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很有冒险精神地答应了成为仪式的第一个使用者。
按照从女巫那里得到的方法,在地毯的四个角分别点上蜡烛,在火焰的前方放置不同的草药和精油,让蓝田端坐在中央。
伊戈尔先生早先为了示好,而让人送到张锦瑟手里的黑色两刃匕首,在这个时候总算派上了用处。
以匕首作笔,凌空画出了几根线条,在灵视的状态下,匕首所过之处留下了浅色的光晕,这几条光线将四角的草药和精油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闭环。
张锦瑟深吸了两口气,“那我就开始了。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记得和我说,我会立刻停止的。”
蓝田坐在地毯中间,听到张锦瑟的话,反倒还有心情打趣了她几句,“打定主意要试的是你,怎么自己反而没有自信了?开始吧,总不会比现在更差就是了,你就放心大胆地试吧。”
在确认了对方的状态之后,张锦瑟又在心里模拟了一遍整个流程,才稍稍安定一些。
一时疏忽,上下嘴皮一碰,一个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问题就直接问了出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反噬的样子?会很严重么?”
话出了口,张锦瑟才意识到,自己身上那因为觉醒而是不是会出现的疼痛,似乎在见到卓娅夫人之后,就许久没有再发作过了。
更多的细节,这个时候她也来不及再去思考太多。
蓝田已经接下了她的话,在说到自己身上反噬的时候,他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习惯了,其实也就那样吧。”
他回答的时候,张锦瑟一边轻声念着女巫们给到的咒语,一边向着蓝田的方向依次洒出特定的精油。
即便是蓝田一贯微笑示人的脸上,也在刹那之间破了功。
整个人几乎弓成了一个半圆,“咳,你开始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在张锦瑟的印象里,她在听到蓝田的这句话之后,就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眼睁睁地看着蓝田的嘴巴张合,却没有办法听清从他口中冒出的哪怕一个字。
另一方面,滴落在四周的精油挥发混合出一股奇特的植物香气,那股味道透过张锦瑟的鼻子,直直地往她的天灵盖冲去,让她的脑袋在一瞬间彻底地清醒了。
担忧,害怕,这一类的情绪,一时之间都被剔除出了脑外,此时她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就只有仪式的进行。
随后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在蓝田略带不解的眼神里,慢慢地靠近了他的身前。
女巫们的在说到这个仪式的时候,只是轻轻一句带过。也许在她们看来,这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而张锦瑟现在才开始有些后悔,没有细问清楚其中的每一个细节,比如此刻她的身体就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并且被吸引着走近了蓝田所在的位置。
而她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仪式中应有的正常环节。
在她距离蓝田只有半臂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抬起了左手,把手里仅剩的一只玻璃试管举到了蓝田的头顶。那里面是女巫们早已经帮她稀释过的薰衣草精油。
当试管塞被打开的时候,浓郁的薰衣草气味瞬间就压过了周围的其他香气。里面淡黄色的油性液体,一点一点地滴落到蓝田的额头上。
而张锦瑟的另一只手,也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碰触到了他的额头。
蓝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对张锦瑟此时的触碰并没有做出丝毫反抗。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女巫们先前对仪式的描述。
但张锦瑟对此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危险,也许蓝田也是同样的感觉。所以在此刻,两人都没有产生丝毫的抗拒。
在那之后,张锦瑟感受到了山风绕过群山间的畅快,闻到了清晨第一滴草露清新的气味。
更重要的事是,她感受到透过两人接触的地方,一阵阵从蓝田身上涌来的能量。
就像是站在沙滩上,感受着海水缓缓漫过自己的脚踝,一波又一波向你推来。
张锦瑟这个时候才开始有了那么一丝紧张感,虽然自己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蓝田呢?
对面的蓝田此时正一脸安详,紧闭着眼睛的摸样,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整个仪式的耗时比她预想中的要短不少。
当她再一次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抬头看向墙上挂钟的时候,分针也才不过走了2格而已。
在10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蓝田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带着满满的惊喜。
“没想到女巫的仪式看上去简单,还挺管用的。你刚才做了什么,我感觉身上好像轻松了不少。”
张锦瑟看着自己的右手,还能感觉到刚才有能量顺着手掌缓缓进入自己身体的感觉。
她这时才想起女巫们对这个仪式的描述,她们曾提到,仪式可以平衡多余的能量。
原来所谓的平衡,就是把多余的能量用这样的方式引导到举行仪式的那个人身上么?
难怪在最后的时候,女巫们还对着她眨了眨眼,那些没有完全说出口的话,原来是在这里。
但作为另一个当事人,也不能让蓝田被排除在真相之外。犹豫了半天,还是将她的感受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但蓝田本人却对此并不在意,很是洒脱地在原地甩了甩胳膊,似乎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是满意,
“这种能量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现在有人能帮我把它处理掉,还能减轻我在反噬时候的症状,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在原地又待了一阵,确认阵法仪式有效,张锦瑟和蓝田才终于带上剩余的材料去找了伊戈尔先生。
张锦瑟在去的路上盯着蓝田屡次欲言又止。
还是蓝田自己忍不住催促她,“你是想问我反噬的事,对吧?”
看到张锦瑟加速点头的模样,又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件事每个人具体的表现都不太一样,如果女巫们的推断是真的,那么伊戈尔先生的祖先最开始出现的反噬,就是情绪失控。而你之前,是身体各个部位毫无征兆地疼痛。
“在我这里,严重程度应该介于你和伊戈尔先生之间。我的问题,是肌肉无端的拉伤和痉挛。之前借给你的筋膜枪你也看到了,这个东西和膏药,就是我的日常必备。
“不过好在肌肉拉伤这一点,至少不太离谱。日常就算偶尔严重了也总能圆得回来,不至于出现别人口中神神叨叨的举动。”
蓝田的嘴角突然出现了一抹玩味的笑,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最离谱的例子,在觉醒的时候出现的反噬现象居然是,横膈膜痉挛,也就是不停地打嗝。每一次一旦发作,想瞒都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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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伊戈尔的书房里,突然有一位意外的访客拜访。
来人挪动着自己矮胖的身体,进入书房的时候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如果张锦瑟现在出现在这里,她就能很快地辨认出,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就是那个在度假村里突然不见了身影,曾被她称呼为达利亚婆婆的人。
“达利亚,你又来干什么!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在你自己的房间里好好待着!”伊戈尔先生的话里丝毫不见客气,他脸上的表情也并不怎么好看。
“呵,待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待到什么时候?待到所有人彻底忘记了我,直到我老去,死在这座城堡不见天日的地底下么?!”达利亚的回话,也丝毫不见曾经的慈祥和蔼。
“米拉可以随便进出你的城堡,你拦不住她。那几个女巫也可以作为你的客人随便在城堡里转悠。怎么,在你的认知里,我就只配待在暗不见天日的地底下,慢慢地腐朽么?”
达利亚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你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每天没有几个小时清醒的时间,你的儿子和你针锋相对恶语相向,你曾经最好的生意伙伴也恨不得趁这个机会从你的身上狠狠咬下一口来。
“你在这个时候都还要相信一个还没有彻底觉醒的小姑娘,和一心只想着占便宜的女巫么?你为什么不挑一个更好的合作者呢?
“安东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虽然蠢了点,但挑选合作者的眼光却比你更好,所以他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达到足以威胁你的程度,”
达利亚的话还没有说完,伊戈尔先生一下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是你!原来是你在当中做了手脚!”
他快步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起来,不断伸出的双手用力地在空中挥舞,似乎想要借此发泄心中的怒火,但又在最后一刻被他有意识地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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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叶莲娜在听完张锦瑟描述的仪式之后,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
再三确认来自女巫的仪式本身并不会对伊戈尔的身体造成伤害之后,拧着眉头,答应了张锦瑟将它用在伊戈尔的身上。
只是对于伊戈尔某一代祖先可能是那位魔女的事情,张锦瑟并没有在叶莲娜的面前提起。
但这丝毫没有妨碍叶莲娜对仪式进程的推进。在知道张锦瑟的手里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仪式所需要的全部材料之后,当下就领着她们,去了伊戈尔的书房。
而后在书房的门口,张锦瑟吃惊地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老太太,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从伊戈尔先生的书房里出来。
她身上还穿着一件看起来很是眼熟的白色围裙,和这里女佣们的制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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