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夜晚，尤其是节日过后的周一的夜，总是比平时要冷清一些。
经过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旁边的商业街道两侧，缠满金橘色小电灯串的人造小树伸展着珊瑚似的枝条，在街道两侧店铺的橱窗中伫立，假人模特也在柔和的打光中静静面朝着人行道，看不出招徕顾客的殷勤。
与灯光明亮、装饰华美的店铺相对应的，则是稀稀落落的行人和车子。因为没有了成规模的人群和车流，深灰色的马路面光裸地展露在夜空之下，广阔的空气占满了夜色，更加庞然透明。
夜的空气十分冷澈，市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如此，其他地方，就更显得清冷寂静。
“人这样少，真是难得。”温玖听经纪人傅时书如是说。
在和市中心两街之隔的银星商业广场中，二人正在位于商场建筑内部边缘的餐厅中用餐。
这里景观好，用餐的人们可以一边享用美食，一边透过身边大块的棱格玻璃，看外边车水马龙的景象。
不过，如今外边挺冷清，广场上的人也少，所以也没什么可看的。
虽然温玖不这么想——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哪怕是空旷的街道，也能让温玖觉得饶有趣味。
餐厅一隅，温玖在经纪人傅时书的对面吃着晚餐。
在空旷的餐厅内，二人还是显得很引人注目，哪怕不近看也是一样。
温玖四肢修长而骨相绝佳，只是在椅子上随便坐着，也像是高定秀场级别的模特，只是更年轻，身量仍是少年未长成时的模样，有带着青春感的清瘦，但又因宽阔而斜度完美的肩膀而显得有点气势。
而餐桌对面的傅时书则是成熟男士的形象，简单的衬衫打扮也难以遮掩这位前知名演员的风采，经得起镜头检验的一举一动，早已内化为傅时书气质的一部分，让自然的用餐举止也显得赏心悦目。
不过此刻，傅时书平日里文雅温和的神色却淡淡的，似乎有一丝深藏的严肃。
二人不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面对面各自用餐。
温玖吃得很专注，也吃得很慢，很有形象。
再度回到人类文明社会之中，再简单的食物，对温玖而言，都是异乎寻常的美味。
不管玉米粉制作的面包的香气，还是普通清水的清甜，好像不管吃什么，温玖都能够找出食物的一百个优点。
更何况，眼前吃的，并不是面包清水或粗茶淡饭，而是十分精致的海鲜粥餐。
和末世中的脏水、草根树皮相比，这实在是属于天堂的美味食物——事实上，在末世中，就连草根树皮，都已经是优质的食物，比起更糟糕的那些，要好得多了。
“味道怎样？”
“很好。”温玖乖巧回答。
其实，越是吃，温玖越是有很多的感想，想要和他人分享。
傅时书这一问，温玖反射性地想说，海鲜粥的味道，真的很鲜，也很香甜，尤其是恰到好处的暖和温度，更是让人身心舒畅。
前世，即使是没有遭遇末世之前，温玖都没有吃过这么鲜美的粥。
不过几乎是想要开口的同时，温玖就将表达欲按捺下来。
如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就是原属于这个世界的真正的温玖，是一个十分沉默胆怯的人，那个少年对他人的问话，总是不敢或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为了维持原身的人设，温玖也必须保持着原身的作风，不能暴露出本性来。
为了不让傅时书看出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灵魂，温玖没有多言，也为了模仿原身，如今吃得非常慢。
温玖专注地吃着，对面的傅时书也在静静吃东西。
感受着傅时书用餐时的安静和沉默，温玖感觉得出，在身体原主人轻生的事件发生之后，傅时书也和过去不一样了。
拥有了身体原主人的全部记忆，温玖知道，过去的傅时书笑容远比现在多。
面前的傅时书容貌出色、肩膀宽阔、衣着低调得体，一举一动自然温和，但又有一种平淡的气势。
但在过去，连那一点淡淡的严肃的气势，在温玖身体原主人的面前，都是收敛起来的。
可能因为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全都是第一视角，回忆起来，温玖感觉，就像是自己过去真的在和傅时书相处。那时候的傅时书一直是一个温和的兄长的模样，总是很温柔地说话，即使当初的原主因为怯懦而支支吾吾，也从来没有失去过耐心，总是试图用轻松和体贴的态度让他放松，以让对话顺利进行。
但在那样的保护之下，身体的原主人却最终走到轻生的地步。温玖知道，傅时书的心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得上好。
……
今天是温玖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第一次出门逛逛。
这一次出门，是温玖主动请求的结果。
从末世穿越到这个世界，重回文明社会，温玖实在想出门看看，感受一下久违的城市的街道。
傅时书之前总是整天地在外奔忙，这两天，才比较多地在家陪温玖——为了照顾大病初愈的温玖，也为了防止温玖再度轻生，这段时间，傅时书不在家的时候，温玖总被如今的经纪公司长桥娱乐的人看顾着。
见傅时书这两天似乎不那么忙碌，昨天，温玖就这么请求了，请傅时书让自己出门看看。
那个时候，傅时书停顿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然后，就是现在了。
傅时书特意选了人少的地点和时间出门，而二人也确实很幸运，今天在外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少得多。
不过，饶是如此，二人也没有真的躲开异样的目光。
出门之前，傅时书给温玖打过思想上的预防针，让温玖若是感觉他人有异样的眼神或议论，不要太往心里去。
很明显，这番叮嘱绝不是多余。
事实上，此刻，在餐厅收银柜台旁边的书报架上，就还放着登载了温玖新闻的报纸。
温玖，或者说温玖身体的原主人是一个小艺人，是个严格意义上还没有正式出道的，十分美貌的小艺人。这个少年此前单恋棠棣之华娱乐副总裁凌憬，跑去棠棣之华娱乐总部向其表白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演艺圈，为人们津津乐道。
当事双方的容颜都惊为天人，加上一群记者对当时痛哭的温玖各种角度一顿乱抓狂拍，后续报导无数，温玖狼狈的状态随着照片登载传遍大江南北，使得这则新闻更加火热，几乎成为全民谈论的笑料。
而一见这则新闻的热度超乎意料，所有的八卦报纸、社交平台又进行进一步报道，好事的网民对当事人双方的关系妄加猜测，以至于舆论的事态完全超出了控制，使得当事双方所在的娱乐公司都骑虎难下，焦头烂额。
因为此事的热度太过夸张，连有意惩罚温玖的大公司棠棣之华都无法压住，导致双方的澄清都没什么存在感。
原本，事情就已经糟糕到难以挽回，但谁知道，温玖轻生的消息再度震惊了整个演艺圈，将事态升级到新的地步。
虽然温玖在被医生宣告死亡后又奇迹般死而复生，可等待着他的未来却不容乐观。
接连发生向棠棣之华副总裁公然表白和轻生两件大事，温玖的形象已经毁灭得差不多，对一个甚至还没出道，没有积累，外在又是清纯形象的美貌少年来说，这无异于宣判了其演艺生涯的死刑。
只怕，就连事业之外的人生，都会变得艰难。
经过几周的连续发酵，温玖的这两则新闻已经人尽皆知，以至于连不怎么关注演艺圈的人，都可能在电视或报纸上见到过相关报道。
温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傅时书应允自己出来走走的要求，大约是顶着很大压力的。
毕竟，傅时书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的真相，他眼中的温玖，仍然是记忆中的那个单纯、脆弱，选择了自杀的少年。
这样的一个少年，如果再受到什么刺激，出了事情，身为经纪人的傅时书其实算是第一责任人。
其实，此前示爱和轻生的事，大约，作为经纪人的傅时书也要受一些指责。
若不是如今的温玖表现得很乖，而且肉眼可见地恢复得不错，气色甚至比自杀之前还要好上几分，眼神也更开朗，只怕傅时书也不会答应温玖出门的请求。
但，这第一次出门，即使是挑了个冷清的时段，也能被人认出来，指指点点。
事实上，此前二人走入这家餐厅的时候，餐厅中就有顾客往二人看过来，窃窃私语。
“别在意，也别看过去。”那个时候，见温玖注意到他人的动静，傅时书淡淡说道。
二人就这样在有些尴尬的氛围中坐下点餐。
不过，随着时间渐晚，临近商场打烊，客席中仅剩数人，倒是彻底清净了。
餐厅收银柜台一侧摆放的白色金属书报架上，温玖的照片依旧赫然地展示在八卦报纸上。
因为和其他杂志挤在一起，报纸上的图片也有些变形，上面的温玖，和眼前安静用餐的模样大相径庭，扭曲痛哭的神色，在被卷成筒状的八卦报纸上，夹杂在书报架的金属格子空隙中隐约可见。
这则报道似乎很受欢迎，虽然已经是过期的报纸，但餐厅依旧留着，从它比新报纸显得更加柔软、色调也更加暗沉、甚至稍有污渍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常被翻阅。
傅时书此前瞥了书报架一眼，温玖也注意到了，但是装着没看到。
其实，温玖很想拿报纸过来看一看，不过傅时书就在眼前，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傅时书虽然简单告诉了温玖如今的舆论处境，但是，还是严格禁止温玖直接接触外界消息。为了保护一个轻生被救回不久的少年，这是必须的举措。
傅时书淡然中的一点压抑和沉默，让温玖也受到了感染，有点紧张。
不过好在，虽然比过去严肃许多，但傅时书还是很温柔的，点的食物，都是过去的温玖所不讨厌吃的——在那个少年的心目中，似乎并没有好吃的食物，能不讨厌，已经很不错了。
餐厅送的淡酒，也在傅时书说明后，换成了那个少年所能接受的气泡水。
其实，温玖在末世里连虫子和怪物尸体都吃过，如今就是把食材拿来让温玖生啃，温玖都能做得到——当然，为了健康，也没必要。
为了不暴露自己是另一个人的身份，温玖都是循着原身的行为模式，顺应着当下的一切，没有做出令傅时书怀疑的举动。
其实，傅时书这个经纪人兼助理，某种意义上，算是兼任了保姆的职责，对温玖的照顾无微不至，让温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人设，温玖真不好意思让傅时书帮忙剥虾。
……
温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不通人情世故，是有迹可循的。
毕竟，身体的原主人，有一对极其不负责任的父母，自小就将孩子关在家，让孩子天天目睹家暴互殴现场，不对孩子做任何教育，像个小动物一样地放养——此处的放养，是指锁在家中，只给他生存所需的吃穿，偶尔，让他看看电视，其余一律不管。
从小，这对父母什么东西都没有教他，无论是生活方面，还是学业上。
不让孩子上学，对这对父母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就连基础教育，都是邻居看不下去，联系了当地教育协会，原身才被强制送到学校。
可惜，这个从小在不健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也习惯不了上学和人相处的环境，一上学就天天哭，不得已退学回家，看看专门为自学而制的基础教育电视节目，接受教育协会的定期考核，才不至于成为一个文盲。
这样成长起来的一个孩子，自然是各方面能力都很欠缺的，虽然基本生活能够自理，但稍微复杂一点的生活常识，以及人际关系，都完全一窍不通。
也是因此，作为经纪人的傅时书，事实上肩负起了很多的照顾的任务。
就拿今天来说，用餐前，傅时书带温玖逛了逛商场，为温玖买了一些新衣服。
虽然傅时书自己也买了外套，不过，整体来说，还是为温玖购衣比较多。
原本，签约长桥娱乐之后，被这样一个曾是知名演员，又十分专业和体贴的经纪人不厌其烦地照顾着，应该是莫大的幸运了。
不过，那个对人情世故毫不了解的少年，不过是呆呆地、忧伤地沉浸于孤独的世界，被生活的一切推着走。
因为出类拔萃的外形，他在被前公司新雪娱乐解约后，又很快被如今的经纪公司长桥娱乐看上。在稀里糊涂又签约了长桥之后，他虽然会因经纪人傅时书的关照感到安慰，但就像面对阳光、空气和水一样，只是自然而然地接受着，不会想到其他。
吃过了接近夜宵的晚餐，正好赶上餐厅打烊时刻，二人拿上放在一旁的购物袋离开。
二人的身后，餐厅一角的书报架上，有关温玖和棠棣之华娱乐副总裁的绯闻，依旧大剌剌地在报纸的油墨中展示着。
不只温玖，温玖单恋告白的对象，新闻的另一位男主角，同样也被连篇累牍地报导。
报上，当然还有棠棣之华娱乐公司副总裁凌憬的照片，照片上，身边众人带着不同的表情望向他，每一个人的视线似乎都带着各不相同的含义，目光紧紧追随着这个完美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西装革履，一丝不乱，冷峻、高贵，目不斜视地穿越人群，神色漠然，立体的侧脸线条和喉结与颈部的弧度，都如最古老和典雅的雕塑一般迷人。
……
“要回家吗？还是继续走走？”二人走出商场后，傅时书问。
“我想看看他们在看什么。”
温玖见商场门前的广场上围着一小撮人，以年轻的男生和女孩子为主，他们的目光都一致看向商场的巨型屏幕，似乎正在翘首以待。
“可以，但不要靠近人群，从那边走吧。”傅时书用目光示意温玖从远处离开。
温玖和自己，一个是如今风口浪尖的新闻主角，一个是知名度极高的前演员，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不大适宜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今正好节后，又是工作日，傅时书是特地挑选了这个人少的时间段过来的，加上银星广场是商品昂贵的高档商场，其实比一些繁华地带中心要冷清一些，不会让温玖遭到什么骚扰。
加上如今临近商场打烊时刻，广场上的灯光也比较昏暗，尤其二人路过背光之处，更是看不清面容，不至于引来他人的目光。
二人从旁侧绕过广场边缘，在人群后方的远处，一同看向商场外的巨型屏幕。
这具身体的双眸，在温玖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显得明亮。
如今，这双明亮的漂亮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望向巨型屏幕上出现的那五人的特写。
是他们。
拥有原身的所有记忆，温玖认识这五个人。
原身在进入如今的经纪公司长桥娱乐之前，是偶像梦工厂新雪娱乐的签约练习生，而巨型屏幕上的那五名样貌出色、光彩照人且锐气十足的少年人，正是新雪推出的男子偶像组合雪舞岚的成员。
见温玖盯着巨型屏幕上的雪舞岚出神，傅时书略微扫视了一下周围，见无人关注这边，便收回视线，看着温玖，若有所思。
还好，广场上的灯光并不明亮，要是被人看到温玖盯着巨型屏幕上的雪舞岚看，指不定又要被指指点点，若被拍到的话，可能还会被媒体大做文章。
雪舞岚是新出道不久的男子偶像团体，温玖还在新雪的时候，曾是雪舞岚出道预备役，和如今巨型屏幕上的那五人是前队友。
出道便横扫演艺圈，刮起偶像风潮的如日中天的偶像组合，和他们丑闻缠身、人人鄙弃的前队友，其间对比，是好事者们最津津乐道的。
那些不合实际的八卦小报报导，最喜欢写这个。
如“昔日队友沦落风尘被人包养，雪舞岚成长之路上如何抗拒诱惑”这样轻佻的标题，这段时间来，傅时书在处理舆论的时候，已经无数次地看过。
就连这样的丑闻，温玖都不是主角，只是吹捧雪舞岚的过程中顺带踩一脚的对象。虽然温玖凭借丑闻名噪一时，但毕竟不登大雅之堂，当然还是雪舞岚这样凭借完美容貌和强悍实力走红大江南北的当红偶像组合，才是值得吹捧的一方。
如此标题，既踩温玖，又捧雪舞岚，重点放在更有地位的正统偶像雪舞岚身上，双方热度通吃，实在妙哉。
这还只是媒体的报导，网民们的言论相比于此更多更杂，对温玖和凌憬的私生活猜测更多，当然，伤害也很大。
作为温玖的经纪人，傅时书绝不愿自己的艺人被人当成笑话和谈资咀嚼。
不知道傅时书内心的想法，温玖关注着巨型屏幕上金粉和彩色纸片纷飞的画面。
雪舞岚组合那五人，正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接受主持人再度的祝福。
“恭喜雪舞岚获得本届雪绒奖最佳团体奖，最佳舞蹈奖，年度单曲和年度专辑奖项！”
温玖看着那几张熟悉的面孔，看雪舞岚的灵魂人物任言和队长晓光两人手捧雪花形状的奖杯，遵循着礼节向主持人和观众连连鞠躬道谢。
“这是雪绒奖的颁奖典礼。”傅时书平淡的话语响起在温玖耳边。原身对身边一切都丝毫不感兴趣，对演艺圈各种常识也知之甚少，傅时书除了平日里的教导之外，也时常如这样一般向他即时解说。
雪绒奖是国内最具公信力的奖项之一，虽然遴选范围仅限于新人，但在这个极其发达、人才辈出的演艺圈，一样有着极高的影响力，更因为新面孔所带来的新鲜感，有时受关注程度更胜于一些非新人限定奖项。
“上一届的雪绒奖上，旅梦娱乐的王牌新人一举斩获四项大奖，年度单曲、年度制作、年度专辑、年度最佳男歌手，被认为是音乐圈新势力的崛起，已经很了不得了。”傅时书说道。
但，今年竟然也有能与之抗衡的新人进入视野。
“新雪娱乐的雪舞岚，也算是延续了去年旅梦娱乐新人的风光，同样斩获四项大奖，而且人气更胜过去年的获奖者。现在，他们毫无疑问是新生代偶像团体的领军人物。”
对雪舞岚的地位，傅时书没有说得太多。
隶属于知名造星工厂新雪娱乐旗下的五人男子偶像团体雪舞岚，延续了前辈团体雪风的风光，甫一出道便风头无两，唱片销量登顶，再度刮起偶像风潮，加上前不久斩获雪绒奖四项大奖，可以说，雪舞岚已经成为最有统治力的新偶像团体。
在如今的演艺圈，最红、最热门、最受欢迎的人物，就是雪舞岚偶像组合了。雪舞岚的风头，甚至已经超越了许多前辈，有后来居上之势，横扫近期低迷的演艺圈，几无敌手。如今，大街小巷，常有学生光顾的咖啡馆或小店中，校园广播站里，都播放着雪舞岚的舞曲，学校文艺汇演上，少男少女们也以跳他们的齐舞为风潮。
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雪舞岚成为新一代的国民偶像组合已经是板上钉钉。
五人的影像出现在银星广场的巨型屏幕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今晚傅时书带温玖来逛的银星广场，是国内最知名的高级商业广场之一。
如今温玖所处的这个世界演艺圈很发达，大众参与感更强，在建筑外的大屏幕上播放各类颁奖典礼或者电视节目的精华片段，是很常见的事。
而银星广场这样的重要商业地标又更与众不同，其广场上的巨型屏幕，就是潮流的风向标，其上播映的内容是通过精心挑选的，露脸机会绝非单纯依靠金钱交易所能获得。只有最出彩的影视作品，最受欢迎的歌曲、演唱会、颁奖典礼片段，才会出现在这类标准严苛的巨型屏幕上。
在这个各方势力蓬勃生长，群众关注度分散的演艺圈来说，这样的曝光机会，往往能够使获得此机会的艺人更进一步走入大众视野，而不是只局限在慧眼识珠的小小粉丝圈子中。
因此，这儿，也是寄托了众多影视圈新人的拥趸们期盼的屏幕，简直就像是有魔力的镜子一般，映照出成功的喜悦，以及梦想成真后的炫耀心。
因此，即使是在这假期过后，工作日冷清的晚上，也依旧有少量的人在大荧幕之前驻足，而一小部分的追星粉丝，更是会在此为巨型屏幕上出现的偶像打call。
并不知这些信息，温玖继续看着即将落幕的雪绒奖颁奖典礼，看着那五个熟悉的面孔，体会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印象感。
说陌生，是因为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温玖来说，雪舞岚五人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是荧幕上的知名偶像，离自己十分遥远，可望而不可即。
而说熟悉，则是因为，目前温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曾和他们非常熟悉，甚至有一段时间，同吃同住，朝夕相处。
内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一点触动当然也不属于温玖，而是属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虽然那个少年已经过世，但这一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和肌肉记忆，似乎还有一些留存，在见到对应的人或事物的时候，会油然生出不属于温玖的反应来。
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在父母因为车祸意外过世之后，马上被星探发现进入新雪娱乐，和其他的练习生一同训练生活，这里面就包括如今雪舞岚出道组的这五人。那好像是原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过集体生活，感受过一些有伙伴的快乐，所以，如今温玖的心中本能地升起一点怀念。
不过，随之又有一些复杂的情绪涌上来。
“早点回去休息吧。”似乎是看出温玖的表情不太好，傅时书说道。
看来，现在让温玖出门，尤其让他接触雪舞岚的信息，还是太早了。
离开前，傅时书回头看向已经开始播放其他内容的巨型屏幕。
虽然见到雪舞岚几人的获奖时刻是巧合，但这也正说明，那五人如今是红到什么地步。
曾为同一家公司的练习生，出道后的雪舞岚风光无限，而温玖连出个门都要被指指点点，差别大约就在于此了。
……
去到停车场，二人进入车中，温玖坐在副驾驶座上，将装着新衣服的购物纸袋放在腿上。
车内空间很宽敞，不说少年人身材的温玖，即使是身材高大的傅时书坐着也显得很有余裕，很干净，常有的车中会有的气味也并不存在，光洁而带纹路的皮质座椅十分舒适。
似乎要和二人之间沉默的氛围相映衬，一路上，车内的灯光开得很暗，反而外面或红或金或雪白的车灯及招牌的光线照亮了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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