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乔灼坐在宽大漆黑的办公桌后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男人的侧脸苍白，脖颈纤细，银丝边眼镜遮掩住他的眸色, 干净的手指正轻轻按在书页上摩挲。
办公室的布置一如他的公寓, 简洁单调到除了书籍和办公用品外没有半分常住的氛围。
阳光从东面的窗子投了进来洒在地板上，将白色大理石分割成无数相同的小方块,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冷清干净。
“从黑暗的深渊中将我的灵魂挽救出来。”男人的声音是清冽的, 但他的表情却透着几分矛盾的无奈, 就好像瞬间从那个苍白凌冽的躯壳中活了过来。
乔灼嘶了一声, 皱着眉问系统道：“我还信教？”
系统解释：“不是, 这个小世界的反派只是想让应得惩罚的人受到自我审判。”
乔灼合上书本，看着印在书面上的忏悔录三个字沉默半晌, 而后又直白地发问：“在这个小世界里我的结局应该很惨，是不是？”
系统斟酌地开口：“按照原剧情男主会让你露出马脚，但由于反派的手法太高明就算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布局的, 他们也无法用罪名来抓捕你。”
乔灼的心稍微安定, 问：“抓不了是不是代表我能逍遥法外？”
系统嘻嘻一笑，“宿主你实在想得美，他们会提高你的危险等级, 测量你的精神和心理状态, 最后的判定结果认为你的超智进化方向不适合参与人类社会。”
“你会在特殊的进化者监禁区度完余生。”
乔灼：“……”fk。
反派还真是用生命为男主的完美事业添砖加瓦，发光发热。
咚咚，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千蓉身着利落白大褂推开门轻声道：“教授，707床的病人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薛主任想让您去指导。”
乔灼档案上印着的那两行红字注定让他无法成为主刀医生，只能以额外聘请的教授名义来进行指导, 除非是极其复杂困难的手术，一般不会让他上台。
“707？”乔灼边问边起身将那本忏悔录端正地摆放进抽屉里。
千蓉应道：“是的教授，707床是那个叫邓南的大学生，先天性心脏病。”
乔灼穿上白大褂接过千蓉递过来的资料版冷漠地垂眸，“告诉主任，我会过去。”
进手术室前的清洁工作十分繁杂，在联邦出台的新规下一切又冗长不少。
所以等乔灼走进手术室时薛岑已经开完胸了。
手术室里的人在听到乔灼进来的声音后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薛岑让身侧的护士擦了把额头的汗，冲着乔灼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乔灼真正能上手主刀的机会非常少，但他的存在对医院内的所有人来讲更像是定海神针，仿佛只要他在，就能救回任何想救的人。
心脏手术持续的时间很长，约莫四个小时后乔灼才走出了手术室，与其他人显得十分疲惫的面容不同，这个男人依旧冷漠而漂亮。
乔灼摘下眼镜站在洗漱台前洗手，水流没过他的手指，舔舐一般地清洁着每一寸白皙肌肤。
薛岑脱下手套站到了乔灼身旁的位置，只看了一眼便快速扯回视线，开口道：“邓南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了，如果恢复情况良好，三天后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
乔灼只用鼻腔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薛岑将手放到感应器下方，听到水流哗啦声音后又叹了口气说：“这孩子还真是命苦，幸好遇见了好心人替他争取到了联邦贫困家庭补助款，不然这台手术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乔灼抽出纸巾摁在手指上侧头问：“好心人？”
薛岑说：“是啊，这孩子大学还没毕业，家里只剩下一个爷爷相依为命，要不是今天早上忽然有个男的过来帮他交了手术费，虽说不是大病，但再拖下去估计真够呛。”
薛岑擦干了手问：“乔教授一会儿去食堂吃饭？”
乔灼淡淡道：“不了，千蓉给我带了。”
薛岑闻言客套几句后便走出洗漱间，乔灼见人走了立刻问系统道：“这个邓南……有问题吧？”
果然，系统回答：“bingo。”
乔灼吸了口气，去给一个人洗脑这种事他还从来没做过，不知道行不行。
系统鼓励道：“宿主加油你可以的，反正男主最后都会救下邓南，不会让他真自杀的，到时候事业成长值估计也满了。”
乔灼真想揍这个说风凉话的系统。
乔灼冷声道：“秦予琛的事业成长值如果满了，那我也离被关进那个监禁区不远了。”
系统哼哼：“这就是你身为反派和男主作对的下场。”
乔灼：“闭嘴吧你。”
系统：“嘤。”
就在乔灼刚转身走出洗漱间时竟然看到了站在走廊外的秦予琛。
男人穿着黑色外套，潇洒英挺的眉眼在看见乔灼时一凝，整个人就像是锋芒毕露的利刃，浑身蕴含着可怕的爆发力，俊朗帅气得让路过的护士都频频回头张望。
只见他结实的大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了乔灼面前。
秦予琛掏出证件冲着乔灼一展，沉声道：“联邦一级警官秦予琛，依照进化者法案对进化者乔灼进行定期心理测试。”
乔灼的表情丝毫没变，抬眸望向秦予琛说道：“依照进化者法案我的心理测试员无特殊情况不应该被更换。”
秦予琛笑了笑，目光锐利，“现在就是特殊情况，请乔教授配合。”
乔灼心底暗自腹诽，该死的催命鬼。
系统：“嘿嘿。”
——
审讯室里苍白的灯光打在了头顶，左侧的巨大玻璃镜反射出狭窄房间内的一举一动，清楚地将乔灼的所有表情和动作都收录在高清摄像机内，电流声滋滋作响。
正沉默时，只见秦予琛拉开椅子坐在了乔灼的身侧。
男人炙热的体温瞬间靠近，乔灼藏在镜框后的眸子微动，冷声道：“秦警官，你应该坐在我的对面，而不是这里。”
秦予琛愣了一秒，英俊一笑道：“乔教授和我就别那么见外啊。”
乔灼轻蹙眉侧头看了他一眼，“我会诚实地填完每一道问题，给出你们想要的心理测试结果，所以，坐回去。”
秦予琛沉默几秒，锐利的双眼微眯起，经过刚才短暂的肢体接触确实能认定乔灼并无半分紧张焦躁情绪，反而平静极了。
秦予琛啧了一声，起身坐到乔灼对面，之前刻意调笑的表情此刻都消失了，那张英气的脸上只剩下凝重的情绪。
男人打开测试卷递给乔灼，“时间还是九十分钟。”
乔灼没接秦予琛递来的笔，他从衣襟口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打开，纤细的手指握着笔身凌厉地写下乔灼两个字。
他说：“三十分钟。”
男人的眸子敛着，此时脱下白大褂换上了一件浅色外套，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侧脸轮廓分明，身影清瘦，那是一种极具冷漠攻击性的美貌。
秦予琛沉眉想，乔灼那晚说的他的名字在联邦警局如雷贯耳确实是事实，不过这事实可能比乔灼想的差那么一点。
一级危险评分固然可怕，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漂亮。
时间差不多了，秦予琛刚低头看了眼手表，下一秒就听见笔盖合上的清脆响声。
乔灼收起笔，说：“三十分钟。”
秦予琛猛地拧眉。
站在单向镜子后的警探们瞬间齐齐吸气，钟表的秒针果然划过零点，只见坐在审讯室里的乔灼轻抬下颌，那双冷漠的眉眼中透出一种俯视的傲慢。
秦予琛沉默着接过测试卷，不过半分钟后就有一名陌生警探敲门走了进来拿走那张测试卷。
乔灼早就知道身侧的镜子后站着不少人，但他毫不在意。
秦予琛的语气公事公办，他打开记录板道：“现在需要记录一下你在这三个月里的行动轨迹，期间有离开过h区吗？”
乔灼的手指轻敲击在桌面上，“没有，我的行动轨迹与前三个月没有差别。”
秦予琛侧头与乔灼对视一眼，眼眸相对间只见乔灼忽然笑了。
漂亮男人的冷漠表情在这一刻瞬间碎裂瓦解，引得镜子后的嘈杂响声都停了下来。
“我刚刚想起来是有一点差别。”乔灼盯着秦予琛看了半晌，意味深长道：“秦警官应该很清楚。”
秦予琛的手指微顿，深邃的眉眼一滞，喉咙竟有些发干。
那些深夜里的低哼仿佛都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此刻只不过被乔灼简单的一句提醒便全部苏醒了过来。
秦予琛能清晰地回想起那半个月里的每个夜晚，炙热的、疯狂的、克制隐忍又懊恼的，全都是他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的赤裸欲望。
乔灼眼底的笑意消散，又回归到那具乏味的躯壳里。
系统提示音响起：“男主秦予琛事业成长值+5。”
只见悬着惨白灯光的审讯室内秦予琛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摆在了乔灼眼前。
“你认识他吗？”秦予琛问。
乔灼只垂眸扫了一眼，立刻道：“不认识。”
秦予琛拧眉，“他叫马才全，在去年的七月份因腿部骨折入住联邦医院。”
“所以呢？”
“所以你在撒谎。”秦予琛起身双手撑在桌沿，压低眉头沉声道：“乔教授，以你的记忆力不可能拿忘了这种可笑的借口来搪塞我吧。”
乔灼哼笑一声抱胸后靠在椅子上，眼神漠然。
就在秦予琛以为乔灼怎么也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千蓉站在门口朗声道：“教授，测试时间结束，我们可以离开了。”
乔灼点了点头，却不曾想刚一起身秦予琛就俯身猛地拉过他的手腕，嗓子里挤出一声喊：“乔灼！”
千蓉见状急忙道：“教授？”
乔灼没挣扎，任由秦予琛攥紧自己的手腕，那张漂亮的脸上尽显倨傲，他微微靠近秦予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淡淡道：“秦警官是想以性骚扰的罪名被审问吗？”
秦予琛的手臂肌肉猛地绷紧，力气半点没松开，依旧狠狠攥着乔灼的手腕。
秦予琛沉声道：“联邦最高法典上的每一条罪罚都在捍卫公民利益，惩罚犯罪，没有任何罪责能逃脱法律审判，乔灼……你也一样。”
乔灼懒散地抬眸，问：“是吗？”
乔灼直视着秦予琛的眼神，随即眯起狭长清冷的双眼恶劣地笑了。
他说：“感谢法典，让我这样的守法公民即使作为一级危险进化者也能拥有平等人权。”
“联邦最高法典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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