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已经收拾出来,玉飘没有进去,叫安桐将石桌石凳搬到院中大桂花下,然后自己坐在树下,背靠在石桌子上,沐浴着正正好的阳光,闻着淡薄舒心的清香,好不自在。
安桐只站在一旁候着,桌子上摆放着满满的零食水果与茶水,都是他一遍又一遍,跑来跑去拿来的。
这是玉飘故意为之,看见他的腿已经有些颤抖,看来是有腿疾不假,也可能是装的,毕竟打架这么猛,跟他的性情一点也不像。
听说他跟人打架从来不还手,不是装,就是脑子真有问题吧。
“没有人告诉你抖腿是不良的习惯吗?”玉飘瞥了他一眼有些抖动的腿,语气不悦道。
安桐低着头,眨了一下眼睛,手贴在自己的腿上,控制它不抖。
“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情,你可以先离开了。”玉飘看他那一副委屈忍受的模样,好似自己在欺负他似的,比他还要邪恶一般,不由将他打发走了,他在这里自己也没法心静。
“多谢公子,属下告退。”安童低头道,公子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有腿疾,今天竟然注意到自己的腿疾,还让自己去休息,心中感觉温暖,公子果然是仁慈善良的,他行了一个礼,离开了。
玉飘觉得舒服多了,透着桂花树看了看天空,然后缓缓优雅的闭上眼睛,想要享受着自然。
忽然一道熟悉的佛气出现,玉飘刚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坐起身来,只见白茫茫中,走出一人。
穿着洁白瑰丽的袍子,上面的小钻石排成的卐字纹路一闪一闪,柔顺茂盛的长发随意披散肩上,轻轻的飘动着,温雅淡薄的双眸如黑色琉璃水晶一般清透有神,那双浅红水润的唇,似带着复苏万物的灵泉。
整张脸美而有立体,像是出自上天界中最好的雕刻师之手,神圣不可侵犯,男性刚阳美学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步伐缓慢,如天佛初临人间的漫步。
玉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突然心中咯噔一下,他不就是在圣泉里遇见的冤家吗。
“好久不见,风情。”他站在离玉飘不远处,面色温蕴清雅,态度柔缓,嘴唇微启,声音温润有礼,带着一丝空灵荡荡,好似真的来自天上的神佛一般。
“张解提”玉飘恨恨的喊着他的名字,他竟然长得比自己英俊,混得比自己有气场,他反应过来了:“难道你就是来陪读的妖僧。”
“我是来陪读,不是妖僧。”张解提手中念珠微晃,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刺着玉飘的眼睛。
“我不相信你会修佛,你这么坏的人。”玉飘道。
张解提是明若的太子,小时候在朝阳为质子,因为与他年龄相仿,于是就被安排在太子府做玉飘的玩伴。
张解提当时桀骜不驯,狂妄自大,即使身在敌国为质,也要彰显一国太子的威严,不让任何人欺负自己。
只要贵族世家子弟说他一句不是,他就会生气暴怒出手打人,只要朝阳的人服侍的有一点不周到,就要重罚,甚至是处死。
皇长孙这个头衔对于玉飘来讲一直很敏感,第一次单独相处,张解提就嘲讽他,皇帝的孙子,处处的贬低他,抬到自己的身价。
玉飘也不是什么善茬,说话比他还要难听,更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打压着他,让他在太子府中不好受,明若越来越弱,以玉飘为首的就越来越变本加厉,排挤羞辱他。
终于有一天,张解提决定报复他,教训这个一直欺压羞辱自己皇长孙。
那一天,玉飘站在水边,等着自己的侍卫来伺候他沐浴,张解提准备了一个长长的火棍,从他的背后悄悄靠近,戳向他的臀。
他逼近的瞬间,玉飘吓的一闪,正好烫在他的臀侧,玉飘皮肉巨疼,跳进了水中,疼得一直哭。
哭声撕心裂肺,把张解提给吓到了,他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的处境,皇帝好像很疼爱这个皇长孙,自己破了他的完美之躯,定会给自己的国家带来灾难。
他放下尊严,跪在水边,哄着玉飘别哭,没事的,一会就不疼了,他遣了来伺候的侍卫,想要等玉飘平复情绪再放他离开。
等到玉飘不哭了,他将玉飘带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将他锁在里面,想要等到他伤口好了,再放他回去,玉飘生气闹着要回去,他就拿着刀对着他,说不听话就杀了他,等他伤好了一定放他回去。
玉飘睡不好,吃不饱,还天天被迫涂药,被他威胁,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他伤害自己的事情告诉父王皇爷爷。
终于他的伤口结巴了,张解提叫他别跟任何人说自己烫伤了他,这是关乎尊严的问题,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上有如此丑陋的疤痕吧。
玉飘想了想很有道理,于是就不打算告诉家人。
他回到了家,越想越生气,于是决定报复张解提,于是他在流萤的出谋划策之下,假意与张解提示好,并和他做朋友,张解提因此愧疚当初之事,心中膈应。
有一天,张解提受到玉飘邀请一起共浴,提前来站在水边等待,玉飘拿着烫红好的蝴蝶模样器具,想要烫在他的背上,张解提感受到背后有人,于是转身,猝不及防,蝴蝶铁片烫他心脏上,乳点的正中。
玉飘报了仇,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而他在水中忍受着灼烫的疼痛,原来玉飘那天的感受是这般,他回到房间闭门不出养伤,伤还没有养好,就被明若国派来的使者接走了。
“我放下了。”张解提承认自己小时候是很坏,但是长大之后,他也不是一个好人,他是这么认为的。
“你讲话莫名其妙,小时候是你先欺负的我,我才报复回去,所以,是你幼稚。”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那并不算是一场好的经历,我是现在的我,不是过去的我。”
“过去的伤痕存在,现在依旧存在,传言,西明若灭国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你活着,我能理解你为了活命,装扮和尚,骗吃骗喝。”
“我并没说我是和尚,只是世人看我手持佛珠,认为我是,而我正在这条路上。”张解提温雅和煦,完全没有在圣泉中高冷和冷冽的眼神。
玉飘心中感觉道巨大的落差,他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清圣温雅的佛者,是那个坏小孩,冷声道“离开我家。”
“言既出行必果,我是你父王聘请的陪读,不会离开。”张解提道。
“如果你留下,我一定破坏你的修行,让你无法踏入佛门。”玉飘眼神恶狠,言之凿凿。
“众生皆是未来佛,如果你是我修行路上的考验,求之不得,坦然迎之。”张解提眼神温雅坚定的看着他,手中念珠在微风吹拂下轻晃,闪着光芒。
玉飘的眼神也相当坚定,两人四目相对,眼中交织出电石火花,玉飘眼神酸酸,瞪不过他,便侧过脸去不理会他。
张解提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近,看着他的臀侧,然后移到他的脸上:“请你原谅我,好吗。”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就像春风轻抚耳朵。
玉飘蠕动了一下嘴唇,半晌语气坚定道:“我不。”
“我不强求”张解提讲话自带着清圣高雅,仿佛玉飘才是坏人,自己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圣者姿态。
玉飘哼了一声,走到自己的房间,将门猛地推开,猛的关上,心中深深呼了一口气,自己见到他怎么就失了格调。
第一次见面就没了格调,第二次见面他完全没有气场,他超脱世俗如仙如圣,自己却身在世俗之中,他不坏不怒不嚣狂,而自己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可恶!
他转过身去,慢慢的打开门缝,看见张解提坐在他刚才坐过的石凳上,轻轻闭着双眸,修长洁白有力的手,不急不缓慢慢的转动着念珠。
玉飘抬起自己手,对比着,没有他的长,没有他的白,也没有他棱角分明。
玉飘透着门缝细细看着他,从他的脖子一直往下看,他不是修佛吗,应该是清瘦的,怎么身材这么好,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脯,自己的腹部。
自己是真的瘦了,以前觉得自己胖,现在还是觉得自己胖一点手感好,不过这样练腹肌,也很不错。
他又朝着他腰下看,回想圣池所感,他那也比自己大那么多,他做和尚太可惜了。
自己为什么想这些,都怪槐王留下的后遗症。
玉飘关上门,寻找自己好看的衣裳,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院子里坐着张解提,他也不好意思叫人来。
转念又想,自己为什么要怕张解提,这是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地盘,应该他畏惧自己才是。
“安桐,送茶进来。”玉飘打开门,在门口喊了一声,然后没有一秒停留,回到房间去了。
坐在桌前又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是不是表现的有些粗鲁了,张解提是不是在心中笑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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