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云深走上前拿起一封信，放到鼻下，果然是合欢花香气，又将信封拆开。
他闭着眼睛，仔细回想，这里面的字迹和之前看到过的那封信里面的一一对应。
“字迹相同。且开头也是一个‘妙’字。”
“看来这信就是张北辰写给林妙有的了。”
几人又拆了几封信，都是一样的落款。
“也就是说，有人将这信放到周大人院内，想让我们看到并且了解林家和张家之前的婚事，以及林国公的案子。”
顾月来低头思忖，“很多线索都引我们到林家这凶手定是与林家有脱不了的干系。而又挑选这个时间，难道凶手的目标是张北辰？可是按道理要是想要报仇，还是王大人的可能性更大吧？但是张国公也是丝毫并未求情，恨的话张国公的可能性也很大”
“先看下这个房间再说吧。”展云深说道。
“这看来是林妙有的房间了。”顾月来放下那些信，开始检查起房间来。
“看来，我们能够调查到这个房间也是他们安排的了。”周书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林家小姐喜爱练武吗？”顾月来走到像是偏厅的地方，映入眼中的就是两大排的兵器架。上面摆着一些她认识或是根本叫不上名的兵器。
“刀，枪，剑，峨眉刺，九节鞭”展云深一一说道，“看来这林家小姐对武术颇有研究。”
顾月来随手拿起九节鞭看然后说道，“而且看起来练习也十分勤勉。”
她指着那鞭子的把握处，上面的花纹变得不是十分清晰，而是有些磨平了，鞭子的尾部也有些开叉。
又拿起那对峨眉刺，轻轻擦去灰尘，“这兵器保养的也十分不错。”
剩下的兵器也是如此。
“写的一手好字，还能耐下性子保养那些金银宣纸；又对武术颇有研究，可真是能文能武。”顾月来发自内心的感叹，“林家小姐真是个让人敬佩的人。不知道她真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阳光照耀进来，窗边的纱帘被轻轻吹起，几人面前仿佛浮现出了一个身着浅色衣裙的少女红着脸将一封封信小心翼翼的放入摆放着合欢花香膏的书柜上，又轻轻将帘子拉上；过会仿佛又有一个身着干练衣裤的少女带着有些纠结的表情在选今日练习的兵器。
阳光被遮住，屋子一下子暗了下来，屋子里飞扬的尘土提醒他们那些都是幻觉，林家早已被灭了门，少女已经在那个夜晚被残忍的屠杀，而少女曾经写过无数封情书的少年即将娶别人为妻。
顾月来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这个偏厅，又来到了内屋，梳妆台上面还摆着一些没有整理好的胭脂、饰品。想必事情发生的突然，林妙有也并没有准备吧。
她拉开下面的梳妆柜，除了一些她认得的东西，还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大人，你们看这是什么？”
顾月来将那柜子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三人围在一起看，“这是个空罐子？”顾月来拿起一个瓷罐子，摇了摇，里面仿佛是空的，打开一看，一股味道便扑面而来。
“这什么味道？”又看看里面，用手指轻轻在壁上刮了一下。
“这是油？”她有些不确定，这个味道和吃的油比较像，但是又不是很像。
展云深也刮了一下，闻了一下，“这应是坏了的油。”
“这又是什么？怎么是硬的？”
展云深触摸那块已经有些发黄和十分坚硬的固体，用匕首撬下一块。
“这是糯米制成的。”
说罢又看了下剩下的东西，木头烧黑后制成的木炭，一盒看起来像是碎发的东西
“子安，这不会是？”
“对的，这正是易容术所需的材料。”
“糯米制成的面团是固定面容的，而油是为了不让糯米太黏而撕下来有破坏，木炭胭脂是上色的，碎发可能是用在眉毛胡子等等地方而这些程序都结束之后，就可以制作出一张□□。虽说不是十分逼真，但是很多时候以假乱真还是可以的。”
展云深解释道。
“看来这林家小姐还擅长易容之术。真是了不得。”周书缈说道。
顾月来小声重复着他刚才说的话，“很多时候以假乱真”
忽然惊叹一声，“那么在夜晚是不是也十分可能以假乱真！”
展云深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你是怀疑四年前的晚上，林家可能有人用这个方法逃脱了？”
顾月来点了点头。
“不可能的。”周书缈开口说道，“锦衣卫做事不会这么马虎的。”
展云深也开口，“若是这种案子，连尸首都凑不齐的情况下，我们会对首级进行检查的。”
“想必当年的展大人也是如此，毕竟是叛国罪，首级要清点好，然后交上去的。”
“也可以说，这院子里烧的只是没有头的尸体。”
顾月来一下就萎靡了，“也就是说，林家不可能有人活着逃出去了？”
“也不一定。”展云深看着她，“只会检查那些重要的人，像是林国公及他的家人，还有一些多年的老仆。至于那些剩下的，只会清点下数量，并不会每个人都要对号。毕竟也很难对上。”
“且不说根本逃不出来，可是就算有下人逃出来，怕都怕死了，恨不得逃得远远的，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报仇呢？”周书缈说道。
“看来这条路被堵死了。”
几人从林家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月来又走到那合欢树下，表情有些迷惑。
“怎么了？”展云深走近。
她使劲嗅了嗅，“这味道除了在那些信里面闻到过，我总觉得好像还有哪里闻到过呢。”
“最近？”
顾月来点点头，“要是太过久远想必我也记不住了，应该就是最近的事吧。”
“一个一个排除呢？”展云深开口，“我们身边经常见的人其实也就那几个，反正也没有头绪，不如就从这里重新开始吧。”
顾月来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展云深看着她笑着说，“我记得之前好像有人说过，若是绕了一大圈也没有进展的话，不如从头开始。”
顾月来笑着说，“好，那我们就从头开始。”
“首先可以排除我母亲与曼钰姐，母亲身上常年都是烧香拜佛留下的檀香，而曼钰姐不喜欢这些胭脂香膏，所以身上是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
“一直照顾我的丫鬟们身上也都是檀香，偶尔有些爱美的小女孩擦上其他味道的香膏，也会被我家里的檀香覆盖。”
“所以，我认为这个香味应该不是我家中人的。”
展云深点点头，“既然不是家里人，那么想必就是你近期见到的外边的人。继续。”
顾月来将这个月见过的比较频繁的人的香气都仔细回忆了一遍，不过，大部分她都记不住。
看着她有些沮丧的样子，展云深鼓励她，“没关系，那现在你再将近期见过的，对你来说印象深刻的人说一下。”
“要说印象深刻可能就是我们那晚偷偷潜入王家了吧。”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其实王大人过生日也就是几天前的事。
“那天我们先是看了下地形，然后我上了阁楼的二层，看到了王家小姐的住处，然后趁着敬酒我们俩潜入了那个院子。听见了王家小姐的谈话”
“对了，就是王家小姐！”
“大人你没闻到吗？当时就是有这种淡淡的香气，当然了从门口只能闻到一点。”
展云深摇摇头，“我倒是没注意这个。”
顾月来却兴奋的越说越多，“其实一开始也没注意到，整个人注意力都放在她说箱子上了。只是我们快离开时，可能是风吧，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如此独特，我不会记错！”
周书缈听了半天插话说道，“可是，王家小姐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过了兴奋劲的顾月来听到这句话一下又冷静了下来。
周大人说的没错，这香气就算王家小姐也在用，也不能说明什么。
她总不会在自己婚礼上做什么事情吧。
这香气一定还在别的人身上闻过。
“近期见过的人，很大可能是女子，还很有可能近距离的接触过。说不定还说过几句话月儿，你再仔细想想？”
展云深声音轻轻的在一旁提醒着她。
近期见过，女子，近距离接触，说过话
想着想着，一阵大风吹过，几朵合欢花从树上掉落，从顾月来的脸上滑过。
什么东西从脸上滑过的触感
一段已经被她遗忘的记忆突然又浮现在脑海。
没错，就是那日，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正是合欢花的香气。
而短暂的接触顾月来伸出手，仔细回忆着那日手掌和那人接触的感觉。
不是寻常女子般的香软，而更像是和自己一样多年习武练成的虽然纤细却有力量的身材
展云深看着顾月来表情越来越平静，就知道她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那个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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