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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苦寒,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冬季,在这里生存的野蛮人,无论男女,都生得精悍结实,吃得苦耐得冷,常年的游猎生活造就了辛辣猛烈的尚武之风,可以说每个野蛮人男子都是一个天生的好战士。一个野蛮人战士可以轻松击败三个弗撒人,一百个野蛮人战士与一百个弗撒人就变成了势均力敌,如果是千人以上规模的战斗,野蛮人便要落入下风。这里有装备落后的原因,更多的是野蛮人军队大多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号令松弛,打仗就是一窝蜂的各自为战,凭的是战士个人的勇武,无法发挥出群体的战力。
张五哥让哈什练兵的用意,就是要凝聚队伍的军心,做到令行禁止,战则一往无前,退则有条不紊,总之就是要改变野蛮人散乱的作风,打造一支纪律森严的精锐之师。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野蛮人听不得长篇大论的道理,要是让张五哥亲自来练兵,以他心慈面软的性格,说不定就要搞个乱七八糟。
不过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能做到‘善将将’就可以,大可不必‘善将兵’。张五哥选用哈什来带领队伍,算是瞎猫碰死耗子,找对了人。哈什性格刚猛,本身勇力超群,虽然对张五哥的军姿队列训练大法不甚理解,不过执行起来却是一丝不苟,甚至是有些残暴。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虽说有一些倒霉蛋被揍得不轻,可整个队伍的精气神也是焕然一新,隐隐流露出一些精锐之师的气质来。哈什从底层选上来的小队长和中队长,因为身份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他自然是忠心耿耿,因而这军权也就牢牢的抓在了哈什的手中,自然张五哥的地位也就更加的稳固了,一些圣奚陵部落和圣羽真侯部落的长老贵族就算是以前有什么异样心思,现在见到大势已去,也是老老实实的效忠伟大的图腾之子。
这一日,张五哥闲极无聊,便顶着北风烟雪来到训练场地查看,远远的就看到一排排的地窨子,全是用粗大的原木搭建,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上面覆盖着双层的驼鹿皮毛,通风的烟道用石板砌成,一阵阵的白烟从烟道中涌出,在呼啸的寒风中倏忽飘散,全然没有那种扶摇直上的炊烟袅袅。
原来荒原上的冬天苦寒,勇士们若是露天饮食,刚烤好的肉一会儿就变成了冰坨子,虽说野蛮人不忌讳冷食,可要是顿顿如此,勇士们难免便要生病,这体魄自然也是会瘦弱。自从张五哥接纳了舍里和苏苏,大长老奎山俨然就成了图腾之子的亲族,虽然目前两个女孩还是完璧之身,不过在野蛮人看来,早晚都是张五哥的人。屁股决定脑袋,奎山自然对张五哥是鞠躬尽瘁,在他的主持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修造了三十多间大半截埋在地下的地窨子,勇士们轮流在暖烘烘的地窨子里用餐,在冰天雪地之中,还能每顿都吃上热乎乎的肉食,自然是人人高兴,这训练的热情也是格外的高涨。
训练场的大门处,嘎拉正带着一小队的勇士把守着,见到张五哥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全部五体投地的跪下行礼。
张五哥直入直出,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从小就听说过列宁与卫兵的故事,伟大的导师因为没有通行证,便被一个小小的卫兵阻挡在外,任是谁说请也不放行。按照他的预想,应该有一个忠勇的野蛮人阻挡他才对,训练场又不是菜市场,不可能谁都能进入。
张五哥踱步回来,让大家都起身,对嘎拉问道:“哈什是怎样交代你们的,难道训练场人人都可以进入么?”
嘎拉听张五哥语气不善,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哈什说了,外人一根头发也不准放入,否则就砍了我们的脑袋。”
“那你们怎么还放我进来?”张五哥疑惑的问道。
嘎拉说道:“哈什说我们要听他的号令,他要听图腾之子的号令,归根到底,我们都是图腾之子的猎犬,对图腾之子不能有丝毫的违逆。所以您亲自前来,我们自然也就不能阻挡。”
张五哥听了之后,心想哈什这货看着蠢笨,说话办事还挺有章法,于是便不追究,在嘎拉的陪同下走进了训练场,只见一个人影也没有,还没有等他发问,嘎拉就说道:“今天哈什带着大家伙猎熊去了,他说光在家里练不行,还得走出去看看真本事,每个小队都得打到一只老熊,否则就罚吃一个月的鹿尾巴。”
野蛮人吃驼鹿肉,头和四肢的肉要敬献给长者,脊背的肉由勇士食用,胸腹和内脏归妇孺食用,鹿尾巴全是肥腻腻的白肉,是给犯了过错的人准备的。其实鹿尾巴肥厚热补,在寒冷的冬天吃上一顿鹿尾巴,一整天都不会冷,不过却是有很重的腥臊之气,不习惯的人吃了后一发入魂,习惯的人却是甘之若饴。
“带我去吃饭的地方看看!”
张五哥记得重生前当民兵的时候,每逢上面的人下来视察,必要和民兵同吃同睡,他当然也要东施效颦一番。
下了七八级台阶,只觉得光线一暗,便进入了地窨子,粗大的原木支撑起屋顶,室内点着火盆暖烘烘的,冻得僵硬的躯体一下子便舒展了开,要多舒服便有多舒服。
一排排的原木拼成饭桌整整齐齐的,一个个木墩子被当做椅子显得结实厚重。张五哥用手指四处摸了摸,触手处都是一尘不染,不由得点了点头。
几个鼻青脸肿的野蛮人正在打扫卫生,不过行走之前多有不便,看起来屁股似乎遭到了暴击,张五哥逮住一个问道:“大家伙都去打猎了,你怎么不去?”
野蛮人脸一红,说道:“我们都是犯了错,被打过军棍的,哈什罚我们打扫卫生,这几天不必参加训练。”
张五哥问道:“你犯了什么错,要被打军棍。”
野蛮人委屈的说道:“那天哈什在当众训话,我实在忍不住放了一个屁,哈什说我不守规矩,就打了我二十军棍。”
张五哥哈哈大笑,说道:“那你放屁可够响亮的,哈什说话那么大的嗓门,都没盖住你放屁的声音。”
野蛮人说道:“其实是我运气不好,我忍了好长时间,正好哈什说得口干舌燥要喝水的时候,我一个没忍住就放了出来,正好被哈什抓个正着。”
张五哥说道:“就因为放个屁,就被打了二十军棍,你服气不服气?”
野蛮人说道:“本来是有些不服气的,可是哈什对谁都一样,任是什么人犯错都是严惩不贷,大家见他公平,便也就没什么牢骚话。况且训练虽然严一些,可这伙食真是不赖,每天的肉食管够,就是不让喝酒,有些难熬。”
“不让喝酒是对的,都喝得醉醺醺还怎么训练?我记得哈什嗜酒如命,他不许你们饮酒,他自己有偷着喝酒么?”
嘎拉说道:“哈什定下来的规矩,他自己从来都是遵守的。他有时候犯了酒瘾,就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有时候早上看到他两边脸都肿了起来,我们便知道他是昨晚犯了酒瘾。”
张五哥闻听之后,对哈什倒是有几分佩服,这货对自己还真狠,能把酒瘾给戒了的都是狠人,张五哥最近对于喝酒渐入佳境,每天不喝上一皮囊的鹿奶酒就难以入睡,要是让他一下子把酒给戒了,还真的很难做到。
“哈什平时是跟你们一起吃饭,还是自己单独吃小灶?”
嘎拉说道:“哈什向来和大家一样饮食,他胃口又好,也不挑剔食物,大家都服气他这一点。以往长老家的崽子做统领,都是带着女奴服侍,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张五哥和嘎拉正聊着,哈什带领着狩猎的队伍返了回来,今天收成不错,打了几十只老熊,都用雪橇拉着带了回来。
哈什听说张五哥亲自来视察,连忙来拜见,地窨子里面本来暖烘烘的,可哈什走进来后,身上带着的煞气像风霜一样严寒,几个正打扫卫生的野蛮人都呆立不动,就连爱说爱笑的嘎拉也严肃了起来。
张五哥当胸捶了哈什一拳,打得他倒退了两步,却是又稳稳的站定。张五哥见哈什处变不惊,大大的有长进,不由得高兴起来,说道:“听说你去打猎了,我正肚子饿,有什么野味只管做好了端上来,我要大吃一顿。”
哈什连忙说道:“今天一共打了五十二只大熊,这附近的熊都被我们杀光了,我这就让人给图腾之子煮熊肉。”又吩咐嘎拉说道:“你带人去安排,一刻之后便要开饭。”
嘎拉为难的说道:“熊肉不好煮,一刻的时间太短,恐怕煮不熟,两刻时间还差不多。”
哈什脸一沉,说道:“图腾之子饿了,谁敢让他老人家久等?一刻时间就是一刻时间,要是没有煮熟,小心挨我的军棍!”
嘎拉见哈什发火,再也不敢言语,连忙带着人挑了一只两岁左右的公熊,正是肉质肥美,剥皮之后,在脊背上切下来几大块熊肉,白花花的肥膘足有一掌的厚度,扔进了一个大号的石锅之中,用旺火猛煮了起来。
负责烧火的是个老年野蛮人,带着一个十岁的孙子帮他的忙,对嘎拉说道:“冬天老熊趴在树洞里睡觉,血肉不活动都收紧了,最是不好煮。要想煮的好吃,是要讲究火候的,全用快火,这肉就不烂糊,要全用慢火,肉就没有嚼劲。”
嘎拉心里着急,就说道:“哈什发了话,一刻钟就上肉,谁敢不从?要是耽误了,不但你我,就是你这个小孙子,也得挨军棍!”
老年野蛮人闻听之后,对孙子说道:“加一勺子白霜,快!”
原来他所说的白霜就是硝,荒原上虽然贫瘠,却是富产硫磺、硝石之类的矿藏,煮肉时加入适量的硝,会使肉质变得脆嫩,而且也会加快煮熟的速度。
小孙子闻听之后,却哭丧着脸说道:“爷爷,装硝的皮袋子的进了雪水,我看不能用了,就都给丢掉了。”
老年野蛮人闻听之后,甩手就是一个嘴巴,又叫道:“脱裤子,尿!”
小孙子二话不说,脱了裤子就是一泡童子尿,尿在了沸腾的石锅中。
嘎拉已经是吓得目瞪口呆,老年野蛮人神秘的一笑,说道:“人的尿里有硝,这熊肉加了硝,一刻钟准能煮熟,只求你不要告诉哈什。”
嘎拉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也就默不作声。
过了一阵子,熊肉出锅,张五哥一尝之下,便大加赞叹,果然是鲜香脆嫩,味道一绝,又夸奖哈什令行禁止,带出的勇士也是尽心尽力。
于是上下欢喜,嘎拉在暗中默默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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