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打发走了一心想陪着萧恪去药王谷的萧忠,沈妙都跟着萧恪长舒一口气。这小子看着长相开朗温柔,实际上倒是个真犟种。
“他是个实心眼的。”归程路上,萧恪一边走,一边缓缓和沈妙解释。“这些人里他心思最浅,无论是回京城还是同我去药王谷都不合适。”
听了萧恪的简单介绍,沈妙也基本上认识了一路上跟着他们的这些侍卫。
侍卫一共有三十人,分为三个小队,都是老王萧鸿宁在燕北战乱之地收养的孤儿从军,是燕王府的亲卫,对萧恪非常死心塌地。
一队长是萧义,这个沈妙最为熟悉,也是这三十人中稍微大一些的头领,心思缜密,智勇双全。
二队长是刚刚见到的萧忠,是三个小队长中年龄最小的,天生乐天派,性格开朗,善于交际,能和陌生人最快的打成一片。
三队长沈妙还未见过,名叫萧枭,是这三十人里武艺最为高强的一个,跟在萧恪身边之前,一直做的都是替燕军夜探敌营,取敌将首级的活计。
这次去药王谷,萧恪就决定带着萧枭一起去。
回房间拉了雪笺出门,沈妙来到同萧恪约好的寨子前的那片空地上,一辆早就套好的马车等在那里,四周围绕而战的具都是之前他们所骑的官马。
因为开始他们就准备骑马轻装出行,在沿途驿站做相应的补给。所以沈妙并没有带什么可以谈得上是行囊的东西,自然要比山寨那些要走的人轻巧些。
此刻萧恪还没来,估计是在忙着布置安排其他事,其他人人来人往,不是在抬箱子,就是在拆木棚。
沈妙无聊的用脚尖踢地上的石子,她环视四周,视线内锁定住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黑衣少年以黑布遮挡下半张面容,怀中抱着一柄重剑,斜靠着马车的车厢外壁一言不发。
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冥想,似乎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影响不了他。
沈妙回身冲雪笺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轻声。两人慢慢走过去,自觉已经尽量放轻了脚步,就连鞋子和沙土颗粒的摩擦声都听不见。
等沈妙两人约莫到他身前有三四步路距离的时候,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少年忽然动了。他让了步距离,将重剑拿在手中,给沈妙行了个军中之礼。
“参加郡主。”
“你好。”他这般突然动作,沈妙着实吓了一跳。“不用客气,你直接叫我沈妙就好。”
黑衣少年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在和沈妙进行简单的礼节见礼后,他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姿势——把剑抱在怀里,倚在车上假寐。
“……”想打招呼的热情吃了个闭门羹,沈妙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她回头看了看雪笺,雪笺自然也摇摇头表示她更不知道。
虽说沈妙身份贵重,但这些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最不认的便是世家门阀一出生就能轻易得到的所谓“身份。”
他看起来是萧恪的亲信,她想让他接纳自己一些,所以刚刚她才说允许他直接叫她名字沈妙。
“沈妙。”正当沈妙郁闷的空档,萧恪自她身后叫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你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他道。“萧义带人护送赵登回京城见你父亲需要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
这确实又把沈妙问住了,她这次出门轻装简行,别说信物了,连首饰都只有两个,连带耳上的珍珠耳坠。
但这些东西都是满大街随处可见的,单单拿回去父亲一定不会相信。
“我有。”雪笺忽然道。“我有!”
在萧恪和沈妙两个人的目光注视之下,雪笺从自己的手腕上拽下来一枚木刻的镯子交给萧恪。“这是我娘亲手刻的,夫人和她都认得这东西。”
说罢她看了看身边的沈妙,这才抬头看向萧恪。“小姐出来的急,拿的箱子和包裹就是些衣物,珠钗也只有两根,没有什么太独特的东西。”
萧恪摸摸掌心的木镯,持刀人刀工精细,刻的是一圈花花草草,栩栩如生。
“这镯子就借给王爷用,不过不要弄丢了,到京城就存在我阿娘处,等我回京再戴。”
“好。”萧恪点点头。“我会要他妥善保管。”
外边天寒地冻的还有风,萧恪随即就要两个人上车去等。这马车是他让人在山下的镇子套的,为的就是载着沈妙去邓州码头。
这两天在山寨里的日子虽然不太危险,但是过的也不好,在那憋屈的柴房里睡了那么久,她应当是没有睡好。
沈妙自然拉着雪笺一起上了马车,马车边的黑衣少年只是看了看他俩没说什么。
雪笺上车后掀开车窗挡风帘子的一角,趴在那儿饶有兴致的看外面的人忙来忙去。沈妙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情绪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那镯子她知道是雪笺打小戴在手上的东西,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想萧恪言明。在她的印象里,自动就把这镯子划分为不能随便挪动的宝贝。
但雪笺还是主动把镯子交给了他俩。
“小姐,你在想什么?”雪笺看够了回过头,正好撞见沈妙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小片空地发呆。
她跟小姐许多年了,知道自家小姐这样的表情,就是因为什么事情让她有些感动,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没什么。”沈妙摇头,她不可能现在这个时候和雪笺说些煽情的话,那表达感情表达的有些突如其来的不太是时候。
“我在想,刚刚咱俩在外边看到的那个黑衣小护卫。”
“他?”雪笺惊讶地反问一句,随即挪着凑近沈妙。“他怎么了。”
“王爷同我提过,他应当是萧枭,是王府亲卫中武艺最为高强的一个,这次咱们去药王谷,就由他跟着咱们一路护送了。”
沈妙故意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说话,以萧枭的耳力,他靠在马车车壁上,是肯定能听得见自己说什么的。
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会有人对于一个一直夸赞自己的人还有那么大的恶意吧?
萧恪对于萧枭的描述,是一个一直从事斩首行动的冷血战士,他虽然和萧义萧忠两人一处共事,但是性格脾气都很独特。
可以说有些高冷,而且话也非常少。
“听起来好厉害啊。”雪笺在从前陪沈妙看话本子的时候,对于此等的英雄传奇人物就是十分崇拜的。
“那他和那位小将军,谁好?”
为了防止萧枭听得太清楚,这句话是沈妙趴在雪笺的耳边说的,还特地没有提到萧义的名姓。
雪笺被她打趣了个脸红,马车里现在又只有她两个人,当下嗔怪叫了声小姐,和她嬉戏打闹在一处。
……
京城,宰相府。
林月白这几天非常的,不高兴。
他本以为萧恪奉着皇后的密旨出京寻药以后,自己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起码不用每天担惊受怕的考虑身边这些无用的人会不会被萧恪捏住把柄。
当然,密旨虽然是密旨,但也仅仅对于那些臣子来说,叫密旨。
燕王萧恪已经称病数天不朝了,每日里太医院那位于太医都按时按点从宫里出来,去燕王府里点卯。
至于于太医是不是真的每天忙忙碌碌的治病,他派人去燕王府内一探便知。
燕王的卧室内空无一人,府中甚至只剩下老仆数名,天天晨昏定省的洒扫。
不过萧恪不在,不代表京城里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平阳府上的晏驸马已经不止一次的跑到他这里来说求相爷救命。
那位以断案神探陈青天闻名的陈景,最近正盯上了自己的这位好侄婿。平阳夫妻二人对于当年的事情知之不少,自己绝对不能对此熟视无睹。
除此之外,还有沈子墨那老贼。
林月白平日里是个斯文儒雅的模样,从里到外都是,但一遇到沈子墨便常常在内心里斯文扫地,大方厥词。
因为沈子墨比他更会,经常用那些文绉绉的口气来否定自己的提议奏本。
皇帝昏迷不醒,他没有根本依仗,还不知道未来的国势调性如何。林月白在想,是不是还是要请老家主出山才能反制住沈子墨。
林克祥,他和林绾绾共同的父亲,他住在城外庙宇中,已经吃斋念佛不理世事五六年的光景了。
林月白的手中还握着一份密报,这是他手下派去监视萧恪动向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消息说他们一伙人分成了三批,分时间往三个不同的方向走了。
萧恪和沈妙应该是去给昏迷不醒的皇帝寻药问医,那其他两伙人,有什么目的呢?
林月白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萧恪自己绝对很清楚此去寻医问药,若是得到神药归来,路上肯定凶多吉少。
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他应该不会把自己携带的护身力量分成三份。
“去,给我去长乐坊把七七姑娘叫来。”林月白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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