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一个穿着简单t恤的男人站在甲板上,他用晒成古铜色的手臂支成一个小帐篷,搭在额头上望着远方。
远处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没有终点的错觉。他抿着嘴唇,往海里扔下一个吊桶。
将汲满水的吊桶拉起来,将清凉的海水往甲板上浇去,让热得要冒烟的甲板凉快一下,做好这一些,他拧干衣服下摆的水,这才走进下面的船舱。
“吃点橘子,在海上要预防坏血症,多吃一点对胎儿也好。”冬青将橘子递给沉默不语的人。
丁依依接过,有些微长的指甲嵌入橘子的表皮,黄色的汁水伴随着浓烈的酸甜味道发散到空气中。
她沉默的剥着手里的橘子,不发一言,仿佛这艘船上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冬青坐在他对面,又一次拿起那张看过无数次的地图,“我知道你怪我擅自把你一起带来,这是事实,我只能道歉。”
丁依依拿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浓浓的酸感一下子冲击着味蕾,她不得不紧闭着嘴巴,将那瓣酸溜溜的橘子放在舌苔上,利用上颚将汁水碾压出来。
胃里的不适感得到了舒缓,因为酸感而紧闭的嘴唇也舒展开来,她将剩下的橘子放在面前的小矮桌上。
“你害怕我会弄假的地图来害你,所以你把我带来。”她的声音也带上橘子的酸味。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背脊挺得很直,说不清是汗水还是海水的液体从他的长脖子滑落到锁骨方向,他点头,“我承认。”
丁依依叹了口气,“我并不怪你不信任我,世界上要取得信任实在是太难了,人们戴上了探测雷达,一旦发现有任何危害自己的元素存在,就会立刻逃跑或者选择毁灭对方,但是我生气的是,你让我的孩子陷入可能的危险之中。”
冬青下意识的扫过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你很爱你的孩子。”
这是一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或者感叹句,只是像陈述一件铁铮铮的事实那样。
丁依依再次沉默,目光却柔和了很多,就好像船外面的阳光一样。
冬青再次站了起来,“就要到了。”
要到了么?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安,自从出了海以后,这种情绪一天比一天强烈,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会保护你。”冬青盯着她的眼睛,忽然迫切的希望她也看着他的眼睛,回应他的承诺,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她的眼睛,就好像没有船驶过的海面,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他站起来,几乎带着一点不愿面对,仓促而逃的意味,“你休息吧,我去甲板上看着,不会有事的。”
丁依依看着他的背影,眯起了眼睛,放在腹部的双手轻轻的缩紧,然后再无力的放开。
下午,夕阳在海天一线的地方徘徊着,海平面被染成了橙黄色,好像印度女人身上的沙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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