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罪牌子拿回府后,夕岚把它放到了前院书房。她不稀罕这个东西,既然是他们之间的交易,放在萧含章这里更合适。
夕岚掩上书房屋门时,日渊正巧过来:
“属下参见王妃。”
夕岚被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虽然她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心里正想着向日渊打听北境战况的事情,日渊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难免不吓人。
她缓缓地回过头来,顺道平复了下心情。转过头后,正巧看见日渊手里握的纸条,夕岚心知这定是夜羽送回来的前方战报。
虽然王爷外出征战,几乎不寄家书,但她以前都会嘱咐夜羽替王爷送回来几封。
“王爷近日可有家书送回来?”夕岚虽然知道那多半是夜羽写的,但她也不能如此直接地就把心思表露出来,而是拐弯抹角地问道。
这话正中日渊下怀,他还怕夕岚不问,自己主动说起王爷的近况显得突兀。
“启禀王妃,北境战事一切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夕岚就怕战事一拖再拖结束不了。
日渊:“只是,王爷此次出征,行兵急切,且为了尽快结束战事,经常兵行险招,几次把自己至于危险的境地。王妃,王爷定是急着回来见您。”
夕岚心里“呵呵”,这话怎么听都是在她面前替王爷邀功:“日渊,我看你当侍卫屈才,我做主把你打发出去,当个牵姻缘的媒婆如何?”
“属下多言。”日渊赶忙跪下,没再吭声。
对于刚才日渊说的话,夕岚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萧含章是统帅,他再如何身先士卒,身边也少不了将士保护,哪里就伤得了他。
上一世他上战场次数也很多,每次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夕岚:“信里有说前方战事几时结束吗?”
“现在王爷在临冬城。临冬城攻下,北方战事即稳,王爷应该就会帅军先行回来。”日渊如实奏报。
夕岚闻言甚是高兴,“如此看来,王爷不日就能归朝。”
战场上瞬息万变,日渊嘴上最不牢靠,他也不敢直接回答夕岚这样的问话,只得道:
“属下不知。临冬城如一座铁桶一般,城墙又高又厚,如果紧靠将士和云梯攻城,必定损耗极大。王爷定然不会选择此法。”
日渊分析得头头是道。虽然他跟着萧含章出征次数不多,但他为了有朝一日得上战场一展雄风,对西境和北境每座城池都了如指掌。
“攻陷临冬城最以逸待劳的办法,就是将其围困起来,再把曲水河截断,不出一个月,城内定然没粮没水,城池不攻自破。”
夕岚抿着嘴不说话,听日渊的意思,萧含章还要一个月才能回来,顿时有些失落。
夕岚变得有些急躁,眼看自己要逃脱这里,可是战事没有准信,一再拖延了她出府的时间,这些正在一点点磨掉夕岚最后的耐性。
但她还是要忍耐,自己突然带翊儿离开,阖府上下必定会找自己,没有萧含章的和离书,肯定是要被拽回来的。
那么,还是最初谋算的,萧含章回府的前一日离开最为妥当,只推说回夕府住一晚就可。
过了几天,一辆马车停在昱王府门口,小厮递了牌子,禀报道:淮南王妃邀夕岚过府一叙。
且说了带上小世子。
夕岚拿着那个牌子看了看,觉得皇婶肯定是有身子被困在府里闷得慌,特意请她过去说说话。
“怎么这么突然?淮南王妃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寻常邀人过府,都会提前三两日约定,除非事态紧急,没有人会如此下帖子的。
况且,还要带上翊儿。
可惜,来的小厮也只是传话的,他并不知晓太多。
这让夕岚更加忧心,担心皇婶遇到了和自己有孕时差不多的情形,又无法明说,只能以如此隐晦的方式找人帮忙。
想到这,夕岚命念春、奶娘连忙给自己和翊儿梳洗穿衣。
这天,日渊不在府上,他今早临行前来禀报,说王爷让他外出办点事。至于什么事,夕岚不关心,也没有多问。
因为翊儿要出门,夕岚到老夫人那里说了一声,老夫人让她把护院全部带上,路上有个照应。夕岚自然是照办,因为翊儿出门,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等收拾妥当出门时,夕岚一行人浩浩荡荡足有二十个人。
翊儿特别喜欢出门,他在马车上按捺不住的兴奋。此时,正靠在夕岚怀里,仰头问道,“娘亲,我们今日去哪啊?”
夕岚:“去一个皇奶奶家玩。”
“皇奶奶?”翊儿又纳闷起来,“皇奶奶就在家里呀!”
现在的翊儿好奇心越来越重,因为夕岚总能耐着性子跟他聊天,这也让他变得非常爱说话,爱问问题。
夕岚微笑着道,“这个皇奶奶是爹爹的婶婶,咱们家里的皇奶奶是爹爹的母亲。”
“哦,爹爹的。”翊儿似懂非懂地嘟囔着,“那娘亲的婶婶我叫什么呢?”
“外祖母。”
“娘亲的母亲我叫什么?”翊儿又问。
……
翊儿突然间对亲戚的事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反反复复问了许久,时间也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了。
翊儿问累了,拨弄开马车帘子看着窗外,突然间大叫起来,“娘亲,你看那里,天怎么是黑色的?”
夕岚朝翊儿指的方向望去,东边一片黑压压的云彩,缓缓地朝自己逼过来。
“那是乌云,会下雨的云彩。”
奶娘看到乌云,“哎呦”了一声,“天怎能突然间阴起来了?淮南王妃偏选了这么个天邀小世子到府里玩,我都没来得及给小世子多拿件衣服,伞也没带。”
念春白了她一眼,“那么大的淮南王府,还没把伞了。”
话虽这么说,念春也忧心,“淮南王妃邀咱同玩,日子选的的确不好。”
奶娘:“不过,也没啥事,夏天午后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还不知道刚才是谁着急成那样,现在反水也快。”念春从来看不过奶娘的行事做派,逮到机会就要数落她一顿。
“好了。整天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下雨天夕岚心情总是不好,略带着怒气喝住了她们。
她不喜欢雨天,泥泞又不方便,弄得身上潮乎乎、湿答答的。她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乌云,胸口仿佛立刻就要被压得喘不过气。
马车又转了几圈,停了下来,念春揭开帘子,“怎么停下来了?”
门外一个柔弱的女声道,“昱王妃,我是德妃娘娘宫里的宫婢,近日德妃娘娘害喜得厉害,求皇上让她去城郊云隐行宫里游园避暑,她今日身上大好,想请昱王妃过去说说话。”
夕岚响起那日在医馆她们说的话,不知道她今日找自己又有何事。
她挑起车帘,看着那个宫婢,有些眼熟,是朱槿宫里一个经常看门引路的宫婢,因右手虎口处有一个红痣,令夕岚印象深刻。
虽然夕岚极不情愿,但德妃娘娘相邀,夕岚不能不去。
夕岚:“今日淮南王妃邀我过府一叙,待我命人去告知。”
宫婢:“德妃娘娘也派人去请了淮南王和淮南王妃,您和淮南王妃正好可在云隐行宫同游。”
夕岚上下审视着这个宫婢,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机灵,说话条理清晰,不似多数宫婢怯懦,对问话对答如流,声音也不会因为害怕发颤。
心里竟生了一些赞许。
一行人如此拐了个弯,朝皇城外走去。云隐行宫就在城北外三里地处,倒是隔着不远,离皇宫也极进,宫里贵人经常去那里游玩。
日渊完成任务回到府上时,发现王妃不见了。询问之下才知道王妃被淮南王妃邀去府中玩了。
虽然是被淮南王妃邀请走了,但日渊当下还是懵了: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出了府?!自己没在身边护卫,万一把王妃和小世子弄丢了,自己这条命可不够赔的。
他马不停蹄,一路飞奔到淮南王府,敲开门说了来意后,管家大惊,“今日王妃并没有派人邀请昱王妃到府做客啊!”
说罢,管家意识到事态严重,赶忙引着日渊进了府,将此事呈报给了淮南王和王妃。
淮南王妃心里“咚咚”直跳,捂着肚子站了起来,“何时的事情?你可看清是我淮南王府的牌子吗?”
日渊:“那小厮来请王妃时我未在府上,不知道啊!”
淮南王已经急得团团转,“昱王不在,他的王妃如果因为淮南王府的原因出了什么事,我的王府不得被他拆了。”
淮南王妃瞪了他一眼,吩咐管家道,“把府上的小厮护院全部派出去,挨条街问,看看有没有看见。昱王妃带了那么多护院经过肯定有人注意到。”
“对对,府上的人全部出去找,一定给我找到了。”淮南王也吼道,回头又对自家王妃轻言细语道,“你别着急,动了胎气,昱王妃带了那么多护院肯定没事的。”
他们在淮南王府焦急地等着信儿。
约么一柱香的功夫府里的小厮陆陆续续回来了。夕岚的大体路线也知道了。
“为什么突然往城北去了?”淮南王纳闷。
淮南王妃亦然,“可有人见到马车出城?”
“有人看见马车出城去了。”
淮南王妃:“多半是去了云隐行宫。云隐行宫现在何人在那?”
淮南王最是消息灵通,尤其是寻欢作乐的事情,他挠了挠头,半响回道,“没听说最近宫里有人去了云隐行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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