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听得起劲,话筒那边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曲筱筱急忙说了句:“我晚点跟你说。”

    程琂愣愣盯着被挂断的电话,不断冒出疑问,那个男的是谁?是她的男朋友吗?她恋爱了?

    她揣着满怀扯不清的思绪,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酝酿睡意,脑子活跃到连她都控制不住,辗转反侧到了深夜,迷迷糊糊睡着。

    江温在篮球场肆意带球走,将手里的篮球一抛,稳稳落入球框,扭头讥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截肢了,你别咒我行吗?”

    “什么?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不会是我对你好吧?”

    “对不起,我对你没那意思,可怜你而已。”

    程琂手足无措盯着他:“可是,可是”

    画面一转,程辉拿起木棍在安南小镇追着她跑,嘴里嚷嚷:“程琂,你要不要脸,一天到晚学你妈去勾搭别人,把我的脸都丢光了,早知道那时候直接打掉。”

    程琂停了下来,看向程辉,笑了:“好啊,你打死我啊,你以为我想来吗?是我愿意来的吗?是你们自私让我出生的!”

    “小琂,你真的很让妈妈失望。”彭清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拉着行李箱,满脸泪痕。

    程琂跑过去:“妈妈,不是的,你听我说。”

    画面一抽,江温在桥上坐着轮椅,冷着脸:“程琂,你看看我,你把我这辈子都毁了,又怎么好意思说喜欢我?”

    江宇冲出来,一把推她下河:“别碰他,你离他远点,你还想对他做什么,你把他害成这样还不够吗?我哥这辈子就是死,也不会喜欢你的,你这个害人精。”

    程琂下意识在河水里扑腾,水中的草缠住她的脚,一把把往下拉。

    有一道蛊惑人心的声音响起:留在这里吧,你将会永远安静,他们不会再怪你,因为你呀,赔了命,赎了罪。

    ——我有什么罪?

    你活着就是最大的罪,你看呀,这里的每个人因为你,都变得不幸了。

    ——原来是这样啊,只要我留在这里,他们就会幸福了吗?

    当然,乖乖听话跟我一起留在这里,让每个人得到幸福,这也是一种成全呀。

    ——好呀。

    程琂放弃了挣扎,缓缓闭上眼,乖乖听话顺从,渐渐沉下去,只要她留在这里,就是成全啊。

    “小阿言。”

    是谁在叫我?

    是江温吗?

    怎么会是他呢,是她害他的呀。

    “小阿言,不要听他的话,快起来。”

    程琂沉入水底,手脚沉重,五官灌入水让她的五官刺痛,努力睁大眼睛透着水看到岸上的人,是拄着拐杖的江温,他探身向前,神色着急。

    “小阿言,是假的,他在骗你。”

    这个世界,只有岸上那人是假的,别被他又一次蛊惑你,你爸爸不喜欢你,你妈妈走了,这些都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乖乖闭上眼,这些痛很快就会过去的。

    ——是啊,怎么会是假的呢?

    “程琂。”

    快睡吧,孩子,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啊你这个愚蠢的东西

    扑通一声,河里激起浪花,那道浑厚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扭曲,转而消了音。

    江温以一种极为难看的姿势游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屏息下潜,她睁大红红的眼睛,紧闭着唇,躺在的水底淤泥深处,水草死死纠缠她的双腿,随着他的划动,四周淤泥上浮,浑浊不清。

    “江温。”

    “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扑向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天亮了。

    程琂惊醒发丝凌乱,双眼红肿,未干的泪没入枕头,大口大口呼吸,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侧身蜷缩起来抱着被子,死死捂紧心脏,好痛,真的好痛,仿佛被人剜掉心脏一般空,痛意传遍全身。

    程琂摸到手机,慌乱找到江温的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几乎立刻接起,她却沉默了。

    那边的书桌按顺序摆了排散开的b系列铅笔,铅笔被美工刀削落的卷笔屑,久违的手机铃声在房间突兀响起,他指尖的动作一停,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接了电话。

    没有人会给他打电话。

    他着急想问:你怎么了。

    对面的程琂不语,江温情急之下用铅笔敲了敲屏幕,询问。

    程琂艰难的张嘴,哽咽:“江温,我的心脏好痛。”

    江温单手撑着桌面站起,不小心碰掉卷笔屑散落在地,他敲了敲屏幕,表示他在,挂了电话给她发了条短信:‘等我’,他顺手扯了件外套穿上匆匆出门,惯性急忙迈开右腿,迅速落下拐杖代替左腿,姿势极为难看,步子又急又快,一瘸一拐狼狈至极,趔趔趄趄走出胡同,拦车报了个地址。

    江温在手机备忘录飞速敲下几个字:【师傅,麻烦开快点,很急。你能帮我个忙吗?】抬到司机身后,示意他看。

    司机刚接早班,啃着饼瞄了眼:“小伙子,什么事啊。”

    江温皱眉,随即敲下:【朋友心痛。】

    司机一看,哎呀一声,饼都顾不上吃了:“心脏痛啊,这事可大可小啊,打电话叫救护车没有?”

    江温将拔出急救电话的手机递给司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司机也不含糊,他们做司机的,什么人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也不是没遇到过,只是没见过一个残疾人这么冷静。

    “对,对,是一个人,麻烦你们了,要电话是吗?”

    “他要电话。”

    江温倾身上前,调出程琂的手机号码,给他示意。

    司机报了号码和地址:“对的,我们现在正赶过去。”

    江温在手机敲下两字递给他看:【谢谢。】

    “没事的,顺手,顺手,你坐好了,我抄小路。”司机摆手,抬眼透过镜子看着他,油门一踩,方向盘打死,转向冲上无人行走的小路:“快坐稳了。”

    三十分钟的路程,在短短十二分钟内赶到,江温掏钱给他,司机却不收,让他赶紧去进去,他督了眼他放置在前面的工号,微微点头,拄着拐杖急急往里面走,凭借来过一次的记忆,找到那扇门。

    江温边给她打电话边拍门,侧耳听着里面的铃声一遍遍响起,拍门的力道不自觉越来越重,连叫她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心渐渐沉下去,脸色特别难看,盯着门上的锁,左右看了眼,试图开始撞门。

    他拐杖倾斜在侧,用力试着撞开,身体不平衡让他使不上劲,迫不得已在手机上敲下求助的话,请个路过的人看,胡乱打着手语希望他们能帮帮忙。

    那些经过的人,看着前面有人被他抓住疯狂比划,纷纷倒退回远观,被他挡住的那人,害怕被讹上,用力推了他一把,他直直摔在门前。

    巷子里阴沉沉,避如蛇蝎的人,甚至一鼓作气从他面前迅速冲出巷子。

    门内的电话响起,又停了。

    轮到江温的手机铃声作响,他睨了眼号码,忙接起电话,对面自顾自地:“你好,我是广市二院的护士,现在到了一喜杂货店门口,能让人出来带下路吗?病人现在还清醒吗?喂你好,喂,能听得到吗?是不是没信号啊?对面没声音,那个电话没人接,再打一遍试试看。”

    江温握住拐杖撑起身体,捏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给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字字编辑:【你好,我是残疾人,对不起,麻烦你稍等我一会,现在马上出来。】

    江温衣衫不整,狼狈拄着拐杖摇摇晃晃接他们进来,提前说明了情况。

    两个拿担架的护工见状,跟他说明了责任,便回车里找工具,拿了个重铁,两个人共同破坏门的铁锁,暴力撞门进去,先前将话传出去让他们避开的那些的人,看到医护人员上门,好奇走到门口。

    女孩穿着单薄的睡衣,昏倒在床边,手机还摊在掌心,脸色苍白,泪干在脸颊。

    单间太小,站了三四个人显得拥挤,护士进行常规检查,迅速判定,挪开她身侧的桌凳,腾出个空位,让护工将她放平实施抢救,让他们打开门窗出去,保持空气流通。

    江温拄着拐杖倚靠在门边,紧紧盯着她,忽而,想起什么,拎起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话,递给护工,微微欠身向他们致谢。

    两个男护工相视一眼,面色平静:“我们会帮你的,放心吧。”

    良久,护士喘气,急忙喊人。

    “快,抬她去救护车。”

    护工放下担架,将人抬到担架上面,护士在一旁叮嘱小心。

    护士拿着东西,给他解释,仓促:“这里有仪器,我们先将她抬到车上,你在后面跟上。”

    江温双眸沉静,点了头,转身进去关了窗,翻出银行卡和她的手机,拎凳子从门缝伸手把凳子往前靠抵住门,拄着拐杖走出那条冰冷的巷子。

    他到了救护车后面,心一紧,将拐杖先放到车里扶着车边,护工准备拉他一把,他拒绝了。

    江温背靠着车站,双手弯曲反向放到车台,用力一撑,左腿翘起,抬着屁股坐到车上,一跃到了车上,出了身汗,径直坐在上面,不准备占位置,忽略他们复杂的眼神,抿紧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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