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巧计入营

    血狼卫寨东北方一处谷底所在,五千鞑子在千夫长和百夫长严厉约束下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除却千夫长、百夫长、骑长外,只有少部分寻常鞑子裹了羊皮袍子,大多寻常鞑子的御寒方式是千奇百怪,再算上那些于刺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奴隶,倘若没有肃杀之气,更像是一支流窜至此的乞讨大军。

    马背上,五位千夫长伸长脖子凝视南方,翘首以盼约定中的篝火。

    此时,更北方的鞑子营地万籁俱寂,似乎整个营地完全陷入沉睡之中,营地中心那顶硕大当然也是最为豪华的篷帐内,萧木遥萧王爷并未入睡,端坐于条案之后,神色凝重双眉紧蹙,粗阔的双手把玩着一柄极为精致的弯刀,煮好的茶水肆意翻涌,火架上正在炙烤的羊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跌落进火堆的油脂,窜起一股又一股的火焰。

    与此同时的血狼卫寨内,鞑子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才挖凿出来的通道已经完全被毁,用来支撑的木料被烧毁、整个通道全部塌陷、水沙掺和在一起被冻成冰坨子、侥幸逃出生天的鞑子大多被冻成人棍,就连那惊恐诧异的表情也因冰冻而清晰可见。

    鞑子阴谋告破,血狼士卒,特别是值守士卒可不仅仅是扬眉吐气那么简单,卫正上官陆亲自为他们请功,足以令他们拜托罪卒的身份,只待大战过后典房统计、监房确认,报军关都督府后,他们便不再是值守士卒,成为真真正正的自由身,去留如意,这才是令他们最兴奋、最欣喜的消息。

    这下,欢欣鼓舞的值守士卒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情,一个个摩拳擦掌巡视寨墙,有些甚至暗暗期待鞑子还有其他的阴谋诡异能够被自己发现,当然,尽管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却没有一个人敢宣之于口。

    整整两个时辰,不管是寨内巡视寨墙的值守士卒,还是于四方寨墙战兵道上严阵以待防备鞑子夜袭的各旗士卒,皆没有任何发现,上官陆便清楚,应当是挖掘通道突袭军寨的鞑子定然与寨外某处等待里应外合攻下军寨的鞑子有着某种约定,而如今,挖掘通道潜入寨内的阴谋彻底告破,约定中的信号并未出现,那么暗中潜伏等待信号的鞑子便也就不会再出现了。

    上官陆再得到值守士卒禀报的那一刻不是没有想过将计就计给鞑子以痛击,让萧木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考虑到血狼如今微薄的兵力也只能无奈放弃,毕竟稍有差池那就不是在算计鞑子,反而是弄巧成拙顺了萧木遥的心意。

    上官陆尽管已经确定的今夜再无变动,但为了以防万一,鞑子还真的就来个狗急跳墙趁夜强袭北门,只能令防守四门士卒不得擅动,严密戒备的同时分批让他们下墙休息,而他自己,在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来到北寨墙阔台上,眺望北方。

    再说姜愧,自密道出来后便快速向西奔行近五十里,因为马蹄上包裹着毡皮,又加上刻意避开鞑子游骑巡游区域,所以一直到他们这五百余骑进入鞑子大营正西方查看敌情之时,依旧未被鞑子所知晓。

    凡事就没有一帆风顺的,姜愧在顺利接近鞑子营地之后,便遇到第一个极其棘手的问题,鞑子营地西侧是一片空荡荡的沙地,地势平坦没有任何遮挡,五百余骑难以在这样的地形下神不知鬼不觉混入鞑子营地。

    面对这样的难题,就算是一直以来淡定从容的姜愧也开始变得焦急起来。

    “姜前辈,这地势太开阔了,根本没有遮拦,我们五百余人连进入鞑子营地都是个问题,如何袭杀啊。”二寸不断安抚自己胯下焦躁的战马,满脸愁容的说道。

    “扮作游骑混入鞑子营地,入营之后再行集结。”姜愧还是想故技重施,像之前血滴军所那样。

    “姜前辈,扮作游骑风险太高,我们无法保证所有人都能够安然混入营地,况且我们对营地并不熟悉,如何汇集到一起又是一个问题,就算是不集合,各自按照既定目标行事,如何保证统一行事也是一个大问题。”二寸说着心中担忧的同时,眼神不断向身后的五百骑扫去,意思再明显不过,最大的问题乃是身后这五百人,难以尽信。

    就在姜愧与二寸等卫堂牙士一筹莫展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克托兰帐下五百青壮中一人以夏话低声说道:“尊者,我有一策,不知是否妥当?”

    闻言,姜愧立即转身,看向身后说话之人,在月色映照下能够看到此人面色黝黑却很粗糙,像是那种常年风吹雨打的劳作之人,身形瘦弱并不似寻常鞑子那般健壮,所以毡子甲穿在身上显得很空落落的,鼻尖扁平、脸盘方正,话音浑厚而干脆年龄应该不大,但双眼却又是年老之人的那种浑浊,按礼说姜愧乃是克托兰的尊者,而他又是克托兰帐下一寻常青壮,不管是地位还是实力都相差悬殊,本该有的胆怯和敬畏却是丝毫没有,反而表现的还相当从容不卑不亢。

    关键是,身为鞑子,不仅能够听懂姜愧等人所说的夏话,而且他那一口夏话字正腔圆,还是正宗而又地道的夏朝母郡口音。

    姜愧压下满腹疑虑,看似随意的说道:“说说看!”

    只见这名鞑子不徐不疾策动胯下战马上前几步,却又与姜愧保持一定距离后,这才抬起头笑眯眯看着姜愧慢条斯理的解释起来。

    “八日厮杀,鞑子三万兵马折损仅存万余,依照鞑子传统,早就到了撤离的时候,但如今鞑子不仅没有撤离反而愈加疯狂攻打军寨,显然今年鞑子针对血狼乃至五羊边军早已不是狩猎打垛,而是另有目的。”

    鞑子、鞑子传统,不是狩猎打垛···这名克托兰帐下鞑子口中说出的每一个词语、每一句话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心防,称謌克游牧民族为鞑子,定然只有夏族中人,而他对鞑子的了解、对这场战事极其肯定的猜测更是与他的主子上官陆不谋而合,细思极恐啊,怎能不令姜愧震惊,怎会不令他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姜愧竭力保持平静,仔细倾听这位身份来历神秘之人究竟都要说些什么。

    神秘人似乎毫无察觉,自顾自说着:“既非寻常狩猎打垛,那么身为领兵之人的萧木遥必然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既非主事之人,那萧木遥身为青狼金毡部的王爷,理应听从青狼主的命令,既如此,我们可扮作青狼主扎朵儿的使者,以督促战事为由光明正大前往鞑子营地,第一时间发现我们踪迹的鞑子游骑必定会先禀报营地内那位萧王爷,而只要尊者能够表现出狼主使者的尊贵和高傲,就连前狼主之子的萧木遥也丝毫不放在眼中,对于那些胆敢阻拦你的人是非打即骂嚣张狂妄到极点,我想没有任何鞑子敢于阻拦。”

    神秘人说到这儿自己先呵呵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毕竟在鞑子部落中,部主才是真正的老大,就算营地内所有鞑子都是萧木遥帐下,但鞑子骨子里对狼主的敬畏和恐惧会使得他们不敢轻易得罪于尊者你,现任狼主和前任狼主儿子之间那些龌龊和猜忌,还不任由尊者你在进入鞑子营地后搅风搅雨,不说闹腾个天翻地覆但折腾个人仰马翻是不成问题。”

    听完神秘人的计策,本还对神秘人抱有猜疑的姜愧再也没了权且听一听的念头,语不惊人死不休,神秘人带给姜愧的惊喜实在是太过震撼,早就将心中对神秘人的猜疑抛到九霄云外。

    鉴于此,姜愧对神秘人的态度迅速转变,就连身侧用眼神不断提醒他的二寸也置之不理,当即激动的保证道:“依你所言,今夜战事,你随我身后,倘若成事我准你成为我的执鞭者。”

    相比姜愧的激动,那神秘人却是面色平静的回道:“多谢尊者!”

    姜愧的动作很快,不仅迅速将卫堂牙士两两分组各协助一位百夫长统领百人队,同时为了迎合青狼主扎朵儿使者这个尊贵的身份,二寸等卫堂牙士褪下身上用来伪装的鞑子毡子甲,将金亮夺目的金滴甲显露出来,当然,克托兰帐下那五百青壮肯定不是金滴甲,依旧是鞑子的毡子甲,有十名身着金滴甲骑士再加上颇具威势的五百善战之士的映衬,姜愧这位新鲜出炉的青狼主使者倒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嘚嘚嘚、嘚嘚···”

    朦胧夜色下,五百健骑蹄声隆隆声势浩大直奔萧木遥大营所在,寂静的旷野下,马蹄声传递的更快也更远,向东南奔行不足十里,便被巡游的鞑子游骑所发现。

    “滚开,一群卑贱的奴隶,滚一边去!”

    “低贱的奴隶,胆敢阻拦在本使马前!”

    ······

    姜愧看到两支游骑上前,挥动手中马鞭冲着鞑子颐指气使的神态,似乎已经完全代入青狼主使者这个角色,那是相当嚣张、相当骄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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