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先是在心中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太放心:“你确定那人可靠?”

    “小婿已经多番打听,此人定值得芷儿托付终身。”

    “既然这样,你寻个日子,将他找来我也瞧瞧吧。”

    当天晚上,因为魏老夫人的到来,平日冷清清的饭厅,难得热闹了些。

    韩芷:“外祖母,用完晚膳你陪我去钟鼓楼赏夜景如何,这些年我一直想去,可爹爹总是忙于政事,根本没有功夫陪我去。”

    魏老夫人笑着添了一筷子菜到她碗中:“好好好,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外祖母都陪你去。”

    坐在对面的韩长忠闻言,急忙开口:“夜里风凉,那钟鼓楼上寒风更是刺骨,母亲如何能去?”

    “你住嘴!也不知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就这么一个女儿,年节想去钟鼓楼赏夜景也不陪,还想阻拦我陪她去。”

    韩芷没忍住帮腔:“就是!爹爹一点都不疼我。”

    “胡说,我不疼你,谁疼你?”

    韩芷连忙抱着一旁魏老夫人的手臂:“自然是外祖母最疼我了,若是外祖母能在京中多陪我待一段时间,我就更高兴了。”

    魏老夫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好!外祖母就在京中多陪芷儿一些时间,也叫芷儿平日有个伴。”

    众人吃完饭,外面暮色刚落,这个时辰赶去钟鼓楼赏景时间正好。

    魏老夫人这边正命人去备马车,铁了心要陪韩芷去赏夜景,韩长忠几番劝说未果,只得也跟着一同前去。

    “外祖母,这是我早前去裳彩阁命人赶制的大氅,配你今儿这身衣裳正合适。”

    瞧着韩芷手中抱着的大氅,魏老夫人心中欢喜,嘴上却没忍住嗔怪道:

    “外祖母都老了,从荆州带来的几件大氅也够用,你何必花这些冤枉银子。”

    韩芷笑着替她披好大氅:“不冤枉,只要是给至亲之人花的银子都不算冤枉。”

    韩府这边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赶去钟鼓楼,躲在暗处监视的影子,也收了任务起身跃入夜色里。

    城郊西巷孤月坊,刘全坐在灯烛前正在整理密折,抬眸望见窗外出现的影子,沉声:“进来吧。”

    身穿黑衣,头戴虎狼面具的男子进屋,没等刘全开口,就恭敬的将袖中写满字的折子打开搁到刘全面前。

    “去了钟鼓楼?”

    刘全粗略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冷笑:“大祸临头了,也亏得他们还有这个心思。”

    男子垂头无言,静等刘全将手中最后一封密折整理完,才询问道:“可还需要属下派人继续监视?”

    “不必了,韩长忠这人最是死心眼,只怕这个时候也只当皇上,是为晨曦公主的事在生他的气,如何会生出谋逆之心。”

    “属下瞧着荆州来的魏老夫人不是善茬。”

    刘全抬眸看了一眼他折子上写有的对话,眼中杀意骤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不过是一些入不得眼的跳梁小丑,也配议论皇上的旨意?”

    “九千岁可是要将这折子呈给皇上?”

    刘全抬手拿起那折子,目光落到魏老夫人那句燕王之子返京上:“这样的东西如何能污了皇上的圣眼,咱家亲自去给皇上口诉便是。”

    除夕之夜,长街明灯四起,鞭炮声惊耳。城中百姓暂且忘却愁苦,扬头瞧着冲上夜色里的花炮光点,四处皆是笑声,四处皆是喜乐。

    韩府马车很快来到钟鼓楼前,现在时间还早,楼上远眺看夜景的人不算多,韩芷很快就寻到了一个好地方。

    “外祖母,你们快过来这儿。”

    魏老夫人脚程慢,见她急吼吼的跑去抢到了位置,忍不住又是一阵笑。

    “早前我还瞧着说芷儿长大了,如今看来也如当年一样,还是个孩子心性。”

    韩长忠顺着她的应了一句,魏老夫人嫌他死板无趣,索性拉着秋儿问韩芷往日的趣事,不再理他。

    钟鼓楼里,一身黑衣的越岂隐在窗户边,瞧着下方站在城墙边喜笑颜开的韩芷,嗓音落寞:

    “她同旁人在一起时总这么开心,同本侯在一起时,却处处戒备算计,看来本侯当真惹得她厌恶。”

    大过年的,许劲川本来同几位将领约好了喝酒,却突然被他抓到这里吹寒风,赏夜景,心中正是郁闷。闻言顿时没好气的道:

    “韩大人被停职查办,韩姑娘心中正是忧愁,侯爷却非要在这个时候找她,还故意说话隔应人,她不生气才怪。”

    “本侯说话隔应人?”

    许劲川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生气,这才壮着胆子开口:

    “当年之事,说到底韩姑娘也是受害者,如今侯爷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她身上。还一个劲的说她救你,是因为对你有所图谋,这话搁谁身上,谁都得生气。”

    越岂被他说得心头一动:“所以你的意思是,韩芷并不讨厌本侯,只是因为本侯态度恶劣,这才不愿意同本侯待在一块。”

    许劲川皱眉想了想,觉得大概意思也差不多,就点了下头。

    “侯爷若是真喜欢韩姑娘,就好好跟韩姑娘相处,终有一日,韩姑娘一定会明白侯爷的心意。”

    “谁说本侯喜欢她了?”

    见越岂又开始死鸭子嘴硬,许劲川也难得跟他争辩。

    “是是是,侯爷一点也不喜欢韩姑娘,侯爷只是单纯的想跟韩姑娘待在一块,单纯不喜欢韩姑娘跟别的男人接近。”

    这个别的男人也包括他自己,想到这里许劲川忍不住委屈地在心里擦了擦眼泪,说实话韩芷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完全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奈何好好的一朵鲜花,被一只恶狼盯了上,他根本干不过啊!

    “你回去吧,本侯要单独跟她待一会儿。”

    本来还要死不活的许劲川,闻言瞬间满血复活。

    “那末将就先告退了,祝侯爷跟韩姑娘相处愉快、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大吉大利。”

    “还不滚?”

    许劲川:“这就滚!这就滚!”

    冬日的夜空昏沉一片,清月被云层掩藏,星光失色,眺目望去万家灯火连成一片,犹如银河洒落满地。

    韩芷拥紧身上披风,娇俏的小脸被夜风吹得有些发白,却依旧冷艳惊人。

    魏老夫人不能吹太久冷风,只陪韩芷待了一会儿就进了楼里躲风,韩芷怕她身边伺候的婆子不得力,索性让秋儿也跟了过去,只自己一人留在的城墙上。

    “韩芷。”

    韩芷这边正惊叹于长安城夜里的盛景,冷不丁听到越岂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生了幻觉。

    “本侯对今天上午的事,给你道歉。”

    带着温度的大氅盖到身上,韩芷身形一僵,像看鬼似的看着边上突然出现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儿?”

    越岂没在意她生硬的语气,只顺着她之前望去的方向看出去。

    “我如今孤身一人,独留在府中过年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想着来这里看看夜景。”

    韩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见她眼露怀疑的看着自己,越岂小脾气瞬间也上来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能因为你,大半夜的专门跑来这里?”

    韩芷移开视线,小声嘟囔:“我可没这么说。”

    “哼。”

    哼?

    韩芷刚刚移开的视线又转了回来,一时间她看越岂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微妙。

    “侯爷,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你是不是……”韩芷在脑海里组织了下词语:“你是不是有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什么意思。”

    “就是你一个人的身体里面,有很多个人的性格。”

    越岂淡瞥她一眼:“人心本来就复杂,心情变化更是反复无常,岂能就性格简单的判定一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有的时候有些分裂,看上去不太正常。”

    刚才多重人格四个字越岂没怎么听明白,眼下不太正常四个字他却是听明白了。

    想着,他当即不高兴的揪住韩芷的小脸蛋:“你骂我?”

    “我没骂你,我这是关心你!你不知道多重人格这种病在我们那里,有的可是十分危险。”

    越岂伸出另一只手,扯住韩芷左侧脸颊:“你不仅骂我,你还诅咒我得病。”

    “我这不是诅咒,只是善意的问候,我这是关心你。”

    听到关心这两个字,越岂心下微动,冷哼着收回手:“算你还有良心。”

    韩芷小脸得救,赶忙伸手轻轻揉了揉:“侯爷,有没人给你说过,不能对女子动手动脚,这样很不礼貌。”

    “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韩芷揉小脸的动作一停:“为什么?”

    越岂垂眸凑近她,面上带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因为你上次占了本侯的便宜,自是与别人不一样。”

    “我何时占你便宜了?明明是你……”

    韩芷红着脸话说到一半,便不想说了。

    越岂偏不如她愿,随意抬手撩了撩她的碎发,沉声:“我怎么了?”

    “明明是你无耻!”

    韩芷咬牙吐出这几个字,别开脸不愿意再理他。

    见她生气,越岂也不再逗她,只笑着移开视线:“韩府如今的情况想必你心中也清楚,本侯建议你最迟这几日就要出手,若是再迟疑只怕就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

    越岂侧眸看了她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张纸。

    韩芷看清那纸上的花纹,俏脸一沉:“你派人监视我。”

    “如果我说这是意外,你相信吗?”

    韩芷眸中凝冰,再不见往日神情:“你觉得呢?”

    瞧着她这个样子,越岂有些无奈:“这封密信是我的人,从绝狱手中抢到的,我并没有派人监视你。”

    绝狱?

    若说知道越岂监视她时,韩芷是愤怒,那当现在她得知是绝狱在监视韩府,她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蹿上脑门,直冷得她浑身一颤。

    难怪上一世送去荆州的信,一直到韩长忠入狱她都没有得到回音,竟是落到了绝狱之人的手里。

    “魏亘早年在长安城当吏部尚书提拔了不少人,如今朝中一品大员里有好几个都是他的门生,你给他写信这个法子确实没错,只可惜韩长忠的这一劫,他救不了。”

    韩芷:“你怎么知道我找他,就一定是要他救我爹。”

    越岂挥了会手中的信:“这上面都写着呢。”

    韩芷只是笑笑不说话,瞧着她这副模样,越岂心中有些没底。

    “难道你早知道这封信送不出来,还另外寻了退路?”

    “狡兔还得三窟,如今这个情况,我又怎么会将希望全寄托到一处。”

    越岂皱眉:“你另外还找了谁帮忙?”

    韩芷取下身上的大氅塞到他手里,笑着开口:“不告诉你。”

    与此同时的二皇子府,周熵看着摆在桌上的密信,有些不解的看着来人。

    “你说你家小姐是,吏部尚书韩大人的女儿?”

    云雀点头:“正是。”

    “本皇子同你家小姐自来并无交集,这个忙我帮不了。”

    眼见周熵就要将密信退给自己,云雀拿出来时韩芷教她的话道:

    “若是二皇子不愿意帮这个忙,只怕明天一早,二皇子同我们韩家暗中往来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城。”

    “你敢威胁我!”

    云雀强行稳住身子:“奴婢不敢,奴婢只求二皇子能帮我们韩家这一次,他日二皇子若是有需要我们韩家的地方,我们自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父皇只是暂时停了韩大人的职,并未说要降罪韩家,你们何必如此慌不择路。”

    听他这么说,云雀索性直接跪倒在他面前:“若只是那日宫宴的事,韩家自是无碍,可若是同当年燕王府灭门一事牵扯上,韩家便必死无疑。”

    云雀突然提及燕王府三个字,直吓得周熵面色微白。

    “二皇子,奴婢只求二皇子开恩,帮我们韩家这一次。我家老爷自来效忠皇上与皇后娘娘,若是我家老爷倒了,高兴的只会是城东之人,就是这样二皇子也无动于衷吗?”

    五皇子周隽的府宅在城东,周熵自小就同周隽不对付,眼看着如今周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这个时候叫周隽得了便宜,那今后朝堂风向岂不是都要朝他那边去了。

    想着这里,周熵心中越发混乱。

    云雀眼见他迟疑,急忙又道:“我家小姐说了,若是二皇子愿意帮我们韩家这一次,她定能说服住在锦州的外祖父,让他在储君之位上帮二皇子一把。”

    韩长忠这人认死理,只懂一味效忠周崇对朝中其他人事都不怎么上心,为这样人公然去得罪周崇,实在有些不划算。

    可若是得罪周崇一次,能叫混了三朝的老狐狸站到自己这边来,那这笔买卖就要另外打算了。

    派人送走云雀后,周熵在心里细细盘算着此事,想了许久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提笔将此事写下,命人送进宫请皇后薛绫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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