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治疗的第三天,必思答没能杀死走私危险物品的罪犯。
她连续开了629枪,没有一发命中,最后因为能力使用过度发烧倒在了天台。
最后一发子弹擦过了正在交易的物品,犯罪团伙意识到他们受到了监视和袭击后迅速撤退,在b方案有效实施之前失去了踪迹。
任务失败了。
安吾认为这次任务几乎没有难度,这都是侦探社放任太宰儿戏的后果,他现在正在侦探社和国木田商讨后续的策略。
两个人都对工作很正经,都对太宰无可奈何,在开始为各自的阵营谋取利益吵得不可开交之前,他们先是坐下来喝了一杯茶。
而始作俑者太宰则被社长交代先在楼下咖啡店照顾生病的必思答。
——“侦探社现在有点吵,嘈杂的环境对必思答来说是负担。”社长考虑得很周到,“而且大家忙起来很容易顾及不到她。”
太宰以为终于能摸鱼和必思答独处的时候,敦被派来下楼监视他。
敦:“太宰先生,国木田先生说任务他会拿下,他还让我继续和您一起行动。“
“敦君,我的任务只是照顾小女孩。”
“那就更需要我了,太宰先生根本不会照顾人,太宰先生自己生病的时候还到处乱跑。”
“不!我要自己照顾!”太宰把怀里的必思答往怀里拢。
“太宰先生……您别闹了。”
“我要自己照顾!”
“……太宰先生,加西亚夫人很快就会来接必思答小姐回家。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家长解释吧。”如果把必思答交给太宰照顾,可能没办法把必思答完整地还回去了。
这时候被抱得不舒服有点喘不过来气的必思答皱着眉用汗涔涔脑袋撞他,但是因为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她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亲昵地蹭他的衣领。
“敦君,你舍得让必思答离开我吗,她那么喜欢我……”
“……”这是幻觉,太宰先生,清醒一点,“好吧,但是我要在旁边看着。”
“那麻烦敦君去买一些降温贴吧~”
“……”他刚说要在旁边看着没几秒就被打发去跑腿,“好,但是太宰先生千万别乱来。”
“在咖啡店里还能怎么乱来呢?”
太宰在敦面前把必思答放到沙发上,帮她整理好被汗打湿的头发和裙摆,向店长要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帮她擦干汗珠,甚至提醒每一个在咖啡店的顾客放轻音量,敦君觉得如果他再待下去太宰会为了证明自己照顾人的能力而开始给必思答唱摇篮曲——那实在太糟糕了。
“敦君快看!”太宰蹲坐沙发旁边,非常小声地用气音说,“她的手指还在按扳机,不可爱吗不可爱吗,像小婴儿一样。”
敦君移开眼神:“是太可怜了,太宰先生。”
必思答小姐在梦里都在开枪啊!!!
“太宰先生,您就不能多体谅必思答小姐一些吗?”
但是太宰完全不听劝,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必思答的右手食指,那只等间隔动弹的手指一次一次地用力勾住他,这个动作毫无意义,但是没有人率先放手。
敦觉得帮必思答降温是当务之急,如果太宰先生只顾着玩那只能依靠他了,于是转身出门去买降温贴。让加西亚夫人看到侦探社有在认真照顾必思答小姐也许能给太宰先生和社长减少点压力,没错,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于是他又加快了步伐。
太宰确认了敦离开的背影,把降噪耳机塞到必思答耳朵里,然后从她的书包里拿出手机。
——“多少次?”乱步从前边的座位探出脑袋。
“629。”太宰回答说,手摸进口袋,拿出防止留下指纹的手套和提前准备好的窃听器。
“这就是极限了吗,离一千次还差很多呢。”
“应该不是极限,她好像因为太过看重这次行动没有吃中饭,在天台想吐的时候什么也吐不出来,不停地干呕。”
但是吃一顿饭或者睡一个好觉又能在629的基础上增加几次回溯的机会?这谁也说不好,估计必思答自己也没有尝试过短时间内如此频繁地使用能力。
“所以她的准头怎么样。”
太宰突然之间笑出来,那是声音蓄在喉咙里的笑意:“嗯……一开始很糟糕,非常糟糕,我都担心她真的会误打误撞把目标杀死,后来练习的次数上去,命中率和职业的狙击手没有太大差别——她杀人的时候很平静,但是杀人的执念却很强烈。”
她的命中率越高,枪法越好,就越不可能杀死目标,因为在一旁报点的是他。
侦探社要的是发挥稳定的狙击手,那么在狙击时的距离和环境都理所当然地由他决定——一个距离目标一千米的位置以及环境变化迅速的有风天气,必思答不会怀疑他在一旁提供的数字有任何问题。
——“为什么你总是突然出现呢?”太宰问乱步,把改装好的手机放回她包里。
“明知故问。”
“因为不能排除你也喜欢必思答的可能性。”
乱步:“……”
“啊,莫名停顿了。”
“是惊讶于你居然会把这种可能性安在我身上——社长拜托我观察你的动向,如果发现有任务之外的逾矩行为,不论有没有证据都可以告诉他。”
“那为什么你现在还不打小报告。”
“我偶尔也想用‘时间检验一切’的想法看待问题,而且我不太理解‘不论证据’是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一定是想和我抢必思答!”
“恋爱脑太宰治!”
“我们明明在吵架你为什么要夸奖我?”
乱步:“……”
——“必思答!”妈妈停下车冲进来,敦君紧随其后。
——“太宰先生,降温贴。”
似乎是收到了消息或者早早从楼上看见车了,国木田和社长也一起下来。
咖啡店一瞬间变得非常拥挤,妈妈担忧得快要哭出来,而其他人也一脸严肃。
太宰觉得这个场景就像必思答躺在灵柩里被众人黑压压包围着准备下葬。
为了掩盖这个不合时宜的恶趣味,防止自己扬起嘴角笑出来,他拿过敦君递来的降温贴,背对着正在和加西亚夫人解释粉饰过的“来龙去脉”的众人,贴近必思答的脸,拨开她额头刘海,手心甚至能感受到滚烫的鼻息,和他们做的时候因为心率加快而急促炙热的喘息几乎没有区别,他把降温贴端正地盖在她额头上。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会把降温贴一张一张贴在她右眼,脖颈,小臂,像他的绷带一样把她一圈一圈绑起来,像所有一同出现便不言而喻的情侣装。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隔着降温贴,吻在她昏昏沉沉、混沌不清的额头上。
他的背景音乐是女人的啜泣,男人理智平稳的宽慰,窸窸窣窣与他们无关的谈话声以及偶尔刺破空气的喇叭声。
而她的背景音乐是《triangle》的插曲《lullaby》,所有“摇篮曲”里最让人安心惬意的一首。
——“再来一次!”必思答突然之间抓住他的手腕,“太宰先生……再来一次……”
太宰:“……”
她用轻飘飘的力气,气若游丝的声音说:“……再试一次。”
她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妈妈走近查看:“必思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没有醒。
她只是完全晕糊涂了,在说梦话。
“这孩子从小就容易发烧,体力很差,去医院也没有用。”妈妈向太宰解释说,“并不是你们照看不周的问题。”
“嗯……但我们也应该早点注意到她今天身体不好。”他毫无感情地回复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必思答还未说出口的,那些断断续续的词句上。
“九百六十二次,再来一次——我一定能——唔——”
在必思答清晰准确地当着妈妈的面说出“一定能杀死他”之前,太宰把降温贴啪得一下按在了必思答的嘴上。
——“啊!”
——“太宰!你在干什么!”国木田一脚把他踢飞。
“请您见谅,夫人。”国木田觉得这种情况除了老实交代太宰脑子有问题没有别的合理借口了,但是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还需要说吗?
“唔……唔……”必思答被黏糊糊的降温贴搞得喘不过气,手指张开像是在踩奶的猫咪一张一合地抓着空气,紧皱眉头,想要张口求救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于是紧张地把自己蜷缩起来,不停地把四肢往五脏六腑里面挤,好像在把一片叶子撵成一个小球。
“唔……唔……”
“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在一旁安慰道,她甚至没注意到必思答还戴着耳机。
“唔……唔……”
“没事的……必思答……妈妈在这里……”
“唔唔……”
妈妈按住她的肩膀,将降温贴小心地取下来才让必思答的动作渐渐放松,呼吸平缓。她扭头看了太宰一眼,问“你是最近和必思答聊天那位吗”,她没有得到太宰的回答,因为在太宰眼里和必思答聊天的是她电脑邮件里的人。
——“那么今天让各位烦心了,我们就先走了。”
敦的力气大,由他把必思答抱起来放到车后座。把车门关上,敦透过车窗看见那个勾起腿的娇小的人影。
必思答小姐正在车上可怜地呼吸着。他这么感觉到。衬衫湿透了,裙子也有褶皱,最关键的是,七亿的负债仍然悬在她头上。
必思答小姐……
敦微微叹了口气,在车子开动前,他向加西亚夫人真诚道歉,说太宰先生对必思答小姐并没有恶意。
驾驶座上的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着把车窗拉了上去。
敦觉得,一切都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他很难再相信这也是太宰先生计划的一部分。
毕竟谁都会犯错不是吗……
委托人的不信任可能会导致任务中断和撤销,也许……必思答小姐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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