笋汤递到我面前,我也走不动了。”

    张子默将熟睡的南宫雨轻轻放下,安抚道:“快睡吧,你一觉醒来,就有竹笋汤喝了。”

    “真的?”

    张子默拿过一个空竹筒,放了一些干草,用在竹筒上磨尖的树枝不断转动,“你再不睡,就起来跟我继续跑。”

    范玉麟靠在树上双眼一闭,“得,我睡我睡。”

    张子默看着渐渐熟睡的范玉麟和南宫雨,不禁会心一笑。失去小雪后,除了闻人羽外,他好像已经没了朋友。如今多了两位伙伴,让他感觉不那么孤独。这点苦累,不算什么。

    次日,天刚擦亮,范玉麟便被一阵熟食的香味诱惑着醒来,在看到不远处一堆柴火上的竹筒后,惊呼道:“真有竹笋汤,张子默,你就是我亲哥!”

    范玉麟一叫,南宫雨也被吵醒,闻到那股香味后,也忍不住揉了揉肚子。

    张子默将煮好的竹笋倒入空竹筒中递给二人,还递过来两副磨得光滑的竹筷,“吃吧,小心烫。”

    哪怕没有调料,范玉麟依旧吃得津津有味,“太好吃了,张哥你这手艺绝了。我发誓,你做的肯定比那家面摊老板做的好吃。”

    张子默笑道:“你就是饿昏头了,吃什么都好吃。”

    南宫雨喝了一口汤,竹笋本就有清新的味道,再加上用的水本就是竹筒里的,哪怕不加调料也是鲜美无比。只是一口,南宫雨便爱上了这股清香味道。

    张子默见两人吃上,也倒也一点吃了起来。

    范玉麟吃完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还得是跟着老张走啊,真舒服。老张,我说你会得有太多了吧。找食材你会,做饭你也会,还会治病,简直神了。”

    张子默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要是跟我一样,会得比我还多。”

    “那不能。”

    南宫雨将汤喝完,已忘了家中从小教导的礼节,用袖子擦了擦嘴,“你真厉害。”

    张子默道:“我生火生太久了,委屈你们一顿,下顿加些野菜,会更好吃。”

    范玉麟摆手道:“兄弟我哪里是这么挑剔的人,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昨晚钻木取火,应该没怎么睡觉吧,去睡一会儿,睡醒了咱们再走。”

    张子默道:“没关系,我不累,吃完咱们就动身。”

    南宫雨道:“真的没关系吗?”

    张子默笑道:“不用担心,我从小身体就好,少睡一晚没关系的。”

    张子默突然耳朵一动,转头看着远处树丛后面的身影,“出来吧。”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个皮肤黝黑壮实的男孩从树丛中钻了出来,眼巴巴地望着还在煮着的竹笋,“你们好,我叫欧铸。”

    张子默拿了一个空竹筒将所剩无几的竹笋倒进去,递给欧铸,“吃点?”

    欧铸也不客气,也不管那汤有多烫,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好像饿了好几天一样。

    欧铸吃完后,感激地看着张子默,“谢谢你啊,我一天都没吃饭了,真是把我饿坏了。”

    范玉麟道:“没吃饭你还走我们前面,这么有力气?”

    欧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从小力气大。”

    范玉麟道:“就这一顿啊,吃完赶紧走,我们三个还不够吃呢。”

    欧铸憨厚一笑,“一顿就够了,谢谢你们啊,我先走了。”

    “等等。”张子默叫住了欧铸,“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走吧。吃饭的时候,不管多少,一起吃就是。”

    欧铸不可置信道:“真的可以吗?”

    张子默道:“你力气大的话,对我们也有帮助,就这样决定了。”

    “老张,我不……”

    范玉麟同意二字还没说出口,就在张子默的眼神中硬生生憋了回去,“好吧,你做饭,你说了算。”

    队伍中,又多了一个欧铸,欧铸的确没有夸下海口,凭借一身力气开路,让队伍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

    中午时分,张子默与欧铸分头行动,去寻找食材。张子默带了许多野菜回来,欧铸分辨不出哪些能吃,便按张子默的吩咐扛了许多竹子回来。

    虽然等张子默钻木取火等了许久,但一行四人最终还是饱饱地吃了一顿,心满意足地上路。

    傍晚时分,张子默背着南宫雨扒开树丛,看到一条山涧后,笑道:“今晚,咱们吃鱼。”

    范玉麟率先呼唤:“老张万岁!”

    捕鱼的过程,倒是十分简单粗暴,张子默用竹筒边削了许多树枝,跟欧铸凭着力量硬生生往水里丢。张子默也曾捕过鱼,倒是有一些经验。欧铸在张子默的教导下,也逐渐掌握了技巧。

    当树枝丢完后,捕获五条大鱼,足够四人美餐一顿。张子默蹲在山涧边徒手给鱼开膛破肚,生火这事儿便交给了欧铸。

    欧铸生完火后,便同范玉麟和南宫雨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张子默,如同嗷嗷待哺的幼崽。

    鱼还未煮好,便来了不速之客。一名身着锦袍眼神桀骜的男孩带着三名孩童,闻着鱼的香味寻了过来。

    男孩一露面,便趾高气昂地看着张子默,“喂,小乞丐,把你的鱼分我们一半,考核结束我们给你钱,很多很多钱,怎么样?”

    张子默还未开口,范玉麟便起身怒斥,“你才小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滚蛋!老子东阳范家的,在我面前提钱,信不信爷用钱砸死你!”

    张子默看了几人一眼,“你若是好好地跟我说,怎么着我都会分你一点。现在,鱼刺你都吃不上,赶紧走吧。”

    男孩晃了晃拳头,“不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们一个瘸子,一个小乞丐,一个小胖子,还有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子,看我不揍你们。”

    南宫雨眼中多了几分愤怒,紧紧抓住一根粗壮树枝,挣扎起身。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好像也没有这么柔弱。

    范玉麟也抓起一块石头,死死地盯着几人。

    张子默拉着南宫雨坐下,“打架还不到你们上,欧铸,你来还是我来?”

    欧铸缓缓起身,“我来吧,总不能吃白饭。”

    张子默叮嘱道:“鱼马上好了,利索点回来吃饭。”

    “好嘞。”

    片刻后,林子中便传来惨叫与求饶声。欧铸回来时,鱼正好熟。

    范玉麟吃了一块鲜嫩鱼肉,搂住张子默的脖子,“老张,别理那几个家伙的胡话。我爹告诉过我,人什么命运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可未来是可以有自己决定的。凭你的本事,未来一定会成为蜀山的中流砥柱。”

    张子默满不在乎地吃了一口鱼肉,“我早就习惯了,他们那些话不痛不痒,我当乞丐的时候,比这难听百倍的话都听过。”

    南宫雨心疼地看了张子默一眼,“肯定很辛苦吧?”

    张子默笑道:“谈不上苦,只是有时候吃不上饭,肚子会饿得难受。”

    几人顿时沉默下来,他们从小便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等罪。白日里只看张子默在这山中窜来窜去,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此时才意识到,这些都只是为了生存磨炼出来的本事。

    范玉麟拍了拍张子默的肩膀,“老张,等我日后接受家族产业,兄弟我与你共富贵。”

    张子默笑道:“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我来蜀山只是为了变强,找到我妹妹。”

    范玉麟目光落在了张子默那从不离身的包袱上,“那你妹妹是……”

    张子默大口扒了一块鱼肉,轻描淡写道:“被人带走了,那个人很强,我也要变强,找到那个人,把我妹妹接回来。”

    范玉麟道:“放心吧,以后我跟你一起找。我们家的探子遍布天下,一定能帮你找到的。”

    欧铸道:“我也可以帮你找的。”

    南宫雨柔声道:“我也可以。”

    张子默道:“现在想这些都太远了,咱们现在得先通过考核才行。我刚看了一下,这条山涧直通山下,我们要到山下溪边,这条山涧的水应该就是汇入小溪。沿着山涧一直走,我们就到了。下山容易,明早早点出发,午时应该就到了。给的时间是三天,咱们两天就到,通过考核应该没问题。”

    吃过晚饭后,众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并无睡意。

    范玉麟道:“咱们来聊会儿,都说说为什么来蜀山吧,老张刚刚已经说过是为了找妹妹,老欧你先来。”

    张子默道:“你怎么不先说,一天天净欺负人家。”

    范玉麟道:“我这个精彩,得压轴。”

    欧铸不好意思道:“我其实,不是想学剑。我来蜀山,就是想看看蜀山的名剑。通过考核之后,筑基三年,就有一次入蜀山剑冢选剑的机会,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张子默道:“那个剑冢是?”

    范玉麟道:“老张,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天下剑仙半出蜀山,天下名剑蜀山也占了一半。那些无主的名剑,都在蜀山的剑冢之中。蜀山的剑冢,还有锁妖塔,乃是三大蜀山禁地之二,外人根本不可能进入,唯有蜀山弟子可以。”

    张子默道:“那第三个禁地呢?”

    一向不爱说话的南宫雨,竟目露向往,“第三个禁地,便是剑圣前辈常年闭关的逆流瀑了。传说剑圣前辈多年在那里闭关,留下的剑意影响那里的瀑布。本该顺流而下的瀑布,水源源不断地从听剑河逆流而上汇入山顶,然后化为云雾消散。修道者改一时天时者有,能永改天时者,仅此一位。”

    张子默道:“我听闻人羽说剑圣前辈是天下第一剑,那这位剑圣前辈的实力,在天下能排第几?”

    范玉麟道:“也是天下第一啊,自从两百年前张家那位老太爷逝世后,剑圣前辈就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一直都是。”

    张子默瞠目结舌,“闻人羽的师父这么厉害,真的有人,能活两百年吗?”

    范玉麟道:“是两百多年,两百年前剑圣前辈还年轻,便公认挑战当时的天下第一,也就是张家那位老爷子。这二位过手数百招,依旧是平局。可不知为何,剑圣前辈却突然认输,甘居天下第二,此事直到现在都有很多猜测。没过多久,张老爷子便逝世了。从那以后,剑圣前辈便是天下第一。两百年来,始终没有人能撼动他老人家的地位。”

    张子默道:“那个张家,又是什么来历?”

    欧铸道:“龙虎山张家,符箓派正宗,天启王朝第一宗门,也是道门领袖,自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开始,张家历代传人都被尊称为张天师,世袭罔替,历史悠久。与剑圣前辈交手的那位老爷子,名张自在。张家字辈以六十四字真言轮转,道法自然,清静无为,到张老爷子这辈,已经是六十七代。张老爷子之后,其子张然之也曾来蜀山挑战过剑圣前辈,可还是输了,也是含恨故去。如今张家的天师之位,落在了清字辈天师张清阳身上。听说这位,也在为挑战剑圣前辈做准备。”

    张子默道:“原来如此,南宫雨,那你来蜀山又是为了什么?”

    南宫雨道:“我从小便喜欢学剑,可我爹娘不同意,说女孩子不应该学剑打打杀杀的,就应该学点静功。以后长大了,嫁给强大的人就好。”

    范玉麟道:“这是偏见,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学剑的。我跟你说,剑圣前辈就有女弟子,那也是名动天下的剑仙。”

    张子默道:“剑修到了仙境,是不是就可以称为剑仙了?”

    范玉麟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外面是有一些不要脸的修到了仙境便自称为剑仙。可蜀山不一样,仙境四境,鬼仙,人仙,地仙,天仙。在蜀山,只有修到了天仙境,才可以称为剑仙。蜀山仙境强者多,敢自称为剑仙的,除了剑圣前辈的那些弟子外,新一辈的弟子修到这个份上的,其实没有几个。”

    张子默道:“那你呢,你来蜀山又是为了什么?”

    范玉麟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可得好好听啊,保证让你们大吃一惊。我爹自小便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就是东阳州另一大世家的李家。李家尚武,年前便和我爹约定,将我送到李家修行,等我长大,便和李家小姐成婚。我不愿意,然后就逃出来了。”

    张子默道:“没了?”

    范玉麟瞪大了眼睛,“这还不够吗?这个故事难道不够精彩吗?”

    张子默道:“我花几文钱去茶楼听书,都比你这个要精彩。你逃婚,跟你来蜀山有什么关系?天下那么大,可以去的地方多了。”

    范玉麟叹道:“我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我爹抓回来的。可镇岳王朝有两个地方,是我家的势力也没有办法涉足的。一个是皇城,另一个就是蜀山了。蜀山自由自在,可比那皇城有意思多了。”

    张子默道:“你这理由倒是新鲜,那你为什么不去李家,李家姑娘长得不好看?”

    范玉麟道:“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不好看?只是太早了,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李家尚武,作为女婿,对我必定是悉心培养,我哪里受得了那份罪?”

    张子默道:“那说白了,不还是懒。”

    范玉麟白了一眼,靠在大树上,“不跟你说,睡觉!”

    张子默道:“林中不安全,得有人守夜,咱们三个轮着来,我上半夜,欧铸中间,下半夜你来。”

    范玉麟没好气道:“知道了,懒觉都不让人睡。老欧,到时辰你叫我啊。”

    “知道了。”

    范玉麟与欧铸很快便沉沉睡去,南宫雨突然睁眼,瞄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二人一眼,轻轻挪到了张子默身边。

    张子默拿起几根树枝添火,“你怎么不睡觉?睡好了,明天才有力气赶路。”

    南宫雨深深地望着张子默,“谢谢你啊,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被丢下了。到时候,我只能灰溜溜地回家去,接受我爹娘的安排了。”

    张子默道:“不用谢,我们是伙伴,应该互相帮助。”

    南宫雨低声道:“可是我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啊,这一路上都是你在照顾我。”

    张子默道:“你只是不巧受了伤,不然肯定很厉害的。你看刚刚那几个人来找麻烦,你不也拿棍子准备上了吗?”

    南宫雨道:“我其实没跟人打过架,只是我看他们那么骂你,就忍不住想为你出气。”

    张子默道:“所以啊,你其实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比你自己想的还要勇敢。你以后,肯定也会成为一个名动天下的女剑仙的。”

    南宫雨目露向往,“真好,以后,我们一起成为剑仙。”

    张子默笑道:“好,南宫雨剑仙,快去睡觉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嗯,明天见,子默剑仙。”

    溪边,陆云眼中充满担忧,“师兄,咱们这么做,不好吧?”

    苏言坐在木桌旁,就着剁椒大口吃着碗中菜,“有什么不好的?山中妖兽没有,野兽还是可以有的。没想到这次来了个山林里的行家,张子默他们走的太快了,比上官家那小子,还有叶家那小子都要快。这样不行啊,那天那么多人,都看到张子默是与小师叔他们一起来的,要是不想办法让他速度慢一点,别人还以为我们给他走后门呢。”

    李平道:“可是师兄,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咱们蜀山,何须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

    苏言给二人夹了满满一碗菜,“那就当给他们的特别考核行不行?他们若是通过,有特殊的奖励。蜀山的传统,可不能丢啊。再啰嗦,我让别人来替你们。”

    二人只能无奈应下,“那好吧,师兄我们听你的。”

    林中,南宫雨刚睡下不久,不远处便传来阵阵低沉的吼声。

    “嗷呜!”

    守在篝火边的张子默连忙起身,“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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