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跟老板言语了几句什么,老板似乎很高兴,就好像碰见老熟人似的,跟神尾枫勾肩搭背唠起来,还主动掏出烟盒递烟,被神尾枫委婉谢绝了。
“你跟老板很熟吗?”鹫尾萌香抢在神尾枫前面,摸出自己粉色的钱包付了两碗面钱,弄得他哭笑不得。
“不熟,但了解他老家的历史,这家面店的老板是个地地道道华国人,他的老家又被称作河岳根源、羲轩桑梓,我略知一二。”
鹫尾萌香哦了声,跟着神尾枫找了个空位等待,半边屁股坐在塑料凳子上,双手平放在膝盖,没碰桌子,腰板挺得比路边大杨树还直,看上去好像个拘谨的女学生。
神尾枫觉得滑稽,调侃道:“这是华国面馆,不用跪在榻榻米上,你那么老实做什么,不习惯坐着吃饭啊?”
鹫尾萌香哦了声,稍稍放松了些,也仅是体现在肩膀比刚才塌了一点而已。
神尾枫联想到鬼子们一本正经的跪在榻榻米上,神情严肃的恭维一声‘我开动了’,然后拿起筷子,小心翼翼捧起一碗撒满香菜跟蒜瓣的兰州拉面,嘴里细嚼慢咽,就觉得很有喜感。
两人没等多久,老板就吆喝了一声‘面好了’,神尾枫拿了个托盘,走过去端面,却没想到鹫尾萌香也像个尾巴似的跟来了。
“你跟来干嘛?我一个人端面就够了。”
“我来端自己的面啊。”
鹫尾萌香很无辜的说着,这似乎是所有和国人刻在骨子里的观念,不喜欢麻烦别人,当然,更不希望有人来麻烦自己。
神尾枫无奈一笑,朝她身后努了努嘴,“你一走,咱们的位置就没喽。”
鹫尾萌香回头看去,只见她跟神尾枫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两名民工已经坐了下来,摘掉安全帽搁在桌子上,正伸出黑黢黢的手指隔空点着墙上的菜单。
她有些无助,张了张口,想去说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过去。
“算了,他们干一天活儿也挺不容易的,都是基层挣扎的民工,咱们去外面吃吧。”
神尾枫往自己的面里加了点香菜跟辣椒,又往鹫尾萌香面里添一点醋,端着走了出来。
面馆门外,同样有几名民工模样的人坐在台阶上,一人抱碗面狼吞虎咽。
鹫尾萌香整个人都是傻的,她还从没有在路边吃过东西,但神尾枫却大大方方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下,放下托盘,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她擦干净台阶,拍了拍,示意过来坐下。
等她过来坐好,神尾枫就端起了自己的面,嘴巴咬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皮,将一堆肉丁、芝麻酱、香菜、辣椒、猪耳朵搅拌起来,香气扑鼻。
鹫尾萌香那碗面就显得清淡一些,蘸着麻汁的晶莹剔透的宽粉,脆爽可口的精细黄瓜丝儿,几片分量不小的牛肉,没放香菜没放蒜泥没放辣椒,看上去清心寡欲。
她有模有样的学着神尾枫,也拿筷子笨拙搅和着,然后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神尾枫还是头回见有人将吃面当成打仗一样对待的,来往面馆的不是附近写字楼的上班族就是民工,吃面大都狼吞虎咽,这么个水灵精致的小姑娘乖乖坐在水泥台阶上吃面,倒是一道靓丽风景线。
“头一次像现在这样吃东西吧,是不是既害羞又新奇的?”神尾枫笑道,“在我老家那边,小的时候,搞合作社,那时候所有人都很有干劲,都铆足了劲儿工作,为的就是过上好日子。
为了节省时间,大家经常捧着碗面或者水饺在路边吃,我就是这么长大的。”
鹫尾萌香闷头吃面,耳朵支棱起来听着,小声回了一句,“那你老家的人一定都很淳朴吧,不像东京这边,所有人都喜欢端着,拉不下脸、放不开架子。而且,虽然这碗面看上去乱糟糟的,但真的很好吃欸。”
“你那碗清汤寡水的,算不得什么,等什么时候你放上香菜跟辣椒,拿筷子用力那么一搅和,那才叫一地道!”
鹫尾萌香含糊不清道:“等我以后有钱了,就把世界上所有香菜跟辣椒拔光,气死你们这些喜欢吃香菜辣椒的人。”
“有钱了不应该先把全球限量版的高达都买过来吗,你做梦也得分清主次顺序啊。”
“那我就先开一个世界上最大的高达漫展,然后用剩下的钱雇人把世界上所有的香菜跟辣椒拔光!”小姑娘信誓旦旦道。
“那祝你心想事成,美梦成真。”
神尾枫一会儿功夫就吃了大半碗面,然后就见旁边的鹫尾萌香把自己的碗往这边推了推,“吃不下了,怎么办?”
“没事,我帮你消灭掉呗,反正我不嫌弃是猪啃过的。”神尾枫挑了挑眉毛。
“你才是猪!”鹫尾萌香皱眉,拿手指玩着筷子道,“他们家的面分量也太足了,一碗顶得上三碗吉野屋的乌冬面了,我吃不到一半就要撑死了,但味道真的很不错,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神尾枫将她的面倒进自己拌满香菜跟辣椒的碗里,边搅拌边道:“在我老家那边,有句老话叫做吃米不如吃面,走亲戚不如住店,大抵意思就是说面食既容易下咽也很顶饱。
所以我以前早起挤地铁通勤,没空做饭的时候,都会打个鸡蛋下碗面,吃完到中午都不饿。”
鹫尾萌香托着腮,满脸羡慕道:“你家乡那边的话都好有意思,我是头一回听到。”
“像这样的话多了去了,在家乡那边有位叫温华的老哥说过,借人钱财,借十两就得还十二三两;还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时强弱在于力万古胜负在于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更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神尾枫把最后一口面卷在筷子上一口吃下去,将汤水喝干净后,摸着肚子心满意足道:“类似的还有很多,给你讲个三天三夜都没完,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娓娓道来。”
他将碗筷收起来,打了个响指道:“走吧,吃饱喝足,该打道回署里了。”
涉谷北警察署刑事课小会议室里,三组各自调查完嫌疑对象的刑警碰头,开始了下一轮的分析。
鹫尾萌香将三个人的资料投影在会议室屏幕上,神户埃与前任收养富江椰子的精神病院院长是挚友,前任院长因病去世后,神户埃接任院长职务,婚姻情况显示是丧偶,有一个儿子在美国定居,每年会在元旦前带妻女回东京陪老父亲过年。
神户埃身体情况较差,患有多种老年疾病,冠心病、高血压都有症状,貌似还有点老年痴呆的前兆,但整体情况还算良好,每天按时服药,勉强维持住现在的健康状况。
惠理桦进入慈急精神病院前,是位大学教授,在被诊断出患有精神疾病后,提前退休,据说曾在冲绳做过五年的援助教师,上过朝日电视台的采访栏目,备受美誉。
他早年与妻子离婚后,独自生活,妻子抚养儿子和女儿长大,但儿女一直拒绝赡养父亲。住院金一直是学校从退休金给惠理桦扣除后,缴纳的。
惠理桦身体情况较差,患有轻微的帕金森症,并患有非常严重的肝硬化及肾病,所以经常会出现排便失禁的情况。
因此富江椰子每天帮他收拾大小便及床褥,有可能是这种依赖感让老人对傻姑娘产生了畸形的感情,勉强算作一种犯罪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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