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又说道,“这个天界怕只有你一只兽真正关心姐姐,会来这里看她了。”
那魇兽呦呦叫了几声,然后转身便离去。
不多时,安宁公主走了进来。我的心脏蓦然剧烈跳动,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
所幸她只在床榻面前停住,接着似乎拨动纱帘、坐在床榻。
“姐姐,我来了。”
——原来床上躺着的是……传说中的明真元君吗!!!
“今天我去找了太巳仙人之女、明台仙子邝露的麻烦。
“那邝露真是狡诈,演一个忠心的臣下演得像模像样,居然把我也给忽悠过去了!若非月悖仙子提醒,我至今也没看出她对润玉心怀不轨。”
安宁公主很是得意,“想玩来个红袖添香、互生情愫?不可能,做梦都不要想!不知廉耻的女人,出现多少我就赶走多少。哪怕是赔上我这辈子,她们也休想得逞!”
——大家都猜错了。安宁公主针对所有接近天帝的女人,不是因为她暗恋天帝陛下,而是为了守护她昏睡不醒的姐姐。
“还有润玉!说起来我气不打一处来。他嘴上说喜欢姐姐,可实际上他呢,你看他都做了些什么!当天帝都当了一千年了,他还不册立你为天后,我们去问他,他还用各种借口拖延……我们实在忍无可忍了。
“此前,我已经和鎏英姐姐商量过了。我们会趁着这次润玉寿宴,想办法将你带回花族。之后我会让长芳主开启时空花廊,令各界花草搜寻陨魔杵的下落……”
——我深吸一口气,魔界世女鎏英也来掺一脚吗!
我听过这位魔界世女。
她是明真元君的知交好友,曾在花族短暂住过,也是她在最后关头出现,救了重伤的明真元君。
她十分关心明真元君,返回魔界之后,亲自带兵将魔界各处搜查个遍。遗憾的是,她也未能找到明真元君丢失的神魂。
后来她喜欢上了明真元君的暗卫,一个叫做暮辞的虫族,还亲笔上书欲和天界联姻。
天帝陛下乐见其成,但魔尊却拖了亲生女儿的后腿。说什么魔界至宝陨魔杵遗失已久,在找到陨魔杵之前,他并不着急世女的婚事。
这不是搞笑吗?
我们的情报来源气愤地说,陨魔杵遗失在千年前的魔界内乱。他们在魔界,自己都找不到,还指望天界帮他们找,分明是故意刁难,不想鎏英和暮辞成婚,说到底还是天魔偏见!
魔尊金口已开,不容反悔。碍于条件委实为难,这场联姻便被迫搁置一旁。
不过听安宁公主这么说,那个陨魔杵应该很快便找到,鎏英世女很快便能如愿以偿了。
对了,我们的情报来源,是花族运送百花露水车队队长,一个叫做连翘的年轻精灵。
虽然我听其他侍女说,以往都是明真元君亲自运送,但她都已是那副样子了,也不可能特意起来给我们运百花露水,再又躺回去……
小姐们再三商量,松了口说同意让一个能说会道的人,给她们说些趣事解解闷,以此降低对容貌的要求。
就这样,花族委任了连翘为车队队长。孟婆庄众人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绵绵不断。
我是没见过她的。
花族车队还没来,我就已经在黄泉浇水。等我回去,车队早就离开。虽然错过了,但我从几位小姐的闲谈中也能知道外面的事。
如果这次寿宴,魔界真的和花族联手,一起将明真元君偷走……嘶,想想就刺激!
安宁公主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一个外人都你能感受的到言语中的情真意切,和御花园里她咄咄逼人的模样截然相反。
“……等我们回到花族,我们就像小时候一样一起住在醴泉苑,好不好?以前你照顾我,今后便换我来照顾你。
“你别以为我是在吹牛。这些年,我日夜努力修炼。爹爹说我进步神速,很快就能晋升上仙。
“等我当了上仙,我就会对润玉说,我要亲自处理花族内务,我要当花神,我要落英令……我会从他手里,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这时,殿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一个微愠的男声低哑地开口,“不可能!”
我被来人可能的身份震惊到了。
——不知道天帝陛下从哪里开始偷听,说的又是哪件事不可能?
安宁公主声音未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锦觅,你不要一而再地挑战我的底线!
“这些年,你在天界胡作非为、挑衅诸多女仙,言行极度恶劣,你以为水神和风神有这么大的面子吗?那都是我在背后给你消灾解难。若非如此,你岂能安安稳稳地出现在天界?!我数次对你好言相劝,没想到你不但不知收敛,还和鎏英打起了这等歪主意!”
——原来,这两姐妹,姐姐叫晴方,妹妹叫锦觅。
——原来,天帝陛下一直在外面偷听,听了个彻底。
锦觅破罐子破摔道,“没错,我就是打算带姐姐离开!离开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天界!你若对姐姐还存有一丝情意,你就让我们带她走!
“我们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你想娶天后,就娶天后;你想纳天妃,就纳天妃!花族不干涉你天界内政,和你天界老死不相往来!”
天帝陛下像是在努力压制怒火,“一千年前,当晴方亲手签下婚书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改变。
“你水神爹爹告诉了你,违逆那份婚约会付出何种代价吗?如果他没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你会被削仙藉、被贬下界,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你的亲人、朋友、族人;你会在凡尘俗世不断轮回,体验凡人的生老病死,过最苦不堪言的生活;你还会永失仙缘,再也不能回到天界、再见到晴方一面!
“我这样说,你这颗脑袋总该听懂了吧!”
锦觅语竭,“你!”
天帝陛下怒极反笑,“趁现在还不晚,赶紧通知鎏英取消你们可笑的计划。否则,便轮到本座反悔天魔联姻了。”
不知哪一点刺中了安宁公主,她用力推开天帝陛下,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这里便只剩下天帝……和躲在床榻后的我。
偷听到这么劲爆内幕的我,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人发现然后杀人灭口。
好像过了很久,我听到一声叹息,然后是天帝陛下坐在床榻上的声音。
“我还在想魇兽火急火燎要我来这里是为什么,原来是锦觅又来乱说话了。
“你听听,都过去一千年了,她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只知道嚷嚷着要当花神、要拿回落英令,也不付出些实际行动证明她自己!
“甚至还以为我把持花族内务,是想完全控制花族,哪里知道这是我无奈之举。我总算知道为何你还未完全长大,便急着打理花族事物。有些人只有一颗忠心,实际不堪大用!我怎么敢、怎么能把花族大权交到她们手里?
“从前我抱怨你公务忙,都没有时间陪我。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公务真的有这么多,多到我连想你、见你的时间都没有。甚至其实你比我这个天帝更忙,因为你要操心的事更多,天界、魔界、花族、妖族、鸟族……哪一个都不好办。
“晴方,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当日我真不该让你单独离开,如此便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铲除所有对你不利的人,将这个腐朽糜烂的天界,改造成适合我们居住的天界。
“你知道吗?父帝死了、荼姚死了、旭凤也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穗禾。她依然在毗娑牢狱里,对天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还期盼着有朝一日旭凤和荼姚能救她出去。我把她留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她,就能怎么处置她。
“从前你答应过我,今后会和我一起过生辰。为了等你兑现承诺,我已推了这一千年的所有生辰,今年实在推无可推……什么生辰贺礼我都不想要,我只希望你能早点醒来,可以吗?”
他似乎在抽泣,声声乞求着,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后来,他也走了。
这里再无声响,我终于能从床榻后面爬出来。
艰难绕过巡守的仙侍,逃出这座沉闷的宫殿,我打量着四周。
好不容易摸到大路上,便听见有人在大声呼喊——“澹澹、澹澹!”
不用想,会这么叫我的,一定是孟七小姐。
我曾说过无数遍,即使这真的是我的名字,但我不喜欢、也不希望别人这么叫我,因为听起来实在太像“蛋蛋”……真是太蠢了。
“七小姐,我在这里!”
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群白衣仙侍,提着灯笼似乎也在找我。
见我朝她挥手示意,她跑过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我不是说让你不要走远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知道我找你多久了吗?”
我委屈地说道,“不是我乱跑,是别人给我指错了路。我也想回去,但我回不去。”
“你还好意思狡辩。一个主人家半夜跑出来找一个侍女,说出去真是笑死人了!看我回去怎么整治你!”
我只能重复抱歉的话,“对不起,七小姐,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这时,从我们身后走来了一群人。
“孟七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七小姐低声喝令我“闭嘴低头”,然后向前一步挡住我的身形。
“我的婢女迷路了,消失了一下午。我招呼一些仙侍帮我寻人,终于在这里找到她,正在训话呢。有劳太巳仙人费心,回头我会让她不要再出门了。”
“这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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