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渐渐亮起来,顾月来知道那是云朵散开,月亮的光。
她迅速蹲下身子,借着月光仔细观察起来。
白日没有机会去探探这屋子的构造,此时找起来,还真是束手束脚。
根据记录,那东西成年男子掌心大小,十分轻薄,材质似铁,初见时四面光滑
正在思考中,前面的茶桌上似乎有什么在反射着光。
顾月来轻手轻脚的挪过去,在月光下的照射下,那块薄薄的牌子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块象征着厄运到来的令牌,竟是如此小巧。可是它每一次出现,都会残忍的带走无数条人命!
哥哥们明明说好等他们回来的,可回来的却只有两具棺材!
父亲说哥哥们死状惨烈,她和母亲直到最后连他们的手都没有摸到。
一个接一个的闷雷,滂泼的大雨,父亲的沉默,母亲的哭喊,顺着棺材缝里一滴滴滴出来的血,她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顾月来轻轻摸着手腕上的手串,直到摸到珠子上的凹痕,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将令牌放入手中,才发现此物应该是由铁铸成,放入手心好一会儿,还是冰冷刺骨。那冷竟像是从那小小的牌子内部发出来的,牌子正反都没有任何图案,看起来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铁块。
顾月来拿起牌子在月光下仔细端倪,然后从身上拿出一物,靠近一个角落,一个梅花型的凸起渐渐浮现,最后终于定型。
将那梅花型的凸起部分拿出来,只刹那,牌子便有了变化。
牌子正反似是有人在雕刻般,不断变换凸起的部分,最后停止不动了。
竟是一个大写的“玖”!
果然是第九道令牌!
还没来得及细看,房梁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在顾月来合起手掌之前将牌子拿走了。
“原来竟是这样,东西虽小,却如此精妙!”
门外有捕快提起灯笼,灯光亮了起来,展云深那张嘴角带笑的脸映入了顾月来的眼眸。
“怎么是你?”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顾月来想要抢到牌子赶紧跑,但是还没有挣扎几下,就被那男人擒住了,竟然动弹不得。
“里面什么人?”已经有捕快在开锁,马上就要破门进来了。展云深对顾月来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安静。
“没什么,是我。”
门外的捕快还想继续问下去,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退后。
“好的,大人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叫我们。”
凌霄带着其他捕快又退回到院内,“我们大人破案子比较不拘小节。但是你们放心,有他在,不必担心。”
其他人知道屋内的是何人,连忙表示放心的很。
展云深一手擒着她,一手拿着那块牌子在看。
看他分心,顾月来右脚踢向自己的左脚脚踝,左膝处有一柄小刀突然冒了出来,然后左腿曲起使劲向上踢去。
展云深小臂忽然感受到一阵疼痛,趁着这个空隙顾月来将手腕并到一处,借着全身的力气坐向地面。挣脱了展云深的挟制。她脚踩着桌子然后顺势一跳,抓住绳子顺绳子三两下的爬了上去,就在她已经一只手摸到了房砖时,绳子突然支撑不住了。顾月来只好继续使力,扒拉下来好几块砖之后,好不容易连滚带爬的爬了上来。可是天窗也被毁了小半。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顾月来这时已经到了房檐上,准备逃走,听到这句话却停住了脚步。
屋内的人挪步到了天窗下,“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展云深今日就已经发现这个牌子,因为摆放的位置太过明显,屋子最中央,几乎是一进去第一眼就能看到了。但无论他是摔是砸,这牌子都毫无变化。而就在刚才,一瞬间,不知道操作了什么,这块牌子竟然有字浮现?
展云深很好奇,对这块牌子,还有知道如何操作这块牌子的顾月来。
“你有什么?”
听到她的回话展云深就知道,事情有的商量了。
“姑娘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不是吗?”展云深抬头望向天窗,“关于案子所有的资料,姑娘想知道的我必定知无不言。”
“这块牌子的来历我会告诉你,但是其他的,我可能未必会像大人一样知无不言了。”
顾月来冷冷回道。
顾月来自然知道他想知道的是什么,看样子下面的这个大人应该是负责这次案件的人了,不能一次性兜底全部说出去,如果他反悔,后边调查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令牌的事,想必他肯定也有所耳闻。
但是顾月来笃定,这位大人知道的怕只是一些流言。关于那些案子的一些内幕,应该是不了解的。只要自己利用好这次机会
“在下展云深,还不知姑娘姓名?日后总不好姑娘姑娘的叫着。”
“我叫顾月来。”她整理好刚才打斗弄乱的衣服,说道:“不必寻我,明日我自会来寻你。”
声音越来越远,展云深站在天窗漏下的月光下,“月来,倒是个好名字。”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已经是下半夜了,回到住处,顾月来将衣物换好,只囫囵的冲了凉便躺下了。从京城赶来这一路一直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折腾了这一出,顾月来只觉得这身子就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把剑摆放在内侧,摸着手串上的珠子,眼皮渐渐重了起来。
“果然还是要多练剑”
已快到正午,展云深已经在李宅待了小半日,那管家终于清醒了过来。
从朱管家的口中得知,李老爷及其夫人并不是扬州人,起先只是普通的稻户,但是两人吃苦耐劳,最后来到了扬州,多年经营最终变成如今这般鼎盛的模样。
膝下有两子,李清,李风,皆是老年得子,便纵的没了边。
再加上两人的各两房妻子,共八人。也是屋子里挂的那八具尸体。
“李家夫妇可有其他亲戚?”
管家摇摇头,“据老奴所知,并无其他亲人。这些年也未曾见有人拜访或是拜访亲戚。”
那管家年纪不小,昨日那一场惊吓,看起来还是脸色苍白。
“你先下去吧,有想问的我自会唤你。”
管家逃似的跑了出去。
凌霄看着自家大人安心的坐在屋内,头上还有绳结在随风摇晃,要不是大太阳,自己也断是害怕的。
“什么声音?”
展云深从袖口抽出一把短刃,扔出去,正好斩断了目标是木门的箭,然后整把刀几乎都插进了木门里。
随着断箭一同落下的还有一个信封。
凌霄将那信封取回,展云深打开,里面只有几个字。
请将大人的手下请出去。
收起信封,展云深看向外边,能看清屋子里不止我一个人,看来她就在这附近。
从刚才箭头过来的力度来看,也不会太远,毕竟她的力气不大。
不过这么近,自己却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的轻功已是高手之境了。
“凌霄,你先去用饭,回来接着去审李府的下人。没有我的准许,其他人不可以直接进这个院子。”展云深对凌霄说。
“是,大人。”
凌霄走出了这个院子。
“我竟不知大人是如此的敬业。”
不知何时,顾月来已经站在了屋子里,并没有穿夜行衣,也没有戴面纱,只着了一身淡黄色衣裙,头发简单用玉簪束起,只簪子尾端镶着一颗不大的珍珠。
展云深倒是第一次仔细端看她,毕竟前两次的见面都不是那么的愉快。
“哦?你知道我?”说罢便坐下来,倒了两杯茶,点头示意她一同。
顾月来也不扭捏,坐下来将茶水一饮而尽。实话说,在外边待了好一会,还真是渴了。
“锦衣卫指挥使之子展云深大人的名字,京城的姑娘家们都是听说过的。”顾月来给自己续满,“毕竟能让京城姑娘们都仰慕容貌功夫却并不想嫁的人也不多。”
顾月来弯起嘴角,笑着说道:“展大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姑娘承让。”展云深回道。看着她的笑,只有嘴角在笑,而眼睛却没有任何变化。
多年的探案让他养成了观察表情的习惯。
嘴笑眼不笑,是为假笑。
这姑娘的功力还是有点弱。
他伸出手心,那第九块令牌就在他掌心里,依旧是昨晚的形状,凸出的‘玖’。
顾月来也掏出那个梅花型的小铁块,然后递给他。
“把它放进去。”
展云深把铁块放进去,然后手中的令牌又是一阵变化,变成了他最开始见过的样子。
一块光滑的没有任何痕迹的铁牌子。就算仔细端详也很难看出连接的缝隙。
“用磁石在边缘慢慢划过,然后会吸出梅花型的小铁块。”顾月来说道。
然后她又重新操作了一下,说道:“寻常人眼里可能就是个精巧的小玩意吧。”
展云深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抬头看她。
眼角微微下垂,好像有化不开的悲伤,他很怀疑,下一秒这姑娘会不会哭出来。
“但是它的出现从来都是伴随着死亡。”
出乎意料的,声音却很坚定,还带着很明显的愤怒。
“坐龙椅之人,德不配位。十二道令牌现世之时,天下必将大乱。”
顾月来将令牌放在桌子上,“展大人想必也听过这句话吧。”
“听过,只是”只是多年以来只当做是谣言。
顾月来抬头看他,问道:“只是很像谣言对吗?”
展云深看向那块小小的铁牌子,有些疑惑的说:“你是说,这就是十二道令牌?”
“自然是。只不过这是十二道令牌中的第九道。”
“你又是从何知道这令牌的机扩?”
展云深看向她,对面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并不大,没记错的话这关于十二道令牌的传言是在父亲刚上任指挥使的时候流传的。
没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顾月来已经将那令牌紧紧握在手心,然后重重的砸向桌面。
“因为它上一次出现的时候,带走了我两个哥哥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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