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建虏、彝乱等等事情,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能清晰感受到的,只有自己身边的变化。

    如山西和北直隶的百姓,他们近四分之一的人分到了田地,同时也感受到了,因为兵马的驻扎而提升的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兵马驻扎后,一些兵备道的裁撤之后,少了许多设卡吃关税的胥吏。

    便是城中的一些缉捕都低调了许多,因为驻扎在城外的营兵会经常来城中买东西。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因为营兵的驻扎,似乎被服徭役的要求也很少见了。

    一些道路破损被营兵将领看到后,便会和当地的县官沟通,由县衙出银子,营兵出人,将道路修缮。

    这样的军队是比较少见的,原因是朱由检个人对麾下兵马做出的要求。

    驻扎的军队,每年必须修缮当地的一些道路、桥梁、水渠等物,以此来提高大明百姓对以往官军的映像。

    山西如此、北直隶如此,辽东也是如此。

    不过相比山西和北直隶,辽东百姓感受更多的则是与皇帝有关的皇店。

    皇店的开设,以及低于市场价抛售粮食来降低百姓生活成本的做法,无疑是取得了许多辽民的人心。

    粮食、油、盐、酱、醋、煤等等物资,皇店的价格都大大低于辽东的市面价。

    不仅如此、辽河以东的各地驻军,会以皇帝的名义招募民夫,而不是征徭役。

    尽管一日只有十文工钱,但干得活也不算累,不过就是修补道路,修建水渠、或者为开荒而砍伐树木罢了。

    总之、在皇权控制力最高的辽东、山西、北直隶里,百姓的幸福感提升自然是最快的,其次便是被安排了贤臣良将的地方。

    比如山东便是典型……

    “人之初、性本善……”

    山东兖州府郓城的一处乡下,私塾内的孩童背诵着朗朗上口的《三字经》,不过仔细一看,私塾中的孩童数量不过十余人,完全不符合这上千人的大乡规模。

    若是仔细看去,在私塾不远处的矮丘上,一些背着木架子,架子上担着一些树枝干柴的孩童正坐在地上,远远的看着在私塾中读书识字的孩童们,眼里满是羡慕。

    相较于私塾孩童还能穿得起新衣的干净,这些干农活的孩童身上大多都是旧衣,衣服上还有七七八八的补丁,颜色五花八门,也不知道从哪里裁下来的碎布。

    不过即便是再鲜艳的碎布,在经历了一两年的农活后,也会变得灰扑扑的。

    就是这样穿着灰扑扑粗布麻衣的十几个孩童,坐着眺望远处的私塾。

    过了许久,当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黄昏出现在天际,他们也顾不得羡慕,急忙起身分开,背着柴火向家中走去。

    狗娃子是其中的一员,他爹娘是乡里刘举人家中的佃户,租佃着三亩旱地,收入十分窘迫,全家六个人,挤在两间土坯房内,就连地都是刘举人家的。

    “狗娃子,你作甚呢?捡个柴花这么长时间!”

    “娘,今天柴火不好找,我找了好久!”

    隔着老远,当狗娃子见到在小河边洗衣服的娘亲时,当即就大声回应了起来。

    “挨千刀的,过来把菜拿回家里,叫你爹回家准备吃饭。”

    妇人一边锤洗着衣服,一边对着狗娃子吆喝,而狗娃子不想挨骂,只能将木盆抱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盆内的菜,分别是韭菜和白菜,还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野菜。

    “去吧。”

    “诶!”听到娘亲的话,狗娃子背着柴火、抱着菜盆就往家里跑去。

    同样十二岁的年纪,他却活得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每日睁开眼睛就要为家中奔走。

    早年朝廷规矩严的时候,各县的县官还需要让县内十岁的孩童去官学就学,每天中午能有一碗白粥加咸菜。

    可后来不知怎么了,好像是说北方打了败仗,之后官学就关了,狗娃子也就只能回家了。

    他背着柴、抱着菜,走到了一处并不算太好的矮丘上,对着矮丘下正在干活的几个身影吆喝道:

    “阿爷、爹,娘说回家吃饭了。”

    “诶!”听到狗娃子的声音,田地里忙着春种的几道身影直起了背。

    一个五旬老汉、一个三旬而立的男人,还有两个十四五岁少年。

    四个人在地里春种,而听到狗娃子的话后,他们摆了摆手示意狗娃子先回家。

    狗娃子很听话,没有说什么,只是背着柴火、抱着菜就回了家。

    他们的家是两间并不大的土坯房,房顶由去年秋收时收获的秸秆和稻草铺设,做饭的地方在一间土屋的外面。

    狗娃子放下了柴火和菜,把柴火垒成了柴堆,随后从旁边已经晒的足够干的柴堆里抽出了一些木材,加上自己收集来的干树枝、干草,堆在了火炕之中。

    他回屋里一顿捯饬,最后提着一桶水,拿着拳头大小的两个陶罐,腰间别着一个火折子,摇摇晃晃的走出。

    那水桶的水随着他走动而摇晃,溅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什么怨言。

    他熟练的把两个陶罐放在了灶台旁,小心翼翼的放好,随后蹲下用火折子点火。

    忙和了一盏茶时间,火被成功点燃,而这个时候他娘亲也抱着洗好的衣服走了回来。

    她把装满衣服的木盆递给了狗娃子,说道:“把衣服拿去晾了。”

    “诶!”狗娃子闻言接过木盆,晾晒衣服去了。

    他娘亲从屋里拿出了大锅,随后拿起旁边的一个陶罐,打开塞子后,小心翼翼的倒了五六滴油,用木铲刮了刮,让锅底有了些油后,便对狗娃子吆喝道:

    “狗娃子,从鸡舍里拿几个鸡蛋。”

    刚刚挂好衣服的狗娃子闻言,连忙跑到了锁在偏屋的鸡舍里,看着家里的三十几只鸡,拿着一个木铲就从中把鸡蛋都扒拉了出来。

    “一……二……三……今天只有四个啊……”

    看着只有四个鸡蛋的盘子,狗娃子一阵沮丧。

    那些鸡都是他们夏税和秋税时候要贩了换银钱来交税的宝贝,真正能吃的荤腥只有这些鸡蛋。

    四个鸡蛋,全家六个人吃,自然没有多少。

    不过也没有办法,他拿着鸡蛋到水缸旁,弄了些水洗了洗,最后走出屋里拿鸡蛋站在了他娘亲旁边。

    他娘亲见鸡蛋来了,当即把大锅摆上了灶台,而旁边的白菜和韭菜、野菜已经切好了。

    鸡蛋下锅、随后放入韭菜,一碟韭菜鸡蛋就做好了。

    这时、狗娃子他爹和他阿爷、兄长们也都回来了。

    一行人洗了洗手,把桌子搬了出来,摆上了碗筷后,三盘菜也弄好端上了桌。

    至于他们的主食,则是中午吃的剩饭,掺了些水煮沸。

    就这样,每人也不过五两主食。

    很快、一大家子人就开始吃起了饭,而饭桌上,狗娃子的阿爷也开口道:

    “听说巡抚换了,换了一个姓袁的大人,这袁巡抚要考校山东的官学,估计过些日子便有人叫狗娃子上学去了。”

    “爹,家里紧张,狗娃子上学的书本钱难凑。”狗娃子的娘亲一脸的忧愁。

    “唉……朝廷现在听说喜欢走海运,不知道今年漕运的漕工还要不要我这种老头子。”阿爷听到家里紧张,叹了口气。

    “爹你别多想,没有漕工也没事,我听说天津那边的船厂需要挺多力工的,一日三十文钱,比漕工要好。”狗娃子的父亲说着话,顺带夹了一块韭菜鸡蛋给阿爷。

    狗娃子静静的听着大人们的话,懂事的一直在吃野菜,他娘见到了,夹了几筷子的韭菜鸡蛋给他。

    就这样的生活,在他们看来就已经算得上太平盛世了。

    当然、若是家中的男丁今年出去打工的多,那农闲几个月下来,还是能挣到不少银钱的。

    因此、狗娃子的父亲也开口道:

    “爹、我今年想让你和惠芬、狗娃子在家农忙,我带虎娃子、狼娃子去天津赚些银钱。”

    “不然就今年家中的这三十几只鸡,怕是交不上秋税。”

    “嗯……也好。”木讷的阿爷点了点头,而狗娃子的娘亲则是关心道:“去多久?”

    “等十五农忙结束,我就带人出发,卖十只鸡凑个礼钱给李举人,让他帮忙给个路引,剩下的钱就当路费了。”狗娃子的爹盘算着说道。

    “少了点吧?”狗娃子娘亲关心着,而男人则是道:

    “多了你们交不上夏税,就这样吧。”

    “要是力夫的工钱没有问题,做到秋收前回来,我们爷三应该赚回十几两银子,到时候咱们也可以把家里的屋子弄弄,给虎娃子和狼娃子谋个亲了,狗娃子也能去上官学了,来年的秋税也能有着落。”

    听到自家大哥和二哥秋收之后就能娶亲,狗娃子羡慕的看向了两个哥哥,他们也红着脸尴尬笑着。

    一顿饭的时间,便决定了一家人剩下一年的走向,洗碗洗锅、扫地收桌子之后,一群人便回到了屋里,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屋子暗了下来,只有狗娃子爹娘的那间屋子亮着,但屋内响起了“嘎吱”的木纺声。

    狗娃子知道,那是他娘在织布,为了能在夏税前多补贴些家用。

    可能是因为干活太累了,躺在他旁边的阿爷和两个哥哥没多久就都睡着了,反倒是狗娃子愣是睡不着。

    一直熬到他娘亲都吹灭蜡烛睡觉了,他还睁着眼睛,在想白天那些私塾读书的孩子。

    “嗡嗡……”

    忽的、狗娃子听到了嗡嗡的声音,只以为是耳鸣,但下一秒、鸡舍的鸡都开始叫了起来,扑腾着翅膀,十分吵闹。

    不等狗娃子坐起来,屋子的木门突然哐哐的响,声音特别大,给狗娃子吓一跳。

    正当狗娃子以为有人恶作剧砸门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土坯墙发出了一种他说不出的声响。

    “咋回事?怎么了?”

    异象和异动让睡着的人纷纷醒了过来,反倒是狗娃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蒙了。

    此刻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直到旁边的阿爷大吼了一声道:“跑出去!地龙翻身了!”

    阿爷一边喊,一边抓着身边的狗娃子,虎娃子向外跑,狗娃子反应过来后,抓住自己二哥,爷孙四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木屋,而他爹娘也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不止是他们、整个马湖乡的百姓都哭嚎着跑出了加。

    强烈的震感连续不断,随后大地开始炸开,天地都在摇晃,狗娃子一家人抱着门口的一棵大树,死死的、不敢松手。

    不知道多久过去,震感越来越强烈,天空也不断地闪着光,让人害怕的不敢直视。

    一夜的时间、“轰隆”声连绵不断,一户户的房子都被震塌,狗娃子家的也不例外。

    他娘哭着说要把鸡舍的鸡放出来,却被他爹一把抓住,大骂“不要命”了。

    这样的场景、在整个马湖乡都在上演,直到天空渐渐明亮,强烈的震感才终于告歇。

    狗娃子一家松开了门口的树,这时才发现家门口居然出现了一条宽一尺,长数百步的裂缝,一眼望不到边。

    整个马湖乡仿佛被捣毁了一般,所有围墙、房屋和道路、水渠都被震垮了,地表出现了大量的裂缝带。

    田地里全是人,穿衣服的,没穿衣服,包着被子的,坐在树下发呆的,趴在家人朋友怀里哭的,还有狗娃子这一家狼狈的。

    走着走着、狗娃子看到了自己一些朋友坐在树底下发呆,狗娃子过去之后她掀起衣服给狗娃子看,后背被踩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特别吓人。

    末了他才哭嚎着说,他爹娘逃跑的时候掉地缝里了。

    狗娃子看了一眼那地缝,宽四尺多,恐怕是没救了……

    ————————

    “铛……铛……铛……”

    天启二年二月初七,当常朝开始,许多臣工的脸色都随着山东八百里加急的消息而变得难看。

    “入班~~~”

    伴随着鸿胪寺卿的开口,大汉将军挥舞净鞭,百官山呼万岁,而同时朱由校也走上了高台,坐在了龙椅上。

    罕见的是朱由检也来参加朝会了,而这次朝会的组织,无疑是对地震的处理。

    “平身!”

    朱由校黑着脸开口,而开口之后,百官致谢后,内阁首辅叶向高便上前一步,双手递出奏疏道:

    “万岁,昨夜兖州府、济南府、东昌府等地遭遇地龙翻身,济宁州发生百年没有的地龙翻身。”

    “郓城地震,有声如雷,地裂泉涌,鸡犬鸣吠,墙屋倒塌。”

    “巨野城垣雉堞倾倒过半,文庙庑舍皆坏。

    “历城震声如雷,房摇地动。”

    “曹州、城武、曹县、濮州、朝城、金乡、鱼台,皆大震有声。”

    “此次地龙翻身,波及兖州府东阿,平阴,东平州、汶上、定陶……”

    “济南府历城、济阳、齐东、邹平、阳信、淄川、新泰……”

    “东昌府聊城、莘县、馆陶,广平府清河、鸡泽、肥乡、成安……”

    “此外、河南府洛阳、偃师,开封府杞县、尉氏,归德府商丘、睢州、鹿邑、阳武以及南直隶徐州、肖县、沛县、丰县等三省三十余府州县。”

    “各地官员加急送信,遇灾百姓数百万,垮塌房屋数十万处,城墙不可计数……”

    “……”一席话说完,整个朝堂顿时没了声音。

    数百万人受灾,这样的规模,前所未有。

    虽然地龙翻身之后,从废墟中还能翻出粮食来吃,但倒塌的房屋却不能恢复。

    如果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一场大地震所导致的损失,或许高达数千万两……

    在朱由检记忆中,对于这场大地震并不熟悉,或许在明末的背景下,这样的大地震比不上即将到来的大旱,但对于朱由检来说,这是需要解决的难题。

    “皇兄、臣弟以为当以蠲免和调粮、以工赈灾来平息三省地龙翻身之灾。”

    朱由检站出来作揖率先做出回应,而这样的回应实际上也很全面,尤其是调粮这点。

    不过以工赈灾这点提出后,百官们却皱了皱眉,但依旧没有反驳。

    朱由检的献策是不错的,这是众人的认知,就连朱由校也觉得自家弟弟的献策不错,应该不会有人反驳,但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脑回路。

    “万岁!臣万言扬弹劾齐王祸乱朝纲,此次地龙翻身便是上天预警!”

    汝母婢也……朱由检暗骂一声,转头准备看看是哪个脑瘫来弹劾自己。

    他一回头,当即便看到了一个生面孔。

    他还在疑惑这是谁的时候,却看到了杨涟一脸难看的表情,这下他就知道了,这家伙应该是东林党中如高攀龙一样嘴炮的一员。

    “万岁!去岁齐王派兵南下、灵璧发生黄河决口。今岁齐王又派兵护送钱粮南下,又爆发地龙翻身,此等情况、难道不是上天的警示吗?”

    万言扬义正言辞、言之凿凿,大义凛然的模样还真的让朱由检乐了。

    被万言扬这么说,他都快觉得他被老天针对了。

    “万御史夸张了,天灾人祸常有的事情,如何能算到齐王头上?”

    没有办法、杨涟主动站出来承担了火力,而他这一站出来,立马就让东林党内一部分官员不舒服了。

    你杨涟也是清流,眼下清流弹劾祸乱朝纲之藩王,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帮藩王说话?

    “万岁,若是臣所说有误,甘愿受罚!”

    万言扬站出来,一副自己是忠臣的模样,可以说把朱由校恶心到了。

    因为、朱由校当即黑着脸道:

    “如果按照万御史所言,那么去岁黄河决口时,吾记得万御史曾路过黄河,而今岁正月,万御史又巡视了河南、山东等地。”

    “按照这样说,上天预警的岂不是万御史?而御马监之兵马,不过是在为万御史收拾残局吗?”

    “万岁!臣忠心为国,上天又为何警示臣下呢?”万言扬跪下,一脸悲戚的上疏,仿佛朱由校已经要斩了他一样。

    “那既然如此,又为何说上天是警示齐王呢?”朱由校一挥手,抓住衣袖的同时起身道:

    “眼下三省百姓受灾,尔等不想着如何赈灾,却在这里诬陷良臣,是何道理?”

    “大汉将军何在?!”

    朱由校一声喊出,当即文华殿门口两侧的大汉将军就一路小跑了进来。

    朱由校指着跪在地上的万言扬,脸色阴沉道:

    “既然万御史说是上天预警,那么就请万御史代朕谢罪!”

    “送万御史去山川坛,代朕向上天谢罪三日!”

    “万岁!臣……”万言扬一听顿时急了,谢罪三日不就是要跪三天三夜吗?这可是会死人的。

    但是、他的话根本就来不及说出,一个大汉将军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唉……有辱斯文啊……”

    看着大汉将军的小动作,旁边的文臣纷纷摇头,但也知道再让这家伙说下去,估计今日是别想继续朝会了。

    就这样、万言扬被带了下去,而朱由检也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这时、朱由校也开口道:

    “齐王所献计策不错,传朕旨意,受灾之地蠲免赋税一年,另将南直隶、浙江、福建、江西等地夏税用于当地。”

    “内帑拨银三十万两,太仓拨粮八十万石,以工赈灾。”

    “地方府尹务必调查清楚,此次地龙翻身百姓死伤几何。”

    “万岁圣明……”听到皇帝愿意出内帑银,百官纷纷作揖唱礼,不过人群中却有一人皱眉。

    这人正是朱由检,而他皱眉的原因就是赈灾款项太少了。

    虽然受灾之人百万是夸大其词,但几十万总该是有的,尤其是地震最中心的东昌府和兖州府。

    三十万两、八十万石,加上四省之地的夏税,顶多不会超过八十万两银子,二百万石粮秣。

    眼下还不知道地龙翻身伤及了多少田亩,如果伤及的少,那么不影响春种的情况下,这些钱粮撑到秋收还是可以的。

    但如果伤及的多,这点钱粮根本就做不了太多事情。

    因此、朱由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随后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在散朝之后找到了自家皇兄,对其开口道:

    “哥哥、赈灾钱粮是不是少了些?御马监可以再出五十万两。”

    “用不了这么多吧?三省之地的地方钱粮还有不少。”朱由校有些惊讶自家弟弟对赈灾这么看重。

    不过对于他的话,朱由检却只能摇头道:

    “还是少了些,由御马监以内帑名义,再出银五十万两如何?”

    五十万两、从湖广、江西买粮,足够买一百四五十万石了,足够百万百姓吃一两个月,加上原来的钱粮,足够撑到秋收之后。

    到时候如果还不够,那御马监也收秋税了,继续赈灾便是。

    “既然弟弟这么说,那就再出银五十万两吧,刚好由豹韬卫一起押运。”

    朱由校看自家弟弟坚持,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而朱由检听后便作揖寒暄几句,随后离开了原地。

    倒是朱由校、看着自家弟弟离去的背影,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魏忠贤见状,当即询问道:“万岁是在忧愁赈灾的事情吗?”

    “不是……”朱由校回应一句,转身便上了步辇,随后才道:

    “吾弟还是太过柔弱了一些……”

    朱由校说这句话并不是不满,而是觉得朱由检对百姓太过亲近、柔弱了。

    《商君书》所教授的君王之道,乃是疲民、弱民。

    反观朱由检、他想要的却是百姓安居乐业。

    但百姓如果安居乐业,闲了下来,那么就容易生乱。

    朱由校不满的是这点,但也并非是他觉得自己压制不住百姓,而是他觉得自家弟弟这样的性格,日后或许要吃大亏。

    “走吧。”

    朱由校坐好开口,而魏忠贤也连忙让人抬着步辇向着乾清宫走去。

    只是走动之后,朱由校还是不放心的转头看了一眼朱由检的背影,随后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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