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刚进门口就瞧见这么一场大戏,他眉心一挑走进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扫荡了一圈。
随后,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南殊脸上:“这是怎么了。”
南殊还扬着手,做出那副打人的姿势。瞧殿下来了转过头,面上还带着没掩盖住的怒意。
她这幅摸样倒是稀奇,太子殿下仔仔细细的多看了几眼。
平日里这人瞧着是个绵软的,受了委屈也素来不说,但宋怀宴心中知晓,这人的脾性没那么乖巧。
往常相处倒是贴心伶俐,唯独在床榻上才会泄露一点出来。她惯是个娇气的,疼了重了难受了都要报复回来,不肯吃一点儿亏。
太子殿下还以为日后都要在床榻上才能看见她这份真性情。倒是没想到今日倒是瞧了个新鲜。
他挑了挑眉,眼中透着笑。又问了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殊还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抿了抿唇不肯说话。
倒是一旁被打蒙了的孟昭训总算是回过神来。她放下捂着脸颊的手,膝盖发软顺势就跪在了地上。
雪地里混着冰渣子,刚一跪下浸入膝盖中。孟昭训冷的面色都变了,却腰杆挺的笔直的。
“殿下,求殿下为我做主。”话音落下,两行泪也随着滑落。
孟昭训看着面前身高挺立的男子,心中只觉得无限的委屈。她并非不知殊良媛受宠,得罪她没什么好下场。
可是,今日却是不同。
殊良媛打她是真,还是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亲眼瞧见的。殿下就算是再宠爱她,也不能如此不辩黑白。
她同样是殿下的妃嫔,岂非是随意就可折辱的。
孟昭训眼泪簌簌往下掉:“殊良媛仗着位份比嫔妾高,无端责罚。嫔妾心中实在委屈,只求殿下做主。”她边说着,边仰起脸。
侧脸上巴掌印清晰可见,就这么展现在众人眼前。
太子殿下倒是还当真瞅了眼,孟昭训生的清秀之姿。刚入宫时也是很娇嫩可人的,只是她接连生病,这几日又接连在雪地里罚站。
人没休息好,显得一张脸精力不济。但是那惨白的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打得够重啊。”长眸一挑,宋怀宴看向身侧的人。
他刚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一巴掌打得重不重,倒是没看清楚。
只是她当时在发火,怒气冲冲,咬牙切齿似的还喊了一句:“混账!”他是听见了的。
太子殿下可从未见她过如此大的脾气。突然想知道这人是用了什么法子惹了她。
“你为何要对孟昭训动手?”太子殿下问道。
雪地里,孟昭训心中的石头高高落地。她就知道殿下不会是那样不分黑白青红皂白的人。
殊良媛也太过骄纵了些,仗着自己受宠,只怕是心中早就张狂起来,无法无天了。
孟昭训眼神冷笑,她倒是要看看殊良媛如何解释。
只是此时她已经忘了,一口开始南殊是知道太子殿下在门口后,这才打的她的。
南殊刚刚那一巴掌打的她手疼,站在冷风中缓了一会儿还在微微颤抖着。
见殿下总算是问她了,轻飘飘道:“嫔妾就是要打她!”
她刚刚那一巴掌就是打给殿下看的,自然不会不承认。只是话虽如此心中同样忐忑。她不知道自己今天赌的对不对,胜算有多少。
掌心捏紧,随后又仰起下巴,雪白貂毛在颈脖滚了一圈,巴掌大的脸就陷入毛绒重,精致又漂亮。
“孟昭训该打,嫔妾不过是教训她而已,殿下莫非也觉得嫔妾做错了不成。”
“你!”太子殿下没开口,反倒是跪在地上的孟昭训气的发抖。
“你欺人太盛!”这次她今日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
可就算如此,她心中的恨意也掩盖不住。殊良媛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打她巴掌不说,还说她该打!
世上哪有这样欺负人的事!殊良媛简直,简直比当初的珍贵嫔还要跋扈!
“殿下!”孟昭训跪在雪地里,膝盖都要冻僵了,她却顾不上,附身往下磕头:“嫔妾也是殿下的妃嫔。就算地位比殊良媛低,也不可受如此屈辱。”
孟昭训口口声声,喊着要个公道。却没看见太子殿下冰冷目光落在她身上。
刹那一眼之后又看像南殊:“孤听你的理由。”
南殊说着转过头,她今儿是特意打扮过的,艳丽十足的翡翠烟罗倚云裙,穿在她身上奢华又张扬夺目。
清泠泠的眼神落在太子殿下身上半晌,随后她才看向地上。
眸子里带着怒火,那只放在斗篷外的双手也在微微发着颤,可她偏偏却是要道:“嫔妾没有解释,就像是殿下刚看到的那样。嫔妾打了孟昭训。”
咬了咬牙,那双眼睛看向太子殿下:“殿下若是觉得嫔做错了,想罚就罚吧。”
孟昭训狂喜,殊良媛这是解释不过来了,干脆任命了?
“求殿下责殊良媛,还嫔妾一个公道。”她连忙抬起头,面上的委屈都忘记装。一脸喜气的仰起脸,可是看见殿下的脸色之后却彻底愣住。
太子殿下从始至终都没看她,目光一直都是看向殊良媛。
“别闹。”宋怀宴只觉得头疼。
他深吸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那双本平静的眼眸里浮出两分无奈:“孤信你并非是这样的人……”
“那嫔妾若就是这样的人呢?”南殊今日是做出不把殿下惹火誓不罢休的气势。
没等殿下说完就猛然转过头,头上的步摇在脸颊处微微晃荡:“嫔妾就是跋扈张扬,就是故意打她!”
这瞬间,宋怀宴只觉得女子生气比一桌子的折子处理起来还要麻烦。
“好了!”他抬起手一把攥住南殊:“就算你是这样的人也无事。”
宋怀宴看都没看地上的孟昭训一眼,他生来就冷漠,对那不入眼的东西自然不会多看几分。
何况这孟昭训他罚过几回,此人心术不正,他也并非不知。
“打了就打了,孟昭训地位在你之下,惹你生气罚她也是应当。”
他说着看她的掌心,她生的嫩,刚刚打孟昭训那一巴掌又用了狠劲。
此时掌心上已经有些泛红了。
南殊戏还没演完,见他这样说一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走。
殿下怎么这样说?这让她怎么接下去。分明才演到开头,接下来该轮到孟昭训哭唧唧了。
以她今日的盘算来看,孟昭训这几日受的委屈必然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殿下。又是罚站又是折磨人的,她做的也算过分了。
至于殿下到时候会如何,正是她想要的。
怎么殿下不按照她的想法走?南殊看着地上没用的人,暗地里白了两人一眼,便挣扎着想要将手从他掌心松开。
太子殿下有些无奈,握紧时力气放轻了些:“孤才刚到,你有什么火也不能朝孤发。”
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南殊固然惹人喜爱。可如今骄纵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殿下不问问嫔妾都对孟昭训做了什么?”南殊不死心的又开口:“若是她没做错什么,是我无理取闹呢?”
然而,太子殿下并没有这番好兴致。
拉着南殊就往屋子里去,随口道:“她惹你不高兴,就是她的错。”
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看到就是地位与殿下的宠爱。
孟昭训在他眼底里什么都不是,他有什么可关心的?
南殊被殿下拉着往屋子走。而雪地里,可怜的孟昭训还盼着太子殿下为自己做主。
直到看见太子殿下牵着殊良媛的手从自己面前离开,才感觉到眼前一黑。
呆呆地跪在原地,看着殿下的背影。反应过来后想要追上去,只是她在雪地里跪得太久,脚腕又受了伤。
刚起开,又摇摇欲坠的倒了下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孟昭训这几日接连受辱,心中早就不甘。没想到殊良媛都承认对自己动手了,殿下罚都不罚,对她也是不管不问!
这瞬间她只觉得气血翻涌,嘴里一阵腥甜,一口血从喉咙里喷了出来。
鲜红的血溅入白雪中,孟昭训悲愤交加:“殿下!”
“殿下,您不能如此不分黑白啊殿下。”孟昭训凄惨跪在雪地里喊着,刘进忠赶紧上前。
他站在雪地里,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将人拖下去:“堵上嘴!”
孟昭训岂能让他如愿,用力的挣扎着,可她虚弱的厉害,哪里是两个小太监的对手?
很快就被压制住肩膀,用帕子堵住了嘴。鲜血流入嘴角,一双眼睛还满是恨意的瞪着。
刘进忠面上带笑,微微弯着腰倒是客客气气:“孟小主,您何必要跟殊小主做对?”
这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殿下的喜怒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殊小主故意打的又如何,说句不好听的,殿下怕是只会担心殊良缘手疼不疼。
刘进忠挥手让人将孟昭训拉下去,随后才直起身看向屋内的方向。
他太清楚殿下的性子,真正入了他心的,怕是能将人捧到天上。
如今殿下宠爱谁,这后宫人人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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