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丞余光看见了容霓。
睁开眼，余景丞已经不见了，连同那个杯子。
容霓从厕所洗手出来，甩了甩手，好像水掉到了旁边人胳膊上，“不好意思。”
抬眼看见是余景丞，想起刚才看到他和黄雅云，顿了下闭上了嘴。
晏尊和别人说着话从后面的厕所走出来，容霓猝不及防被拉到了旁边的走廊，后背贴到墙。
“干嘛啊！”容霓皱眉。
见他不说话，她也懒得跟他浪费时间，“你把钱收了。”
“二百一十五，不对你现在跟我说。”容霓从兜里掏手机。
“不用给了。”他说。
容霓手一顿，笑：“那可不行，东西没了，我都还不了你。”
余景丞淡声问：“你扔了？”
“……”
“我退了。”容霓什么都不想应付了，“所以这钱我白拿也不踏实，你快点收，我不想过期了再转一次。”
余景丞退开，转过去的时候说了一句，“那就过期。”
……
已经上课了，走廊里安安静静，空荡的位置只能向下看到一楼，才有人影。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容霓盯着他的后背，哂笑出声：“这是你戏耍人的惯用手段吧。”
某些说不明道不白的事情早该说清楚，她承认最开始是注意到他了。脑子不清醒犯病了，鲁莽了，那又怎么样呢？该还的她尽力还了，不受人待见她也认了，所以，她的犯病到此为止就够了。
本来只是她感兴趣的事情而已，为什么要放大化徒增烦扰。
她这个人完全是爱憎分明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前一刻感兴趣也不妨碍后一刻讨厌。
尤其是他这样很多层很多层像一只卷菜花一样。
余景丞没有走，转过身，看着她，眼底明暗莫测，声音平和地问她：“我什么手段？”
“不是吗？”容霓拿着手机晃在他眼前，靠近他，从始至终都带着轻笑问他：“有钱所以随便施舍是吗？”
她落下视线又往上看：“您真是随心所欲呢。怎么样，这么多人倾慕你，你早就习惯了是吧。从小到大没缺过追捧吧，大少爷。”
她说完就将嘴角放了下来，抬腿就走。
但她走不了，余景丞在她面前，死死地，像一堵墙一样挡着。容霓推了两下一点儿没推动，硬邦邦地像石头一样。她本身带了气，用的劲儿不小，手指都在犯疼。
火气在簇簇地往上冒，她甚至想撞开他，撞个两败俱伤也好。但是现在这个被困住的角度，极有可能从肩膀撞进怀里去。
容霓很佩服自己这时候还保持着理智。
“让让。”
她抬起的手腕被余景丞抓住，一瞬间捏的很紧。
容霓半点往后扯的余地都没有，几乎被扯住手腕那一秒爆发了，“别碰我！”
“你不是也早就看不惯我了吗？我们不是一路人。”
“都别装了，我都嫌累。”
……
这几天余景丞没来学校。连喜欢他的那两个老师都没有问起，好像只说了请假，不过后来也没人在意了。
更在意的事情是上次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排名的成绩单被学委拿去贴在了后面。
第一照例是于哩桃，容霓从下面往上看。
她找到自己的名之后，一般只看语文和英语成绩。但是这次一连往上在学委下边才看见。
她瞅了眼自己在一竖列里边“突出”的理综分，无声叹了口气，有点没压住。又看了眼语文和英语，一个一百二，一个一百多点儿。
她考试数学和理综基本不写是常态，但语文和英语都是踏实地写满了，每次分也都是差距不大。
于哩桃下面是余景丞，语数英都是全班最高，然后理综跳楼83。
选择题全蒙都能考这么多，容霓从自己开始往最后几排看了看，几十次考试，他们都没有过这种运气。
周五一放学，容霓和于哩桃拎着东西下楼，她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等于哩桃拿书包等了一会儿，她就拿了个保温杯。
刚一出校门，两三辆摩托车唰唰地开到了眼前。后面有了小声的骚动，容霓和于哩桃看着这几个人摘头盔扣到车把上，这一套确实有点拉风。
江乐腿撑在地上，吹了声口哨。
晏尊下了车，拿了带着的一个头盔，挑挑眉看过来：“又考好了啊，两位公主。老地方庆祝，走。”
以前也是这样，他们里边每次有人考好，就一起出去，请吃饭玩游戏。早就变成了习惯，于哩桃考差的时候就换种说法，类似“什么狗屁考试，出的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反正不管怎么着，最后开心了就是目的。
看着容霓走过去，江乐将腿伸长，挡在于哩桃前面，笑着看她：“上车啊，这位美女。”
“……”于哩桃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周理安在后边儿笑，“哎，人家学霸害怕你，我带吧。”
“滚。”江乐回头骂了声什么，“你他妈连个头盔也没有，带你奶奶个腿儿。”
容霓还没上车，在那边儿听到动静，皱了皱眉，跟晏尊说：“你要不下车跟他们挤一辆，我骑你的带哩桃。”
“艹，你让我抱一个男的？”晏尊直接拒绝，“行不通，你换一个。”
“你们不是兄弟吗？”容霓去前面拿保温杯，“那你带哩桃……”
“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江乐有办法。”晏尊打断她。
说完看到江乐在给于哩桃带头盔。
江乐低头靠近于哩桃说：“咱们见过好几次了吧，你怎么还躲我啊，我没有长得那么凶吧。美女。”
“……”于哩桃一脸不想说话的纠结，“你别叫我美女。”
江乐笑了声，伸手拎住她身后的书包，“哟，这么沉呢？你取下来吧，别一会儿书包把人拽下去了。”
于哩桃犹豫了一下，取下书包，下一秒江乐直接拎走，递给周理安，“给你带着吧。”
转过来看到于哩桃盯着他张着嘴，欲言又止。
江乐回头又喊：“带好了，别弄丢了！”
“这回上车吧……学霸。”江乐转过来将车子发着，示意于哩桃坐后边。
见于哩桃应该是不知道怎么上去，“抓这儿。”江乐伸出胳膊给她。
晴天，万里无云，少年们带着风，在平坦的路上一路风驰电掣，到了都县中心，拐进一个火锅店。这里的老板和晏尊是熟人，以前还是个小店的时候，他们就常来，现在店做大了，楼下一层还有台球室，吃喝玩儿都挺全。
老位置，里边儿靠窗，现在人少，他们正好进去就坐在那儿。
“都吃什么？锅底选什么？两位学霸……”江乐cue完两人，递了份菜单过去。
江乐和周理安是职校的，周理安比江乐长得要文，但是两人身上的那种流氓气息再压也还是比附中的学生要重。
对于他们这种混日子的，能考三百分以上的他们都觉得是学霸。
“容霓不是爱吃这儿的红糖糍粑么，先来两份红糖糍粑。”晏尊一扬手把服务员叫来。
“对对！随便点！今天我请客。诶，学霸……”江乐拿着菜单又盯对面。
于哩桃对这个称呼也别扭的不行，打断他：“也别叫学霸，我……我有名字。”
“哩桃爱吃鸳鸯锅，是吧？”容霓侧头跟于哩桃确认。
于哩桃：“对，鸳鸯锅吧。”
旁边周理安笑得不行，晏尊也将胳膊搭在江乐脖子后边拍了一下，笑：“对，人家有名字，于哩桃。”
“呃…”江乐又看向于哩桃，于哩桃偏脸躲开了。
江乐点了些肥牛五花，让他们把菜单轮了一圈，基本点的差不多了，问：“我们喝燕京，你们两位……，霓姐和……于哩桃，你们想喝什么？可乐还是橙汁儿？”
容霓：“啤的。”
“白的…”于哩桃说完，感觉江乐看了过来，“我也啤的吧。”
江乐好像笑了声，于哩桃没听清，那边周理安挤在晏尊旁边说话。晏尊开了瓶啤酒，边喝边应，晏尊自个儿没什么炫的，但是炫起别人来，什么会学习，从来不迟到，作业考试老师都当范例讲等等都往外说，他们这种不会学习的，听这些就挺佩服的了。
“于哩桃你不吃肉？光吃菜不顶饱吧，不够了再加……”
店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多了，坐得位置满满的。容霓开啤酒洒到了手上，拿纸巾擦的时候，隔着热锅上边的热气看到了对面一道很眼熟的背影。
他们碰杯的时候，她愣神没反应，叫了她一声，容霓才丢了纸巾拿起啤酒。
刚喝了一口，那边发生了骚动。
旁边的于哩桃碰了碰容霓的肩，“哎，那是不是一班的班花啊？”
看起来是跟人发生了争执，桌子上洒了水，杯子也倒在桌子上，李书盼被旁边的情侣中的一个女的推了一把，碰到椅子挺大一声。
于哩桃拉住容霓的胳膊，有点纠结，问她：“啊霓，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啊。”
感觉下一秒要打起来了都。
容霓看着那边，垂了下眼，没有说话，拿出手机低头发了条消息，然后拍了拍于哩桃的腿安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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