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令那里,周书缈又一头扎进了房中去研究头骨的伤痕。
“今晚我一定把作案工具给推测出来!”
第二日,展云深和顾月来正在吃早饭,周书缈便抱着头骨走了进来。
能看出眼睛熬得通红,但是神色却一点都不像熬了通宵的人,站在他们面前十分激动的说道,
“我知道了!”
展云深放下了筷子,有些无奈的说道,“能不能不要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把尸体带进来?”
“只是头骨而已!”周书缈不服气说道。
“就因为是头骨看起来才更吓人。”展云深反驳道。
顾月来一直在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这有什么吓人的?”
刷的一下,自己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头骨。
“啊!”顾月来吓的连人带凳子一起摔倒了。
“你看,顾月来平日是不怕这尸骨的,但是你带着头骨‘突然’出现在这个‘不适当’的场合,就是会把人吓到的。”展云深把头骨又塞到周书缈的怀中。
“顾姑娘,你没事吧。”
周书缈此刻有些歉意的想要去扶起她,顾月来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
“周大人也是着急,既然我们都已经吃完饭了,就去看看吧。”
周书缈没有理展云深,站在顾月来旁边,“走吧,顾姑娘,我这里发现了”
三人来到那具尸骨前边,周书缈示意他们先看男尸的肋骨处,“你们可以看到左侧第二根到第五根肋骨上面都有痕迹。”
然后又拿出一把小刀,刀柄不长,相反的刀刃有些长,且是弯月形状,刀刃处是锯齿形。
“此物叫做禾刀,是稻户家家户户都有的工具,用来收割稻米。”
说完周书缈将那禾刀与那肋骨的痕迹比对,“可以断定赵胜曾被禾刀刺入过心脏,且痕迹是垂直的,也就是说赵胜是胸部朝上,被人拿禾刀刺入心脏。”
顾月来皱皱眉,“就是说赵胜是倒在地上,被人从上方拿刀刺入的?”
周书缈点点头。
周书缈又拿起头骨,给他们展示头骨上的伤痕,“头骨上有凹陷,其中一处是严重的颅骨骨折,这也是致命伤。”
“伤痕多集中在后脑,应是从后边击打。伤痕走向有三到四处,我判断赵胜被击打过三到四次,造成了颅骨损伤,最后死亡。至于工具”
周书缈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根类似木棍的东西,“作案工具定是木棍长条形,但是这种东西太过常见。”
“所以我的建议是,让捕快将李家老宅里面类似的物品全部搜集出来,我看下是否可以查出血迹。”
“不会扔掉吗?杀人了还将工具留在家里?”顾月来问道。
“不会。”展云深说,“他们将尸体都埋在自己家中,说明在李怀德夫妇心里,家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作案工具自然也不会丢掉,而是放在家中。”
“那禾刀和木棍上面应是沾了不少血,丢掉怕是会更麻烦。”
顾月来明白了。
展云深交代张瑞田和重新去李宅搜索相关的作案工具。
顾月来站在原地,脑海中仿佛出现了那天的场景。
“赵胜夫妇不知为了何事来到了李怀德家,女儿或许在门外等候或者在某些地方。不知发生了什么,李怀德夫妇将赵胜夫妇两人杀害。想必是先将二人打晕,然后想要将他们捆起的时候他们醒了过来。赵胜妻子被绳索直接勒住勒死了。而赵胜则被李怀德从后边拿棍子敲晕了。此时赵胜已经死亡,但是李怀德夫妇担心再次醒过来,便拿禾刀又向着已经死亡的赵胜胸口刺了几刀。”
周书缈和展云深看着紧皱眉头的顾月来,没有打断。
“但是这时才发现三岁的赵娇娇和出生没几个月的赵阳阳不见了。或许是天即将亮了,或许是心里仅存了那么一点良知,他们没有继续追杀这两个孩子。紧接着就离开了天长县,去了扬州城。”
“但是赵娇娇为何没有报官呢?”周书缈有些疑惑。
展云深摇摇头说道,“想必是亲眼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被残忍杀害,一个三岁的孩子,你不能指望她和大人一样冷静处理。对当时的她来说,逃,才是唯一的自救方法。”
“这么说来,赵阳阳很可能就是李星月。”顾月来推测。
“只是不知为何姐妹二人分开了。”
展云深笑了笑,“倒是被骄阳摆了一道。”
“看来更细节的地方只能去问骄阳了。”顾月来说道。
几人又去了李家老宅看下作案工具是否能找到。
“大人,禾刀和棍状工具找到一些,还请周大人去看下。”
张瑞过来禀报。
但是周书缈看了下都不是,摇了摇头。
“大人,会不会是已经洗干净了?”田和也出主意。
展云深不动声色说道,“不会,杀人工具一定还藏在哪里。”
顾月来主动说,“大人,我再去被封的主屋看下,看下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
主屋并不大,被封的窗子有三扇,屋内的摆设也很少,地面也是普通的石砖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其实是不符合常理的,但是自己并没有发现?
顾月来舒出一口气,“放轻松,你可以找到的。”
于是便从上至下的看。
房梁结构简单,不存在有存放悬挂武器的可能。
然后是衣柜
最后是地面。
顾月来从一侧缩小步子,慢慢的走
“原来在这里啊。”顾月来扬起嘴角。
然后在床边踏板那里又重复的走了几遍,终于可以确认了。
展云深看着那看起来并没有异常的砖地,毫不犹豫的让捕快将那石砖翘起。
然后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已经几乎腐败的布袋。
“大人,这里有一把刀和一把铁棍!”
周书缈赶紧拿起那刀,上面几乎都是红褐色的血迹;再看那铁棍,其中一侧有微微的凹陷,也有红褐色的血迹。
“这个就是杀害赵胜夫妇的凶器了。”周书缈最后下了决断。
天长县县令府门口。
“你们这边要把李家老宅保护好,我后边会派人来将证据取走。”展云深简单安排几句便进了准备好的马车里面。
“驾!”马夫口中喝了一声,他们几人便离开了天长县。
“展大人,宋公子那边”顾月来还记着他们来时和宋青宁约好的一同返回扬州。
“我和掌柜说了,让他带个话,我们有急事就先走了。”
顾月来听了这才放心,毕竟他们来时吃了不少人家的东西。走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太好。
“对了,顾姑娘,我想问你呢,是怎么发现的藏工具的地方?”周书缈一脸好奇的问道。
顾月来坐直身体,“因为那里的地砖比其他地方高了一点。”
“肉眼看起来完全没区别啊。”周书缈感叹道。
“看起来确实没区别,但是脚感还是不太一样的,整个屋子的石砖都很整齐平稳。所以那里的一点点异常就很惹人注意了。”顾月来谦虚地说道。
“还是要谢谢展大人,因为您之前的一番话所以我才肯定凶器一定藏在屋子里。”顾月来对着展云深鞠了一个躬。
“哦?是吗。”展云深已经猜到了。
但是周书缈倒是很好奇的样子。
“因为您说过对于李怀德夫妇来说,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尸体都要埋在一开门就能看到的地方,所以我猜凶器一定藏的更近些。最好是每日都能感受到的地方。”
“每日都要踩上几次的地方,只要脚能感受到不同,便知道凶器还在,对他们来说,就会安心。”
“顾姑娘的学习能力倒是很厉害。”周书缈真心实意的感叹道。
“谢过周大人!”顾月来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得到了夸奖,更是因为离破案更近了一步。
这个案子破了,就可以问问从哪里得到的这块令牌了!
“周大人,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关于嗯,验尸的著作,可以借我阅读一下吗?”顾月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很坚定的问道。
“他父亲要是知道他又碰这些东西了,回家怕是又要大发雷霆了。”展云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周书缈脸色一下严肃起来,“所以你这次还是要”
然后顾月来就看见他们同时做了一个用手划过嘴巴的动作。
然后周书缈又一脸兴奋的看向顾月来,“我那些不算什么著作,只是一些过往案件的记录还有一些我自己总结的验尸方法,你要是想看的话,等回了扬州我就让子安给你送过去!”
“子安?”顾月来之前就想问了,是展云深的字吗?
“哈哈哈忘记了,让展大人给你送过去。”
一路几乎没有休息,大家都想早点回到扬州。
把那些心中的疑问都确认一下。
骄阳姑娘是否就是赵娇娇?
她是否知道李星月就是自己的妹妹赵阳阳?
李怀德一家人的死是她所为吗?
她的帮凶又是谁呢?
她对于十二道令牌又知道多少呢?
到扬州已是傍晚。凌霄在门口等着他们。
一下车就禀报,说道,“骄阳来到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几人没来得及休息喝口茶,便走向关着骄阳的房间。
推开门,骄阳看向他们,没有想象中的无措,而是带着释怀的笑容。
展云深站在在她的后边,整个人隐藏下黑暗的夜色中。
“骄阳姑娘”顾月来走进去,站在她面前。
“还是说现在应该叫你,赵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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