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意脸上的僵硬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微笑模样,她自如地忽略了周围看过来的好奇目光。
秦思远摩挲着下巴,总觉得江晚宁的打扮似曾相识,看着众人微妙的目光,他想起什么似地,嗤笑出声,到底是顾及着方鸿雪在场,他并未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保持着一个舒适地看戏的姿态。
有懵懂的弟子道:“江师姐和秋师姐不愧是嫡亲的师姐妹啊,衣服都一模一样,关系真好啊。”
江晚宁垂下眼握住了手中的[秋霜],秋霜恍若半透明的蓝色琉璃,被冬日的阳光照得些微发亮。
这正是在她做完春城的任务回来后,由楚离给她的,与她在春城幻境的未来中所看到的[秋霜]一模一样。这更加确定了她幻境即是真实的想法。
到底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里,大家很大程度上约束了自己的言行,在懵懂的弟子瞎猫碰上死耗子一般说出那一句不是解围胜似解围的化解尴尬气氛的话时,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关上门来自己家吵吵架也就算了,别宗的宗主在这里,自然要展现自己宗门最好的一面,尤其是宗门和谐。
想到此,大家对着那位懵懂的弟子暗中投来无比感激的目光,内心纷纷为那位弟子双手合十。
感谢解围!人美心善的仙子!救苦救难的菩萨!
此时,那位弟子又开口了。
“啊,但秋师姐现在穿的……呜呜呜。”
周围人的心又提了起来,向机智地捂住小弟子嘴巴的人投送锃亮的感激的目光。
秋知意望过去,是那位弟子被捂住了嘴巴,秋知意都能想到那位弟子说得是什么:但秋师姐现在穿的不是江师姐那样的……之类的。
这弟子可真是天然啊。算上前世化形后的时间,秋知意如今也有一百来岁了,若是算上化形前心智如同幼童的时间,也有三百来岁了,说那个弟子是孩子完全是绰绰有余。
秋知意看着走来的江晚宁在心中感叹道,并对那位弟子和捂住她嘴巴的弟子笑了笑,却意外地发现帮忙捂住嘴巴的弟子就是在她做孙家村任务时一起的花栀。
相比于之前过分羞涩的样子,她如今已经成熟坚韧了许多,也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师姐了。
想到此,秋知意又对花栀点了点头,做了个“花栀”的口型,看到花栀激动得脸都红了,眼中似乎还有水光闪过,就连捂住弟子的手也不自觉用力,被弟子疯狂拍打手臂才讪讪放下手来。
江晚宁御剑飞上比试台,规规矩矩地一一行礼:“师尊,方宗主,姜师叔,秦师兄,还有,秋师姐。”
秋知意对她点点头,发现江晚宁一转之前彷徨柔弱的气质,变得稍微有了些许锋芒,像是幼鸟伸出了她尚且稚嫩的爪子。
挺好的,如果不是对着她就更好了。
云止戈和倚白姗姗来迟,倚白还时不时拿掉云止戈想要搭在她肩膀上的爪子,看上去嫌弃云止戈实际上却是关系不错的证明,秋知意发现之前堵在她的醴居的弟子也踩着死线来到了现场。
云止戈将被从倚白肩膀上扒拉下来的爪子郑重其事地放在秋知意肩膀上,对着她眨了眨眼,另一只手握拳,十分少女地对她说:“加油!加油!加油!”
秋知意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正在抿嘴憋笑的倚白,把云止戈的手拎鸡爪子似地,拎了下来,又被倚白强势按头轻rua。
“你们可真是……算了。”秋知意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两个幼稚的小童。不对,小童也没有她们那么闹腾。只是她虽以为自己是在叹气,却不知嘴角早已控制不住地上扬。
底下的弟子对倚白是谁并不清楚,但并不代表楚离身为宗主都不知道。
若是一位大乘甚至更甚修为的尊者进入万剑宗他都察觉不了,那么他这个天下第一剑修也太过废物了。
楚离并无和倚白打招呼的心思,他深深地看向秋知意和倚白,他只知秋知意春城任务的时候确实是大获全胜,但却不知秋知意与倚白的关系竟如此之好,好到,他甚至觉得与秋知意结为师徒的不是他,而是倚白。
姜小楼他并不放在眼中,她不过练虚,实在不值得作为对手,而云止戈他亦了解,对秋知意的种种行为不过是兴趣使然,但倚白,却是他完完全全不了解的、身份地位乃至实力都与他别无二致的人。
秋知意对他礼仪周到、惟命是从,但这也意味着在她眼中,他不过是一具师尊的空壳,任何人都可以是得到她十足礼遇却不亲近、尊重的师尊。
楚离一开始并不喜秋知意,不管是出于大乘修士的危险预知还是出于对徒弟的控制欲,秋知意只是表面顺从,楚离却知道她时刻准备着挣脱牢笼择人而噬,楚离并不喜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因此收江晚宁和修星树为徒更像是一种在他单方面看来对秋知意的“教训”。
若你不将我视为你[唯一]的、[最重要]的师尊,你亲传弟子的身份我也可以随时给予他人。
但秋知意不在意,她丝毫不在意,只是在师弟师妹冒犯到她时会产生一些无伤大雅的情绪,其余的任何时候她都像是一个完美的假人。
但现在秋知意告诉他,她还可以在另外的面前打碎假人的面具,与她言笑晏晏、万分亲昵,楚离只觉得胸口仿若被黑泥填满,让他无法呼吸。
太过难受,以至于他甚至都不想跟倚白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倚白并不在意楚离跟不跟她打招呼,正如她都不曾递过前来万剑宗的拜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万剑宗的威严是否受损与她何关?
比起楚离无情道的淡漠,倚白更像是魔族的恣睢。
放肆、自我、暴戾。
但无人敢说她是魔族。
方鸿雪礼貌性地对她点点头:“阁主。”
倚白并未回应,她与清流剑派多次做交易,只是相比其他,清流剑派一向只要已死之人的东西,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有底线。
而清流剑派的宗主,虽根骨不佳,却从未与她做过改换根骨或资质的交易。
倚白对方鸿雪的印象不错,但她只想与她保持纯洁的交易关系,在交易之外,打招呼也就算了。
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云止戈打了个哈欠看向江晚宁:“有什么话要说快点说,到时候就来不及说了。”
明明只是比试前的简单交流,却被她说得像要交代临终遗言一样,她也不管底下的弟子被她一番言论惊吓得如何怀疑人生,低头昏昏欲睡。
“师姐,如果我赢了,我想让你给那些因为你受到伤害的人道歉!”江晚宁掷地有声。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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