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折萱衣跟一众去看官绣石窟图的小女娘们回来了。骑马出行的,回来的时候,也是骑马回。

    浩浩荡荡的出,  浩浩荡荡的进,谁见了都要绕道走,  璀璨夺目兮,令人见之忘忧。

    反正折邵衣一见了她们就开始欢喜的笑。

    不过她们走的时候穿的是衣裙,回来的时候,穿的衣裳倒像是男人的样式。

    折邵衣和秦青凤亲自去城门口接的人,  两人也是骑马去的,  穿的女子常穿的骑射服,  上身是窄袖,下身是马面褶裙并裤子。

    但她们的不是。

    她们的衣裳虽然看起来很像是男人骑马常穿的,  但又不全像。

    这身衣裳下身没了马面裙,只上身衣裳长,  快到膝头,  腰上缠着金马革,  挂着些水壶和香包以及各种小物件。

    不过上衣的样式依旧是女子衣裙模样,那衣裳上面锦绣繁花,  处处是小女娘们喜爱的样式。这是取了男人衣裳的裤子靴子等简易的好处,  又添加了小女娘们自己喜欢的花样。

    好看又实用。

    折邵衣走过去,拉着折萱衣左看右看,  “真好看,  这是你们谁想出来的?”

    折萱衣傲然,  “自然是我。”

    她说吗,“我们一路上骑马,女子衣裙多有不变,  林姑娘便说要全然取男子的衣裳,不做改变,我却不同意,我们是要实用罢了,又不是要学男人,做什么要委屈自己穿他们的衣裳。”

    “取长补短,以后这衣裳,就是我们女子的,穿出去多了,便没人说你学男人。”

    这般气势,折邵衣咋舌,心想她们在路上定然是争论过一番要不要改衣裙还是直接女扮男装了。

    不过她同意折萱衣的话。衣裳罢了,不用学,只改自己需要的。

    她这回返家来,精神头好得不得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朝气,不再是有戾气的模样。

    回到家里,嫡母给她办了个接风宴——是让赵姨娘去做的,赵姨娘自然尽心尽力。

    谁要是敢说个不字,她都要急。

    自家的闺女自家心疼,用了饭,她拉着闺女回院子里面去说话,哪哪都看不够,“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哪里离开过这般久。”

    折萱衣:“姨娘,我怕是过不了多久,还要出门。”

    赵姨娘大惊,“你怎么还要走?!”

    折萱衣:“一路上多了些见闻,便喜欢上了山水,姨娘,你身边还有三哥三嫂嫂,我也放心。”

    “我不想瞒你,我是真喜欢外面的山水天地。”

    她说起这个,眼睛都是亮的。

    “我和姐妹们行在小舟上,四处都是星空,蝉鸣,萤火虫,好似不在人间,我躺在舟上,觉得欢喜,睡了一会,再次醒来的时候,抬头看天,这才知晓,什么叫做满船清梦压星河。”

    折萱衣深吸一口气,笑着道:“姨娘,我自小就跟着父亲读书,写诗,我写了那么多诗句,如今想来,皆是无病呻吟。”

    “我还想写诗,我要去山间,田野,星河,小溪,我都想去看看。”

    赵姨娘见她一脸向往的模样,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不要去三个字。

    她只伏在桌子上哭,“你这个孽障,你这个孽障。”

    被骂孽障的萱衣姑娘最担心就是自己的安全问题。她去问折邵衣,“能不能求太子妃娘娘给我两个像安梨和安桃的人?”

    折邵衣:“啊?”

    当知道她要去走遍山河万里的时候,折邵衣震惊了。她站起来,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真要去啊?”

    折萱衣:“真去。”

    折邵衣:“你可知,这一路艰难万险,一个不小心,便要折损在里面。”

    折萱衣笑着道,“我知。”

    折邵衣犹豫,“你可知,万里江山,恐怕要耗费你一辈子的光景?”

    折萱衣点头,“我知。”

    折邵衣:“你可知,你这一去,孤身一人,我们都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忍受孤寂。”

    折萱衣:“我知。”

    她笑着说,“我都知晓。”

    “但我想过,我若是这一辈子能游览各地河山,编册出山水注,风情策,还有我在各地写的诗词,便是无憾的。”

    折邵衣很佩服她。

    她说,“八姐姐,你如今,身上有光。”

    折萱衣就畅快的笑起来。

    她站起来说,“我九月大概就要走,七姐姐大婚和你大婚,我怕是不能回来,不过我要是在路上遇见了好礼,便给你们送回来。”

    她郑重的道,“邵衣,千年之后,说不得我比你更有名。”

    折邵衣笑起来,“那可不一定。”

    两人相视一笑,歪在榻上,夏日的光透过窗户缝隙进来,倒是熠熠生辉。

    不过,对这事情反应最大的竟然是文远侯。

    他颓然坐在一侧,呵斥退所有人,只留了折萱衣一个人在,问,“你是因为我,才不愿意成婚,才要远游吗?”

    折萱衣看见已经苍老许多的父亲,慢慢的摇了摇头。

    她静静的说,“父亲,我之前是很恨你,恨你为什么不是我心目中的模样。我是有戾气的。”

    “这股戾气让我备受折磨,若是当时我说不愿意成婚,要出去远游,那应有一部分气话。”

    “可是现在,我很确定,我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任何人,我是因为喜欢。”

    她轻轻笑了笑,“父亲,我不恨你了,也不再因为你的重视或忽视而牵动心绪,我想,这是因为我有了真正喜欢的事情去做。”

    “其实,细细想一想,也许家里这么多姐妹兄长,唯独我最像父亲。父亲写信给远方的人,应当也是想出去看看的,我还觉得,父亲想要离家出走。”

    只不过在城门口睡了一晚上就回来了。

    文远侯低头,他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很是失败。

    孩子恨他的时候,他只觉得愤怒。如今孩子可以风轻云淡的说出这些话,说不恨他的时候,他才觉得一股失落席卷全身,让他酸涩又沉痛。

    折萱衣见他如此,沉默了一瞬,然后才说,“父亲,我找到了我自己,所以,我接下来的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

    她问,“我其实小时候就很好奇,您写的那些信,是怎么寄出去,收到信的人,又是怎么对待信的呢?”

    “如今我依旧好奇,我想着,要是父亲愿意,我便拿着你的书信去寻他们。”

    一封信一个人,文远侯写了一辈子信了,那么多人,他们如今在做什么,他们家乡是如何的。

    她想到这个,心里就高兴。

    文远侯看着她欢喜的脸,却愈发沉沉。他最后沙哑开口,“那我,我回去给你整理整理,我之前也整理过一次,但是不细致。”

    他说,“你等我……你等我。”

    他匆忙逃也似的走了。

    折萱衣看着他狼狈的身影,却没有再伤心。她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行囊。

    折珍衣还在忙慈善堂的事情,她腊月成婚,十月就要开始出发去宁州,到时候跟大嫂嫂一样,在宁州买下来的宅子里先住着,然后再成婚。

    折硕明和折宴明都要陪着她去。大嫂嫂如今有身孕,不过还没有到生的时候,到时候折硕明回来,还能来得及。

    折珍衣听了折萱衣要出门的事情,倒是羡慕,还盛情邀请,“你要不要先随我出嫁,你看,你也不能一辈子不回来对不对?”

    她拿出堪舆图,“你先随我们一路出发去宁州,宁州靠海,你再从海边往南走,这一路上足够你见闻了。”

    “等到南边,你见了海角,便再往西走,这般大概一两年,你便可以回来了。”

    折萱衣看了看,虽然跟她想的不同,但是先去北还是先去南都可以,她点头,“也行。”

    这事情就定下来了。

    折珍衣挺羡慕的,不过她的志向不在于万里河山,她就想在宁州干出点名堂出来。

    “到时候宁州的慈幼堂,纺织一事我都要做,我们那些姐妹们都约好了,嫁人而已,不过是去另外一个地方做事情,没什么大差别。”

    她又叮嘱折邵衣,“你在京都好好做,我们到时候在地方上缺什么,还要你送来。”

    折邵衣郑重点头,“放心,我必然会做到的。”

    折萱衣给她们两个倒酒,“我们三姐妹喝一杯吧,往后多年,怕是要相隔了。”

    三个酒杯碰在一起,三个姑娘的誓言已出,虽然这一幕无人记载,但星夜为她们作证。

    ……

    八月,天越发热了,秦青凤却不畏酷热,她训练的马球队要跟国子监的书生们打一场马球赛。

    这是前所未有的赛事,两年前还没有女子打马球,好嘛,如今都要跟国子监的打了。

    折邵衣不上场,她没有练过。不过她深受秦小凤的青睐,特许她为姑娘们管马匹,衣裳,吃喝,场地等所有事情。

    正好兵马政的事情告一段落,青州与蒙古开边境商市的事情也开始迅速推行。

    这就不是他这种小喽啰可以插手的了,陛下也没有让太子插手。

    沈怀楠就闲下来了。他的功课没落下,白天忙活了,晚上回去是继续读书的——如此累人,是他没有长胖的根本原因。

    折邵衣都胖了一点点。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沈怀楠瘦的不行的手,叹气道:“还是好好补一补吧,可惜了,我如今要忙着赛场的事情,不能天天给你做大补汤喝。”

    沈怀楠,“我先在家里读书,等比赛那天,我跟你去赛场做事吧?”

    折邵衣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于是到了那天,她去哪里,沈怀楠就跟着去哪里,因是赛场,也没有男女忌讳的事情,只不去女眷坐的地方就好了。

    秦青凤跟姑娘们在一边说规矩和谋略,一转头,就看见折邵衣忙着跟各位夫人大人们说话,沈怀楠站在她身后给大家上茶,十分自然,一点儿委屈也没有。

    然后又跟着她去检查场地,秦小凤啧了一声,觉得沈怀楠可真粘人。

    盛瑾安今日也来了,作为国子监的一员,他自然要来助威的。不过他觉得自己是个两面派,所以在给国子监众人打气助威之后,他又偷偷的来找秦小小凤。

    也要助威一下啊。

    结果却碰见了宁平公主。他立马就要走,宁平公主却笑着喊住他,“盛九,你想跟小凤说什么,我帮你告诉她。”

    盛瑾安就转过头,“就是想鼓励鼓励。”

    宁平公主:“行。”

    盛瑾安:“公主,你怎么也出宫来看了?”

    宁平公主笑盈盈的,“整日里在宫里有多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趁着机会出来走走,要不是技不如人,我也想去打两场马球。”

    盛瑾安深表同情,“那你是不成了,这群姑娘们练得久,都快两年了,你比不过她们,她们就不会让你上场的。”

    宁平:“……”

    盛瑾安摸摸头,“我说错话了。”

    宁平笑起来,“不会,没有说错,都是实话,我也喜欢她们如此待我。”

    盛瑾安便觉得宁平公主性子真好。他说,“那烦请公主帮我带信了。”

    他又溜回去,国子监那群人早看见他来这里了,刚刚还在说他是个叛徒,如今看他回,便调笑道:“看来你是报信去了。”

    盛瑾安:“报信?报什么信?我才没有。你们谁瞧见了?”

    他家好友搂着他的肩膀,“我说盛九,别不承认,你那点花花肠子,我们还能不知道?”

    然后指了指在众多女娘和夫人们之中,站得十分泰然自若的沈怀楠,“你还好,你还要脸,知道偷偷去,你看沈怀楠,他就为了个小女娘,连脸面也不要了,今天之后,必然要他请酒才是。”

    盛瑾安嘀咕,“要是我能去,我也去。”

    他羡慕的看了眼,回过头,便也跟着斥责,“是啊,他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众人一并吐槽沈怀楠妻管严,“这还没成婚呢。”

    然后又说,“今日马球场上,大家可不能轻视对手,她们可不是普通的姑娘。”

    国子监一群人齐齐摇头,“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她们打马球,可凶了,我们倒是疏于练习,兄弟们,待会输了也不要恼,输的气度要在。没准还能因为气度被在场各位夫人姑娘们瞧中了,也来个赛下捉婿。”

    一群人笑起来,“好啊,你小子怪不得今日看着干净了许多,不似读书时的蓬头垢面,是不是特意打扮来的——”

    一群人吵闹成一团,结果正在这时候,却见道路两边开始肃清了。

    那人踮起脚,好奇道:“这是怎么了?”

    盛瑾安却眼尖的看见了黑色铠甲的人,他立马道:“陛下来了!”

    陛下?天爷,陛下怎么来了!

    这可真是,一点招呼也没有打。

    此时场面上倒是不乱,这马球赛就在国子监的马场上进行的。君子六艺,骑马射箭就是一艺。国子监有赛场,便没去别的地方找。

    国子监众人因是跟一群小女娘们比试,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便一直是轻轻松松的状态,如今突然听闻陛下要来,整个人都紧绷了。

    一群人跪在地上,折邵衣和沈怀楠也跪着,他们正好在路边,当皇帝从两人面前过的时候,特意顿了顿,说了一句。“折九丫头啊。”

    折邵衣抬头,“请陛下安。”

    皇帝笑起来:“你这满头大汗,脸怎么还黑了。”

    折邵衣不在乎似的说:“陛下,黑点康健些。”

    皇帝点了点头,又往前面走了。好似只是看见折邵衣黑了,便说出来。但谁也不敢看轻了这一句话。

    折九丫头,本就是一句亲昵的称呼,还说她黑了,那在陛下心里,她是个白净的姑娘。

    这是当做自家子侄般对待了。

    就有盛瑾安的好友道:“我看啊,怀楠这般努力的跟着折九姑娘,也是有原因的。就凭着今日陛下这句话,要不是她有婚约,怕是要上门提亲了。”

    盛瑾安心中酸涩,叹气又叹气,一转身,就见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张德宝正往他这里来,笑着道:“盛御笔,陛下唤你过去呢。”

    盛瑾安连忙走了。

    后面一群人羡慕,刚刚若是还有怠慢的公子哥,便已经没人敢轻视了。陛下在这里,谁都想拿个好名次出来。

    但正如他们之前所说,小女娘们勤加苦练,国子监生们没怎么打过马球,输得一点悬念也没有。

    当国子监们一场都没有赢,而秦小凤又带领众人赢下一场球时,场面顿时喧嚣呐喊声不断,为姑娘们喝彩。

    皇帝哈哈大笑,还叫了姑娘们前去,一个个的问过话,什么你父亲是谁,你母亲是谁,你家兄长可有在朝中做官的,问的人摸不着头脑又激动。

    秦青凤是最后一个被问的,她双眼熠熠生辉,皇帝却笑着道:“小凤啊,你久不回家,你家的事情,朕知晓的都比你清楚。”

    “朕就不问你了。”

    秦青凤就满脸遗憾,“陛下,以往问起臣女来,都说臣女的爹是谁,如今总算碰着回厉害的,让臣女爹沾沾女儿的威风了,您却不问了。”

    她恹恹道:“您也太厚此薄彼了。”

    皇帝看着好笑,让秦青凤和折邵衣自己去玩,“朕是来看比试的,不是来约束你们的。”

    折邵衣:“陛下,您简直就是上古至今最好的陛下。”

    如此夸奖,皇帝再次哈哈大笑。

    等折邵衣再次归到小女娘们中去的时候,她无疑又成了中心。有人问她陛下说了什么,有人问她为何跟陛下如此相熟,折邵衣一一回话,众人越走越远。

    秦青凤却突然看见盛瑾安朝着自己招手,她便折返往东边去,那里正聚集着几个国子监的书生。

    正在半路上,却见着一个男人。

    她没看见脸,但是那腰身却好。

    一把掐下去,怕是能掐断掉。

    好腰——

    她脸一红,再去看人,却见他的脸很一般。甚至不能说普通,而是非常普通,丢到人群里便看不见了。

    她好奇的看了眼,又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很好看。

    好奇怪的一个人。

    脸是普通脸,穿的是侍卫的衣裳,应该是侍卫。

    因想着,走路不小心踢着个石块。人踢石块,当然是石块被踢走,但是脚还是会疼。

    石子咕噜噜一点点转动,去了侍卫的身边。

    侍卫动也没有动。

    因脚疼,秦青凤暂时没有动,她依旧站在原地看。

    好奇怪啊!

    她狐疑的盯着他的脸看,侍卫依旧没有动。

    皇家侍卫不会轻易动,这点秦青凤知道。

    她也不需要他帮忙,自有其他的人帮忙。

    很快就有丫鬟过来了,扶着她往前走。她走了一会,又停住,慢慢的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普通的侍卫。

    她觉得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怪了。

    盛瑾安也没有什么大事。看见她因为过来伤了腿,还挺担心的,“没事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秦青凤:“我哪里跟你一般,你是个娇娇少爷,我也是常上马的人。”

    盛瑾安哼了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说:“不过你没事也好,我们国子监想要再跟你们约一场赛事,怎么样?”

    秦青凤摇头,“你们太弱了,总跟你们打没有意思,我接下来想跟鹿山书院的打。”

    哎哟哟,这可真是!

    盛瑾安白她一眼,“你好嚣张哦。人家鹿山书院是常打马球的。”

    秦青凤:“那你管不着,我嚣张是我的本事。”

    盛瑾安就悻悻回去回话,“要跟鹿山书院打,不跟我们打。”

    好友:“你们不是表兄妹吗?你求求她。”

    盛瑾安摆摆手,“她主意大的很。”

    众人遗憾,“那我们回去好好练练马球,要是跟她们打的时候,陛下能再来就好了。”

    盛瑾安:“陛下可能不会来,但是太子殿下应该会到。咱们去请太子殿下不就好了?”

    退而求其次也好,其他人不敢挑,高兴的很,“那就请你帮忙了。”

    盛瑾安:“好说好说,你们好好练。”

    但是等鹿山书院跟秦青凤等人打完,小女娘们再次赢得嘉奖,国子监众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后,太子却已经怎么请也请不出了。

    黎侧妃于九月十八日生下了一个姑娘,生下当日,陛下亲自赐名,唤做明珏,予以郡主之位,封地禹州河洛府,可谓是荣光至极。

    黎侧妃很高兴,“姑娘好,以后可以教她打扮。”

    吴侧妃即便嫉妒黎侧妃比自己受太子妃的宠,但也表示自己以后的绢花小衣裳小靴子都给小郡主。

    太子妃抱着小郡主不撒手,她感慨:“她可真软。”

    其他妃嫔们纷纷上门恭喜,皇后赐下一箱金子。

    满皇宫只有太子不高兴,看不开,他痛苦的将眼光又看向了吴侧妃。

    黎侧妃算是废了,还是让吴侧妃生个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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