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清晨,丰山上,众多孩童脚踏泥泞,不断弯腰,将手中秧苗娴熟插下。

    半月劳作,无论是何出身,都已没了娇贵之气,反倒多了几分质朴。

    张子默站在旱田中,娴熟地从百宝袋中拿出锄头,挖坑撒种。

    说起这百宝袋,不久前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张子默将那几十亩水田插上秧苗后,想再种点别的蔬菜。天吾几人倒是毫不吝啬,给了他许多菜种,可张子默完全拿不下。也是此时,张子默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百宝袋,可是他却不知该如何使用,天吾只能手把手教他。

    蜀山发下来的百宝袋,都已输入过灵炁,专门给这些还不能纳炁的孩子使用,只用将感知集中到百宝袋上便可使用,谁拿到都可使用。范玉麟等人自己带来的百宝袋也是如此,也正因如此,当初刚上山考核时,苏言要求众人交出百宝袋,众人多少有点不甘情愿,就是怕丢东西。

    百宝袋的神奇,让张子默更加坚定了求道之心。看起来小小的百宝袋,却有几尺方的空间,能装很多东西。而且这些通用的百宝袋,都还只是最低级的而已。也是那次,张子默学到了一个词,芥子纳须弥。

    田边,天吾等人看着脚踏实地的众人,发自内心地点了点头。这些孩童,已不像之前那般浮躁。

    修道者,受重心性。修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枯燥的。威风出剑的时候,只是少数。十年磨一剑,那风风光光的一剑,蕴含了漫长岁月的积累。心若不静,修不成道。

    天吾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云雾,“都过来,张子默,别折腾你那几块田了,赶紧的!”

    田中,众多身影不断跃起,几步便到了天吾身前。虽不能凌空,但身形已比之前轻盈许多。

    天吾道:“有谁能告诉我,今天什么日子?”

    “谷雨!”众人齐声道。

    自从上一次被训过之后,众人回去立马将二十四节气牢牢记住,对于农时已不再是一问三不知。

    “很好。”天吾眼中突然充满向往,“接下来,睁大你们的眼睛看好,山佥州每年谷雨时的景象,你们在别的地方不可能见到。”

    众人皆屏息凝神,静心等待。

    片刻后,一声龙吟自蜀山之巅传来,听剑河中,河水崩腾而上,朝着逆流瀑源源不断汇聚。逆流瀑上,通天水柱升起,化为遮天云雾散开,一条千丈水龙自云雾中钻出,飞过蜀山,飞过重重山峦,在山佥州不断盘旋。

    天吾看着瞠目结舌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反应,与当初他们入山时一模一样。

    “看好了!”天吾手掐剑决,一道剑气直指水龙,念念有词,“丰山,求雨二尺九寸零十一点。”

    水龙身上,几块鳞片掉落,化为雨水撒向丰山,不偏不倚,正好笼罩丰山范围。

    与此同时,山佥州各地,散出道道剑气,直指水龙。

    “清风镇,求雨三尺一寸零九点。”

    “剑城,求雨三尺二寸零十八点。”

    “百谷城,求雨三尺三寸零七点。”

    “平阳县,求雨三尺零四十八点。”

    ……

    整个山佥州,几乎同时下起了雨。雨水分毫不差,落入每一片田地。

    雨水不断滴落,将众人衣裳全部打湿,可众人依旧盯着云中那条若隐若现的水龙,半晌合不拢嘴。

    天吾道:“每年谷雨,师爷都从听剑河聚水至蜀山山顶,形成这条水龙施雨。从谷雨至秋收,这条水龙会一直在。山佥州百姓,但有求雨,无不应验。田中需要多少水,便会降下多少水,分毫不差。因此,自师爷执掌蜀山以来,山佥州一直风调雨顺,从无灾荒。”

    众人依旧沉浸在震惊中,无法回神。改天时至此,已不是人力。哪怕知道剑圣已经站在顶峰,此时才对这位的力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良久,范玉麟结结巴巴道:“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众人无不心生向往,他们来蜀山拜师,不就是为了在剑圣开出的道路上,去追寻自己的剑道吗?

    那位,一直在山顶,留下了一座难以攀登的山。能不能登顶,全凭个人造化。想到此处,众人对于剑道的追求,越发渴望。

    张子默身躯微微颤抖,若他有这份力量,心中所想全部可以做到。变强,一定要变强!

    张子默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闻人羽,作为剑圣的关门弟子,要传剑圣衣钵的人。未来,又会强到什么程度?

    公孙敬道:“都看够了吗?”

    众人这才回神,伸手接住几滴雨水紧紧握住,似乎是要把这份震撼永久留在心中。

    公孙敬道:“感受到那股力量了吗?”

    众人重重点头,剑圣的力量,那强大无比的力量,他们已经感受到了。无论是谁,心中都多了一座要攀爬的山。而此时的他们,现在连山脚都还没到。他们的态度越发谦卑,已经明白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公孙敬道:“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们思考。你们来蜀山学剑,是为了什么?强者与弱者之间,该如何相处?修行者与普通人之间,又该如何相处。这个问题,不用你们回答,只需你们记在心中,随时扪心自问。当你们迷茫的时候,静下来,仰望天空,淋一场雨,就像此时一样,也许会有答案。”

    天吾道:“看够了,就赶紧干活。你们今天干完,往后只需要抽空过来锄草除虫。等到秋天,你们会有收获。修道也是如此,在体内种下一颗种子,悉心耕耘,那种出来的果实,不会让你们失望。好了,干活去吧!”

    众人若有所思,立刻跳入田中。哪怕淋着雨,却干劲十足。

    晚饭时分,天吾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明日,让你们歇一天。想出去玩还是想睡觉,都随你们。不过功课不能落,晚课前给我赶回来,知道了吗?”

    “喔!”欢呼声如暴雷般响起,在蜀山累死累落半个多月,终于有能放松的时候了。

    范玉麟兴奋道:“可算是能出去了,明天咱们出去逛逛,怎么样?”

    “同意!”几人全部齐声附和。

    徐轻歌道:“今天可得好好洗个澡,这半个多月没洗澡,我自己都快闻不下去了。”

    萧清风道:“可不是嘛,这半个月不是在田里就是山里,身上脏得不行,是得好好洗一下。洗完了,咱们明天一起出去玩。”

    张子默道:“你明天不回家吗?”

    萧清风道:“我也想回啊,可不能过溪是规矩。我现在只有一个身份,就是蜀山的学徒,当然得守规矩。”

    范玉麟勾住萧清风的脖子,“那正好明天一起出去玩,想吃啥玩啥哥们儿包了,都别跟我抢啊,我来付钱。”

    张子默戏谑道:“这刚有个修道之人的样子,富家公子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吃你得喝你的。”

    范玉麟拍了拍胸膛,“随便吃,咱不差钱。”

    徐轻歌放下碗筷,“那就说定了,明天可得让你大出血。你们哪位有空,去烧个水?”

    欧铸连忙将饭扒完,“我去。”

    徐轻歌看了坐着不动的三人一眼,“看看你们,懒得要死,还是人家欧铸勤快。”

    三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徐轻歌疑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说来我也听听。”

    “保密!”

    “嘁,不说算了,南宫雨,咱们走。”

    半个时辰后,几个炉灶上同时开火,一锅锅热水终于烧好,可徐轻歌却傻了眼,就这么一桶一桶往上提,得提到什么时候?

    张子默道:“你们上去接着,我给你们扔上来,离远点,别烫着。”

    徐轻歌与南宫雨连忙上楼,远远地站在围栏里。张子默将剑换到左手,右手提着装满热水的水桶轻轻一丢,水桶便平稳地落到了二人身前。

    范玉麟赞道:“可以啊老张,力气见长啊,给咱们楼上也丢几桶。”

    徐轻歌连忙提着水桶跑进房间,“不行,等我们倒满了再到你们。欧铸,看好水,不许他们动。”

    欧铸看着跃跃欲试的范玉麟,伸手拦住,傻笑道:“放心吧,不让他们碰。”

    范玉麟道:“老欧,你不是吧,重色轻友啊。”

    张子默道:“让人家先将浴桶倒满,咱们等会儿再洗。”

    范玉麟眼巴巴地看着萧清风,将希望全部落在了萧清风身上,却不想萧清风道:“让女孩子先洗,我娘要是知道我不让着女孩子,还不得把我往死里揍。”

    范玉麟无奈道:“得得得,女孩先来。”

    这一让,便让到了深夜。不止是徐轻歌与南宫雨,所有女孩子都有热水用。哪怕是上官泽,也没有半句不满。

    眼看女孩住的那座阁楼灯火不断熄灭,范玉麟再次傻眼,“这还洗个屁啊,都这么晚了。”

    张子默脱下衣裳,直接跳入溪中,“非得要热水才能洗,男孩那么矫情干什么,赶紧下来!”

    “噗通,噗通……”

    众多男孩纷纷跳入溪中,范玉麟站在溪边不敢下水,“老张,这水凉不凉啊?”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下来。”

    萧清风拉着范玉麟,直接跳入溪中,“走吧,跟他们一起玩。”

    “凉死了,老萧,你坑我!”

    片刻后,范玉麟不再叫唤,捧起水直接洒向张子默,“老张,看招!”

    有人带头,众多孩童便纷纷朝着身边人洒水,也不管以往有何恩怨,玩得不亦乐乎。唯有叶无忧简单洗过之后,默默上岸离去。

    竹棚内,苏言笑呵呵地看着玩耍的众人,“我记得咱们当时好像也是这样,热水都让给女孩了,然后就在溪里直接洗。这一晃都二十年过去了,感觉自己已经老了,没这些孩子有活力了。”

    天吾道:“在我们面前别说老字,我们都拜师四十年了好吗?”

    公孙敬纠正道:“是三十九年。”

    天吾道:“得得得,我说不过你。看他们玩这么开心,我都想去跟他们玩一会儿了。”

    苏言调侃道:“别啊师兄,你这样一向严肃凶狠的形象就立不住了。”

    公孙敬道:“说正事,后天皇室的人要来,如何接待,五师伯让我们自己决定。”

    天吾无奈道:“我就不明白了,这到底是谁师父啊,我师父怎么那么喜欢你?要不咱们换个师父得了。”

    公孙敬道:“我在跟你说正事,只有师父换弟子,哪有弟子换师父,不合规矩。”

    天吾无奈道:“规矩规矩,你整天就知道规矩。既然非要说规矩,那就你来定吧,反正我师父全部交给你办了。”

    公孙敬道:“那就带着这群孩子接待,他们来蜀山无非是为了魔人的事,五师伯说,可以将实情告诉他们,然后送他们离开就是了。”

    天吾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轻视了一点?怎么也是皇室的人。”

    公孙敬缓缓闭眼,言语中多了几分凌厉,“已经够客气了。”

    次日,寅时过半,两座阁楼的灯火几乎同时亮起,简单洗漱过后,诵经声不断传出。

    晨课之后,脚步密密麻麻,众多孩童几乎是同时冲了出来,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顶楼,房间内,张子默看着闭目而坐的叶无忧,“你不出去?”

    叶无忧道:“不去了,我要修炼,你去吧。”

    张子默走下阁楼时,范玉麟等人在楼下等待,都换上了便服。徐轻歌与南宫雨更是换上衣裙,明丽动人。

    范玉麟看着身着道袍的张子默与萧清风,“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还穿着道袍?”

    萧清风道:“我从小穿道袍穿道袍习惯了。”

    张子默的回答更直接:“我就两身道袍,没别的衣服了。”

    范玉麟道:“等会儿哥们儿给你买两身好看的,省得影响哥们儿的排场。”

    徐轻歌扫视一圈,“叶无忧呢,怎么没下来?”

    张子默道:“他不出去,在房间里修炼。”

    徐轻歌嘟囔道:“这个修炼狂,真没劲。算了,不管他,咱们去玩!”

    范玉麟道:“不去也好,这家伙跟咱们一起出去,感觉更怪。”

    公孙敬几人缓缓走过来,众人早已迫不及待,连忙行礼,就等着公孙敬宣布可以离开了。

    公孙敬道:“出山之前,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清楚。蜀山的门规,可以不遵守,因为你就算不守规矩,也只是影响你个人的修行。可你们出了蜀山,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若是欺负百姓,吃东西不给钱,影响的就不止是你自己。到时候,别怪我们无情。轻则废去修为逐出蜀山,重则处死,听明白了吗?”

    “明白!”

    公孙敬微微抬手,“走吧。”

    “噢,出山咯!”众人欢呼雀跃,不断狂奔,很快消失在山道中。

    昨日有雨,雨后山中处处弥漫着清新的味道,格外好闻。张子默几人倒是不紧不慢,往日为了赶时间都只能在山道中狂奔,今日难得如此惬意,自然要慢慢欣赏这山中美景。

    范玉麟道:“等会儿咱们先去那面摊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剑城逛逛,怎么样?”

    徐轻歌打趣道:“堂堂范家少爷,就请我们吃面,掉不掉价?”

    范玉麟道:“你懂什么,老张那坛剁椒,就是人家面摊老板送的,你们哪顿不是争着抢着吃?几天就给人家吃没了。那面那叫一个绝啊,你们吃过就知道了。”

    清风镇外,面摊前,张子默几人到时,两张木桌上已经坐满了人,手捧一碗面条吃得津津有味。公孙敬几人,也在其中。

    只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李平没有来,苏言与陆云单独坐一桌,还有两位几人不认识的蜀山弟子。另一桌,除公孙敬与天吾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青色道袍,温文尔雅。女的着一身紫色衣裙,英气逼人。很明显,苏言几人比这两位年龄小,按资历不够坐在这一桌上。

    张子默几人的到来,引得几人纷纷回头。那一男一女,目光全部落在了张子默身上,显得十分有兴趣。

    张子默几人连忙抱拳行礼,那几位吃着面,微微点头致意,算是还了一礼。

    萧清风走至那一男一女身前,抱拳道:“林师姐,丁师兄,你们也来吃面啊。”

    林师姐笑道:“师父知道你会跟着他们来这里,让我来这里看看你。她说你现在是蜀山学徒,不方便来探望你,让我替她看看。”

    丁师兄温和一笑,“也是苦了你了,刚从外面回来,连家都没回,就去跟着他们一起筑基了。”

    萧清风无奈耸肩,“我娘就那个性格,习惯了。话说那天我娘冲去要见师爷,我爹拦住了没有?”

    林师姐道:“自然是没有拦住,不过几位师伯一起出面,这才将师父拦了下来。”

    萧清风道:“那就好,只不过这下我娘回去,该和我爹发脾气了。”

    林师姐笑道:“可不是,那几天我都不敢回去,都是住在李师妹那儿。”

    范玉麟看着灶前那个忙碌的身影,“老板,给我们一人先上一碗面。”

    徐伯转身一看,顿时乐开了花,“是你这个小家伙,还有你,穿一身道袍差点认不出来了。其他几位,倒是面生。”

    张子默抱拳道:“徐伯伯好,徐婶今天怎么没来?”

    徐伯叹道:“她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哎哟,你们今天来得不巧啊,你徐婶今天身体不舒服,面我没和多少,刚刚最后一锅被他们吃了,你们今天是吃不上了。”

    范玉麟顿时满脸苦相,“啊?早知道跑着过来了。”

    张子默道:“没关系,我们去别的地方吃,给您添麻烦了。”

    徐伯道:“别介,你们愿意来老头子这吃面,是看得起老头子我,怎么能让你们失望离去。等会儿啊,我收了摊,你们跟我回家吃。”

    “谢谢徐伯!”

    天吾几人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张子默等人还能有这待遇。

    “徐伯,您这可就有点偏心了。”林师姐打趣道,看与徐伯的关系,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

    徐伯抚须笑道:“你这小丫头,说话可得凭良心,你们小时候,在我家吃的饭还少?老头子我无儿无女,最喜欢小孩子了。你婶婶看见这么小孩子,也会开心的。这一开心,病马上就好了。”

    丁师兄笑道:“徐伯说的对,咱们现在已经没有小孩子的待遇了。徐伯您别动手,我来帮你收拾。”

    公孙敬等人连忙起身,帮着一起收拾。

    徐伯笑道:“你们这些小家伙,老头子我身体还硬朗着呢,非要弄得我好像没力气一样。那就多谢你们啦,走吧孩子们,回去徐伯给你们做饭吃。”

    公孙敬看着几人跟着徐伯离去,叮嘱道:“到了哪儿别光顾着吃,多帮徐伯干点活。”

    徐伯转头笑骂道:“就你多事,一群孩子干什么活。”

    待徐伯远去,几人看着公孙敬哈哈大笑,没想到公孙敬也有吃瘪的时候。

    公孙敬不但不恼,眼中反而多了一层涟漪,轻叹道:“徐伯,老了。”

    几人神色渐渐复杂起来,他们刚入蜀山时,徐伯还是年轻模样,现在已经是皓首苍髯。而他们修道,依旧还是年轻模样。徐伯的面,也不知道还能再吃几年。

    与此同时,听剑河边,空中浩浩荡荡人群落地,皆身着亮银盔甲,气息惊人。

    为首之人并未披甲,而是身着一身蟒袍,中年模样,眉粗如墨染,眼神凌厉。看着空中那条飞舞的水龙,久久不语。

    边上,还有一名八岁左右的孩童,一看便是天资聪颖之辈,同样穿着一身蟒袍,跟随男子一同默默看着那条水龙。

    良久,孩童轻轻拉了拉男子的衣袖,“叔叔,我有点怕。”

    男子低身安抚道:“琪儿不怕,皇室已让徐家向蜀山传达过咱们要来的消息,咱们不会有事的,要相信皇叔。”

    孩童看着眼前奔腾不息的河水,仿佛里面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皇叔,我还是怕。万一我死在这里,娘会伤心的。”

    男子语气顿时严厉了几分,“你身上是纯正的皇家血脉,别人可以怕,你不可以怕!你别忘了,我和你娘费了多少心血,才为你争取到了这个机会。你的那些哥哥,都争着抢着要来,即便有可能死在这里,也义无反顾,你说是为什么?”

    孩童道:“因为,一百五十年前,皇爷爷驾崩后,皇室子弟,再也没有人跨过听剑河,到过山佥州。我若是能平安回去,等于替父皇巡视过山佥州。这样一来,我在父皇心中的分量就会加重。未来,我将会有机会争一争那个位置。”

    男子道:“不错,一百五十年前皇室与蜀山发生矛盾,自此以后,整整一百五十年皇室子弟无人敢越过听剑河。你若跨过去,你就是第一人。陛下会为你骄傲,你将为整个皇室赢来荣耀,那些公卿大臣,都会对你刮目相看。你若以后只是想做个王爷,现在就可以回去。你只有八岁,哪怕陛下也不会责怪你。因为就算是皇室那些活过百岁的强者,也未必有胆子踏过山佥州一步。可你若想争一争那大位,让你娘当上皇后甚至是皇后,这一步你就必须踏出去。现在告诉叔叔,要不要过去?”

    孩童眼神逐渐坚定,“为了娘不再受苦,我一定要过河。我不仅要过河,未来我一定要让蜀山向皇室臣服。以此功绩,让父皇将皇位传给我!”

    男子笑道:“好,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雄心壮志,叔叔看好你。放心吧,即便真有什么危险,叔叔也能将你平安送回去。有叔叔在,叔叔会护着你。”

    男子看向听剑河,昂首挺胸。只是那藏在衣袍中微微颤抖的手,可以看出男子并没有表面上这样平静。

    皇室之人过河,杀无赦!这是剑圣一百五十年前在听剑河边留下的话,这皇室之人不止包括皇室子弟,还包括为皇室效力之人。这位身着蟒袍的男子,同样没有把握,能从山佥州活着走回去。

    好在蜀山这次有明确回信,同意皇室派人前往蜀山了解魔人出现的事。否则就是再给男子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接下这个任务。

    男子深吸一口气,衣袖一甩,卷起千层浪,带着孩童一步踏入空中,“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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