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头碱有剧毒, 用后使人腹中绞痛,严重的会昏迷不醒,容易死在梦中。”
刘进忠闻言, 又将另外一个递了过去。
太医一闻,跟着点头:“这副药里面也有。”
两幅药,里面都掺了乌头碱。一份是治病疗伤的救命药,另外一份是强生健体的养生药。
太医是治病救人的, 用药的人又如何知晓, 她喝的药里面居然被人下了毒。
“去看看那宫女。”太子殿下的眼神往屋外一瞥。
刘进忠立即心领会神带着太医去了外面,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太医跪在地上道:“回殿下, 两人的体内都中了一样的毒,下毒之人心思缜密,手段毒辣,掺在药中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喝下, 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那宫女体内的毒素很深, 怕是已经喝了一段时日了。如今已经到了昏迷不醒的阶段, 救不救的活奴才不敢保证……”
太医每说一句,太子殿下的面色就难看一分。阴沉如水的模样叫人瞧后都吓得心口一颤。
“殊昭训呢。”太子沙哑的嗓音开口。
太医急忙道:“殿下放心, 殊小主发现的早, 好在服用的并不多,并无大碍。”
太医的话落下,屋内之人神色各异。
可大部分之人脸上都写着可惜。
这位殊昭训虽是出身低贱,可到底有那么一张好脸。有她在,殿下如今还正是新鲜, 自然是要多宠爱一段时日。
可若是此时人就死了,少了一个竞争之人,那她们受宠的机会也会更大一些。
后宫就是如此地残酷, 与殿下的宠爱相比,人命就显得不值钱了。
只可惜,这殊昭训的命太好,中了毒居然都还没死,当真儿是走了狗屎运。
太子妃起身捏紧扶手:“还不快查!”
她是太子妃,东宫上下的事应当全部都她来管理才是,可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主子奴才接连被下毒。
掌管后宫本就不易,前太子妃又是个事事都处理的完美的。她入东宫三年才算是渐渐坐稳这个位置,此时殊昭训若是死了,她管理不当,治理后宫不严的风声又要传的风言风语。
太子妃面容严肃,此时竟是比殊昭训还要恨上那人几分。
琼玉楼上下的奴才被一一搜身,却是查不出什么。屋子里上上下都翻遍了,也翻不到一丝痕迹。
太子妃面色愈发难看:“伺候殊昭训的宫女呢?”
竹青与竹枝两人被带了上前,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这药是一早朱太医开的,说是小主体虚喝了能强身健体,小主嫌苦只喝了几口,没想到这就出了事……”
“奴才们万万没有下毒害小主啊,奴才们连那毒是什么都不知晓,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竹枝与竹青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跪在地上,众人这才知道居然是个双生子。
在宫中双生子可不多,龙凤是大吉,双生便是不祥。
太子妃眉心皱了皱,她认出这是长信宫的宫女,殿下身边的人。
她自然知晓药不是这两个宫女下的:“药是你们熬的,人也是你们贴身伺候,除了你们之外还能是谁能碰到药?”
话音落下,众人心中都清楚。最能接触药的,除了熬药的人之外,便是开药的太医。
身侧荣侧妃抬头看了太子妃一眼,随后跟着往下接了一句:“殿下,宫女们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何况,这毒药一般人怕是弄不到手。”
太子摩挲着玉扳指的手顿住:“将今日给殊昭训把脉的太医提来。”
眼帘缓了缓,又加了句:“把赵良媛也叫来。”
整个后宫,想要殊昭训命的怕是不少。可再加上那位宫女同时有仇的,怕是只有赵良媛。
太子殿下知晓,后宫的众人自然也是知晓。
只是这赵良媛貌似也太蠢了一些。这样的手段,不就是指名道姓说是自己下的毒么。
刘进忠亲自带着护卫去请人。
朱太医来的倒是很快,今日晚上恰好是他值夜。琼玉楼中请了太医过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若是那个宫女死了必然没那么大的动静。
他心中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若是被抓住,他太清楚自己不会有命活,赵良媛是不可能会保自己的。
他死了没事,可关键是他的妻儿孩子。
朱太医几乎是立即就写了封信让人秘密送往长秀宫。
送信的小太监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侍卫亲押压到了琼玉楼。远远儿瞧见坐在高位上的人,朱太医膝盖都在发颤,几乎是认命一般的跪了下来。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叩见各位娘娘。”
朱太医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额头贴在青石板上,抬都不敢往上抬起来。
然而太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一挥袖子,桌沿上的药碗便砸在那位朱太医面前,碎瓷片一飞出,差点儿吓得站在角落里的孟昭训惊呼尖叫。
然而她刚张口,却又撞见殿下那张满是阴沉可怕的脸。她吓得浑身哆嗦,捏紧身后宫女的手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殊昭训的药里是你下的毒。”
朱太医额头被擦出了血痕,连带着后背上那块淤青也跟着子在疼。他想起白日里殊昭训那张羞涩的脸,再想起自己亲自开的药方。
难怪……他苦笑一声,这后宫中果然没人是简单的,殊昭训这手当真儿是漂亮,破釜成舟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毒本就是他下的,药房里稍稍一查记录便可以知道。这个时候他说他只给了宫女下,没给殊昭训下,又有谁会相信?
他身子往下弯得更深了几分,苦涩道:“奴才该死。”
“一切都是奴才的错,请殿下责罚。”
“责罚?”太子妃瞧见殿下面上的怒火,知晓这事不能轻拿轻放。
“你一个太医,胆敢设计陷害小主?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还不快说。”
这背后之人是谁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称,只不过朱太医不开口,那就是污蔑。
哪怕人人都知道是赵良媛,也无济于事。
朱太医只是跪在地上,头埋的深深地:“都是奴才一人所为。”
“油盐不进!”太子妃怒道:“你再不说本宫就派人将人拖下去。”
身侧珍贵嫔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
她来得晚,半夜过来也是盛装出席。一张夺目艳丽的脸在这满屋人中间,唯独她一人最为耀眼。
从来时就坐在椅上,面无地情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她心中暗骂太子妃伪善,说了那么多一句实际的行动都不做。懒洋洋地掀开眼帘,抬起头下意识往殿下那儿看去,却见殿下的目光正随着太医落在内殿。
那双半阖着的眼眸中似是闪过一丝担忧。
察觉到她的目光,太子转过头。那双眼底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深不可测。好像刚刚那抹担忧是她看错了一样。
袖子中的手掐紧,珍贵嫔有些微微愣住。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厉声开口了:“这奴才既然不开口就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打的皮开肉绽,不怕他不肯说。”
太子妃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瞥了她一眼:“珍贵嫔。”
“重刑逼迫,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一些。”太子妃眉心微微拧着:“毕竟人命关天。”
后宫的大小事皆应当她来掌管,珍贵嫔此时却是在越俎代庖。
白日里敢在她的广阳宫门口教训妃嫔,如今出了事,自己还没说话呢,她倒是逞了逞威风。
“娘娘说笑了,嫔妾自是知晓人命关天,三十大板又打不死人。”珍贵嫔轻笑着,偏头捧起茶盏喝了一口。
入口有些涩,她抿了一口就放开了。
内务府送来的东西自然也是按照位份来的。殊昭训的排名都快末等了,哪怕她受了殿下两回宠,吃穿用度也不过是尔尔。
珍贵嫔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太子妃若是觉得是嫔妾多嘴,就快些将凶手找到吧。这都大半夜了还没寻到人,再找下去大家今晚都不用睡了。”
“珍贵嫔。”太子往一旁瞥了一眼,目光微沉。后者却是却是可怜兮兮的往殿下那儿看了一眼。
珍贵嫔抬手揉着眉心,眉目之间的确是带着一丝倦色。哪怕她得扮的艳丽,也的确瞧出眉眼的疲倦。
太子见状,便没说什么,也未曾责怪她刚刚以下犯上。
太子妃放在扶手上的掌心捏紧,随后才一寸寸松开。
她看了眼坐在身侧的殿下,再往下目光落在下首的朱太医身上:“拖下去。”
话音刚落下,门口就有了声响,刘进忠带着赵良媛进来了。
赵良媛被禁足太久,人像瘦了许多,像是失去了养分的花整个人都变得憔悴起来。
她惯是爱穿那些鲜艳明亮的颜色,如今却是穿着一袭素色的长裙,粉蓝色的月纱裙衬的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分明只是简单的装扮,可看着竟是与之前相比竟是美了几分。
太子妃眉心皱了皱,察觉到不对劲,赵良媛这样像是有备而来?
连着珍贵嫔都不打哈欠了,狠狠地瞪了赵良媛一眼,都是女子,上没上妆容,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她面上满是复杂,赵良媛大半夜的打扮成这样?不会是想用美人计糊弄过去吧?
这可是要命的事,赵良媛是不是还没睡醒?
“殿下。”赵良媛站在门口,痴痴地往前方看了一眼。她太久没瞧见殿下了,此时居然有些近乡情怯。
虽然知晓杀害宫女会挨顿骂,但能换来见殿下一面也值得了。
深深吸了口气,膝盖一点点弯了下来,消瘦的身子跪在地上,温柔似水道:“嫔妾见过殿下。”
太子坐在上位,幽深的眸子落在她背脊上,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敲打了两下。
“赵良媛。”
面对如此美色,他面上半分不变,直言开口:“指使太医给殊昭训下毒之人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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