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夕岚和萧含章正在用早饭,宫里传来消息:德妃娘娘小产了。
“现在什么情况了?”夕岚比萧含章早一步问道。
夜羽:“德妃娘娘昨日去皇后娘娘那里用晚膳,回到住处便腹痛难忍,导致小产。”
夕岚:“查出原因了吗?”
“没有。”夜羽回道,“太医重新查验了晚膳,没有发现异常。”
萧含章放下碗筷,准备出门,“去叫卫青玄。”
萧含章没有派人禀告老夫人,夕岚也没有,他们像是心照不宣地怕老夫人担心,都先进宫了解了情况再回来禀告。
走了两步,又想起夕岚之前的吃味赌气,他回头对夕岚说道:“你与我同去。”
“好。”夕岚答得干脆。即使萧含章不让她去,老夫人知道了也肯定拉着她一起去,她正好替老夫人去看看情况,免得再隆重地跑一次。
车里,夕岚只管闭目养神,她知道萧含章让她同去,应该是因为他身为男子不方便当面看望朱槿。
到了皇宫,他们径直去了朱槿的寝宫。
皇上、皇后、太后,以及丞相也来了。
这个太医院的诊断十分一致和笃定,德妃娘娘流产了,皇后娘娘赐的晚膳没毒。
“皇上,之前卫大夫为德妃娘娘养护过身体,臣恳请此次让他一同医治。”萧含章禀告。
皇上还没有表态,丞相倒是先迫不及待地阻止,“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太医院的太医都看不出什么来,一个江湖郎中能看出什么。”
“丞相,此言不妥。上次胭脂红的毒,就是这位江湖郎中解的。”萧含章言辞肯定地回道。
丞相还想继续阻挠,皇上拍板道:“你去给德妃看看。”
卫青玄得了谕令,上前为朱槿诊脉。
皇上这时眼光扫到了夕岚,疑惑她怎么也在这里。
夕岚触到皇上的目光,赶紧低下头,解释道:“臣妾参见皇上。臣妾是替老夫人前来看看德妃娘娘。”
“嗯。”皇上回道,“有心了。你进去吧!正好和德妃说说话,宽慰宽慰她。”
夕岚正要走,被萧含章暗暗拽住,低语道,“出来见不到我,就去马车上等。”
“嗯。”夕岚应了声,看见萧含章过度紧张的表情,心里不以为然。
她才不指望他。一会和卫青玄一起走,总比他来得靠谱。
想着,她进了屋,看见朱槿面色苍白,体态虚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的谋划,夕岚真的以为她确实小产了。
不过,即便如此,夕岚还是非常认真的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还有一些从府上匆忙拿来的补品。
夕岚和卫青玄一起出来的,萧含章已经不在外殿了。
他们俩人徐徐地朝宫门走去。
“朱槿的情况怎么样?”夕岚问道,省得老夫人细问起来她答不上。
卫青玄:“小产后身体虚弱,但还好没伤到身子,调理一些时日就行了。”
他像是见惯了生死疾病,说这些话时脸上神色淡漠,应该也只是祖父的事情和奇特的毒药才能引起他剧烈的反应。
“此时就你我二人,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夕岚讥笑道。
卫青玄停了下来,极不高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误会。我自问医术医德从无半分偏差,何来冠冕堂皇。”
夕岚也跟着激动起来,但仍把声音压低,“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不把朱槿流产的事实告诉我,不是冠冕堂皇是什么!”
“我虽然查到一些,但还得王爷进一步调查确认,不确定的事情怎么和你说。”卫青玄辩驳道。
夕岚看他死鸭子嘴硬,索性直问:“我说的是小产真假的事。”
这下,卫青玄懵了,“什么意思?小产就是小产,还有假的……你是说?”
卫青玄突然间意识到夕岚话里的意思,“所以,上一次你同我说利不利用之类的怪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
卫青玄:“昱王妃真敢想。上一次,德妃娘娘的确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太小,刚一月不足,且胎息不稳,极难保住。”
这次换夕岚懵了:难道又和上一世不一样?或者,和我推断的不一样?不是萧含章和朱槿合谋的升妃、扳倒皇后丞相的计谋?
不对!一月不足?那是在朱槿成了德妃后才有的身孕……
夕岚推断至此也就作罢,她只是好奇心作祟,朱槿的事情又与自己何干!
马车旁,夜羽已经在那等候。
“王爷到了?”夕岚问道。
夜羽:“还没有。王爷只是害怕王妃安危,让我提前过来守候。”
“哦!他倒是难得这么有心。”夕岚有些不信萧含章这么好心。
又等了约么一柱香时间,萧含章才到,他们乘马车往回走,一路无话。
下马车进了府门,夕岚问道,“王爷不想知道朱槿表妹的身体情况?她是否安好,有什么话让我带?”
萧含章转过头看着夕岚,见她眼里满是嘲弄,内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窝火。
“不必告诉我。你带着卫大夫去老夫人那,禀告给她便是。”
夕岚内心“呵呵”了两声,鄙夷这种敢想不敢问的男人,率先带着卫青玄去老夫人处拐去。
把朱槿的身体状况跟老夫人说了,虽然尽量描述得好一些,但是老夫人仍是担心得很。没过两日,又独自进宫探望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夕岚在陋室又住了一年,到了第二年中秋节。
这个中秋节,夕岚过得焦头烂额,因为翊儿生病了,高烧了两天,身上起了疹子。
虽然卫青玄已经开了药方,再三安慰夕岚过几天就好了,但是夕岚当时日日忧心。
尤其前几日翊儿发烧,总是睡不安稳,夕岚晚上经常要抱着翊儿睡觉。
所以,当翊儿的病好了的时候,夕岚感染了风寒,又病倒了。
怕把病气过给翊儿,除了喂奶之外,翊儿都由奶娘带着。
由于翊儿生病占用了夕岚大部分精力,以至于真的没时间与萧含章斗智斗勇,他这几天进陋室,如进无人之境。
尤其是念春还经常不顾萧慧反对给萧含章放水,导致他更是畅通无阻。
“着了风寒还不爱惜自己,做在风口上做什么?”
萧含章进门就看见夕岚靠在窗边竹榻上,外面有风,正好吹着她。
见夕岚没有回话,他走近一看,发现夕岚已经睡着了。
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萧含章蹙紧眉头,心里又觉得不快。
但他也知道夕岚近日着实太累,所以没有即刻把她叫醒。
睡梦中,夕岚咳嗽了两声。萧含章本来只想拿个毯子给她盖上,现在索性把夕岚抱到床上。
夕岚睡得昏昏沉沉,萧含章抱得又轻,她只是往萧含章怀里钻了钻。放到床上后,继续睡觉去了,完全没有醒。
这日中秋节,午饭仍是都聚在老夫人房里一起吃饭,大家也都像往年一样,拿了些新鲜花样的吃食过来。
“今年大嫂只和慧妹妹做了道桂花鱼啊!我还心心念念想吃大嫂做的八宝月饼,看来今年是吃不到了。”刘白薇幸灾乐祸地说道。
往年她准备的东西总是被夕岚的八宝月饼比下去,今年,她专门买了大闸蟹,想彻彻底底把夕岚的八宝月饼比下去,没想到却没有。
“这条鱼更好吃呢!”萧慧答道,她现在可是夕岚阵营的。
“这可是大嫂亲自做的。大嫂的厨艺没得说,反正我是最喜欢的。”说着,萧慧又加了一大口鱼肉塞进嘴里。
她近日刚收到曹康立了军功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
夕岚却神色暗淡,“八宝月饼用料讲究,需要提前几天准备。但是,翊儿最近不舒服,我哪里得出空做月饼。”
“都好都好。无论什么,都很好,都很有心。”老夫人最喜欢的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至于其他并不介意。
那晚的中秋宫宴也没任何新意,仍是索然无味。
只是,她想自己的母亲了。今年因为翊儿生病,她都没来得及做八宝月饼。加上上一世,这也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没能做八宝月饼。
好不容易回道府里,夕岚心情抑郁,已经困得支撑不住,她也顾不上萧含章,径直往陋室走去。
刚宽了外袍,萧含章也跟着走进屋里来,只是手上多了一个盒子。
本想一进屋就交给夕岚,但是看她正在梳洗,挪到了竹榻上坐下。
“我让人做了八宝月饼。”萧含章见夕岚久久不回头说话,没办法,只能自己一边开着盒子,一边跟夕岚说,“过来尝尝味道可对。”
夕岚其实早就看见萧含章进来了,只是懒得理他。
听到萧含章这话,她才慢慢放下梳子,走过来,看到竹榻几案的盒子里八个形态各异的月饼。有桃花,有绿叶,有玫瑰,有的粉红带朱砂,有的黑得像墨,也有最普通的月饼模样。
“王爷,你这是……”夕岚看见这一盒东施效颦般的月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记得你说过八宝月饼对你意义不同,所以命人做了这些。”萧含章说得平淡,更像是在告诉夕岚今日他去军营一样的平平无奇。
但实际上,他心里希望夕岚能喜欢。
然而,夕岚并不喜欢。她做八宝月饼,是借物思人,一边做一边回忆着和母亲一起的时光和温暖,而不是这些大街上处处可买到的月饼可以比的。
“多谢。”谢还是要谢的,毕竟别人送自己东西。
出于礼貌,夕岚捏起一个桃花月饼咬了一口。
吃了一口后,夕岚又把月饼放回盒子里,“味道有七八分像,这个糖放多了些,你找谁做的?下次我教她。”
萧含章拿起来也吃了一口,“味道确实差点!”
“念春,收了吧!”夕岚吩咐完念春,朝萧含章说道,“我今天累了,先去歇息。王爷自便。”
等萧含章擦完身子回到内室时,夕岚占据在床中间已经睡熟了,一点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萧含章想去书房睡,但已经脱了外袍,也洗漱好了。
无奈,他蹑手蹑脚的把夕岚往床内侧抱了抱,可是,夕岚睡梦中扭动着身体极不配合,他也只是匀出了一块可以侧躺的地方,将就着睡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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