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单手抱着我,语气平缓,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依旧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稍稍侧了侧身子,艰难的伸手圈住了他的身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脊,说:“我知道,所以你现在是非得让我在你面前哭一个,你这心里才舒服,是不是?”

    其实无论梁景的母亲对我是个什么样的看法,我真的一点也不希望那些个上辈子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来破坏我与梁景之间的关系,但我心里也很清楚,梁母会是我们之间一个极大的阻碍,非常大。当然,我如今也不想庸人自扰,这么个大阻碍,就等着她真正到来的时候,再说吧,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我稍稍歪过了头,侧头想要看看他脸上的表情,但我两的姿势实在是太别扭了,我侧目过去,仅仅只能看到他的并发。

    我觉得梁景的心里肯定有些变态,我本来是不哭的,背上的伤口不去碰它,这么隐隐的刺疼,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反正不管怎么的,我都是忍得住的。可这丧心病狂的变态,竟然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伤口,一下子就把眼泪给痛出来了,今个都忍了一天了,在医院的时候也算是强忍住了,没想到最后败在了梁景的手上。

    这眼泪一掉,反倒将压抑在心里的那种软弱情绪都给掉了出来,装了那么久的坚强,也会有扛不住的时候,我这一哭,梁景就开心了。他笑着给我擦完背脊,帮我将睡衣套上,然后像是哄孩子一般,哄了我两声,竟单手背着我出了卫生间,将我放在了床上,微笑着坐在我面前,用衣袖擦我的眼泪和鼻涕。

    然后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抬手摸摸我的头,顺便帮我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道:“这样就对了,我还是喜欢以前那颗鹌鹑蛋,傻得可爱,女人气死不需要太聪明,太聪明就不可爱了。”

    我哽咽着抬头瞪了他一眼,没有对他的这一番话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在心里想,我顾清城注定了没有这个福气当一个傻女人。我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用力的吸了两下鼻子,什么也没多想,就直接扑了上去,带着眼泪的咸味,吻住了他的唇。

    这算不算是我第一次主动凑上去?不对,我对着梁景好像一贯都特别的主动,这次由着我的背脊,因着他的手臂,我们来一次女上男下。其实受伤了,应该安分一些才对,虽然我两是有很多天没有滚床单了。

    我年轻忍耐力差也就算了,梁景原本不是应该很自律,很理智的吗?都独臂了还同我一块疯,他强忍着欲望,动作完全不敢粗暴,这会是生怕碰到我的伤口弄疼我,而我也是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身上,虽然很想抱抱,但怎么都不敢往下压,生怕碰着他的手臂。

    就算过程磕磕碰碰,但最后我们还是完成了人类最原始的活动,我本就已经累的够呛,这会又是一阵折腾,就更是累的不行,侧趴在他左侧,怎么都不想再动一下。这种时候,梁景就觉得分外痛苦,因为他如今只有一只手是灵活的,而这唯一灵活的手被我压着不能动,两人光溜溜的躺在床上,被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踢到了床下。

    已经是初秋的天气,这样躺着到第二天,估计会感冒。他耸动了一下肩膀,在我耳边说:“起来去把被子捡起来。”

    我‘嗯嗯’了两声,随意敷衍了一下,却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梁景等了一会,忽然感觉到他胸口起伏了一下,然后抬手拍了拍我的头,再次说道:“乖,起来去把被子捡起来,这样躺着,明天第二天我们两谁都别想好。”

    我照旧还是‘嗯嗯’了两声,默了一会,就说:“你先说句你爱我,我再去捡被子。”大抵当时是因为刚刚ml完,整个人还在那种氛围里没有出来,所以才会由此一说,一个人在极度疲倦的时候,说什么都是不经过大脑的,应该是直接由心发出来的。

    梁景沉默了好半天也没有说话,估计也是没想到我会无缘无故这么说,我等了一会,用黏黏腻腻的声音说:“不说我睡了,被子我也不捡了,咱们就这么一块下地狱吧。”

    我说完这句话,他的胸口又微微起伏了一下,感觉像是在笑。我闭着眼睛伸手去摸他的脸,手指摸到他嘴巴的时候,被他咬了一下,随即我就一下子缩回了手。

    他的左手手指轻轻的抚着我的耳朵,从胸口听到他讲话,声音显得闷闷沉沉的,“为什么忽然要我说?”

    “没听过啊,想听听。”

    他又笑了笑,默了一会之后,用他的英式英文对我说了句‘iloveyou’。可我不是很满意,总觉得这三个字用英文来说,显得特别敷衍。他说完,我就很顺口的在他的胸口咬了一下。

    挺重的,可他也没有挣扎,只是哼哼了两声,骂我是条狗。

    “英语不算,我听不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觉得自己都开始做梦的时候,他似乎真的在我耳边说一句,“我爱你。”很轻很缓,但我却闭着眼睛笑了,趴了一会之后,就起身乖乖的将被子捡了起来,盖好睡觉。

    其实那时候我都有些迷糊了,真不知道是自己半梦半醒幻听,还是他真的这么说了。所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你昨晚是不是真的跟我说我爱你了?”他看了我半天,然后对我说他也忘了,我仔仔细细的看他的表情,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起初我还挺坚定的,可多问了几遍之后,就他妈开始怀疑可能是我幻听了!

    这天梁景没让我去上班,让我在家里休息两天再去上班也不迟,我想想也行,送他出门之后,就自己呆在家里了。看看报纸,看看新闻,再看看电视剧。

    边楠的电话是下午的时候打来的,他告诉我说朱子秀疯了,神经失常,满嘴的胡话,疯疯癫癫的。他们试探过几次,但这人好像是真的疯了,连辨识度都没有了,什么都能往嘴巴里塞。

    我有些不信,与边楠通完电话之后,我就换了一身衣服去医院,到的时候,正好就碰到了顾唯一,我没进去,只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朱子秀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像是疯了。可我就不信了,前一天还好端端的人,忽然就会神经错乱,像她这样的人,要错乱,应该一早就错乱了吧,还用等到现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肯定是装的。

    顾唯一原本是背对着门口坐的,不知怎么忽然就往外看了一眼,看见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随后便起身,安抚了一下坐在床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朱子秀,过了一会之后,她就走了出来。

    眼睛微红,眼神凄楚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这几年里她的精神一直就有问题,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吃药在维持正常,你究竟是做了什么,让我妈彻底的疯了!”

    她说的振振有词,我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朱子秀的精神一直都有问题,以前见她那样子再正常不过了,怎么可能会有问题,骗谁呢!我看着她半响,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问题,法律上好像说精神病人就算是杀人也不具备刑事责任,呵,她是想用这个来替朱子秀逃脱罪责吗?

    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见着她眼眶中打着转的泪水,那一副极其委屈的样子,又侧头看了一眼病房里手舞足蹈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朱子秀,低低的笑了一声,问:“这样啊,我跟你们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竟然一点也没有看出来朱阿姨有任何精神出问题的现象。那朱阿姨的精神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出现问题了,早到我妈还没有死的时候,就已经出现问题了是吗?”我说着,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算是问的很认真了。

    她稍稍顿了一下,垂了眸子,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但斩钉截铁的说道:“是!当初就是被你妈妈折磨的,使得我妈得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除了吃药控制,完全没有办法!”她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这两年基本都控制住了,只要不受什么特别大的刺激,她连药都能停了,结果……”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竟然让她彻底疯了!顾清城,你就一定要致我们于死地才甘心吗!”这儿有警察在,顾唯一装的十分柔弱,她这装腔作势的本事倒是一点都没有退步,不过以前她一掉泪就显得楚楚可怜,如今脸上多了道疤痕,不管是什么样子,都觉得挺恶心的。

    我笑了一下,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巾,伸手过去的时候,她往后躲了一下,警惕性很高。我笑着摇了摇头,一手用力的搭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道:“你现在不是又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嘛?但我想你一定会后悔那么做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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