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茹看我回头,不由皱了皱眉头,说:“你现在才回头看,是不是太晚了?根本就看不见了啊。你们两个也挺奇怪的,刚刚那神情,弄得好像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一样,而且也不说话,我看梁景比你有心多了,一直都看着你,你倒好,总是东看西看,还老跟我说话。”

    我收回视线,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分散一下离别的那种伤感嘛,你也说了,又不是不会见面,干嘛要弄的那么可怜兮兮的。我要是那么看着他,我怕我会哭的么,到时候难道要来个抱头痛哭么?别搞笑了。”

    我重重的拍了一下于嘉茹的肩膀,说的吊儿郎当,然后扯着她就去了登机口。我们在登机口坐了没多久,梁景就打了电话过来,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呆呆的看了好一会之后,才接了起来。他还是惯例问了我很常规的问题,比如东西到齐了吗,到登机口了吗云云,听起来好像很不放心我似得。

    我坐在椅子上,将双腿伸直,侧过头去看窗外那些巨大的飞机,慢慢的移动,然后加速,冲上云霄,离开这一片土地。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有阳光。可不知怎么,我却觉得阳光有点刺眼,我是坐在落地窗户边上的位置的,阳光正好落在我的身上,梁景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响着,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感觉他的声音离我特别遥远。

    我慢慢抬头,直视了挂在天上的异国阳光,一下子就刺激出了眼泪,顺着眼角一下就落了下来,我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半开玩笑的对梁景说:“既然你那么不放心我一个人走,那你现在买了飞机票进来啊,跟我一起回去,这样你就完全不用担心了。”我一边说,一边笑出了声音,可这阳光实在太刺眼了,刺眼到我的眼泪竟然止不住了。

    并且还影响到了我讲话,我几度开口,但最终还是被哽住,反正也没什么要说的话,我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匆匆的给于嘉茹说了一声,就迅速的起身去了卫生间。找了个最里面的位置,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眼泪纷纷落下,再也止不住了。

    我知道这是我压抑了很久的眼泪,这一刻忽然释放,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握在手里的手机安静了好一会之后,又震动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梁景。我深吸了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可我却完全没有办法镇静下来。

    所以我还是选择不接电话,等电话停止,我才发了个短信给他,说:我没事。

    我在卫生间里呆了好一会才出去,眼睛有些红肿,我理了理头发,想要遮掩一下,但等我出去,于嘉茹看了我一眼,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也没多说什么,只伸手一把圈住了我的脖子,说:“清城,你有没有发现,我跟你好像注定了是姑嫂关系,你好像注定了要当我得大嫂。而且,我觉得这次很靠谱,梁景真的不错。”

    我看着她笑了笑,索性我瞒的好,并没有将我们之间复杂的事情告诉她,已经有太多人为了这件事痛苦了,少一个人知道也是好的。我靠在她的身上,闭了一会眼睛,没有说话。

    上了飞机,我们坐的是头等舱,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这一班机上几乎都是中国人,大抵都是回去的。而做我们后面的一个女人从坐下开始,就有些聒噪,声音略轻,但由着就在我身后,我还是听的很清楚。

    她似乎在说她很幸运,等飞机的时候,忽然有个男人坐到她的身边,长得很俊,但他只坐了一会,差不多快要登机的时候,这人却走了,而且还把自己的飞机票落在了椅子上,她拿起来一看,还是头等舱的。她自己的机票是经济舱,有个头等舱,当然是不要白不要。

    她当时发现的时候,还在附近找了一圈,等了好一会,那人都没有回来。

    我听着,觉得那个人肯定是个神经病,但等到后面的女人,磕磕巴巴的将名字读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梁景。”

    我笑了,但我也哭了。我看着窗外,整个世界都是模糊不清的。

    飞机起飞之后,我向身后的女人把那张机票要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我用手轻轻的摸了摸,然后轻轻的笑了笑。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摧残,我们终于回到了s市,到s市的时候,凌晨,一出机场就看到高媛和邹平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早就过来等着了,我让高媛把于嘉茹送回家,她原本不肯,大概是有点无法面对,在我几番劝说之下,她才犹犹豫豫的坐上了车子。

    等高媛将人带走,我才跟着邹平上了车子,整个人累的不行,但正源的事情我还是得问问,我揉了揉额头,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番。邹平告诉我,顾唯一这几天的动作不大,除了一直跟于嘉禾和方琴纠缠着,倒是没做别的。

    “至于悦美,李岩拉了一个投资人过来,但投资力度不大,主要还是有正源压着,别人觉得食品业不好发展。”

    我一边将手里卡换上,一边道:“悦美很快就会有一个强大的投资人过来投资,钱方面不需要太担心,资源等,那人也会引进过来。账目那边,有没有找到一点破绽?”

    “还没。”

    我闻声点了点头,将手机打开,就扔在了一旁,仰头靠在了椅背上,已经很累了,昨晚一个晚上没睡,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也没有睡,到了现在体力也算是透支干净了,真的累的不行了。

    邹平大约是看出来我的疲惫,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说:“到家里还要点时间,你先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我点了点头,将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休息了,这一闭还真的睡着了,并且还睡的挺沉的,据说邹平叫了我好几声都叫不醒,最后还是他把我背上去的。所以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自己家里了,并且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等我拿过手机要接的时候,对方却挂了,我看了一眼,好几个都是梁景打过来的,起初眼花没看清楚,后来看清楚了,才知道他竟然打了几十个。正当我决定给他回电话的时候,他的电话又进来了,我迅速的将电话接了起来。

    “我昨天睡着了,没听到。”

    他在电话那头默了一会之后,才道:“嗯,我知道了,不早了,我睡觉了,晚安。”说完他就给挂了,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记录,不由的笑了笑,应该还是很不放心我吧。

    在床上坐了一会之后,我就起床洗了个澡,从包包里把那张写着梁景名字的机票拿了出来,上了二楼的房间,将机票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顺便将我妈的盒子拿了出来。打开,里面那张旧照片上,梁译权笑的挺开心的,不知道这张照片是谁给他照的,笑的那么开心,可能是王月玲女士给他照的吧。

    我看了一会,就将项链和坠子放了进去,连着盒子一块放进了包包里。随后,我先去了一趟墓地,顺道买了一束花过去,到了我妈的墓碑前,这会倒是干干净净的。

    我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发了一会呆,想想梁译权那张脸,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弯身将花束放在了墓碑前。然后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照片,笑道:“妈,我今天带了一个你的老朋友过来,他说他太想见你了,但是他自己过不来,所以只能让我帮忙。”

    “妈,我想你一直留着他的照片和他送的项链,其实也挺想他的吧。活着的时候,这样折磨自己,躺在这里了,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也不怪你们,一点都不怪。”我笑了笑,就从包包里将装着梁译权骨灰的小瓶子拿了出来,按照他的意思,将瓶子放在了墓碑一角。

    “妈,梁译权回来看您了,他终于回来了。”

    我又从包包里拿出了那个铁盒子,将整个盒子放在了瓶子的旁边。活着的时候那么束缚自己,死了就按着自己的意思来吧。

    我在墓碑前蹲了很久,才起身,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就离开了。我想他们这会应该在一起了吧,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约束他们了吧。果然,只有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这天,我没有去上班,从墓园出来我就去找了表姐,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这人不在,给她打电话也没接,我现在也没有这个屋子的钥匙,就只得在门口等着。不过我等了没多久,这表姐就回来了,不过她的样子有点恍恍惚惚,好像有什么心事似得,从电梯门出来,过了好一会才发现我的存在。

    她看到我,脸上就扬起了意思笑,道:“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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