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夏树:“……”

    北条夏树:“???”

    一时间震愕到说不出话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黑泽先生似乎在谋划什么事情,但仔细一想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也正常,  不如说挺宽容的,  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北条夏树:“要监视我多久?”

    黑泽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看情况。”

    ……也就是说由对方说了算。

    于是他谨慎地问:“我还能去上学吗?”

    黑泽颔首:“当然。”

    看来是不会限制人身自由的意思,怎么看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北条夏树还是有种难以名状的不安。

    想了半天,  他只找到一个没什么杀伤力的借口:“那……我的猫怎么办?”

    他的猫光是进入黑泽先生的家里都倍觉不适,遑论搬过来一起住了。

    黑泽:“自生自灭。”

    夏树:“?”

    黑泽:“丢了。”

    夏树:“……”

    果然不能指望从他那里得到有用的建议。

    而黑泽阵显然不准备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走进卧室,  没过多久就折返,手里多了一个纯黑的运动手环。他把手环套到北条夏树腕骨上,  调整至合适的宽度,  然后解开手铐。

    “你可以试着拆开。”黑泽阵警告道,  “在那之前,神经毒素会注入你的皮下。”

    北条夏树不得不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哦。”

    ——过几天趁对方放松警惕了再试试。

    搬家这件事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敲定下来。

    黑泽阵送他回去,宽容地给予他两个小时整理东西,  时间差不多,会安排自己的手下来接他。

    北条夏树没想搞小动作,  不如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甚至有点开心。除了硬盘、电脑和衣服,  也没什么非带不可的东西,收拾必备用品半个小时就足够了。

    但是跟小猫咪解释不清楚啊!

    他把猫抱到腿上,一板一眼地说:“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希望你能接受。”

    缅因猫不以为意,舒张前爪,  缓慢地踩着他的大腿。

    鉴于这只猫过分聪明,  而且好像真的听得懂人话,  北条夏树尽可能润色事实,  以免引起它的反感。

    “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被一个犯罪组织盯上了。”

    猫弯腰打了个哈欠。

    “为了保护自己,我寻求fbi的帮助……”北条夏树掰扯了一通前因,通知它最终决定,“我们要搬去和黑泽先生住一阵子。”

    这下猫不困了,耳朵几乎是立刻竖起来,身体以闪电般的速度弹射到北条夏树对面的茶几上。

    它哈气,喉咙里不住地冒出警告般的呼噜声,见夏树虽然无奈,但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它张嘴就是一句凄厉的喵喵,尽管猫的叫声不成一种语言,但谁都能听出它声音里的抵触和厌恶。

    好像在说:【你怎么敢的!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不同意!】

    北条夏树只好示弱,坐到羊毛地毯上,学着猫猫揣的姿势将手掌搭到茶几边缘,放低下巴搁在掌背上,仰视他的猫。

    “拜托了,只是一小段时间。”他眨眨眼睛,“而且我们不跟黑泽先生睡一个房间,你完全可以不见他。”

    缅因猫被他刻意摆出的祈求眼神烫了一下,凶狠的表情渐渐从脸上褪去。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了。”北条夏树毫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不会太久的,稍微忍耐一下,好吗?”

    猫偏头,将尾巴收到脚边,假装自己是一尊冷漠的雕像。

    但夏树知道这是它无声妥协的意思,于是把猫抱起来转了一圈,再亲了亲它的鼻尖:“我就知道你是最通情达理的小猫咪!”

    缅因猫嫌弃地推了推他:“……咪。”

    最难过的一关拿下了,北条夏树心情颇佳,整理东西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收拾完之后,他靠在沙发上抱着猫看电视,大概又过去一个小时,门铃响了。

    来者是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性,眉宇间沟壑深深,令他看起来相当凶神恶煞。

    北条夏树记得他,是之前在咖啡馆楼下替黑泽先生开车的人。

    “你好,我是安德雷·卡梅尔。”这人似乎在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殊不知这令他看起来更可怕了,“黑泽先生让我来帮你搬东西。”

    北条夏树平静道:“好的,请跟我来,卡迈尔先生。”

    ……

    搬进黑泽阵家里的第一天,猫就在客厅大肆搞破坏。

    抓破真皮沙发,让轻飘飘的填充物被风吹得满地乱爬。

    一尾巴将烟灰缸扫到地上,磕出一道牙咬般的缺口。

    它在北条夏树的阻止中毫无愧疚心地做着这一切,将能地面上能祸害的都摧残了,又顺着壁柜往上爬,对悬在天花板上的投影仪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快停手吧!”北条夏树已经无力了,“再这样下去,我又要赔黑泽先生很多钱,吃不起饭了……”

    缅因猫愣住:“……”

    他的话起到了劝说效果,原本它在壁柜顶层来回踱步,似乎在丈量能否越过如此远的距离,闻言,猫心虚地舔了舔爪子。

    北条夏树继续添油加醋:“我没有钱了,再欠下去的话就要给黑泽先生打工还债,还要在他家多住一个月。”

    恐吓效果立竿见影,缅因猫立刻从壁柜上跳下来了。

    于是北条夏树松了口气,开始整理被猫弄得一团乱的客厅,好在除了沙发、烟灰缸和一个瓷质摆件,没有其他东西受到实质性伤害。

    他循着记忆,将物品一样样归位,却忽然对着新拿到的东西出神。

    一个pe塑封盒,黑色边框,透明材料紧紧保护着一副耳坠。

    耳坠的设计极为简单,方形黑锆石拼以银质圆环,中性风。

    看到它的一瞬间,北条夏树头晕目眩,像是被人用重物击打后脑勺,整个人向地板栽去,好在膝盖磕到瓷砖的痛感将他的神智唤了回来,避免变得更加狼狈。

    恍惚间,他看见有人将这枚耳坠别到他的耳朵上,头也不回地下车。这画面太轻了,像是山间的雾在清晨凝作云似的一团,阳光一照就散开了。

    北条夏树深深喘了两口气,将塑封盒翻过来,仔细打量。

    反复核对记忆,基本上可以确认,他此前并没有见过这副耳坠。

    他想拆开看看,但趁着主人不在家擅自碰他的东西太不礼貌了,于是先抬手将塑封盒归位,准备等黑泽先生回来再征求同意。

    不过可惜,今晚黑泽并没有回家。

    “我明天上午回来。”他打了通电话,语气淡淡地嘱咐道,“饿了叫外送,晚上把门关好。”

    北条夏树一一应着,眼睛往壁柜搁置的耳坠上瞟,但黑泽先生并没有给他插嘴说闲话的机会,他刚说自己的猫因愤怒抓坏了沙发,对方匆匆讲了句“知道了,卡迈尔会买新的”就挂断电话。

    而夏树捏着手机,几分钟后才姗姗回神。

    ……算了,那就明天再问吧。

    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隔着透明的pe膜打量耳坠。

    乍见时的惊心动魄渐渐褪去,但仍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北条夏树常有这种感觉,也知道这种闪回现象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只不过他的更为具体,感情也更加强烈。偶尔快乐或者喜悦,更多是并不强烈,却如流水一样絮絮不绝的悲伤。

    他是个无神论者,但经历这一切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人是不是有来生?

    思绪越飘越远了,北条夏树轻轻拍了下脸,嘲笑自己的不坚定。

    真是想太多,也许是黑泽先生女友的饰品呢。

    ……等等、女友?

    他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打击到,顿时陷入恐慌,但这种可能性非常大。黑泽先生比他大十一二岁,交往过几任女朋友再正常不过了,也许目前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

    北条夏树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越是试图说服自己,脑海里那个‘黑泽小姐’的形象就越发分明。

    和黑泽先生差不多年纪,也是一名优秀的职场女性,也可能比他小几岁……反正,总不可能年龄差十几岁,且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未成年吧。

    他越想越不高兴,像是吨吨灌了几口柠檬汽水,连打嗝都要冒酸泡泡。

    但北条夏树从来不跟自己过不去,很快转移注意力,找别的事情做。他集中注意力之后相当擅长忘事,一直到第二天放学,都没想起自己给自己捏了个假想情敌。

    下课铃响,毛利兰难得主动来找他。

    “我真的很担心,新一他是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只用案子的借口敷衍我……”毛利兰低头,圆润指甲轻轻刮着包带,“夏树,你有了解吗?可以告诉我吗?”

    她的声音很温和,带有几分难以掩藏的担忧。

    北条夏树大为震惊,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工藤新一连小兰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都骗不过。于是他沉默了一会,低声开口:“因为这件事不方便透露给你知道,工藤签了保密协议,谁都不能说。”

    ——事实上,柯南目前在帝丹小学混得风生水起,并且小兰回家就能见到他。

    毛利兰一怔:“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不会有生命危险,放心好了。”北条夏树面不改色,向她展示全英文的手机屏幕,一通颠倒黑白的忽悠,“总之,他成为了fbi的助力……”

    毛利兰已经被被绕晕了,见他神色冷静,方才的长篇大论也有板有眼,于是点头:“好,谢谢你,我知道了。”

    然后北条夏树跟她一起下楼,走到学校门口,再挥手道别。

    他回忆了下黑泽先生家的地址,早上是叫计程车过来的,现在晚高峰堵车厉害,还不如坐电车来得快。

    结果刚走出去几步,就忽然发现黑泽阵倚着路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他衔着烟走过来,侧颜落拓,青白的烟雾随着动作幅度四散,一双绿眼睛寡冷,低头俯视夏树。

    他朝毛利兰离开的方向颔首:“小女朋友?”

    空气弥漫着淡淡的烟草与须后水交融的味道,沉寂又清冽。

    等待回答的几秒钟,黑泽阵不动声色,胸腔却被滚烫的血液灌满,四肢百骸处于怒火炙烤之中。

    他没办法用言语形容这种愤怒与嫉妒,只知道这一刻,是混乱的、冲动的、兽性的情绪冲破桎梏,占据上风,想要不顾一切去惩罚他。怎样的手段最能让他痛苦,就怎么做。

    然而,黑泽阵没有任何立场。

    这一念头让他像是一头守在围墙外来回踱步的、烦躁的大型猫科动物,他没办法闯进去,没办法拓展领土。

    好在北条夏树否认飞快:“不是。她有喜欢的人。”

    “哦。”

    夏树没有捕捉到黑泽极力克制的情绪,只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于是踌躇着反问道:“黑泽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黑泽阵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冷嗤一声:“你觉得呢?”

    有女朋友还会让他搬到自己家里来?

    这小孩在想什么。

    但北条夏树没办法从他话里领悟到那么高级的意思,他像一只好不容易给自己充上气的河豚,鼓起勇气问这种私事,结果黑泽先生捏了捏他圆滚滚的泡泡,拿来蘸水擦皮鞋,让小鱼的勇气显得格外可笑。

    这种问法的意思大多是默认,于是北条夏树泄了气,慢吞吞地跟着黑泽走到不远处的车边。

    他蔫了吧唧的,尽管有在努力保持平静,却没办法逃过黑泽的眼睛。

    黑泽阵从后视镜观察他,轻轻挑眉,骤然意识到什么,心情愉快地舔了舔后槽牙。他没往公寓的方向开,绕路来到一公里外。

    但北条夏树沉浸在纠结和沮丧中,根本没注意车窗外景色的变化,甚至没在意黑泽阵为什么要下车。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鼻尖充盈着黄油烤后的香气。

    黑泽阵把黄油土豆的袋子放在中央置物盒上,为自己系上安全带。

    北条夏树有点开心:“给我买的?”

    “嗯。”

    他几乎是立刻开心了起来:“谢谢。”

    北条夏树打开锡纸,大概是烤完了放过一会,土豆没有那么烫,是微烫但适宜下嘴的温度。

    ——等等,好像只买了一个?

    于是他虚伪地问:“黑泽先生,你要吃吗?”

    反正肯定不会要吧,毕竟对方是可靠的大人。

    黑泽阵淡瞥他一眼,摊手:“要。”

    北条夏树:“……”

    北条夏树:“?”

    夏树十分震撼,但对方都这么说了,只好将土豆犹犹豫豫地递过去,而黑泽咬了一口,又还给他。

    剖半的土豆截面,黑泽的牙印占了一半。

    夏树哽住:“……”

    他就是……稍微客气一下啊……

    黑泽偏头看过来,反问:“嫌弃我?”

    北条夏树浑身一怔,心虚地飞速答道:“没有啊,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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