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阁阁主遗憾地“欸”了一声,她走出院子,犹不死心地回过头来:“若是你哪天反悔了,就按照我教你的方式联系我就行。”
雪拒霜看着她走出门,在原地并未走动。
鬼阁阁主当然知道她的顾虑,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筋骨都在嘎嘣作响,她懒懒地说:“小姑娘就不用跟着我这个老骨头去凑热闹了,知道你害怕被盛绮发现跟我做交易,我可不是没有职业操守的人。”
雪拒霜心想你反手卖了盛绮和盛明月也没见得多有职业操守,但事情有利于她她当然不会反驳,于是朝鬼阁阁主鞠了一躬。
鬼阁阁主朝着她摆摆手:“只是为了正义罢了。”
雪拒霜心想无论是她自己还是鬼阁阁主都算不上是正义,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贬人。
若说是正义,她倒是想起那天初入春城的时候,唯一愿意为百姓将刀刃对向提出建议的人。
真好啊,她不禁想,如果我也能遇到这样的人就好了,如果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就好了。
但出神也只是片刻,她垂下眼睛,仅凭一面之缘谁又能说完全认识谁呢?
她虽并不喜回应外界,但也不是看不出来,若说这其中有被迫前来的,那就只有秋知意,而其他人,秦思远是出于野心,温知新是为了宗门,而她,则是为了自救。
苏蕤兮还在盛绮手中,且她一向表现得木讷、乖顺,盛绮自是不用担心她搞什么幺蛾子,却不知弱者也有弱者的愤怒,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最后一道有气无力的天雷劈下,秋知意眼中闪过一缕紫色流光,身后的火焰翅膀轻微扇动,她向天挥出一剑,头顶的劫云被彻底披散。
天空中华光出现,秋知意定睛一看,是鸑鷟振翅高飞的模样,秋知意深感天道终于做个人。
劈散劫云的剑意流转一圈又分成无数缕烙印在她身后的火焰翅膀中,翅膀如烟花般炸开,带着无比昭昭的剑意散落在天地间。
众人只觉得落到眼前的剑意似明镜般可以照出他们一身的善恶,剑意直直穿过他们身体,却只带来一阵引导他们自省的清风。
江晚宁看向天空的鸑鷟,心知这就是秋知意的本体,分明是素不相识的动物,她心中却涌起无尽的警惕。
剑风穿过她的身体,剧烈的痛苦让她忽视了心中涌起的警惕,她也没有发现,自己背后的虞美人印记闪闪发光,正在往外冒着几不可见的魔气。
城主府上空突然出现一个防护罩,秋知意觉得无比眼熟,防护罩在她的灵力落下的瞬间逐渐收起,符文向上流动形成半颗其上纂刻着不知名印记的球体。
球体在她所在方向和另一个方向游移片刻,毫不犹豫地飞向了另一边,与之相对的,一道流光注入了秋知意的识海中。
天机阁。
白发道尊看着面前无数条交错的丝线,一条丝线紫光大盛甚至压过了与它纠缠的蓝色丝线,手指拨动间,他淡漠出声:“荧惑,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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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阁阁主走到城主府门口,看着里面的许多修士小辈。
半遮脸的黑白笑脸面具下她挑挑眉:“好热闹啊。”
她一出现,就有人猜出了她的身份,几人接连前来上礼:“见过阁主。”
鬼阁阁主摆了摆手:“别别别受不起。”
鬼阁本就奇怪,鬼阁阁主更加奇怪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温知新脸上笑脸不变:“阁主也是来找秘宝的吗?”
鬼阁阁主反问道:“我需要什么秘宝吗?不过那个小姑娘的一剑可真是霸道啊。”
“我啊,只是来重温一下一千多年前居住的地方而已,再就是……想要跟老朋友叙叙旧。你说是吧,秋知意?”
秋知意踩着明心自天空御剑而下,她早在幻境中就已经怀疑过倚白的身份,见到灵力球弹出防护罩以辨别倚白的身份也不过是确定了她的猜测罢了。
秋知意点点头,却并不觉得鬼阁阁主会仅凭她们在千年前“幻境”中的一点交情就对她另眼相待:“您好。”
若是千年前倚白会是这种性格,那时的她尚且不会有这么多的顾忌与心眼;但这是千年后,时移世易,倚白的身份、作风都大有不同,自然不能以千年前的标准来衡量她。
倚白一把揽住她,两人身量同样高挑,也不存在谁弯着腰谁踮着脚委屈谁的情形:“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呢,这么生疏干嘛?!”
秋知意自然知道,救她一“命”并不是指她打破幻境,或者说,不仅仅是她打破幻境,更有可能是破妄因她遮掩了倚白最后的生机、让太虚道尊以为她已死而未追究到她的本体一事。
温知新未曾想过鬼阁阁主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不过也可能是对救命恩人的正眼相待也未可知,更可能是在幻境中发生了什么,她并未说出,此时说出无异于挑衅。
甘星阑深觉秋师妹可真是个宝藏,在她的身边一定会有些新鲜事,只可惜,宗门命令,让他不得不从。
秦思远被秋知意击败后也并未回宗门,而是留了下来,他也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秋知意和倚白在幻境定是发生了某些故事,只是,不知道秋知意失忆了没。
云拭非并不在此处,她正在指导天机阁驻扎在春城的小弟子哪怕是驻守城池也不要忘记修炼。
江晚宁咬咬唇,她不懂秋知意明明是个魔修,为什么所有人都青睐于她,幻境说不定也会给别人秋知意是魔修的提示,更何况她打破了幻境,秘宝应当对秋知意十分憎恨,若她是魔修,除她之外应当总有人知道。
于是她出声引导:“师姐是与阁主在幻境中发生了什么吗?好羡慕啊,我的幻境什么都没有。”
秦思远“噗”地一声笑出声来,虽然他本就厚脸皮,但见到秋知意还是有几分想要乘人之危反被打的技不如人的尴尬在的,结果江晚宁竟然如此善解人意地化解了这个气氛。
温知新表示她的母语是无语。
甘星阑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倚白回过头看向江晚宁,声音由戏谑骤然转向狠厉:“我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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