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杨宪直接冲到李洪面前,仔细的打量,还十分关切的问道:“小友,可曾受了委屈,那布政使有没有对你用刑,不用怕,有什么事情老哥我替你担着!”
“小友?”
“老哥?”
文武百官中人人不愿招惹的大瘟神,此时竟然不顾身份和年龄的对一个毛头小子这么称呼?
赵寅只觉得自己的三观似乎都要崩塌了。
“杨大人怎么来了?”
李洪没有回答杨宪的问题,而是奇怪的反问了一句。
随后就见杨宪面露怒容的说道:“有人四处传播谣言,说你父亲李公贪赃枉法,事情败露,已被押入布政司伏法,我本正在撰写奏折,听闻此消息,虽知此乃谣言,却还是心急如焚,这才走了这么一趟。”
听着杨宪的解释,李洪有些狐疑的看了杨宪一眼,只觉得消息怎么会传的这么快,肯定是杨宪有派眼线跟着他。
没办法,遇见杨宪这种人,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疑神疑鬼,但实际上李洪还真是冤枉了杨宪,这个消息是马成乾故意让人散播的,因为他也摸不准能否直接扳倒李善长,所以放出消息,若是有对李善长不满之人,自然会在此事上插一脚。
李善长能为百官之首,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他的位子,马成乾提供机会,想必会跟着痛打落水狗的人也会成为马成乾的助力,算不上是借刀杀人,却也是个绝妙的想法。
而李洪不知道这些,虽然怀疑杨宪,却也不可能表露出来,不管杨宪是否派人跟着自己,此时杨宪能出面,李洪便必然要承这个人情,因此急忙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言道:“杨大人有心了,晚辈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听见李洪这么说,杨宪顿时觉得十分舒心,他这大老远的跑过来这一趟,为的不就是让李洪承他个人情,因此又说道:“小友放心,无论是你的为人,还是令尊,某皆清楚,绝不可能行此贪腐之事,这里面定有冤情,看我帮你查个水落石出,替你主持公道!”
言罢,杨宪又是冷眼看了赵寅一下,又说道:“小友可曾受了什么不公的刑法,若是有人严讯逼供,逼你签订了什么东西,大可和我说,以后若是闹到圣上那里去,皆都不算数的!”
杨宪敢出头,除了是为了让李洪承人情,还有一点便是他还真不信李善长会贪腐,在未于李洪接触之前,因为李善长过河拆桥一事,他可是十分针对李善长,手底下的人不知道都调查李善长多久了,就差连每一天李善长吃了什么都要查不出来,还真是没查出什么值得杨宪注意的地方。
除此以外,杨宪甚至于还有一种预感,即便李善长真就是有什么手段,能让以杨宪都查不出来的方式贪下一大笔银子,以朱元璋重视李洪的程度,说不得都有可能看在李洪的面子上,饶了李善长一条命。
而且杨宪还对自己的这种预感深信不疑……
杨宪和李洪之间的谈话,已经让赵寅看的眼睛都要发直了。
这是在干什么啊,他怎么从未听说过杨宪和李善长之间有过什么猫腻啊,为何杨宪不但不想着用此事换取功劳,反而处处维护着李洪。
就在赵寅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门外突然又来一个一位差役,大声喊道:“报,大人,门外有客来访!”
赵寅顿时没好气的说道:“没时间,让他明日再来!”
这衙门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赵寅自然没有心情招待客人。
“没时间,让他明日再来!”
赵寅的语气十分不耐烦,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问题,杨宪此举到底是何深意,为何如此围护李洪,莫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李善长手里,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还要护住李洪?
只是此时赵寅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却发现进来通报的那名差役却是面露难色,迟迟不动身,顿时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想让我送你去啊,赶紧将人打发了!”
而那差役这才开口说道:“大人,前来拜访之人,乃是翰林学士,宋濂!”
“宋濂!”
听见这个名字,赵寅又是一愣,与杨宪同为内阁大臣,朱元璋还特意给杨宪升了官不同,宋濂依旧只是一个翰林学士,或者说宋濂拒绝了朱元璋要给他的虚职,因此依然只是一名翰林学士,品级不高,更无实权,但这名字还是让赵寅心中一紧。
无他,宋濂的名气太大了而已,身为大明文坛魁首,无数读书人眼中的偶像,赵寅若是怠慢了,估计那些读书人都能直接把他给喷到官都做不了。
得罪宋濂的危险,甚至于比将同样名气不小的李洪抓了还要严重。
可是赵寅不解,这宋濂除了一些学问上的事情,对于官场朝堂的事情一概是不闻不问,任你们斗的头破血流,争名夺利,都与宋濂无关,同样,也无人会没事找事,却得罪宋濂。
怎么这一回,宋濂又突然变了性子,来趟这浑水呢?
赵寅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宋濂能亲自拜访,傻子都看的出来宋濂是为了李洪一事来的。
突然,赵寅想到了一种可能,宋濂身为太子朱标的老师,而吩咐这事情下来的又是国舅爷马成乾,说到底都是老朱家的事情,很明显宋濂应该是替马成乾出面。
想到这一点,赵寅瞬间佩服起了自己的急智,随后又觉得头都要大了,来了一个杨宪强势撑李洪也就罢了,怎么又来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物,而且看样子还是杨宪的对立面。
事情越复杂,赵寅越是头疼,此时心中后悔不已,自己就不该听信李洪这小子的话,莫名其妙学什么包龙图,老老实实的等着辞官多好,非要把他牵扯到这种麻烦事情里。
但问题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给他赵寅后悔的余地了,因此只能阴沉着一张脸,朝着那差役吼道:“你都知道是宋大儒前来,你还通报什么,还在这里愣着,还不将人请进来!”
语气愤恨无比,像是将无法宣泄的憋屈和怒火都撒到那差役头上似的。
那差役虽然委屈,却也还是点头领命,急匆匆的又一次跑出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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