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面乍一看挺吓人的,容霓胳膊细腰细,躺在地上跟纸一样脆弱,连同余景丞校服上那个血红的巴掌印,就跟发生了暴力事件一样。
原本只是唠唠闲嗑,看个好戏的人都怔住了,安安静静了一瞬间。
突然嗡嗡地吵嚷起来。
“我操,谁打个120啊,晕倒了。”正上方对着的二楼平台,有人开始说话。
有胆子小的人不敢看了,“怎么那么多血啊?发生什么事了?”
高驰忘了拿钥匙返回来,看见前面堆着的人,不明所以,肩膀挤开旁边的人想瞧一眼,然后就看见容霓躺在地上。他惊了一跳:“草!让让!让让!站这儿看鸡毛啊看!”
余景丞拿着纸巾擦掉她半边脸压的血迹,倾一侧扶起点容霓的脑袋,拿着纸巾的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脸有点白,应该是晕血。”
“对!容霓是晕血。”高驰灵光一闪,刚应和完,就看见半跪在地上说话的人是余景丞,“是你啊。”
高驰随口打了一个招呼,知道就只是流鼻血晕倒之后,掏出手机准备给晏尊打电话。
周围有人倒吸声,高驰就看见余景丞把容霓背了起来。
“我操!他背起来了啊!晕了他好帅啊!为什么背的不是我?”
“我现在怀疑她是真晕假晕了,呵,容霓的心眼百试不爽啊。”
“你们知道刚才她说什么了吗?容霓要人家喂她吃东西,没喂现在就晕倒了。啧啧,这操作,真的很下头。”
“好恶心啊,她这目的也太明显了,长着狐狸精的脸,是要祸害多少人?!”
“容霓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女生们抱胸看着,眼里满是鄙夷,有人举起手机拍了照。有人撞撞她胳膊,“诶,你拍什么呢?”,对方扬扬眉回她,“因为有人还不知道呢。”
王颖夹在人群后面,也拿起手机举高了拍了几张。
……
学校以前还没有医务室这种东西。
后来因为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不少,再者外面的医院又离得很远。
就公费建了一个,医务室平时的业务不繁忙,但是去那儿逃课的人不少。
医生恰好在,正巧看完容霓后,说了几个没事儿,最近有点上火,吃点橘子多补补啥的。
行为举止都特洒脱,叮嘱了一声走的时候锁门,然后穿衣服就走了。
隔壁床有个男孩儿从床上睡起来,“我走了,你们锁门啊。”仿佛早就见怪不怪。
……
手机一直在裤子里震,贴着大腿。
容霓的两条细眉慢慢堆积起来,她睁开眼睛,艰难地坐起来,起来的时候还是满脸懵。
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往窗外看一看,建筑物还有点熟悉。
容霓难受地哼了声,掏出衣服里的手机,接电话的时候看见自己胳膊上有一片破浪状的擦伤。
估计是倒下的弄的,她想起来她这是怎么了。
“容霓!”电话那边听出来紧张。
容霓找回声音,干涩地嗯了声。
“醒来了就好,老子听到高驰那b说你晕倒了,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人争执了?”晏尊那边的噪音有点大,他拿着电话走出去换了个地方,安静了,能听见那边的风声。
“没事,就是熬夜上火了,鼻血流得多就晕倒了。”容霓揉了下鼻子,看到自己手上干干净净。
“没有发生争执。”她说。
“嗯。”晏尊说:“醒来了就吃点东西,我让高驰那小子给你买了麻辣烫,他说放在医务室了,你看看在哪儿。流了血就多补补,我多给你加了几块儿鸭血……”
容霓转着头往周围找了找,在床头的桌角上看见了塑料盒子。
她拿着手机,把麻辣烫搬过来,低头拆筷子和外面的塑料袋。
“怎么不说话了。你没骗我吧?真没跟人起争执?”晏尊一句句问。
容霓张开手拇指蹭了下鼻梁,无声匀了口气:“没有。”她抬起头,看见这屋里不知何时进来另一个人。
“阿霓,你知道你现在说话就很可疑,用不用我回去?”晏尊刚说完这句话,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叫他。
容霓用筷子夹了根粉吃进嘴里,发出声音,然后说:“不用,我吃上饭了,嗯!还是酸辣味儿,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你忙你的。没必要回来。”
“那行,我这边儿有事就先挂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晏尊那边继续有人催他,听到容霓答应之后,才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容霓放下手机,吸了口气,无视余景丞,继续吃。
桌上的麻辣烫动了下,容霓吃了个空,手指抹了抹眼睛鼻子上的泪,抬头:“还没满意是吧?爷,我给你道个歉行不行?”
容霓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甚至后悔惹了他,从早上到下午她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千变万化,不愿意在他面前哭。他巴不得看着她这种欺负好女孩儿的人受到“报应”呢。
她想着如何与他对峙,不防备看见余景丞拎起桌上的麻辣烫,丢进了垃圾桶里。
“喂!”容霓懵了,大声喊了声,伸手去拦,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扑了个空,手里猝不及防抓住一只温热的,手感一点都不软的东西。
因为那个血红的巴掌印,余景丞的校服早就脱了,里面穿着件黑色的balenciaha平纹t恤,小臂露在外边,低下头看,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手被她抓在了手里,互相忘了动作。脉搏声要顺着血管传到贴着的掌心里。
容霓忽地一松手推了他一把,怒气值飙升:“你有病啊!”
校门口的麻辣烫很贵,她已经不知道今天损失了多少钱了,现在她只怕自己吼着吼着飙出眼泪怎么办。
桌上放上了其他的东西,一个包装精致,跟锅一样的包装盒放在眼前,热气冒着,碗筷都长得不像一次性的。
是热粥和有肉的菜,旁边一个透明盒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像是什么……手握?还是刺身?
“跟你男朋友说不能吃辣的。”余景丞语调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好像就是刚才一切行为的解释了一样。
容霓:?
那也不能扔掉啊!
“不吃?”余景丞等着她,他没有给人动手吃饭的习惯。
容霓什么都不硬,就骨头硬;什么都不直,就脊梁不能不直。她轻嗤一声,“我不吃……”
下一秒肚子跟闻到味儿苏醒了一样,叫出的声不仅让在场如果有第三个人在,都觉得尴尬。而且还抽抽得她胃疼。
“……”
“……”
余景丞的视线自进屋起第二次落在她脸上,也没说话。然后转身去隔壁床上拿起了放在那儿的蓝色校服外套。
容霓就看着他拿起来,校服上留白最大的地方印着一个鲜明的红手掌印。
她舔了舔唇,看他要出门,本来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余景丞快出门,又侧身转过来头,传述:“记得锁门。”
“……”容霓语塞,没搞明白他是个什么奇怪的人。往门口看了看,“他不是我男朋友。”
“什么?”余景丞蹙了下眉。
容霓也不知道为啥,莫名其妙的,就是想解释一句。明明其实挽回别人眼里的固定认知已经显得苍白无力。
“他是晏尊。”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