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韩芷用完早饭后就领着丫鬟回了院子。

    院中一棵年老的桃树开得正好,引来两只燕子在枝头嬉戏,在院中打闹的三只小猫瞧见燕子,全都是竖起耳朵小心俯着身子做捕猎状。

    只可惜它们尚未来得及靠近那两只燕子,那两只燕子就被云雀她们的脚步声给惊跑了。

    眼见自己的猎物飞走,三虎当即郁闷的歪着脖子倒在了地上,从后面过来的云雀一瞧见它这副模样,眉头顿时皱得老高:

    “三虎,你又把自己脸弄得这么脏。”

    韩芷瞧着三虎那吃得圆滚滚的肚子笑了一下:“你去弄张帕子替它洗一洗,要不然一会儿另外两只也要被它给染花。”

    云雀应声往后厨走去,跟在韩芷右侧的秋儿才忙低声道:“小姐,奴婢刚刚去后院,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秋儿:“是宫里的消息,说是晨曦公主不愿远嫁北境,一把火把云雪宫给烧了。”

    “把云雪宫给烧了?她人怎么样?”

    秋儿:“说是被皇上派人给看守了起来,想来应该没什么事。”

    韩芷抬步走进里屋,随手从桌上拿过一块糕点,坐入一侧的椅子里。

    “周岁欢自小便深得圣宠,作为一个千宠万爱长大的公主,自是不愿嫁去北境,更何况她如今要嫁的人,还是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秋儿蹙着眉头将茶杯端到她手边:“眼瞧着如今公主出嫁的日期逼近,奴婢再一联想侯爷接旨要远赴西北收复遥城一事,就生恐其中有蹊跷。”

    “你是怕皇上到时候要侯爷护送周岁欢远嫁北境,然后周岁欢又在送亲路上出了事,那侯爷必定逃不脱罪责。”

    秋儿:“奴婢就是这个意思。”

    早前韩芷确实没往这个方面想过,如今经秋儿一提醒,才惊觉越岂出征西北一事,兴许真的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韩芷心里正想着此事,外头丫鬟就进来传话说,段颜夕来了。

    段颜夕许多日子没见韩芷,如今瞧着她气色红润,穿戴打扮尚且精致出众,这才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韩芷见着她,也是十分惊喜。

    “你今日怎么想着过来找我了?”

    段颜夕将手中提着的东西递给秋儿,这才在韩芷身旁坐下道:

    “早几日我便想来看你了,但我爹那边出了几个大案子,我随着他出城查案耽搁些了时间,这才拖到了今日上门瞧你。”

    韩家众人得救后,韩芷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便松懈了不少。连带着对如今长安城的许多事情,也是通过秋儿的口中才得知。

    眼下听段颜夕提及大案子,她顿时来了几分兴趣。

    “不知是什么大案子,竟也能叫你花费那么多时间?”

    段颜夕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盏捧在手中,清冷的俏脸隐有几分忧愁:“总归是个我没碰到过的案子。”

    这下韩芷更感兴趣了。

    “你都没碰到过的案子,想必是很棘手了。”

    段颜夕叹着气将茶盏搁到一侧的桌子上:“你要真想听,我说了,你夜里可别害怕。”

    “说吧。”

    左右夜里有越岂陪着她,又不是她独自一人,没什么好害怕的。

    韩芷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将她自己给吓了一跳。

    她今早还对越岂说,不准他夜里再来挨着她睡,眼下却又在心里不自觉的将他划来同自己睡在一块,她当真是堕落了!

    段颜夕正要开始说案子,却见边上韩芷不知想到了什么,弄得自己一张俏脸通红。

    “你想什么呢?”

    韩芷低咳一声,急忙端起茶盏掩饰性的喝了口茶:“没、没什么,你说吧,我听着。”

    “这几日你是不是一直待在顺成侯府里,不怎么出门?”

    韩芷:“嗯,怎么了?”

    “那你可从下人的口中,听说了挖心贼一事?”

    韩芷喝茶的动作一顿,不解的蹙起眉:“挖心贼?”

    段颜夕:“这几日长安城内出现了多起挖心贼的案子,死者皆是被人用迷药迷昏后,再用利器挖空心脏而死。”

    段颜夕此话刚说完,韩芷便觉此事不止是几起案子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她这边刚想到这里,段颜夕就接着道。

    “最让人头疼的是,那凶手每杀完一个人,还会在夜里子时,将死者的尸体吊在长街各处街巷。这几日已经有好些百姓被突然冒出的尸体吓得半死,连带着每到夜里子时,人们就是再有急事也不敢轻易上街。”

    韩芷:“如今这个案子有多少起了?”

    “加上昨天在城郊发现的尸体,已经第四起了。”

    韩芷抓到一个重点:“你不是说凶手杀完人后,都会将死者的尸体吊到长街各处街巷吗?怎么又有尸体是在城郊发现的。”

    “这事说来也凑巧,是城外一猎户刚从山林里打完猎,正准备提着猎物入城贩卖时,在城郊的一处草丛里发现死者的尸体。据猎户当时说,他还瞧见了一个黑影,想必应该是凶手。”

    韩芷见段颜夕提起此事,心思越发沉重,忍不住问道:“你可是觉得这个案子背后还有其他问题?”

    段颜夕抬头看了眼立在门外的丫鬟,这才压低声音对韩芷:

    “若此事只是简单的凶杀案还好,偏偏我爹他们查案的时候,还在每个死者身上发现了红星血印和一封信。”

    韩芷:“什么是红星血印?”

    “红星血印是一种术士常用的诅咒符,听我爹说此术极其凶恶,此人杀那么多人,又用如此残忍血腥的手段,就是为了给那术做引子。”

    韩芷:“那些信又说了什么?”

    段颜夕听她问起信的事情,先是沉默了几瞬,才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同她说起了信中的内容。

    韩芷早前就觉得此事蹊跷,如今听段颜夕说完信里的内容,一颗心更是跌入了谷底。

    段颜夕:“这几日我爹因为那信上的内容,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偏偏他还不能将此事上禀皇上,真的憋屈死了人。”

    窗外空气沉沉,春日的明媚热闹被乌云遮住,四下已是风雨欲来时的阴冷躁动。

    韩芷细巧的眉头微微蹙起,玉白干净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暗色。

    “此事不能等,段大人必须马上入宫奏禀皇上。”

    段颜夕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此事牵扯到太子,我爹若是贸然入宫,岂非与整个东宫乃是薛家作对。”

    “可凶手说了,只要皇上一日不废掉太子,他就会继续杀人。段大人若是这个时候不奏禀皇上,待到因凶手而死的百姓人数飞升到一定量,此事就会如决堤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民怨是最好的造反利器,周隽他们要的便是这个东西。

    “再有,段大人眼下还只是一个经手办案的官员,若你们一味瞒着此事不叫其他人知道,待到此事发酵引起民愤时。你们不是太子党,也成了太子党,到时候你们再想开口解释,也没人会理解你们。”

    韩芷:“你要知道,既然凶手敢在每个死者身上塞这些信,又立什么诅咒符公然挑衅官府,那他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不要命的人。一个不要命的人想做的事,是你单单隐瞒消息就能阻止的吗?你就不怕后面将凶手逼急,他直接将写给你们看的那些信,传得街巷百姓尽知。”

    韩芷的话犹如昏夜里的一束光,彻底将段颜夕给激醒。

    “我现在就回府告诉我爹,让他进宫向皇上请罪。”

    韩芷见段颜夕着急冒慌的就要往外跑去,赶忙上前拉住她:“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听我说完再走也不迟。”

    “你说吧。”

    “在告诉你爹之前,你先暗中派人将此事告诉给太后知道,太后再怎么说也是你们段家入宫的人,她不会眼看着你爹被皇上迁怒而不管。”

    段颜夕急忙点头应下。

    这场阴沉的春雨,在傍晚时分落下。

    韩芷靠坐在窗边置着的软榻上,瞧着窗外自屋檐上连成线滴落的雨滴,脑海中还在想早前段颜夕同她说的信中内容。

    上一世,五皇子发动兵变,她亲眼瞧见了平日安定繁荣的长安城,沦为人间地狱。

    好在那场兵变因为有越岂的存在,最后很快便平息,可即便是这样,眼下她只要一想到前世官兵在长街上肆意杀人的场景,还是会惊出一身冷汗。

    虽然这一世较前世相比,有很多事情已经改变,可瞧着如今的形势,五皇子最后会发动兵变一事,大概率上依然不会发生什么偏差。

    韩芷在脑海里飞速理着这些思绪,就在她思绪将明时,一道嗓音却突然从她耳后无声无息的响了起。

    “在想什么呢?”

    韩芷被这突然冒出的嗓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不知越岂何时竟从门外走入,早已站在她身后多时。

    “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吓我一跳!”

    越岂见她真的被吓到,也有些无奈。

    “不是我走路没声,而是你的心早不知飞那里去了,自然没听见我进来的脚步声。”

    韩芷瞧着他身上被雨水打湿的锦衣,微皱了下眉:“你是淋着回来的?”

    “对啊。”越岂可怜兮兮的提起被雨水打湿的锦袍:“也没人给我送伞,我可不得淋着雨回来。”

    韩芷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指的是什么。

    “你衣裳既然湿了,就该回自己院子另外换一件才是,跑到这里来找我做什么。”

    越岂双眸微微瞪大:“我这一回府,顾不上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衣裳,也要跑来见你,你就这样对我?”

    韩芷冷瞥了一眼他那受伤的神情:“幼稚。”

    越岂这下觉得自己更伤心。

    外间,云雀安置好三只闹腾的小猫,正想进屋给韩芷说饭厅那边晚饭已经摆好,瞧见站在屋内的越岂后,她到了嘴边的话又给收了回去。

    算了,她还是让人直接将晚饭送过来,反正现在雨大,她家小姐一来一回也麻烦。

    云雀退下去之后,某个遭了冷脸的侯爷,一时恶从胆边生,竟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打湿的衣裳全脱了光。

    越岂这个举动来得毫无征兆,待到韩芷缓过神时,他已经将自己脱来只剩一条里裤。

    “你……你干什么!”

    韩芷险些被他那显眼的胸肌晃瞎,急忙别开脸移开视线,一张小脸更是憋得通红。

    越岂取下头顶发冠,任由一头墨发披散而下后,这才理直气壮的走到韩芷身后,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扛着往床榻走了去。

    “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睡觉。”

    韩芷眼见他这次是想动真格,顿时慌了:“越……越岂,你冷静点,冷静点。”

    越岂将韩芷扛着甩到床榻上,又扯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这才俯身细细瞧着她的反应。

    “我还不够冷静?我要不够冷静你入顺成侯府的那天,早就被我给吃抹干净了。”

    韩芷双手抵在他肩上,感受到手下他灼热的体温后,又受惊似的收了回来。

    “我……”

    越岂扳过她的脸,逼她望着自己:“你什么?”

    韩芷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底气不足的道:“下次瞧着要下雨的时候,我一定命人给你送伞去,你别生气了。”

    越岂唇角微勾:“就只有这个?”

    韩芷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

    “自然还是衣裳,你以后还得在屋内多备几套我的衣裳,这样我即便被雨水打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光着身子,没衣裳穿是不是。还是说,你就喜欢看我不穿衣裳?”

    韩芷羞得怒瞪了他一眼:“我没有!”

    越岂低笑一声,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正当韩芷以为他亲完额头后,就会作罢时,越岂却突然沿着额头往她耳朵的方向奔了去。

    灼热的呼吸喷在耳边,韩芷身子微僵,刚想挪动身子逃开,就听见他低哑性感的嗓音懒懒问道:“我衣裳都脱了,你真不愿意?”

    一团红色的蘑菇云在脑海炸开,韩芷本就不太清明的意识,被他这句话直接勾了个没影。

    越岂还在细细密密的亲啄她的耳朵,韩芷本来已经收回的手,不知何时又攀上了他的肩膀。

    越岂察觉到她意识的松懈,呼吸越发变得沉重,就在他忍耐不住,即将伸手往韩芷衣领的方向探过去时,秋儿却突然从外间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

    韩芷混乱的意识在这一刻回笼,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用力将越岂往身侧一推,再扯过被子将他从头到脚全部盖住,这才看向呆站在门口处的秋儿:“出什么事了?”

    秋儿弱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就要往外间逃去,吓得韩芷急忙叫住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衣裳湿了。”

    本来秋儿也只是瞧见了越岂的一个侧脸,如今听到韩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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